第8章 恐怖電影院

來到鎮上,時間還早得很。好些店鋪都還沒有開門,街上冷清清的。林綠逛了一圈,覺得實在是無事可做。來到唯一的那家小電影院之前,看到竟然開着門,便邁步走了進去。

電影院裏面也十分冷清,除了店員之外,就只有她一個客人。

牆上貼着海報,是一個穿着紅色衣裙戴着鳳冠的女人。她的臉非常的猙獰,也不知道刷了幾層□□,嘴角還有鮮血流下來。在她身後,隐約可以看到黯黑的村莊和尖叫奔逃的人群。海報下方寫着電影的名字,叫做鬼新娘。

這一個上午就只有這麽一部電影上映。沒得選。

林綠想了想,走到售票窗口,買了一張電影票。還有十分鐘,電影就要開始了。接過電影票的時候,林綠看到售票員的手上,有非常明顯的被火灼燒過的痕跡。

經歷過火災還活着,也算是一種幸運了吧。

林綠買了一杯可樂和一盒爆米花,走進了影廳。整個電影院,也就只有這麽一個影廳。

影廳的空氣總是不好的,小的影廳尤其如此。一排排椅子是油膩的深紅色,也發出蓊郁的淡淡的臭味來。林綠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一邊吃着爆米花,一邊等着電影開映。等到片頭打出來的時候,整個黯黑的影廳裏,也不過只有寥寥十幾個人。

這小破電影院真的不會虧本嗎……

電影正式開始了,林綠也收回自己的心神,專注的看向前方的大屏幕。

最開始的場景,是一個黑漆漆的深夜。天空上沒有星星,只有一輪灰白色的彎月。

一個留着兩條烏黑大辮子,穿着藍衣黑裙的女孩子匆匆在田野間行走着,手裏還挽着一個碩大的包袱。看裝扮,應該是清末民初的時期。

夜風嗚嗚吹刮着,田野兩邊的高粱呼呼啦啦的搖晃着,震懾着她的心神。

她似乎是偷跑出來的,時不時回頭看一看,眼神很是驚惶不安。

終于,她似乎來到了目的地,是一片特別茂密的高粱地。停下腳步,她呼喚起來:“栓子哥,栓子哥,你在嗎?”

聲音落下後不久,高粱地被分開,一個高大的男人竄了出來:“珍珠,我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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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叫珍珠的姑娘一下子撲進男人懷裏,緊緊的抱住了他:“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

劇情進行到這裏林綠已經可以看出來,這是一對要私奔的苦命鴛鴦。後來的劇情多半是女人被家裏抓了回去,要許配給其他人,然後女人就穿着新娘裝自殺了或是怎麽的,末了又回來複仇……

好無聊的劇情啊,林綠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電影繼續往下演着,這一對苦命鴛鴦離開家鄉來到了大城市裏,開始艱難的求生存。生活不是童話,在一起沒什麽,柴米油鹽這些現實問題才是折磨人。王子公主之所以能一直幸福下去,是因為他們不必擔心沒飯吃……

看着看着,林綠覺得四周開始變得熱了起來,熱到連紙盒子裏的爆米花上面的糖漿都開始融化了。

她忍不住站了起來,怎麽會這麽熱?這不科學啊!

放映廳裏其他人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這裏變熱了,兀自安安靜靜的看着電影。

林綠熱得額頭上全是汗,不禁開口問道:“你們不覺得熱嗎?”

沒有人回答她,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前方大屏幕上男主和女主抱在一起互相安慰,期待着明天就可以找到工作,不用再餓肚子了。

其實女主逃離家鄉的時候帶了一些首飾,但是她沒有動用,大概要留下來應急。

四周越來越熱,林綠感到了一種被灼燒的感覺。她終于按捺不住,朝着門口跑了過去。

“啊——”一道火焰擋住了她的去路,林綠忍不住驚叫起來。

什麽時候起火的?

完了,自己難道要死在這裏嗎?

她回頭看了過去,只看到一大片熾熱燃燒着的熊熊火焰。好些人的尖叫哭泣聲從火焰裏傳了過來,十分驚悚。

就算是起火了,會這麽快就彌漫了整個放映廳嗎?好蹊跷……

火光映照中,她看到不起眼的角落裏還有一扇小門,沒有被火焰覆蓋住。她連忙繞過前方火焰跑了過去,伸手握住小門上滾燙的把手,用力的一拉,門卻紋絲不動。想來,是從外面鎖住了。

絕望的情緒籠罩住了她,她放聲喊了起來:“來人啊,開門啊,這裏起火了——”

人們的尖叫哭泣聲之中,又加入了痛苦的呻/吟聲,看來是有人被火燒到了。林綠更加急切的喊叫起來,可是,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不管怎麽拉拽,面前的小門還是紋絲不動。并且很快,那門把手就燙得使人無法碰觸了。

林綠失去了希望,被絕望的情緒完全籠罩住了。她雙膝一軟,癱倒在發燙的地板上。

完了,這下子徹底完了。

這麽年輕就要死了,連戀愛都沒有談過,真是不劃算啊!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腦海裏,此時竟然浮現出了裴修那張淡然俊雅的臉孔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只焦炭一般的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腳腕。一個渾身燃燒着火焰的人匍匐在地上,絕望的看向她:“救我,救救我……”

對方的臉上已經被燒得完全看不出人樣了,焦黑的皮膚裂紋底下,露出鮮紅的血肉來。

林綠忍不住尖叫起來,使勁的踢着腳:“放開我,你放開我——”

一陣火焰撲面而來,在使人窒息的烈焰中,林綠失去了意識……

黯黑,全然的黯黑。

她疲倦的在黑暗裏行走着,仿佛已經走了一千年了。

我是誰?我在哪裏?我要到哪裏去?

全部都沒有答案。

遠方,依稀有女子缥缈的聲音傳來:“去吧,去吧,代替我……”

不由自主的,她追随着這聲音,不斷的朝前走去。隐隐的,一線亮光,出現在前方。

她走到亮光處,猶豫不決。忽然一陣大力襲來,她似乎被誰推了一把,不由自主的跌入到那亮光之中……

啊——

額上冒着汗珠,她驟然睜開眼,看到了黑裏泛黃的天花板。一只小小的燈泡吊在半空中,發出幽暗的昏黃光芒來。

幹裂的嘴唇嚅動了幾下,喉嚨裏卻一時發不出聲音來。感覺上,自己仿佛昏迷很久了。

很熱,很渴……

轉動着眼珠她打量自己身處的房間,心裏覺得非常的陌生。

空蕩蕩的裸/露着牆面白灰的房間,一眼而見的貧窮。除了自己躺着的這張床之外,就只有一張粗陋的方桌,一個靠牆放着的木頭衣櫃而已。透過窗戶看出去,可以見到許多燈光。

這是個城市。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裏……腦海裏一片模糊,自己的名字和身份,為什麽會在這裏,完全想不起來。

吱呀——破舊的門板被推開,一個男人端着一只粗瓷碗走了進來。他很高大,很瘦。身上穿着軟塌塌的舊白襯衣,袖子高高的挽起,露出消瘦的手臂來。

男人的視線掃向床鋪,先仿佛是吃了一驚,然後露出喜悅的笑容來:“珍珠你終于醒了,擔心死我了……”

他的相貌很是英俊,濃眉大眼,輪廓清晰,笑起來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是惹女人喜愛的一張臉。

沒有理由的,她覺得男人的笑容很假,沒有真心在裏面。

沙子一樣粗粝的聲音,湧出她的嗓子:“你……是誰?珍珠……又是誰?”

男人的眼裏露出驚訝之色,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已經不燙了啊……”

她看着他的眼睛,再次問道:“你是誰?我是誰?”

男人輕嘆了一聲,将手裏的碗遞過來:“先喝點水吧。”

聽了他的話,她這才感覺到了極度的幹渴,連忙将嘴巴湊到碗邊,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從來沒有覺得,水竟然會這樣的好喝。

喝完水,男人将碗放在床邊一只小櫃子上,看向她,皺着眉頭問道:“你真的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嗎?”

她點點頭:“什麽都不記得了。”

男人再次嘆息了一聲,道:“從前就聽說過,有的人在高燒昏睡之後會失去一些記憶,原來是真的……”

她問道:“我之前,發高燒了嗎?”

男人點點頭,眼裏露出一絲歉意:“都是我不好,也不知道讓着你一些。你生氣跟我吵架,之後就跑進了大雨裏,等我找到你的時候,你渾身都濕透了,所以,這才病倒了。”

好吧,聽起來,還是她自己作的。

她伸手按着一陣陣刺痛的太陽穴,又問道:“我的名字,叫做珍珠?”

男人點點頭,眼裏露出柔情來:“你叫珍珠,沈珍珠。”接着他指了指自己,又道:“我叫梁栓,是你的男人。”

她猶豫着看了他一眼,接着又垂下眼皮:“我們是夫妻?”

男人回答道:“雖然在世俗的法律上,我們還不是夫妻。但是,其實我們已經算是夫妻了。”

聽了這話,她心裏忽然一動,有什麽記憶浮了上來:“我們……是私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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