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等了你一晚上,你現在陪我睡好不好?”
宋一丞是睡迷糊了,加上藥效的作用,一時間沒有分清夢境還是現實。
這幾天他頻繁的“見到”陳學唯,不管是清醒還是睡着的時候,陳學唯都會以各種方式出現在他眼前,把那些早就深埋在心底的記憶又勾了起來,讓他經常處于混沌的狀态。
丹蒂也跟李昂提過副作用因人而異的情況,李昂不知道宋一丞這樣算不算嚴重,但他覺得白天有必要再聯系一次丹蒂。
宋一丞說完那句胡話就靠回了李昂懷中,李昂沒有戳破他,反而溫柔的把他抱回床上,蓋好被子讓他再睡一會。
在要起身的時候,宋一丞拉住了他的衣袖。
那雙漂亮的眼睛裏閃動着朦胧而希冀的光,李昂的呼吸閉住了,看着宋一丞靠過來,将自己柔軟的唇送上,小心翼翼貼着他的。
宋一丞似乎想接吻,卻又不敢入侵,只能閉着眼睛就這麽靠着。但急促的呼吸和發顫的眼睑出賣了他的情緒,李昂皺起眉,一向毫無破綻的目光終于有了絲崩裂,瀉出了一點不易察覺的痛苦。
他一直在等這個吻,但并不是以這種方式。
宋一丞想吻的人不是他,而是陳學唯。
李昂輕輕推開了宋一丞,在他露出受挫表情的同時轉而吻上了眉心。溫熱的唇瓣貼着微涼的額頭,這樣親昵的吻緩解了剛才被拒絕的不安。宋一丞牽起嘴角,環住了李昂的脖頸,呢喃道:“學唯,我等了你一晚上,你現在陪我睡好不好?”
他的語氣是平時面對李昂絕不會有的綿軟,帶着一點撒嬌的鼻音,撩撥着戀人的耳朵。
李昂沒有馬上回答,他又有些不安了,擡起頭來凝視着李昂的眼睛。
陳學唯也戴着眼鏡,所以他很自然的把李昂的眼鏡拿掉了,主動往旁邊挪了挪,期待的看着李昂:“就陪我睡一會?”
看着他這般殷切又不敢強求的樣子,李昂心痛的幾乎忍不住,卻依舊要維持住笑臉:“好,那就睡吧。”
他扶着宋一丞躺下,在宋一丞追逐的目光中脫了外套,一起躺進了被子裏。
剛躺下,宋一丞就主動的纏緊了他,在他肩頭找了個舒服的角度閉上了眼。
“晚安。”他聽到宋一丞滿足的說道。也回了句“晚安”。幾秒後,頰邊被人印了個吻,他轉頭看去,宋一丞像個做了壞事的孩子一樣緊閉着眼,唇邊卻有藏不住的笑意挂着。
李昂撫着他柔軟的發,輕聲道:“睡吧。”
宋一丞又睡着了。李昂等他睡熟了才起來,給他掖好被角,退到了房間外。
做了一夜的手術,按理來說應該很累了,但李昂卻怎麽都沒有睡意。他走到陽臺去抽煙,抽完第四根後才拿起手機打給丹蒂。
他把宋一丞的情況和丹蒂說了下,丹蒂說這樣無法判斷,希望他帶宋一丞來檢查看看。
挂了電話後,李昂看到了屏幕上的信息提示。他點開來,那是同事發的,關于術後患者的最新各項數據。
他盯着上面的數值,眼前有片刻的模糊,他揉着眉心,遲到的疲倦感忽然像海潮侵襲而來。他回到客廳,想在沙發上倒一會,結果不知不覺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了,他身上多了張毯子,那是之前一直裹在宋一丞身上的。
李昂立刻起身,叫了一聲沒有人回應。宋一丞不在家,他馬上打電話,那邊等了很久才接起來。
“你在哪?”李昂焦慮的問道。
“診所,之前有個病人預約了今天的治療,沒辦法改時間。”宋一丞簡短的交代着,說話的間隙還有平緩的音樂聲傳來。
那是一段純旋律的音樂,患者剛到診所,還沒開始治療,所以還能接李昂的電話。
李昂聽說他居然在工作,頓時有些控制不住語氣了:“你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你自己都精神不穩定,怎麽去給別人輔助心理治療?”
他們雖然認識不久,但李昂對着宋一丞一直都是溫和謙讓的态度。宋一丞被他說的愣住了,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李昂拿起沙發上的外套準備出門:“我現在去接你回來。”
宋一丞有些猶豫了,雖然他不想承認,可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态不大好。
作為一個心理科醫生,他很清楚為患者治療的時候自己也必須承擔來自患者的全部壓力。本來他今天不想來的,可這名患者的情況比較嚴重,又在他這裏持續治療了一個多月,他不可能現在将人轉到其他同行那邊。
畢竟心理治療途中換醫生是大忌,這會讓患者和醫生之間好不容易構築出來的信任橋梁斷裂。面對另一名陌生的醫生時,患者很容易産生抵觸和不安的情緒。
可李昂不由分說的要來接他,忽然又讓他産生了一種被強迫的感覺。
逆反的情緒一旦出現,他的語氣就強硬了起來:“不必了,我自己知道輕重。”說完就挂了電話,把手機調整到了靜音狀态。
他把遮光的百葉窗簾拉上,房間的光線柔和了下來,配合着音響中舒緩空靈的曲樂聲,讓人不由得放松了下來。
昨晚睡了很久,中午醒來後他也沒有任何不适的感覺,加上患者已經躺在治療椅上了,他不可能現在請人家回去。于是背對着患者做了個深呼吸,調整好狀态就走過去,開始今天的治療。
李昂驅車到了診所的時候,被認識他的小護士攔在了咨詢臺前。
宋一丞辦公室的窗簾都拉着,門也反鎖上了。治療已經進行了一會兒,這種時候是絕對不能有外人進去打擾的。
攔着他的小護士是個韓國人,也姓李,叫李亞淋,是個畢業剛兩年的年輕女孩。上次李昂來的時候,就因為風趣的談吐和儒雅的外表贏得了幾個護士的一致好感,所以這次她在攔着李昂的時候也耐心的多解釋了幾句,讓李昂別着急,治療不過一個小時就會結束。
但李昂知道,宋一丞不會告訴她們自己身體的情況。只是他也知道李亞淋說的對,他不能在這種時候闖進去打斷治療。
他只得坐在沙發上焦慮的等着,直到旁邊的大門又傳來了風鈴聲。他轉頭看去,一個身型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
那人一進門就看到他了,習慣性的露出了職業微笑,他也點頭致意,然後就聽到有護士叫他“謝醫生。”
男人進了宋一丞對面的辦公室,他知道這個人叫謝明航,是宋一丞的師兄,兩人都是拉斐的學生。在宋一丞畢業後,當時已經在這行有了名氣的謝明航邀請宋一丞共同開診所,這對當時的宋一丞來說是絕佳的機會,所以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雖然宋一丞自己也有本事,但這行本來就是靠着關系和介紹來積攢客戶的,所以謝明航的幫忙讓他少走了很多彎路。
他很感激這個師兄,除了前面提到的原因外,另一點就是謝明航和他都是中國人。在異國他鄉生存過的人都會對同胞有着格外的親近感,何況謝明航還經常幫他。
李昂在腦子裏胡亂的想着這些,時間不知不覺就流逝了。等到宋一丞終于打開門時,他猛地起身,果然看到了宋一丞臉色很不好的樣子。
患者被李亞淋帶離了,李昂走過去,看着宋一丞疲憊的坐回了椅子上,也不舍得再責備他了,溫言道:“忙完了嗎?我送你回去吧。”
宋一丞沒有再反駁,只是端起馬克杯裏冷掉的咖啡一飲而盡。
臨走之前他去了謝明航的辦公室,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謝明航送他出來,語氣和舉止間分明比剛才多了關心的意味。
李昂一言不發的看着,直到宋一丞和他道別後才跟上。
宋一丞自己也有開車來,但他這會兒真的很累,就坐李昂的車回去了。
李昂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開去了附近的SHOPPINGMALL,在一家專門賣精油香薰的店裏買了全套的香薰設備,又挑了幾瓶安神的精油才離開。
宋一丞不想走路,就在車上等着他,結果不知不覺又睡着了,連什麽時候回到家的都不知道。
李昂把電子香薰點上,舒緩的薰衣草香氣逐漸彌漫開來。他幫宋一丞脫掉外套和襪子,蓋好被子後才退出了房間。
冰箱裏還有些昨天買的蔬菜沒有做,他看了眼時鐘,宋一丞沒吃中飯就睡了,應該睡不久。于是打算做一份好消化的營養粥,蒸兩個奶香小饅頭來配。
他在廚房忙碌着,卧室裏的人卻睡的一點也不安穩。
宋一丞又夢到了陳學唯,但這次的夢和前幾次完全不同,充滿了壓抑和争吵。
他不安的擰着被子,口中不斷喃喃着求饒的話。随着夢境的展開,他掙紮的動作也越來越厲害了,最後居然不小心滾到了床下。
李昂聽到動靜,一打開卧室門就看到宋一丞摔在了地上,額角被床頭櫃磕破了,血沿着白皙的肌膚滑到眼角。可他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神色慌亂的抱着棉被發抖。
李昂急忙走過去,蹲在他身邊想檢查傷口,卻被他用力抱住了,還沒開口就感覺到唇上一熱。
這是宋一丞第二次主動索吻。可這一次,李昂卻沒辦法再推開了。
懷中的人在他的注視下流出了悔恨的淚水,瞳孔中倒映的分明是他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卻是對着另一個人的。
宋一丞惶恐的在求饒:“別走!學唯,我錯了,你別丢下我……”
李昂抱緊了宋一丞,再也顧不得自己是不是被當做了陳學唯,狠狠吻住了那兩片顫抖的唇。
他用粗暴的吻給了宋一丞安心,卻在松開懷中的人後又開始後悔了。
宋一丞拉扯着他的衣領,想做的事不言而喻。
李昂目光複雜的看着他,**的潮汐在那雙漂亮的眼睛翻湧着,他用迫切的眼神追逐着李昂,在沒有等到回應的情況下,居然拉着李昂的手伸到了自己腹下。
李昂的指尖碰到了硬起的地方,卻遲遲不肯動。
宋一丞被羞恥心打擊到了,他松開手,把臉埋進了被子裏,肩膀又在隐隐發抖。
他這輩子所有的羞恥心都只會在陳學唯面前展露,因為陳學唯是他第一個愛上的人,也是第一個教會他享受欲望的人。
他貪戀陳學唯的一切,從曾經肆意放縱的享受到最後小心翼翼的乞求,沒人知道他經歷了怎樣深重的打擊。如果不是陳學唯那時候已經決定不要他了,他也不會毫無章法的向父母公開出櫃,希望以此能挽留住這段感情。
其實後來的他比誰都清楚,就算沒有父親的那筆錢,陳學唯也不會再回頭看他了。
陳學唯給了他任性和占有的權利,卻在熱戀的激情過去後開始後悔了,要從他身上收回一切寵愛。
這樣急劇的轉變讓他無法适應,他試過争吵,試過放低姿态的求和,試過反過來順着哄着陳學唯。可沒有用,不管他怎麽努力都沒有用。
李昂拉開了他捂住臉的被子,擡起他的下巴吻住了他。
他小心翼翼的感受着這個吻,直到李昂再次停下,凝視着他:“一丞,好好看清楚我是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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