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周頌言嫌棄似的拍開江聲的爪子,不疾不徐的站起來,“沒忘,走。”
江聲和許彌南的座位挨着後門,倆人路過的時候,江聲看許彌南還坐在那兒,于是就問:“弟弟,一起上體育課去啊?讓你見識見識你聲哥的風采。”
許彌南還在琢磨剛才那道數學題,但沒什麽頭緒,聽到江聲叫自己,他才終于放下筆,轉頭看了過去。
他坐在座位上,周頌言居高臨下的站在他身後,落下來的陰影幾乎将他整個人籠罩起來。
不過那人沒有看他,正低頭刷着手機。
一中雖然成績在北城名列前茅,但提倡素質教育,加之學生大多家境殷實,并不一味追求成績,所以學校對學生的約束并不太嚴格,帶手機也幾乎是學校默許的。
許彌南不知道周頌言願不願意和自己一起走,也覺得自己貿然跟上去不太好,就婉拒道:“你們先去吧,我再看看這道題,”他說着,又朝江聲笑了笑,“比賽加油。”
江聲聽他這麽說,也沒再勉強,和周頌言勾肩搭背的走了。
直到出了教學樓,江聲還在好心的勸周頌言:“人家好歹和你同住一個屋檐下,剛來這兒,人生地不熟的,你不得照顧照顧他啊?”
周頌言瞥了他一眼,随即淡然的收回目光,沒什麽表情的回道:“和他不熟,也沒義務照顧他。”
“啧,沒愛心。”江聲搖了搖頭,心裏為許彌南的将來感到忐忑。
六班的成績在年級裏常年墊底,因為班裏多數是體育生。他們成績雖然看不過去,但各種體育比賽卻是打遍年級無敵手,也只有三班因為有周頌言、江聲幾個人,才勉強能與之抗衡。
也正因為這個,這場比賽可以說是備受矚目。等許彌南走到籃球場的時候,籃球場外圍已經坐了不少人,都是兩個班來看比賽的觀衆。
許彌南在班裏沒什麽認識的人,本想随便找個地方坐下,一擡頭卻忽然看見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正朝自己招手。
他對這人有點印象,好像是叫潘睿,是三班的班長,也是周頌言的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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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來這邊坐吧!”
許彌南朝潘睿一笑,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咱們班和六班的比賽很激烈的,雖然六班都是體育生,不過頌言和江聲他們也不差。”
潘睿戴着一副黑框眼睛,頭發剪的很利索,白色的校服外套穿的妥妥帖帖。反正整個人一看就是好學生模樣。
他講話溫和,待人彬彬有禮,許彌南和他相處起來也覺得輕松了不少。
但兩個不熟的人幹坐着還是多少有點尴尬,于是許彌南開始主動找話題,問:“我不怎麽懂籃球,頌言哥和聲哥平時打什麽位置?”
班長推了推眼鏡,給許彌南介紹起來,“我也不太懂,不過我知道頌言最拿手的小前鋒,江聲習慣打中鋒。”
許彌南點點頭,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就聽身後的女生們突然喊了起來:“聲哥牛逼!天下第一!言哥最帥!人見人愛!”
……
一聽就是江聲的傑作,很直白,很抒情。
許彌南回頭看了一眼,猶豫片刻,還是沒忍住,低聲問潘睿:“她們……是自願的麽?”
潘睿抿了抿唇,強忍住笑意,說:“江聲拿每周數學小測的答案換來的。”
當然,是周頌言的答案。
許彌南又回頭看過去,這次看到了薛映儀。她和何真真坐在最後一排,手裏拿了瓶水。
哨聲一響,比賽正式開始。
六班的體育生一向以健碩的體格壓人一頭,打起比賽來爆發力一個比一個強。
但周頌言和江聲幾個人勝在耐心,不求快只求穩,最後把對面體力耗的差不多了才開始反守為攻。
一場比賽下來,三班還真的險勝。
江聲朝對面吹了個口哨,賤兮兮的喊:“哥們,不好意思啊,我們又贏了!”
對面為首的那個黑皮體育生被挑釁了也不生氣,撩起衣服擦了擦汗,才回了句:“下次再戰!”
潘睿偷偷指了指那人,說:“他叫劉小猛,是六班體育成績最好的,大家都服他。不過你可別惹這人,聽說他總和校外的混混打架,每回都見血。”
許彌南聽說過,因為一中的學生大多數都不差錢,被欺負了就習慣拿錢解決問題,所以學校附近有不少混混,他們愛在巷子裏堵人,說是“收保護費”,其實就是勒索。
許彌南從口袋裏拿出兩塊奶糖塞給潘睿,說:“謝謝班長,我知道了。”
因為是開學第一天,上午只上了後兩節課,體育課下課已經是中午了。
潘睿站起來朝許彌南擺了擺手,“我中午得回家吃飯,先走了啊!”
“好,拜拜。”
許彌南話音還沒落,餘光就瞥見周頌言和江聲已經往這邊走過來了。
江聲一把攬住許彌南的肩,還很風騷的對他挑了挑眉,說:“弟弟,走啊吃飯去,聲哥請客!”
許彌南瞄了一眼并不表态且面無表情的周頌言,下意識的想拒絕,可還沒開口,就聽薛映儀過來勸他:“一起吧,江聲難得請回客。”
她說完才轉頭看向周頌言,然後把手裏的礦泉水遞給了他。
周頌言低頭看了一眼,沒接,還很欠揍的說了句:“我要去食堂買果汁,礦泉水就留給有緣人吧。”
“有緣人”嘿嘿一笑,爪子終于從許彌南肩上移開,轉而去拿薛映儀手裏的水。
“你又不是不知道,頌言不愛喝這沒滋拉味的東西,”他把水擰開自己喝了一口,又說,“老規矩,他不喝我喝。”
這會兒周頌言終于朝許彌南看過來,難得的跟他說了句話,“我們去食堂,你要是想去就一起。”
說完,這人又是一貫的做派,自己頭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了。
江聲拉着許彌南追上去,邊走邊小聲跟他說:“頌言這人就這樣,剛認識的時候對誰都愛答不理的,我小時候還被他吓哭過好幾回呢。”
他說着,還故作老成的拍了拍許彌南的肩,跟家長寬慰孩子似的寬慰他:“沒事兒,過幾天就好了。”
“謝謝聲哥。”許彌南彎了彎唇角,跟着他往食堂去了。
下午放學,司機王叔先拐了個彎送許彌南去了趟理發店。
其實許彌南早就做了心理準備,可是真到理發店門口,他還是有幾分抗拒,一步一步挪的要多慢有多慢。
他對自己這一頭半長發愛護的很,平時都是精心打理着的,如今突然讓他剪掉,怎麽都有點難以割舍。
王叔本來說先把周頌言送回家再回來接許彌南,可到了理發店門口,周頌言又改變了主意,說要剪頭發。
于是倆人一起在理發店裏坐下了。
一截一截的黑發掉在地上,許彌南不忍心再看,幹脆閉上了眼睛。
大概是因為認床,最近許彌南都沒休息好。此時理發店裏很安靜,只有剪頭發的“咔嚓”聲,輕微的白噪音讓人覺得很舒服,許彌南閉上眼睛沒一會兒竟然睡着了。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鏡子裏的人已經是一頭利落的短發,原本被劉海蓋住的額頭也露了出來。周頌言雙手環胸站在他身後,正有意無意的看着他。
“剪頭發有利于睡眠?”
許彌南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知道這人是嘲諷自己呢。
他略帶歉意的轉頭看周頌言,說:“對不起啊,我不知道自己會睡着。”
周頌言沒回他這話,只說:“這兒離家不遠,我沒讓王叔接。”
許彌南倒是不在乎這個,走着或者坐車對他來說都沒什麽,于是很幹脆的起身追上周頌言。
回到家倆人各自回屋,依舊是零交流。
沒想到周頌言打開門前忽然停住了,回頭問許彌南:“你有微信嗎?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