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周頌言凝了許彌南片刻,然後鬼使神差的擡起手,揉了一把他的後腦勺,說:“那你就在他們回家之前把病養好,不然我也瞞不住。”
許彌南立刻同意,“周頌言你最好了!”
許彌南挂水挂到第二天早上,好不容易退了燒,運動會肯定是去不了了,周頌言幹脆也請了假照顧他。
倆人回家洗漱一番,又吃了飯,折騰到十點多周頌言才筋疲力盡的癱到沙發上。
趙阿姨端了水果過來,他還沒來得及吃,就接到了江聲的電話。
周頌言:“有事快說。”
電話那邊傳來江聲、石興洋和鄭凡三個人打鬧的聲音,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說什麽。
周頌言聽不清,只能聽到石興洋說了句“鄭凡你來”,鄭凡又推給江聲,說:“江聲去問!”
周頌言以為他們打錯了,剛想挂斷電話,那頭江聲終于說話了。
“頌言,那個……你和彌南怎麽請假了?”
周頌言還沒來得及開口,卻聽這人又支支吾吾的說:“彌南還小,你……你讓着他點兒,對吧,那個……他沒受傷吧?”
周頌言:?
“江聲,你運動會參加跳遠把腦子摔壞了?”
許彌南在醫院躺了一晚上,躺的腰酸背痛的,這會兒才終于能下床走走。
他剛一打開門就聽見周頌言在和江聲打電話,于是湊到旁邊,啞着嗓子朝電話裏說:“聲哥,你們玩的開心不?”
Advertisement
江聲聽到許彌南的聲音,趕緊捂住聽筒,小聲和旁邊倆人說:“完了,彌南肯定是怕咱們擔心,故作堅強呢!”
周頌言被江聲前言不搭後語的一頓操作搞得有點煩,語氣不耐的問:“你們到底想說什麽?許彌南沒事兒,退燒了,你們想找他我就把電話給他。”
那頭三個人聽完明顯愣住了,江聲磕磕巴巴的重複起周頌言的話:“沒事兒……退燒了……”
石興洋大嗓門的喊:“你倆還在吵架嗎?我靠,頌言你把人家揍發燒了!”
周頌言這回算是徹底明白了。
合着他們以為自己和許彌南打起來了,今天才沒去上學?
周頌言感覺自己在他們幾個心裏已經是個欺負兄弟、霸淩同學,應該被浸豬籠或者釘在十字架上的大壞人了。
向來怼人沒輸過的周大少爺此刻竟然也覺得舌頭打結,半晌才憋出來一句:“不是你們有病吧,我倆沒吵架!”
許彌南聽完抱着肚子笑了好半天才停下,笑夠了朝電話裏說:“是啊,我們好着呢。我昨晚淋了雨,發燒了,周頌言今天在照顧我,你們不用擔心。”
江聲在那頭嘀咕:“你倆昨天氣壓那麽低,我還以為……”他說到一半又止住了,只說,“總之你們沒事就行,彌南你好好歇着,我先挂了啊!”
挂斷了電話,周頌言轉過頭去,問:“還難受嗎?”
許彌南想搖頭,忽然眼珠一轉,蹙起眉頭來,又改了口:“就是嗓子疼,頭也有點暈……”
他這樣子活像個狡猾的狐貍,周頌言想看看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于是順坡下驢,問他:“那怎麽辦?要不今晚接着輸液去?”
許彌南吓得立刻挺直了身板,擺擺手說:“不用不用,”他說完,戰術性的咳嗽了兩聲,才終于露出狐貍尾巴,“就是……吃點冰淇淋估計就好了。”
周頌言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許彌南以為他是同意了,剛想去廚房拿冰淇淋,轉身時卻聽這人義正辭嚴的拒絕了自己:“你感冒還沒好,吃什麽冰淇淋,喝熱水去。”
許彌南一張臉立刻垮了下來,坐回周頌言身邊,央求道:“就吃一點,沒事的,我保證!”
周頌言冷笑一聲,“你昨天還保證沒事呢,晚上就發燒了,臉疼不?”
許彌南知道自己說不過他,最終還是洩了氣,伸手抓了個抱枕摟在懷裏,往沙發上一靠,也不說話了。
倆人相對無言,默契的保持着沉默。就在許彌南以為周頌言不會搭理自己的時候,這人倏地站了起來,氣勢洶洶的不亞于要去找人幹架。
許彌南仰頭看他,只見他冷着臉,眉頭皺的能夾死一只蒼蠅。
許彌南心裏一涼。
這人擡腿就走,只惡狠狠的撂下一句:“多大人了,不讓你吃就跟我耍是吧?慣的你!”
許彌南怕自己真給人惹生氣了,扔下抱枕就想去追,“周頌言!言哥!我錯……”
話還沒說完,卻看見周頌言從冰箱裏拿出了兩盒冰淇淋。
他走回客廳,扔給許彌南一盒,說:“被趙阿姨發現了就說是你一個人的主意啊,‘犯罪’別帶上我。”
許彌南心滿意足了,湊到周頌言身邊坐下,狗腿子似的誇他:“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麽善良的人!”
周頌言嗤了一聲,“就你會說好話。”
許彌南辯駁道:“是實話。”
清明假期眨眼就過了,天氣回暖,課上犯困的情況也越來越多,尤其是語文課下課後,班裏瞬間趴倒一片。
許彌南昨天又熬夜畫畫了,現在困得眼皮直打架,下課鈴一響倒頭就睡。周頌言正坐在一旁刷數學題,忽然被人從後面重重的拍了一下。
不用想都知道是江聲。
周頌言瞥了一眼許彌南。這人睡的倒是很香,黑而濃的睫毛随着他一呼一吸間都在輕顫。
他轉頭看向江聲,壓低點兒聲音,問:“怎麽了?”
江聲指了指門外,示意他出去說。
倆人走到走廊上,周頌言雙手環胸靠住欄杆,問:“到底什麽事兒啊?非得出來說。”
江聲神秘一笑,湊近了點兒,說:“下周六是不是彌南生日?”
周頌言一怔,想問他怎麽知道的,然後想起來許彌南微信和QQ都寫了生日的日期。
于是他點了點頭。
江聲伸手攬住周頌言的肩膀,靠近問:“那咱們作為兄弟,是不是得有點表示?”
周頌言可太了解江聲了,他這模樣一看就是沒準備好事兒。
許彌南臉皮薄,周頌言生怕江聲整出什麽幺蛾子來,趕緊制止他:“打住,我爸媽說了回家給他過生日,就不麻煩您老了。”
江聲伸出食指左右擺了擺,搖頭晃腦的說:“非也,非也,兄弟過生日,我們怎麽能不慶祝一下呢?”他拍了拍周頌言的肩膀,囑咐道:“下周五晚上,游樂場,一定帶彌南來啊!”
周頌言懶得管他,随口應了兩句就回去了。
他人都走到教室門口了,江聲還在後面喊:“千萬保密!”
等周頌言回到座位上,才看見許彌南已經醒了,此刻正埋頭跟一道物理題作鬥争。
“哪兒不會?”
許彌南寫的太認真,周頌言突然出聲,把他吓了一跳。
他緩了幾秒,才愁眉苦臉的說:“這也太難了,答案都看不懂!”
周頌言往許彌南那邊坐了點兒,然後低頭去看題目。
開春之後,天氣仍然是乍暖還寒,許彌南又怕冷,到了如今在教室裏還裹着厚外套。周頌言卻完全相反,只穿了件薄薄的白色長袖衛衣。
他額前翹着兩根碎發,低眉專注時垂着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陰影。棱角分明的側臉被清晨的日光切割,更顯出他容貌的鋒利。
或許是因為剛從外面進來,周頌言身上自帶一股冷冽的氣息,又混着洋甘菊的洗衣液味道,許彌南覺得格外好聞。
他手腕的腕骨有些突出,用力拿筆時更加明顯。水筆的筆尖随着他的動作在草稿紙上游走,組成一行行清晰的公式,可此刻那些符號就像飄在半空中似的,許彌南怎麽也看不清。
能看清的,只有那一截漂亮的手腕,在一頁黑色字跡的襯托下更顯得白皙。
“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