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許彌南本想直接回卧室睡覺,但想起周頌言還在外面,放心不下,于是轉個圈又下了樓。

他出去的時候,周頌言正坐在躺椅上發呆,老板不在,院子裏就他自個兒,偏偏這人嘴角還挂着笑,不知道的要以為他大半夜着了魔了。

周頌言想的出神,許彌南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聽見,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才回過神來。

“你怎麽還沒去睡?劉叔叔呢?”

周頌言坐着,許彌南站在他旁邊。屋裏的燈光稀稀落落的灑出來,照在許彌南身上,一圈圈光暈在他背後綻開,模糊的勾勒出他的身形輪廓。

周頌言剛才心情太激動,腦子還算清醒,如今放松下來,又有夜風一吹,酒勁便上了頭,此刻看見許彌南過來找自己,他心裏愈發高興,更加飄忽起來。

酒壯慫人膽,況且這人還一點也不慫,嘴上更是沒把門的。

他抓住身邊人的手腕,仰面看着他,驢唇不對馬嘴的說:“許彌南,往後你如果還想看海,我就一直陪你看,要是膩了,咱們就去別的地方,去哪我都和你一起。”

周遭太過安靜,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在這樣靜谧的夜色裏,周頌言這話顯得更加暧昧。低沉的嗓音像是在許彌南耳邊驟然炸開,禁锢着他手腕的掌心也灼熱的過分。

許彌南慌亂的把手腕從他手裏抽走,避開他直白的目光,說:“周頌言,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睡覺吧。”

周頌言的視線落在自己空蕩蕩的掌心上,愣了幾秒,忽然又笑了,乖乖從椅子上站起來,說:“好。”

周頌言被他架着往樓上走,兩個人貼的很近,這人幾乎要黏在許彌南身上了。

其實許彌南不太喜歡啤酒的味道,因為那總是讓他想起許智揚,可周頌言即使喝了酒,身上仍然是好聞的沐浴液味道,此刻還混雜着海風鹹澀的氣息。

周頌言的發絲蹭過他的臉頰,癢癢的,許彌南也莫名覺得自己腳步發虛,臉也有點發燙,像是喝醉了。

許彌南把這醉鬼安頓好,給他倒了杯溫水擱在床頭,又不放心的把空調打高了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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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辦完,他才舒了口氣,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房間。

等走廊的腳步聲消失,周頌言才睜開眼,眼神清明,毫無醉意。他在心裏感嘆了一通自己高超的演技,然後才有點心虛的咳嗽了兩聲,脫掉衣服,走進浴室洗冷水澡。

第二天早上,果然沒有一個人起來去看海,所有人都很默契的一覺睡到了中午。

草草吃完了午飯,江聲和石興洋就嚷嚷着要去游泳。

幾個人租了游泳圈下水,在海裏泡了三個小時才算過瘾。

潇潇灑灑的玩了五天,臨走前,石興洋提議大家一起在海邊拍張照。

鄭凡積極響應:“對對對,來,咱們自拍兩張!”

許彌南聞言,猶豫片刻,往前走了幾步,拿出手機說:“我給大家拍吧。”

石興洋把他拉回來,“別啊,咱們小團體一個人也不能少!”

“沒關系,正好我……”他笑的有點牽強,“我本來也不上鏡。”

周頌言看着許彌南的動作,像是發覺了什麽,擡手攔住還想再勸的石興洋,“沒事兒,彌南拍照好看,讓他拍吧。”

石興洋聽他這話,歪頭想了會兒,認同的點點頭,“也對,彌南學畫畫,審美肯定好。”

許彌南僵硬的笑了一下,卻顯然松了口氣,“嗯,我來吧。”

等幾個人擺好姿勢,他站到不遠處,正對着大家。

江聲戴着墨鏡,穿着花裏胡哨的短褲,左手摟着周頌言,右手舉起來比了個“耶”,然後大喊:“聲哥帥不帥!”

所有人異口同聲:“不帥!”

得知殷岚之生病的時候,周頌言正在家裏寫暑假作業,周濟忽然打電話過來,喊他倆去醫院。

兩人剛一趕到,就看見周濟輕手輕腳的從病房裏出來。

周頌言上前兩步,急切的問:“爸,我媽怎麽樣了?”

周濟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放心吧,已經做完手術了,沒什麽大問題。”

那天淩晨,殷岚之覺得胃疼,只是沒當回事,吃了藥就準備去公司,沒想到早上情況更嚴重了,她疼的太厲害,才來了醫院做檢查。

沒想到竟然是急性闌尾炎,必須立刻做手術。

想到殷岚之的身體,周濟無奈的嘆了口氣,“岚之工作太累,三餐又不規律,身體大不如前了,這段時間你們盡量多來陪陪她,別讓她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殷岚之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許彌南正坐在沙發上背書。

“小南,你過來了。”

她一覺睡醒,臉色好了不少,就是聲音還很沙啞,說話也有氣無力的。

許彌南點點頭,走過去扶殷岚之坐起來,“舅媽,喝點水吧。”

因為她手上還插着針管,拿東西不方便,許彌南就倒了杯溫水喂給她。

“頌言回家拿換洗衣服了,順便把趙阿姨煲的湯帶過來。”

殷岚之喝了水,覺得舒服不少,有點費力的朝他笑了笑,說:“辛苦你倆了,其實晚上不用你和頌言陪着我的,你們在這兒也睡不好。”

許彌南幫她把枕頭墊高了一些,笑着回她:“沒事的舅媽,您只管好好休息就行。”

周頌言進門的時候正好聽到這話,一邊把東西放桌子上一邊跟着附和,“就是,媽,你和我爸別太拼命了,掙那麽多錢,我倆都揮霍不完,也挺發愁的。”

講相聲似的。

殷岚之被他逗笑了,舒展開眉頭,嗔道:“淨貧。”

說完,她又習慣性的不放心,問:“小南你們兩個吃飯了嗎?”

周頌言晃了晃手裏的飯盒,“趙阿姨剛煲的湯,還熱着呢,我倆沾您這位大美女的光,也喝點兒。”

許彌南把飯盒接過來打開,先給殷岚之盛了一碗。

周頌言看他忙前忙後的盛湯,皺着眉走過去,把他手裏的飯盒接過來,說:“你這手是創造藝術品的手,我還等着它升值呢,你就用它盛湯啊?小心燙了這寶貝。”

“寶貝”兩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嗓音幹淨清透,尾調勾勾連連,帶了點兒懶洋洋的調侃,就這麽猝不及防灌進了許彌南的耳朵裏。

他神色一僵,兩只手不上不下的停在半空中,心頭沒由來的一陣酥麻。

明知道不是喊自己,可他就是忍不住浮想聯翩……

等他腦子裏百轉千回的琢磨了一大圈,那人已經把飯菜都拿出來擺好了。

周頌言拉着他坐下,“愣什麽神呢,吃飯。”

思緒回籠,許彌南心裏默默嘆了口氣,只能把剛才的想法歸結于自己心裏有鬼。

周頌言和許彌南畢竟是兩個大男人,照顧起殷岚之也不方便,所以白天大部分時間都是趙阿姨過來忙活。

殷岚之出院那天,周濟推了工作來醫院接她,周頌言和許彌南也蹭他的車回家。

窗外下着小雨,雨聲淅淅瀝瀝的透過車窗傳進來,周濟偶爾和殷岚之說兩句話,大多是關心她的身體,周頌言靠着椅背聽歌,一只耳機分給了許彌南。

兩人挨得很近,許彌南能聞到熟悉的洋甘菊香氣,這味道很清爽,并不膩人,他聞了也不會暈車,反而覺得舒服。

耳機裏放着的是張國榮的《今生今世》

歌詞唱到“感激天意碰着你”時,許彌南沒忍住,小心翼翼的轉過頭去看周頌言。

耳機牽動兩人勾纏着的發絲,而那人也正好低垂着眼眸,與他對望。

窗外霧氣氤氲,天地間一切都變得灰蒙蒙,唯有周頌言那雙狹長漂亮的眼睛裏,有熾熱的火焰在熊熊燃燒,幾乎要将許彌南包裹吞噬。

雨勢越來越大,可瓢潑大雨澆不滅心中的火苗,似乎有什麽東西快要沖破牢籠,昭然出現。

“天也老任海也老,”

“唯望此愛愛未老,”

“願意今生約定他生再擁抱。”

心跳錯亂,呼吸凝滞,許彌南像是被燙了一下,慌忙避開他的目光。

回家之後,這人又開始把自己關在屋裏畫畫,周頌言閑得無聊,就幫他計時,有一回他竟然在屋裏畫了十一個小時零三分。

後來實在困得不行了,許彌南本想躺在沙發上眯一會兒,沒想到直接睡過去了。

周頌言敲門叫他吃飯,結果半晌也沒人應,他一進去就看見這人蜷在沙發上睡覺,手裏還攥着一個沒打開的顏料盒。

臉上、身上,沒一處是幹淨的,地上也堆滿了被揉成紙團的廢稿,畫板上放的是一張幹淨的白紙。

合着畫了這麽久,一張都不滿意,這是又撕掉從頭開始了。

周頌言嘆了口氣,把他抱起來,心裏斥了句:“什麽比賽這麽重要,連命都不要了?”

或許是在他懷裏待的不舒服,許彌南還不老實的動了幾下,兩只胳膊自然而然的環上了他的脖子。

周頌言身子一僵,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個來回,加快步子往卧室走。

許彌南睡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兩天沒吃飯,他餓的前胸貼後背,也沒來得及思考自己是怎麽回的卧室,爬起來洗了個臉,就出屋找東西吃。

周頌言正坐在客廳打游戲,桌子上擺着蛋糕、水果還有一堆零食。

許彌南頓時兩眼放光,小跑過去坐到他旁邊,驚嘆道:“哇,周頌言,你去洗劫超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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