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許彌南覺得自己像是被扔進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裏一樣,整個人都燥熱得很,似乎身體裏的血液都快要沸騰起來了。

他不安的扭動了下身子,勉強支起上半身去親周頌言,等到呼吸的間隙才回答他:“你在,我不害怕。”

慶雲的天氣反複無常,幾聲悶雷響起來,緊接着就又下起了暴雨。

厚重的窗簾将一切聲音都隔絕在外,偌大的房間裏,唯有他們彼此的喘氣聲和叫人面,紅,耳,赤的水聲清晰可聞。

起初周頌言還顧及着許彌南的身體,擔心他承受不住,因此不敢太過放肆,秉持着“淺嘗辄止”的原則辦事。直到幾次過後,這人食髓知味,終于像是掙脫了束縛的猛獸,開始攻城略地。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下來,東方破曉,天已經要亮了。

許彌南筋疲力盡,雙手連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完全依靠周頌言,任由他在身後摟着自己。

清醒時,他反手去摸周頌言的臉,妄圖制止他,“周頌言,我太累了,停……”

……

周頌言吻了一下他的後頸,啞着嗓子喊他南南,意,亂,情,迷的叫他寶貝兒。語氣無比溫柔,動作卻一下比一下用力。

又疼又爽,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反而想要索取更多,許彌南覺得自己快瘋了。

他只能認命,選擇閉眼承受,原本想說的話也悉數被咽了回去,腦子裏只剩下破碎的只言片語,竟然還都是剛才周頌言在他耳邊說的葷話。

被人抱去浴室的時候,許彌南的思緒已經完全斷了線,提線木偶一樣任由周頌言擺弄。

許彌南累壞了,此刻伴着窗外的雨聲,他在周頌言懷裏睡的很沉,額前的劉海随着他一呼一吸間微微顫動,長長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陰影。

周頌言摸着黑,把他的手牽到自己唇邊,從手背往上,順着骨節一直吻到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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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彌南的手修長幹淨,骨節分明,豐潤白皙如玉,指尖泛着淺粉色,關節處有因為常年拿筆造成的繭子。

這是一雙做任何事情都很靈活的手,它本身就是一件無價的藝術品,讓人忍不住想要握緊、親吻……

國外的夏天很熱,又沒有空調,這樣的日子總是格外難熬。

淩晨四點,許彌南不安穩的翻了個身,床頭的畫筆被他碰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他從夢中驚醒,視線落在床邊仍在工作的電風扇上,就這麽愣愣的出神了好一會兒。

又夢到周頌言了。

許彌南覺得自己像是海中的一葉扁舟,而回憶就如海浪般洶湧而來,波瀾壯闊的席卷着他落入漩渦。岸邊是那樣的遙不可及,但窒息的感覺卻已經瞬間蔓延開來。

可當真正清醒過來後,他又貪戀夢裏的那份溫情,羨慕甚至嫉妒那時的自己。

每一個美好的夢境都似浸了糖的砒霜,入口是甜的,可咽下去才發覺毒素已深入肺腑,藥石無醫。

偏偏他被浪潮掀翻後卻又能借力前行,飲下毒藥後卻還貪戀初嘗時的那一抹甜蜜。

他躺在昏暗的房間裏分不清白天黑夜,就如他不知道,執着于過去對自己來說到底是深淵還是救贖。

忽然,窗外雷聲疊起,這個城市即将迎來秋天的第一場暴雨。

翻開日歷,2020年9月26日。

每年的這個日子,許彌南都會推掉所有工作,給自己放一天假。

前年的今天,他去看了一場剛剛上映的電影。去年的今天,他打卡了一家想去很久的餐廳。今年,許彌南本打算去城市周邊的小鎮寫生,但可能要因為暴雨改變計劃了。

不過,無論做什麽,他都不會忘記在這一天買一個草莓蛋糕。

許彌南伸手,抹去自己眼角的淚痕。

他打開手機裏的音樂軟件,随機播放一首歌。

輕快細膩的女聲緩緩流出,和着男生低沉而又的嗓音,舒緩的旋律在夏夜的風雨裏飄飄蕩蕩,像是蝴蝶在充滿鮮花的夢境中翩跹。

“Each time I fall asleep,”

“每次我睡着之時,”

“I always see you there in my dreams,”

“我都能在夢境中看見你的模樣,”

“It's like going back in a time machine,

“就像乘坐着時光機回到過去,”

“I know when I wake up your time with me will end,”

“我知道一旦我醒來,你與我在一起的時間将會結束,”

“So don't let me fall asleep,”

“所以請別讓我入眠。”

溫熱的眼淚順着臉頰滑落,砸進柔軟的枕頭裏。

許彌南看了一眼床頭櫃上擺着的相框,照片裏穿着白襯衫的少年笑容張揚,稚氣未脫。四年光陰在指尖的縫隙中匆匆溜走,不知道如今的他是否已經褪去青澀。

他對着照片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在心裏說:“周頌言,生日快樂,晚安。”

許彌南是赤裸着身子被人圈在臂彎裏醒來的。

雨後初霁,天氣晴好,房間裏的溫度也很适宜,周頌言就安靜的躺在身邊。如果不是身下和膝蓋疼的要命,許彌南會覺得這是一個非常舒服的時刻。

周頌言低頭吻了下他的發頂,笑着問:“醒了?”

許彌南想說點兒什麽,結果一開口就發現自己嗓子啞了。

他哀怨的看了周頌言一眼,費力的擡起胳膊,伸手指了指喉嚨的位置。

周頌言會意,有點心虛的咳了一聲,然後很自覺的掀開被子去給人倒水。

半杯溫水潤喉,許彌南終于能開口說話了。

他支起身子,仰頭吻了一下他的唇角,說:“周頌言,新的一歲,天天開心。”

周頌言神色一滞,随即攬住許彌南的肩,捏着他的下巴回吻,含糊不清的答:“很開心。”

一吻結束,他将許彌南松開,扶着他躺在,又問:“中午想吃點什麽?”

許彌南餓的前胸貼後背,聞言,剛想來一段報菜名,又忽然反應過來什麽,驚呼道:“中午?現在幾點了?”

今天是中秋節,一家人晚上要回老宅吃飯,許彌南本來是打算早上就回北城的,誰能想到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了?

周頌言看他這副模樣,沒忍住,又低頭親了他一下,然後才悠哉悠哉的答:“剛十二點,不急,咱們吃完飯再回去。”

“你再眯會兒,”周頌言幫他把被蓋好,“我下樓去買點吃的,順便給你買兩身衣服回來。”

說起這個,許彌南的視線不由落在沙發邊的那幾件衣服上:他的上衣已經被撕的不成樣子了,褲子也髒的穿不了。

昨夜的情形歷歷在目,許彌南在心裏哀嚎一聲,捂着臉倒回床上,把自己縮起來,不說話了。

兩個人下了高鐵直奔老宅,到的時候正好趕上最後一道菜上桌。

許彌南身上疼得厲害,走路也十分別扭。

殷岚之站在門口等他們,見他這幅尊容,吓了一跳,趕緊問:“小南,你怎麽走路一瘸一拐的?還有這嘴也破了!”

這去一趟慶雲,怎麽跟玩了回命一樣?

許彌南聞言心下一驚,幸好不等他開口,周頌言先替他答了:“昨天下雨,他摔了一跤。”

這人張口就胡謅,草稿都不用打,偏偏說的還有理有據,讓人不得不信他的話。

許彌南有樣學樣的扯謊:“啊,對……慶雲的飯我吃不慣,有點上火,所以嘴上出泡了。”

殷岚之沒懷疑,甚至還想讓許彌南把褲腿撩起來給她看看傷口。

許彌南往後撤了兩步,慌裏慌張的拒絕,“不用了舅媽,頌言哥已經……帶我去醫院上過藥了。”

周頌言也在一旁給他解圍:“對啊媽,你就別操心了,走,”他一手摟着許彌南,另一只手拉着殷岚之,說着就往屋裏去,“咱們趕緊吃飯去吧,別讓爺爺奶奶等急了。”

知道許彌南身體不舒服,今天的周頌言格外殷勤,跟在他後邊兒噓寒問暖不說,還主動給人端茶倒水,恨不得把人揣兜裏帶着,不讓他多走一步路。

連陳姨都忍不住感嘆:“頌言和小南感情真好啊。”

許彌南心裏有鬼,不敢接話,周頌言卻跟沒事人一樣,竟然還笑着答:“我稀罕他呗。”

“周頌言……”許彌南驚慌的看向周頌言,用眼神暗示他閉嘴。

看着這人跟個炸了毛的小貓似的,周頌言心裏美的沒邊兒,伸手拿了個葡萄塞進許彌南嘴裏,問:“甜不甜?”

許彌南稀裏糊塗的被投喂了一顆葡萄,也就暫且把剛才那點兒慌張抛之腦後了,他點點頭,忍不住笑起來,說:“甜。”

中秋假期結束,随之而來的就是國慶節,兩個小長假之間只間隔三個工作日,這三天裏一中又正好要舉辦秋季運動會,因此同學們個個興奮的不得了。

最後兩節課依然是自習,大家都在心裏默默祈禱送人頭千萬不要占自習課講題。

然而天不遂人願,上課鈴一響,宋葭就已經夾着一摞數學卷子走了進來。

班裏頓時唉聲嘆氣的趴倒一片。

宋葭清了清嗓子,曲指敲了幾下黑板,蹙着眉說:“都坐好,斜腰拉胯的像什麽樣子!”

就在大家不情不願的坐直身子,從書桌裏掏出練習冊的時候,宋葭卻忽然笑了,提高音量對大家說:“這兩節課不講題,學校組織大家去會議廳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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