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60章
可許彌南想不到,一分鐘後,他的身上被披了一件帶着茉莉花香的大衣。
一分鐘,是周頌言留給許彌南反悔的時間,也是他說服自己放下這些年所有的痛苦和怨恨的時間。
幸好,這短短的六十秒就已經足夠了。
等許彌南回神,已經被人抱在了懷裏。
記憶中的人又長高了一些,肩膀寬厚,似乎比年少時更能為許彌南遮擋住凄風冷雨。
周頌言的熱淚砸在他的肩膀上,像是要把人燙穿。
“許彌南,你他媽還敢回來,你他媽還知道我是誰啊!那你知不知道我是你對象,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八年!”許彌南聽到他扯着沙啞的嗓子這樣說。
“我把你當眼珠子疼,你倒好,五百萬就把我打發了,”他的眼神很兇,似乎能把許彌南刺穿,可這憤恨的底色卻是無盡愛與思念,“你他媽當我是出來賣的啊?”
當年許彌南和他說了分手後,往他的卡裏打了五百萬,之後就換掉了一切聯系方式,從此人間蒸發。
心理防線在這一刻被徹底攻破,許彌南心髒一抽,淚水剎那間就已經滑落下來,被寒風一吹,滿面冰冷。
他伸手去抓他的衣服,“周頌言,我錯了,我錯了……我好想你,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
可周頌言一句話也沒有說。
接下來是良久的沉默,直到許彌南不知所措的看向他,才聽到他慢慢的說:“許彌南,我還能想你嗎?你當我的心是鐵做的,你當我不會疼?”
周頌言捏着許彌南肩膀,很用力,幾乎要把他的骨頭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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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許彌南,目光裏的兇狠逐漸褪去,終于露出幾分悲傷與無措,“為什麽?許彌南,為什麽總是放棄我?”
許彌南在他懷裏哭到發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無力的為自己辯白:“不是,周頌言……不是的……”
他忽然想,如果自己的心能夠剖出來給周頌言看就好了。這一顆心千瘡百孔,可仍然為了周頌言而有力的跳動着。
周頌言沒有再給他辯解的機會,幹脆利落的挑起他的下巴,俯下身去吻他。
雖然是吻,但說是啃咬也不為過。
許彌南知道他心裏有氣,也不反抗,木偶似的站在原地承受着,任由他肆意發洩。
周頌言一只手把他禁锢在懷裏,一只手掐着他的下颌,鋪天蓋地的吻像洪水猛獸似的将他吞沒。
直到舌尖嘗到一點腥甜,他才終于将人松開。
許彌南趴在他肩上喘氣兒,頭昏昏沉沉的,幾乎失去所有力氣,可身體裏的血液終于在這一刻重新開始流淌,他只覺得渾身像是要燒起來似的,一點也不冷了。
“周頌言,”他舔了下嘴唇,仰起頭,鼻尖通紅,眼尾也是紅的,“對面就是便利店。”
周頌言眼神一暗,彎腰把他托起來,兩手架着他的腿,擡腳往車邊走,“車上有。”
許彌南警惕的把頭從他懷裏擡了起來,可默了片刻,這人又當沒聽到,別過頭去不說話了。
周頌言冷笑一聲,報複似的掐了一下他的腰窩,“你一走就是八年,還指望我為你守身如玉當和尚?”
周頌言本來只是想嗆許彌南一下,但沒想到他話音剛落,便覺得頸窩濕了一片。
許彌南環着他的脖頸,趴在他耳邊,帶着哭腔小聲說:“周頌言,對不起。”
八年了,這人還是改不了愛道歉的毛病。
周頌言看不得他這樣,立刻便心軟了,一邊在心裏罵自己窩囊,一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哄道:“別哭了,車是江聲的,東西也是他的,和我沒關系。”
開門進屋,周頌言在玄關處換鞋,就聽懷裏的人得寸進尺的問:“那你……”
說到一半又止住了。
這個房子周頌言一直讓人打掃着,但裏面的東西卻一點兒沒變過,和當初一模一樣。
他輕車熟路的打開空調,把人放到床上,利索的、脫、掉許彌南的衣服,一邊親他的、鎖、骨一邊含糊不清的答:“工作忙,沒時間。”
許彌南眨了下眼,過了幾秒,低頭笑起來。
……
第三天早上,周頌言又是被江聲吵醒的。
“石興洋出差回來了,周總有沒有時間啊,今晚出來吃個飯。”
周頌言怕吵到許彌南,輕手輕腳的下了床,站在窗邊和他說話:“沒空,忙着呢。”
那人“嘁”了一聲,譴責他:“別裝了,有空看畫展,沒空出來和兄弟們聚會是吧?”
周頌言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又壓低了點兒音量,沙啞着嗓子說:“許彌南回來了。”
這一句話的沖擊力不亞于他當年出櫃那句“我和許彌南搞對象被發現了”。
江聲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才磕磕巴巴的問:“不是,你、你說真的?你倆什麽時候見的面?”
“前天晚上,對了,”周頌言笑了一聲,極具暗示性的問他,“你車上的套我用了幾盒,沒意見吧?”
“操,你他媽……”
周頌言知道江聲有很多話想問,便關上門下了樓。
他站在一層陽臺,緩緩的擡起手點了根煙來抽。
火光在他指尖躍然而起,他不疾不徐的吐出一口煙圈,隔着白霧,滿不在乎的說:“嗯,我賤。”
江聲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幹脆閉嘴了。
當初許彌南說分手就分手,走的幹脆利落,只留下周頌言一個人苦苦堅持了這麽多年。
江聲都看在眼裏,不是沒勸過他,可他就跟中了邪似的,幾乎每個月都往國外跑,說是拓展國外業務,可他們都知道,這人就是去大海撈針的。
如今兩人重逢,說是幹柴烈火也不為過,那點兒為數不多的怨恨也都被滿腔的愛欲沖散了,可旁觀者清,江聲不得不戳他的痛處:“所以當年的事兒,你問了嗎?”
這回輪到周頌言沉默了。
直到手裏的煙快要燃盡,他才彈了下煙灰,自暴自棄的說:“沒有,不敢,就先這樣吧。”
這麽些年,他總是在想,當年許彌南突然要分手肯定是有什麽苦衷,如果能再見面,他一定要問清楚。
可如今人就在他身邊,他卻始終開不了口。
他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怕自己這麽多年來的等待就是個笑話。
所以他說,就先這樣吧。
“你真是栽了。”
周頌言笑了一聲,還有心情和他開玩笑,“八年前你就應該知道。”
早就栽了,還栽的心甘情願。
江聲想罵周頌言,可他也知道這麽做毫無意義,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妥協了,“晚上彌南要是沒事兒,就一起來吧,咱們這麽久沒見了,興洋也總惦記着他。”
“看情況。”
周頌言在江聲的嘆息聲中挂了電話,回到二樓,推開門就看見許彌南已經醒了,赤着腳站在地上,眼角還挂着星星點點的淚痕。
四目相對,兩人都錯愕了一瞬。
“周頌言,”許彌南忍着疼痛上前幾步,拽住他的衣角,挺委屈的問,“你去哪了?”
“和江聲打電話來着,”周頌言把人抱起來放到床上,自己也鑽進被窩裏摟着他,“晚上有時間嗎?江聲咱們一起吃個飯。”
許彌南很上道的點頭,“有有有,那我一會兒回酒店換個衣服。”
周頌言從沙發上拿起衣服來穿上,一邊系扣一邊說:“不用,我出去辦點事,順便給你買幾身回來。”
許彌南猜他應該是要去處理是工作上的事,沒有多問,很聽話的躺下,還自己蓋好了被子,“你去吧,我在家等你。”
“嗯。”
“對了,”周頌言走了一半又折回來,把微信的二維碼亮給他,“加我,把你現在的手機號發給我,然後一會兒去門口取外賣。”
這幾天他們倆光顧着幹沒用的事了,幾乎沒下過床,這會兒才剛想起來加微信。
許彌南乖乖的“哦”了一聲,把床頭的手機拿過來掃碼。
兩個人的微信名字都沒變,頭像也和原來的一樣。
等周頌言下樓之後,許彌南才敢點開他的朋友圈。
除了一些工作上的事,這人基本上什麽也不發,翻到最底下,也不過用了十來秒。
時間顯示的是九年前,統共兩條,一條是許彌南在海邊的背影,一條是許彌南送他的生日禮物。
兩滴眼淚掉在了熄滅的手機屏幕上,許彌南伸手擦去,又躺回了床上。
商場裏,周頌言挑了幾身适合許彌南的衣服,然後拎着袋子拐進了一旁的首飾店。
銷售員迎上前來,熱情的問他:“先生您好,請問要選點兒什麽?”
“婚戒。”
“好的先生,”銷售員把他引到賣戒指的櫃臺前,笑容滿面的問,“您女朋友戴多大尺寸的呢?”
周頌言低頭看着櫃臺裏各式各樣的戒指,款式大多都是一男一女,他皺了皺眉,問:“有沒有男士的對戒?”
女生聽了他的話,明顯愣了一下,但好在她職業素養較高,很快反應過來,調整好表情,繼續介紹:“您可以選兩枚男士的戒指,我們店裏有很多款式。”
周頌言微微颔首,跟着她去到另一側,低頭挑了兩枚花樣不那麽繁複的,迅速解決戰鬥,付錢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