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新人

“什麽?”

耿意歡掀開薄紗,探出腦袋問。

如意抿了抿唇:“只是......王爺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董嬷嬷皺眉,剛想說什麽才想起選秀已經結束了,即便耿意歡坐上了側福晉位,也擋不住宮裏賜人下來。

董嬷嬷沉聲問:“可是德妃娘娘賜人下來了?”

耿意歡手微微一頓:“應當是了。”

如意道是:“董嬷嬷猜得沒錯,側福晉,德妃娘娘賜下了兩個宮人,據說有一位還是德妃娘娘的族親。”

“那就是烏雅氏了?”耿意歡挑了挑眉,“随意吧。左右府裏還是會進人的,是誰都一樣。”

族親二字說的好聽,可烏雅氏又何止一家兩家人,但凡是個姓烏雅的都能和德妃娘娘攀上關系。

董嬷嬷從善如流道:“那倒是,烏雅氏......大多是小選,能被王爺帶來府中給個格格位分已經是看德妃娘娘面子了。”

耿意歡攏了攏頭發,意味深長道:“行了,該幹嘛幹嘛去吧。左右我已經占了側福晉位,再來的也就是格格位分了。咱們也不必打聽什麽了,回頭請安也就見了。”

這個請安可不是初一、十五的請安,而是頭一回侍寝過後的端茶奉水。

“是!”

董嬷嬷應聲,扭頭給了如意一個眼神。

如意恍然,同董嬷嬷一同退下。

室內便只剩下耿意歡母子倆了。

耿意歡卻只是釋然一笑,她曉得總會有這麽一天的,新人舊人都一樣,如今明确打破了她的猶豫和幻想反而是好事,心中的石頭可算是放了下來。

難不成她還能要求一個王爺為她守身如玉?癡人說夢罷了。

室內擺放着新鮮瓜果,雖不如香料沁人心脾,卻要比香料更健康。

打從出了雙月子,耿意歡就叫人停了那香料,換上了新鮮瓜果、蔬菜。

被換下來的蔬菜、瓜果就成了當日的午後甜點或是晚膳,既不浪費屋裏還飄滿果香。

“歘......”

耿意歡拉上床幔,戳了戳弘歷嫩乎乎的小圓臉,低聲喃語:“弘歷啊,額娘只盼着你能好好長大。旁的,都無所謂了。”

所謂寵愛,所謂愛情就如同沙子一般,風一吹就散了。所有相信愛情的,十有八九不如意,何苦信這些呢?

耿意歡眼神溫和,親了親弘歷的小臉,抱着奶呼呼的崽蓋上被子進入了夢鄉。

母子倆吭哧吭哧睡了一兩個時辰,一覺醒來都三點多了,晚膳都給耽擱了。

得虧是董嬷嬷明智,提前叫後廚備好點心備好菜,先不炒,待耿意歡醒了再叫後廚開始做飯。

本來耿意歡還沒這麽快醒,但總感覺胸口沉沉的,好像有什麽東西壓着她,讓她有些喘不過氣。就連臉頰也是濕漉漉的一片,似乎在被小動物舔舐。

耿意歡睡得昏昏沉沉,只以為是室友的那只貓溜進來了,嘟囔了句:“別鬧!”

結果小家夥更來勁兒了。

耿意歡無奈睜開眼,準備把貓咪弄出去,結果對上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

小家夥沖着她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小臉在她脖頸間蹦來蹦去,小嘴裏還含含糊糊額額額額。

耿意歡頓時精神了,有些驚訝地看着爬到她懷裏的胖娃娃,長手攬住弘歷。

“乖乖......”耿意歡點了點他的小鼻子,“是不是在喊額娘啊?”

弘歷自在地躺在額娘懷裏,嘴裏哼哼唧唧好似在回應。

耿意歡唇角的笑意加深。

董嬷嬷聽到動靜,走到室內,輕聲詢問:“側福晉可是醒了?”

耿意歡抱着弘歷坐起身,透過床幔道:“醒了。什麽時辰了?可是該用午膳了?”

許是睡了太久,她的聲音有些啞。

“側福晉,已經......三點多了。”董嬷嬷仔細瞅了瞅鐘表,回複道,“您可是餓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反而是提醒了耿意歡,她錯過了吃飯的點。

耿意歡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癟癟的、空空的,她有些懊惱地皺皺眉頭:“是有些餓了。”她怎麽睡了這麽久?

一旁的弘歷有樣學樣,也裝模作樣把小手捂着肚子,稚嫩的面頰做出一副怪樣子,嘴裏嗷嗷的不知道在鬼叫什麽。

一旁的耿意歡:......

這胖兒子,學人倒是學的挺好!

她好生揉搓了一頓小團子,才招呼奶嬷嬷進屋給弘歷喂奶。

小嬰兒可不禁餓!

就這,弘歷還不滿地嗷嗚一聲,但奶嬷嬷一掀開衣服,他就老實了。

幹飯人幹飯魂,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如意奉上一杯蜂蜜水:“側福晉解解渴。”

耿意歡接過杯子,噸噸噸一飲而盡,這才感覺嗓子好些。

多福立在一側,道:“側福晉,剛剛正院來人問了,說是咱們院子裏的規格還是從前格格時的規格,您晉位側福晉後,靜玉院該多添四個人。福晉說明兒叫人帶着□□好的宮人來靜玉院,給您挑挑看。”

“四個人?”耿意歡有些意外,随後又想到李側福晉的石榴院,人員是有些超标,她和李側福晉平起平坐不說也跟着破規矩,起碼也得符合标準才行,“也好。明兒就勞煩董嬷嬷、孟姑姑給我掌掌眼了。”

孟姑姑忙稱不敢:“奴婢不知是否有這個本事,還是得董嬷嬷來。”

董嬷嬷倒是不謙虛了:“側福晉放心,努力幹了一輩子掌事嬷嬷,明兒一定替您好好挑幾個老實本分的。”

靜玉院有側福晉在,還有了小阿哥,如今缺的不是寵愛也不是進取,而是安穩。

耿意歡也深知這一點:“咱們靜玉院是容不下興風作浪的,還是要挑些老實本分的才好。弘歷那......”

她沉吟片刻:“等弘歷兩歲以後我再給他挑幾個宮人侍奉。眼下倒是不着急,兩個嬷嬷、兩個小太監盡夠了。”

那兩個小太監也就是八九歲的樣子,是前些日子雍親王送來的,年紀都不大,但都是懂事孩子。

商量完這事兒,耿意歡就叫了晚膳。

她也有些餓了。

晚膳倒是挺營養,雞鴨魚都有。

她吃得香,弘歷看着也眼饞,明明吃飽了,口水卻不住地往下流,眼睛幾乎是一眨不眨盯着耿意歡的嘴。

弄得耿意歡怪不自在的。

最後她還是妥協了,讓小廚房給做了松餅、果泥,也算是營養均衡了。

果然,弘歷吃得倍香。

為了培養他的動手能力,耿意歡幹脆叫他自己拿着吃。

弘歷自己倒是挺感興趣的,一手一個,吃得滿嘴都是。

可把一旁的安嬷嬷幾人心疼壞了,小阿哥這麽小就自己吃東西,能行嗎?

耿意歡用實際行動告訴她們,能行!

最多就是把衣服造得不像樣呗,給孩子換身衣服就成,哪來那麽多事兒。

吃完,耿意歡帶着他玩了好一陣,既能消消食又把他這無處安放的精力給揮發出來了。

這孩子是一累就困,這不看着兒子恬靜的睡顏,她不禁彎了彎唇,摸了摸弘歷的碎發。

得虧弘歷現在不用剪頭,若不然......

耿意歡渾身一顫,要是長得清秀還能用顏值撐着,醜點的簡直不能看啊。

清朝的剃頭可不是電視劇裏那麽多頭發,真實的滿清發型,後頭剩的頭發很少很少。據說,早期女真族都是那種銅錢頭,真就是一丢丢。也就是近些年才慢慢改成了豬尾巴似的頭發,能多留那麽一丢丢了。

但在耿意歡看來,還是挺醜。

她嘆了口氣,單憑弘歷是滿族就逃不開剃頭這一說。

昨兒耿意歡翻過匣子後,吃了姜公公制的宋朝宮廷點心,于是來了興趣,專門找了一本茶經和宋制點心秘方的書,本是圖一樂,沒成想還怪有意思的。

尤其是點茶,耿意歡依稀記得自己曾在一熱門電視劇中見過,但具體怎麽做她也不記得了。

于是乎,決定複古一把。

閑着也是閑着,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嘛,總是沒錯的。

據說這點茶還是宋代四雅之一,用得茶以新為貴。宋徽宗趙佶在《大觀茶論》中有精妙論述,其中記載點茶有七湯,湯瓶注水,茶筅擊拂,茶湯逐漸形成“疏星皎月”“珠玑磊落”“粟文蟹眼”“輕雲漸生”“浚霭凝雪”“乳點勃然”,最後“乳霧洶湧,溢盞而起”,形成美麗的沫饽,盡顯茶湯之美,自然而然卻又美輪美奂,後人稱之為“七湯”點茶法。

耿意歡大概了解做法後,便派人去庫房拿原材料了,府裏每月都會送來各式各樣的物資,故而靜玉院倒也不缺什麽東西。

這不,一會兒都功夫就拿來了。

耿意歡瞥了眼茶餅,壓碎好像有點......浪費?但是不壓又弄不成。

罷了罷了,新茶不貴,用了就用了。

耿意歡小心翼翼把餅茶碾碎,倒入盞中備用,緊接着又把釜中燒開的水倒入盞中,用湯匙把茶攪和成糊狀,然後再慢慢倒入沸水,同時用茶筅在盞中攪動着。倒是同那藕粉桂花羹的制作方法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要眼疾手快才行。

按理說,接下來沫饽漸生,會形成粥面。

但是吧......

弘歷被奶嬷嬷帶來觀看,他歪着腦袋怪叫來引起耿意歡的注意,胖嘟嘟的小手揮舞着:“啊啊額啊額......”

耿意歡不自覺停下看了看兒子,才繼續攪拌,可怎麽也沒出沫。

她皺了皺眉,安慰自己:“頭一回嘛,無所謂。”

于是又來了一遍,可依然沒成功,

到了第三遍,她是謹慎又謹慎,甚至叫奶嬷嬷把弘歷抱走了。

就這還是沒成。

剛開始董嬷嬷還安慰着,後來她也不敢吭聲了。

耿意歡:......

“去把弘歷抱來吧。”耿意歡無奈吩咐着。

安嬷嬷把弘歷抱了來,小家夥生龍活虎地在她身上攀登着。

耿意歡捏着他的小手戳了戳盞,心滿意足道:“看到沒弘歷,都是因為你,額娘才沒成功的。”

弘歷不明所以,擡起頭沖着額娘笑。

倒是一旁的董嬷嬷不禁輕笑一聲。

就是如意幾人也偷偷彎起唇來。

耿意歡:......她在做什麽!!真是一孕傻三年。

看着弘歷無辜的小臉,耿意歡捏了一把他的小胖臉,不管了就擺爛了。

反正有個孩子做錯事了還能一推三五六,李側福晉不就是這樣嗎?又不是就她自己。

耿意歡心中寬慰着自己,

她沉下心來,認認真真做了一遍,竟是成功了。

耿意歡激動不已,且不管好不好喝,起碼她成功了。

董嬷嬷幾人更是贊嘆不已。

耿意歡歡喜過後嘗了一口,奇奇怪怪的味道,不過自己做的,怎麽喝都好喝。

成功了,她也就失去了興趣。

姜公公送來了新做的點心,一盤子冰冰涼涼的斑斓流心綠豆糕,賣相很不錯,像是小花一樣。

耿意歡咬了一口,只覺得入口清甜,還軟糯糯的,怪好吃!

再配上一杯果茶,人生圓滿啊。

她悠閑地倚着靠背,如意、多福在一旁扇風,弘歷在榻上玩玩具,時不時逗弄一把。

這樣的日子真是比神仙還快活啊!

唯獨那蛙聲一片擾人清淨!

耿意歡撇了撇嘴,這綠化太好也不行啊。

夜裏雍親王果然沒來靜玉院。

董嬷嬷幾人都不敢提。

耿意歡卻覺得心中一片平靜,不拘早晚,總會有這麽一天的。她神色如常,逗弄過弘歷後,照常休息。

夜裏她睡得很是香甜,半點沒有像董嬷嬷想象中的輾轉反側。

第二日才醒,董嬷嬷就招呼着到處搜羅漂亮衣裙,誓必要給那兩位新格格一個下馬威。

耿意歡好笑道:“何必呢?都是一個府裏的姐妹,說不準誰得寵呢。”

“不管誰得寵,您都是側福晉,她們總越不過您的。”董嬷嬷道,“李側福晉那肯定也是盛裝打扮,咱們若是不收拾,豈不是露了怯?”

耿意歡搖搖頭:“無妨。她盛裝收拾,咱們低調行事,這才能顯示出咱們的氣度來,何苦盛氣淩人呢?無端招人厭煩。”

董嬷嬷想了想也是。

于是她們便挑了身家常服,只是左等右等沒等到人來通知。

耿意歡還納悶呢。

不管是去了哪兒吧,總該敬茶吧?

董嬷嬷想了想,“或許是福晉繁忙,安排到午後了。”

“或許是。”

耿意歡點點頭。

于是幾人照常做自己的事兒,左右要賞賜的東西都收攏好了,若有人來通知了,只管去就是了。

到了下午,可算是有人來了。

但卻不是正院的,而且石榴院的。

耿意歡一頭霧水地叫人進來了,想聽聽到底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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