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儒艮出現

傅導的新劇雖然月底才會到行舟島取景，但劇組方會提前幾天讓制片主任到島上安排劇組衣食住行的事宜。

傅導是名導，他這部劇也算大投資的劇，劇組的人員自然多。不過，跟齊副總讨論相關合作細節時，齊副總的要求始終只有“不影響行舟島的正常運營”這一點，因此，考慮到人太多了會影響到行舟島的游客游玩體驗，傅導這次取景不打算帶太多人。

最終确認登島的名單裏，制片組六人、導演組八人、攝影組九人、演員就男女主和幾個群演，剩下的場務、燈光、服裝美術，包括演員帶來的助理等，加起來也才二十幾人。

制片主任給傅導和男女主各預訂了一間度假木屋，其餘人都安排在露營區的帳篷休息。

劇組的飲食也容易解決，制片主任花錢在行舟島的員工食堂預訂了飯盒。雖然外賣更便宜，但每天進出島太麻煩了，且還不如員工食堂幹淨衛生有保障。

當然，若有人要是想吃好點的，也可以自費去海鮮自助餐廳吃，他不會攔着。

制片主任一開始還覺得行舟島架子大，來了這兒後才發現是他聲音太大了。別的景區都巴不得多來一些游客，所以宣傳時都會說游客接待量達到了多少萬，行舟島卻主動控制登島人數，就差沒明着說“進島人數已滿，別來了”。

行舟島的回頭客還特別多，有的是沖海鮮自助餐廳來的，有的則是沖行舟島的景色來的。

但在回頭客越來越多的情況下，慕名而來的新游客也與日俱增，這就導致不少油市的游客開始跟人“掐架”：“跪求你們別來跟我們搶票了，我們就想周末的時候過一個舒适休閑的假期，怎麽就這麽難呢？”

所以，即便傅導的劇替行舟島做了宣傳，對很多游客而言，這只會增加他們搶票的難度。

制片主任在跟齊副總交流時，異想天開地問：“貴島有沒有建影視基地的打算？把這裏打造成影視基地的話，我願意天天駐紮在這兒。”

齊副總：“……”

他指了指對岸，“那邊有個在建的影視基地。”

制片主任說：“我去過那兒，沒什麽興趣。”

齊副總說：“那你別想了，除非我們的經營範圍延伸到對岸去，否則在這裏建影視基地是不現實的。”

“那你們加把勁，把對岸的使用權也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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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副總：“……”

這有點異想天開了啊！

對面開發的時間比行舟島早了十幾年，背後涉及的旅游公司更是有好幾家，這麽大一塊蛋糕，誰願意拱手讓人哦！

不過，擱總能創造奇跡的島主身上，好像也不是沒有實現的可能。

……

之後幾天，劇組的人陸續到達行舟島，女主演周群芳更是提早一天來這兒，美其名曰：熟悉場地，找找感覺。

劇組人員：“……”

你就是想早點來這兒游玩！

有年票的人，就是可以為所欲為呀！

傅導見劇組人員總是在群裏嗷嗷亂叫，朋友圈和V博的更新頻率誇張得跟收了錢幫行舟島做推廣一樣，他也開始沉不住氣，早早地就處理完了別的工作，在開拍前一天下午趕到了行舟島。

他到來的時候剛好遇到傍晚的“海滋”現象，只見長滿了海草的淺海裏，一頭儒艮正在啃食海草，它的身旁是另一頭體型幼小的儒艮，它偶爾蹭一蹭大儒艮，偶爾去別處撒歡，像極了一對外出覓食的母女。

在它們的不遠處，還有幾只海龜的身影。

這一幕讓不少游客爆發出了充滿驚喜和意外的呼喊，因為他們認出這幾只海龜正是生活在行舟島海域的綠海龜與棱皮龜，它們會入鏡，說明這一大一小兩頭儒艮現在就在這片海域活動！

保護區管理站的所有人都為了确認這一幕是否真實存在而出動了，別說漁業部門了，就連市政都驚動了。

儒艮，那可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近二十年不曾活着出現在中國近岸的儒艮，上一次出現還是在2008年，但那一次被人們所發現的只是一具屍體。

而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北部灣還是有不少儒艮活動的，油市也曾記錄到儒艮活動的身影，但随着人們對儒艮無節制的捕殺及各種環境破壞後造成的影響，儒艮的蹤跡已經越來越難尋。①

若這次真的發現了儒艮出沒，那将會是震驚全國的大新聞！

傅導渾身冒出了雞皮疙瘩，這一幕太震撼了，比起海市蜃樓，更激發他的靈感。他仿佛一下子就跌入了海裏，海水洗滌他的心靈，予他溫暖，好像回到母親的懷抱般，他還可以近距離地拍儒艮、與之玩鬧。

随即他才恍惚地想起，如果行舟島的海域真的出現了儒艮，那是否會影響到潛水項目的開展？是否會影響他的拍攝計劃？

……

李瑤林也接到了通知，說相關部門要來調查這片海域是否有儒艮活動。

對于這一珍稀物種的突然出現，李瑤林想到了什麽，默默地打開【禁漁區】查看。

果不其然，經過這幾個月的治理，【禁漁區】的親和系數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提高到30點，污染指數也進一步降低，只有15點。

【禁漁區】

親和系數：30

污染指數：15（1級污染）

運營成本：100元/天

親和系數越高，代表該環境越适宜海洋生物生存，及獲得它們的喜愛。所以親和系數只有初始的15點時，這兒并無任何珍稀的海洋生物出沒，提高到20點後，海龜們陸續出現，并在此産卵、栖息。

現如今它悄然提高到了30點，儒艮會被吸引來也就不足為奇了。

雖說它們的出沒确實會給行舟島的一些項目帶來影響，但李瑤林依舊會對它們的到來表示歡迎，在行舟島因此事而上熱搜時，她也配合相關部門開展了一次調查。

調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專家推測保護區範圍內的那片海域确實出現過儒艮，因為那邊有它們啃食海草後留下的十分明顯的痕跡。

可是調查人員沒有在現場找到儒艮，所以不排除它們曾在這邊活動，又因各種原因離開了。

面對那些說是行舟島開發潛水和海釣項目才導致儒艮被吓跑的說法，李瑤林嗤之以鼻，問提出這種說法的人：“是行舟島開發潛水和海釣項目，儒艮才會從油市的海域消失的嗎？”

對方一噎。

盡管他十分不願意承認，但就目前的調查結果顯示，儒艮會被吸引過來，極有可能跟海龜在這邊栖息的原因一樣，都是行舟島大力治污，改善了海洋環境後的積極影響。

如果因為儒艮來了又離開而認定是行舟島開發旅游娛樂項目的緣故，這就太矛盾了，畢竟是行舟島先開發了潛水和船釣項目，儒艮才出現的。沒道理因為這片海域疑似有儒艮出現而禁止行舟島繼續經營各種娛樂項目。

至于“海滋”為什麽會投放幾天前的畫面，科學家連它出現的原理都還未徹底弄明白，就更別說去解釋實時與延遲的原理了。

李瑤林認出對方是上回被自己拒絕常駐行舟島調查海洋環境的教授，知道對方這麽說，肯定帶着一點打擊報複的私心，于是笑眯眯地說：“說不好是你們太過熱情好客，把它們吓跑了。”

這可把那教授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你胡說！”

這時，岑穎達在他的知識領域裏，充分發揮了他的想象力，說：“一般情況下，儒艮會跟家族的同伴一塊兒活動，就跟虎鯨族群一樣，所以海滋裏所出現的一大一小兩頭儒艮，會不會是暫時脫離了族群，誤入這邊海域，等它們覓食結束，又回到族群的身邊，而不是外界的因素幹擾所致？”

“海滋”出現這麽久，也投放過不少海洋世界的畫面，已經沒人會質疑“海滋”所投放的畫面的真僞了，幾乎所有人都默認了出現在周圍海域的就是兩頭儒艮。

萬敏說：“不排除這個可能性，不過它們都是在近海生活的，如果是從別的地方遷徙過來的，這一路應該會有人看到才對，可是別的地方都沒有相關的新聞。也不排除是海洋館放生的儒艮，這個還得去聯系有儒艮登記在冊的海洋館核實。”

鑒于沒有人親眼看到儒艮在這邊出沒，僅靠海草被啃食的痕跡不能成為确鑿的證據，故而這個調查計劃就暫且擱置了。

岑穎達私下對李瑤林說：“看到儒艮出現時，我真的高興壞了，因為專家們已經組織過很多次尋找儒艮的探索追蹤活動，結果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沒有發現野生儒艮出沒。中科院和倫敦動物學會在最近開展的研究中提出了一個可能性，野生儒艮在中國很有可能會徹底消失。”

李瑤林安慰他說：“我相信它們還會再出現的。”

岑穎達嘆息：“我既盼着它們出現，又盼着它們不出現。出現固然能證實它們還沒有在中國消失，但它們的出現必然會引起很多人的關注，偷獵它們的人也會蠢蠢欲動，光靠我們這個小管理站的人員，力量太薄弱了。”

李瑤林說：“我會跟保護區一起保護它們，給它們一個很好的栖息環境。”

只可惜她無法知曉這些海洋動物的動向，不然也不會在它們離開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它們曾來過。

突然，李瑤林靈光一閃，她問“智能小管家”：“小管家既然能監測行舟島的各項數據，那麽應該也能檢測到【海洋生态特別保護區】裏的生物生存情況吧？”

這是跟船釣項目合并後的海釣場的新變化給她帶來的靈感，她想，既然海釣場能查看在那片區域生活的魚類數據，那海洋生态特別保護區呢？

它名義上由保護管理站管理，實際仍舊在李瑤林的控制範圍裏，也就是說，智能小管家應該對這片區域具有同樣的監測權限。

智能小管家回複說：“監測到的數據已記錄在‘監測日志’上，島主可輸入關鍵字提取相關日志。”

李瑤林直接口頭輸入關鍵字：“儒艮。”

很快，日志上便出現了幾條記錄，分別是儒艮出現在行舟島海域範圍內的時間、行為、健康情況以及離開的時間。

這份數據證實了确實有兩頭儒艮曾在保護區的海域出沒，它們是清晨的時候出現的，吃飽就跑了，那時候行舟島的首班船都還沒發出，所以并沒有人注意到。

小管家又貼心地說：“當前為默認模式，若不想錯過重要消息，島主可設置提醒模式。”

設置成提醒模式的話，只怕每天都有太多消息彈出，頗為麻煩，所以李瑤林說：“下次儒艮出現時再提醒我吧，而且保護區裏栖息的野生保護動物如果出現了健康問題，也請通知一下我。”

“設置成功！”

……

這次的調查結果讓一部分學者和動物保護組織有些失望，傅導對此卻動了口氣，因為他的劇得以順利開拍。

在海裏拍攝比在泳池裏拍攝的難度要高很多，冬天會有洋流經常攪得海水一片渾濁，如果遇到冷流，水溫也會急速下降，給潛水員帶來不少麻煩。

如果在海裏遇到事故，救援的難度也大，因此劇組在拍這部分戲的情況下，各種設備都是檢查了好幾遍。

傅導還請了周瑩瑩等兩名潛水教練做專業指導，如果周群芳實在拍不了這場戲，那就請周瑩瑩當替身。

不過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即便已經到了十月底，行舟島的氣溫也只是比盛夏時要涼爽一點，海水溫度跟以往一樣，不會太冷。海裏的能見度也依舊很高，鏡頭所拍攝到的畫面甚至比在泳池拍到的更好！

周群芳在海裏的表現絲毫不像一個新手，她完美地演繹出了女主角“愛好潛水，所以潛水十分專業”的人設。

“過，非常好！”傅導興奮地大喊，除了滿意周群芳的表現之外，更因鏡頭下的海底美景讓他有些挪不開眼，這不比後期做特效要觸動人心？！若不是周群芳穿着潛水設備，她在這些景致的襯托之下，完全就是一條美麗的人魚啊！

忽然，傅導的腦海裏冒出了一個極為大膽和冒險的念頭，他立馬聯系了編劇：“改劇本，把所有男主下水救女主的戲碼全部改成女主救男主！”

編劇：“……”

随後傅導又目光灼灼地看向周群芳，問：“你敢不敢在沒有氧氣瓶的情況下潛水？只拍兩個鏡頭。”

周群芳的助理立馬說：“不行，這太危險了，再說，行舟島也不會允許的。”

周瑩瑩也說：“目前自由潛需要有相關的證書才能下潛，而且必須要有專人陪同。”

傅導有些失望，看來這個鏡頭只能在泳池拍攝，再加特效了。

但是沒關系，男女主初遇那一幕，女主是在潛水，她可以穿着潛水設備救男主嘛！

周瑩瑩又補了句：“不過浮潛區域可以，那邊的水深兩三米，危險系數沒那麽高。”

傅導眼前一亮，又聯系了李瑤林，畢竟拍攝計劃有變，他是得事先跟李瑤林商量，取得同意的。

李瑤林說：“這在計劃之外，不過可以等行舟島結束運營後再拍。”

浮潛區一般下午五點後就不許下海了，所以在這個時間之後拍攝并不會影響行舟島的運營。

傅導哪裏會有什麽意見？他高興地說：“那再好不過了！”

傅導的這一場戲一拍就是兩三小時，從下午五點到晚上七點多，太陽都下了山，只有天際仍有一抹霞色殘留。對岸的燈光燦爛，處處透着繁榮的氣息，與行舟島這邊的寧靜祥和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李瑤林下班經過。她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劇組拍戲呢，于是也過去湊湊熱鬧，正好聽到有人對疑似導演的男人說：“天色暗下來後，這裏的效果就不如之前的潛水區域了，打光的話，水下拍得一清二楚，到時候後期處理起來也難。”

傅導也愁，這浮潛區的水質好是好，卻不會發光，所以夜幕降臨後，這裏的效果就遠不如體驗潛水區了。

他嘆息：“還是後期弄特效吧！”

李瑤林不服氣，她絕不允許有人在行舟島的海域取景後還使用特效，這不是打她的臉，說這兒海景最終需要靠特效才能呈現出它的美麽？！

就算加特效，也只能由她來加！

這時，有人看着海面使勁地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才不确定地問：“是對岸的燈光效果嗎，為什麽我感覺海面在發光？”

他這個問題把衆人問得一愣，而游客的反應比他們更加迅速，紛紛尖叫：“啊，是海火，我終于遇到海火了！”

傅導的聲音都顫抖了：“海火，難道就是網傳的那個神奇的現象？！”

李瑤林瞥了他一眼，不是他盼着能遇到海火的麽，葉公好龍？

傅導大概是沒想到自己的運氣這麽好，他反應過來後，對着衆人大喊：“都愣着幹什麽，趕緊拍啊！”

這一幕絕對不能錯過，後期也禁止使用任何特效，他要給觀衆呈現最真實最唯美的一段畫面！

“這才對嘛！”李瑤林滿意了。

忽然，她又隐約地聽到了夾在海風中傳來的很輕的歌聲……似乎每次她投放“海火”時，都會有這種聲音，但因為很缥缈空靈，她都只當是“海火”所帶來的視覺效果沖擊下，産生的幻聽。

小管家提醒道：“監測到有儒艮出現在行舟島海域。”

作者有話說：

當所有人都為儒艮的離開而争論不休時……

儒艮·崽：媽，我們幹嘛去？

儒艮·媽：有好東西要跟家人分享，回去把你姥它們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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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①儒艮資料參考自度娘“儒艮”詞條。2022年，中科院和倫敦動物學會經過研究，在報告上宣布，儒艮在中國功能性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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