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連載
晏鴻音在前些天權衡再三之後拆了靜室改成寝室的房間,在西門小團子到來的第二天,從玉羅剎的寝室變成了西門崽的寝室。
玉羅剎抱着枕頭在檐下沉默思考了好一陣子,再度敲響了一家之主的房門。
晏鴻音打開門,雙臂抱胸靠在門邊,問站在門外的玉羅剎:“你确定?”
玉羅剎正色道:“我想了一下,不論是藥房還是恭房還是沐浴房,都不太适合睡覺。”
“唔。”晏鴻音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語氣詞,“所以你決定來打擾我的睡眠。”
玉羅剎要是踏進房間,以後他們都得大晚上的打坐度日。
玉羅剎可憐巴巴道:“那夫人要不然給我一顆藥丸子或者蒙汗藥什麽的,放倒行麽?”
晏鴻音有些意外,但話說到這份上了,便直起身讓開了門。
玉羅剎歡快地抱着枕頭進屋,反手将月色關在了房門外。
……
玉羅剎敢提,晏鴻音就敢試。
一連好幾種特制強力迷-藥蒙汗藥下去,晏鴻音抿着嘴,視線掃過桌面上的藥瓶,然後緩緩看向打了個哈欠的玉羅剎。
玉羅剎是真困了,他這一路快馬加鞭的,一直擔心小西門崽會出什麽問題,給晏鴻音看過之後總算是放心了,這會兒就想睡覺。
只不過晏鴻音的存在感有點太強了,這讓他的确有點不太自在。
當然,晏鴻音現在這種想把他切開來看看的眼神,更讓他不舒服。
玉羅剎揉了下眼睛,小聲嘀咕:“卿卿,你的眼神可以不那麽有目的性……稍微隐藏一下可以麽?”
Advertisement
“你鍛煉過抗藥性?還是說因為內力特殊?”晏鴻音上下打量着玉羅剎,伸手去扣玉羅剎的脈門。
玉羅剎下意識就反手掐回去了,動作到一半才反應過來對面是晏鴻音,克制了一下之後以為晏鴻音會收手,結果這人執拗地手指一翻又扣在了玉羅剎的手腕上。
玉羅剎翻了個白眼,他這會兒腦子是有點迷糊的狀态,真的很擔心在這邊打起來,會不會不小心連同對面寝室裏睡覺的兩個孩子一起掀了。
晏鴻音其實對玉羅剎的脈象已經很熟悉了,但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想過玉羅剎的抗藥性會這麽高。
“怪不得……”
之前煮玉羅剎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藥效那麽強,玉羅剎雖然在出汗,但是表情卻沒什麽痛苦之色。
本以為是玉羅剎表情克制得太好,現在看來多半是的确沒那麽疼。
下次是不是可以放點致死量的試試?
——反正應該救得回來。
玉羅剎一個激靈,後仰了一下身子:“你是不是在想什麽恐怖的念頭?”
晏鴻音瞥了眼玉羅剎:“之前用藥太保守了。”
玉羅剎想起藥浴時候那種密密麻麻半疼不癢的酸爽感,表情一變,欲言又止。
晏鴻音像是知道他想說什麽似的,不鹹不淡道:“用藥狠代表藥效強,以你的抗藥性,之前的藥浴作用不太大。”
玉羅剎默了默,道:“所以我可以問一下你打算加多大的劑量麽,大夫?”
晏鴻音這一次沉吟思考了很久,收回給玉羅剎把脈的手揣在衣袖裏,半晌才道:“差不多大象的劑量……應該就夠了。”
玉羅剎微笑,眼睛裏寫着“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晏鴻音坦然對視,眼睛裏寫着“你是大夫還是我是”。
……行。
玉羅剎擡手撐着側臉頰,手指在桌面上的那些迷-藥上轉了轉,拿了其中的一瓶出來,跟貓玩球似的将瓷瓶轉過來轉過去。
晏鴻音見玉羅剎默許,用一種不知道是贊揚還是陰陽怪氣的語氣道:“你還真的是不怕死。”
“要我命的多了去了。”玉羅剎聳肩,然後勾唇朝着晏鴻音送了對秋波,“但夫人你看,我不是還好好活着坐在這?”
晏鴻音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麽,而是從玉羅剎手底下将那個瓷瓶抽出來,倒了一顆藥丸扔進嘴裏,面無表情地咽了下去。
玉羅剎的動作戛然而止,滿面愕然。
晏鴻音淡淡道:“看什麽?有抗藥性的又不只是你一個。”
這瓶是這些迷-藥裏藥效最強的一個。
玉羅剎沒吭聲,就這麽看着晏鴻音,觀察她的表情變化。
晏鴻音将藥丸咽下去之後沒有半點神色變動,過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問玉羅剎道:“有一點麻痹作用,但不大,一刻鐘時間便能無礙?”
玉羅剎:“……那你厲害點,我得時間再長些。”
晏鴻音了然,将藥瓶放回托盤上,起身分門別類放進藥櫃裏。
寝室被屏風劃分成內室和外間,內室放置床榻衣櫥,外間則是一整面牆的藥櫃和書桌,窗戶邊上放着一個和晏鴻音的作風全然不同的貴妃榻。
“你們做大夫的,還需要自己試藥?”玉羅剎狀似無意道。
晏鴻音頭都沒轉,語氣平緩道:“大夫不用,錦衣衛需要。”
玉羅剎皺了下眉,原本直起來的身子又慢慢趴了下去。
“你呢?”
晏鴻音将藥瓶都收拾進櫃子裏,托盤放在一邊,站在藥櫃前垂眸看着坐沒坐相的玉羅剎。
玉羅剎的舌根抵着後槽牙用力咬了下,道:“有次重傷又中毒,那會兒武功還是個三腳貓,就把能找到的藥都吃了,死馬當活馬醫。”
“還好閻王沒收我,不然這世上就得少一個魔頭,多寂寞~”
還是一貫的輕挑語調,半點沒有正經。
旁人對玉羅剎這種不着調大抵要麽畏懼要麽迷惑,但已經十分熟悉的晏鴻音熟門熟路地從玉羅剎的話裏提煉出自己想知道的東西,不急不忙道:“哦,那你是要比我辛苦些。”
晏鴻音的抗藥性是一點一滴堆積而成的,而玉羅剎八成是因為一次性吃了太多藥性相克的劇毒之物,藥效在體內糾纏互相制衡之後,機緣巧合之下才造就了這麽一副軀體。
玉羅剎:“……”
無言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是無奈還是被氣到了,玉羅剎的臉埋在胳膊裏半晌,驀地發出一陣悶笑。
然後笑夠了便擡起頭,拉長語調朝着晏鴻音撒嬌:“阿音~我困了。”
晏鴻音看着面前一點都不見外的男人,用下巴指了指窗邊的貴妃榻。
玉羅剎也不嫌棄,往貴妃榻上麻溜一滾,滿意地發現長度正正好,眨巴着眼睛繼續要被子。
晏鴻音:“……”
指揮使站在原地,不想動。
玉羅剎:“我自己拿也行,只要你保證,我開櫃子不會被射成篩子。”
晏鴻音:“……”
晏鴻音繞過屏風走進內室,一刻鐘後,一條被子被搭在了屏風上。
玉羅剎将被子拉下來抱在懷裏,一邊往貴妃榻走,一邊長籲短嘆:“所以你真的在櫃子裏裝了暗器?帶毒不?毒性大不大啊?其實我是想塞兩件我的衣服進去來着……”
晏鴻音的拒絕十分幹脆:“休想。”
玉羅剎蓋着被子躺在貴妃榻上,鼻間萦繞着一股淡淡的藥香氣,也不知道是不遠處藥櫃裏傳出的,還是被子上浸染的。
一室寂靜。
在另一道無法忽視的呼吸聲中,兩人顯然都睡不着。
“你想讓阿雪跟着我?”忽然,躺在床榻上的晏鴻音開口。
玉羅剎:“他想學劍,這我是真的教不了,實在不行就只能看送去哪個老不死那碰碰運氣。”
“天下武功通一懂十,以你的本事,帶他入道不是難事,之後便讓他自己悟便是。”晏鴻音閉着眼,雙手交疊規規矩矩地放在身前,“你在怕?”
晏鴻音說話的直接猝不及防讓玉羅剎心跳失序了一下,張了張嘴,然後無奈的嘆氣:“好吧……我是有點怕,但是在孩子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嗯?”
“唔。”晏鴻音也沒說自己答不答應,只是應了一聲。
十月末的金陵城并不像西北城市那樣冷得刺骨,玉羅剎的被子蓋着蓋着很快就被他團在了懷裏。
“阿雪這孩子……”玉羅剎斟酌着用詞,緩緩道,“幼時便有些獨,七歲學劍之後越發孤僻,練起劍來更是到了一種嗜劍如命的地步。所以那時我阿妹并沒有選擇送他去拜師,而是留在了身邊練習我送過去的劍譜,耐心試圖磨一磨他的性子再說。”
“若沒有這次的大變,阿雪應當也不會變得如此偏激,說實話,性子已然有些左了。”
晏鴻音聽着,見玉羅剎停下,然後開口:“仇恨驅使下的偏激,更容易修煉魔功,再加上他的劍術天賦,他甚至有朝一日可以差超越你。”
玉羅剎攥着懷中團起來的錦被,低聲道:“然後活得渾渾噩噩,死得天下稱贊?”
晏鴻音轉頭,透過絲絹的屏風看到另一邊躺在貴妃椅上的身形。
“我的道不論善惡正邪,極情随心,守得住便能靈臺清明,守不住便堕入萬丈煉獄。”
玉羅剎睜開眼,臉頰貼在柔軟的錦被表面。
他這一路走來,有掙紮泥潭的絕境,有身居高位的凜然,每一步都與死亡的刀尖擦身而過。
他沒有依靠,沒有退路,但是阿雪不一樣。
阿雪有他。
他會給阿雪他所能做到的,最好的一切。
“阿雪心境不穩,性格偏激,又有複仇之心,他若是走道家名門正派的路子去練劍,也依舊能成為強者,何必來趟這場渾水?”
晏鴻音久久無言,過了好一會兒,玉羅剎聽到屏風那邊的人一直都在有規律的呼吸,也不急,靜靜等着。
“若我教他,錦衣衛內情報必定會留下他的弱點,倘若有朝一日他為禍江山,屠戮武林,錦衣衛想要殺他易如反掌。”
玉羅剎無聲地笑了下,道:“但你也會護着他,只要他沒有越過你的底線,朝廷的刀就永遠不會指向他。”
晏鴻音:“……”
晏鴻音擡眸盯着床帳看了良久,攏起眉頭,眼中浮現出疲憊:“你在試圖利用我。”
“我只是在請求你。”玉羅剎将錦被放在一邊,翻身從貴妃榻上下來,“請求你給阿雪另一種選擇。”
晏鴻音聽到玉羅剎的腳步停在屏風前,過了一陣,放置在屏風不遠處的兩架落地蓮花燈被相繼點燃。
“哪怕你會因為這個侄子被朝廷牽絆?”晏鴻音問他。
玉羅剎似是笑了一聲,極輕極淡:“我以為,我會同你來到這裏,就已經是一種牽絆了。”
蓮花燈的影子影影綽綽投在并未拉起的床帳表面,在牆壁上照出光亮,也留下了驟然拉大的陰翳。
晏鴻音直起身子靠在迎枕間,擡手按了按眉心。
西門吹雪的身後不僅僅代表的是一樁慘案,更代表了這場奪嫡牽連而出的仇恨。
晏鴻音是錦衣衛,但又不僅僅是錦衣衛。
她不參與奪嫡很重要的因素就在于,身為皇室長公主,她的立場本就十分敏感,倘若她真的庇護了西門吹雪,那就意味着她幾乎等同于站在了勾結西域殺害西門夫婦的大皇子對面。
然而……素來有賢明名聲的二皇子,卻并非當今聖上血脈,這其中真相牽扯還是當年她親手拟寫了折子遞給父皇的,父皇對此清清楚楚,是斷然不可能讓二皇子封儲繼位,擾亂皇室正統的。
這幾乎就是一個死局。
晏鴻音的确統領暗部勢力,手中沾染了不少鮮血,但作為醫者,她也救過許多許多命不該絕之人。
從某方面而言,她實在是一個十分好懂的人,因為她的澄澈直率,所以她從來都不擅長這些真真假假的朝堂算計,陰謀詭谲。
“看來,那顆綠油油的果子,是二皇子了?”
晏鴻音眼神一厲,睨向屏風的方向。
“別緊張,就是随便猜猜。”
玉羅剎的影子映在屏風上,他很有禮數地屈指輕輕敲了敲屏風:“阿音,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可以進來聊聊嗎?”
得了晏鴻音的應允,玉羅剎腳步一轉從屏風後繞過來。
晏鴻音這才看見這人懷裏竟然還抱着長長的圓枕。
晏鴻音就這麽默默注視着玉羅剎将枕頭放在腳踏邊緣,然後整個人靠着床邊極其自然地坐下來,圓枕的位置恰好抵在腰間,肩膀稍稍越過床榻邊緣的高度。
兩人就這麽一個靠在床頭,一個靠在床邊,語氣平淡地聊着那些不能為外人所知的話題。
“阿音當真就想這麽等着奪嫡結束?”
晏鴻音垂下眼簾:“天高皇帝遠,誰來當這個儲君都與我無關。”
“也是,的确和鎮撫使沒什麽大瓜葛。”
玉羅剎的腦袋往後靠了靠,好像坐的有些不舒服一樣蹭了幾下,幾绺發絲不安分地侵入晏鴻音的床榻,搭在了晏鴻音的手背上,手指間。
“那和錦衣衛暗部指揮使的關系,大不大?”
晏鴻音的手背被玉羅剎的發絲瘙得微癢,但她沒有動,整個人就像是玉雕成的人形,冰冷堅硬。
“很大。”
她回答。
玉羅剎是怎麽發現的,什麽時候确認的,這些都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當晏鴻音真正的身份被掀開時,兩人之間的平衡便到了一個岌岌可危的地步。
晏鴻音作為錦衣衛首領,會不計一切代價維護朝廷,以皇帝的命令為先,一聲令下,利刃相向。
玉羅剎作為西方魔教教主,關外西域的無冕之王,在大皇子用玉羅剎僅剩的妹妹妹夫的性命來挑釁玉羅剎後,玉羅剎便絕對不會放過大皇子,他只會讓大皇子在體會過絕對絕望的痛苦,失去一切的萬念俱灰中悲慘死亡。
可大皇子再如何都是皇帝的親子,是朝廷的臉面,皇帝決不允許朝廷的威嚴被武林勢力玩弄于鼓掌之中。
兩人的立場從一開始,便是相對的。
“阿音,你知道麽,有些事躲避和順從是絕對不可能得到最佳結果的。”玉羅剎垂眼輕笑,“我的避其鋒芒,不願交鋒,換來了親人慘死,侄子成為孤兒。”
“阿音覺得,你會失去什麽呢?”
滿室苦澀的藥香之中,晏鴻音的聲音平靜淡淡:“我一無所有。”
“你有。”玉羅剎道,“你有這座院子。”
晏鴻音心神一震,咬了咬牙根,冷聲道:“如若有令,我下一刻便能殺了你。”
“嗯哼,我猜也是。”
玉羅剎手臂撐着床榻邊緣,整個人躺下去腦袋枕在床榻邊緣,挨着晏鴻音放在一邊的手蹭了蹭,埋怨道:“哎呀,你就不能說點好話哄一哄我?雖然我是挺好哄的,但是阿音你也得偶爾給點甜頭嘛,訓馬的人都知道打一棒子給一顆紅棗呢……阿音你就知道欺負我。”
晏鴻音對手邊瘙癢的觸感忍無可忍,手指伸進玉羅剎的發絲中攥住那頭柔順如綢緞的發絲禁锢住這人的腦袋,用力往後微微一拉,身子前傾低頭看着正下方這張五官昳麗的臉,眼中是跳動着的燭光:“我欺負你?是你要将我往深淵裏拽,還在這惡人先告狀?”
玉羅剎堪稱順從地由着晏鴻音的力道,自下而上仰視晏鴻音這張冷若霜雪,不可逼視的面容,勾起唇角,舌尖自貝齒間滑過,聲音輕柔得宛如毒蛇在耳畔誘惑低語:“阿音,皇帝是老了……卻還沒老到甘願退位的地步。”
晏鴻音的瞳孔震顫,手上一時間失了力道。
“痛痛痛——”曾經身重數十刀都沒吭過一聲的玉羅剎,因為幾根頭發被拔斷而慘叫出聲,那聲音聽上去還很是悲慘,簡直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晏鴻音下意識松開手,看到手指間殘留的幾根卷發,面無表情地默默将手收進膝上蓋着的被子裏。
“阿音!情趣歸情趣,頭發不能這麽拔的!”玉羅剎眼眶紅紅地指責晏鴻音,“等以後年紀大了我禿了,你肯定又要嫌棄我!”
晏鴻音眼神游移了一下。
其實玉羅剎的頭骨很圓潤,就算沒有頭發應該也不難看……
但當然,這頭長卷毛還是有了更好看……
玉羅剎心疼地坐在床邊用手指順着自己的頭發,留給晏鴻音一個生悶氣的背影。
晏鴻音的視線在玉羅剎的腦殼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移開視線,緩緩道:“……三皇子乃宮女所出,家世不顯,未曾受過嚴苛的培養,恐怕很難在這場争鬥中脫穎而出。”
“哦?”玉羅剎反問,“可是這場鬧劇誰會贏,難道不是只有皇帝說了才算麽?”
晏鴻音:“……”
玉羅剎的聲音裏帶着濃濃的嘲諷之意,繼續道:“阿音,你知道男人,尤其是身處高位掌握生殺大權的男人,他們的劣根性在哪麽?”
“他們會無可救藥的提防很有可能取而代之的争鬥者,十幾歲的差距對皇帝而言太小了,小到這些繼承者擁有了推翻他的緊迫性和可能性。”
“嘗過那種巅峰權利的滋味之後,他絕不能容忍有人越過他,代替他,成為他——在他尚有一戰之力時。”
玉羅剎轉過頭,在燭光中朝着晏鴻音微微一笑。
“你看,人性多可怕。”
大皇子與二皇子正值意氣風發的壯年,但三皇子不一樣,哪怕當今聖上長壽,活到知命古稀之時,三皇子也不過将将弱冠罷了。
晏鴻音目光發緊,許久,她定了定心神,沉思了好一陣,開口:“可以,明日開始,阿雪跟着我。”
“好哦,我來教阿樓怎麽樣?阿音好像不太擅長和阿樓這樣溫暖又可愛的小團子相處呢~”
晏鴻音:“……你教他練魔功麽?”
玉羅剎撇嘴,委屈:“我是那麽不靠譜的人嗎!”
晏鴻音:“嗯……”
……誰能說不是呢。
玉羅剎吃癟,嘟囔道:“我的武功也不是魔功好麽!只不過選擇不一樣罷了,我可是能将中原佛學,天竺佛經倒背如流的人!”
還是梵文的那種!
這點晏鴻音并不懷疑。
事實上,玉羅剎體內的那股內力,看似霸道,但的的确确是正統功法修煉而來的陽性內功,甚至比起一般人的內息要更加渾厚剛勁——如若玉羅剎練的是魔功,當初晏鴻音初初把脈的時候為了穩妥也定然不會治療玉羅剎。
只不過玉羅剎這人也不知道是遇上了什麽,為了追求速成,硬生生改變了內力運轉在經脈的流向,留下了一身的隐患。
“說起來,”玉羅剎若有所思,“這功法沒被我瞎改之前,是被天竺佛教收于藏經閣的秘寶,修煉出的內力雖渾厚圓滑,但無甚銳利,阿樓的心性倒是合适。”
感情這人也知道自己是瞎改?
晏鴻音沒好氣地瞥了眼玉羅剎的後腦勺。
見這人支棱了一會兒又開始打哈欠,晏鴻音伸出手指戳了下玉羅剎的肩膀:“過去睡你的覺。”
玉羅剎哼唧了兩聲,拎着枕頭往外走。
在他正要繞過屏風之際,晏鴻音突然道:“你這些年不近女色,便是不想要孩子?”
玉羅剎的腳步頓住,卻沒回頭,而是彈指熄滅了兩盞蓮花燈,一邊往外走一邊含糊道:
“誰知道呢。”
……
“咕~”
寂靜的房間裏突然響起一聲動靜。
玉羅剎的手覆在自己的腹肌上,幽幽嘆氣:“餓了。”
“要我下廚去做兩個菜?”晏鴻音的語氣聽起來有那麽幾分躍躍欲試。
玉羅剎嘴角一抽,真誠道:“……算了,大晚上的吃飯不消化,我還是睡覺吧。”
然後心裏将廚藝這一項,默默提到了最緊急的待做事項裏。
總不能一直吃外頭的飯,家裏還是得有個掌勺的才行。
“其實……”
晏鴻音的聲音傳來,伴随着她躺下時衣料的摩擦聲。
“我之前懷疑過,你是不是身有隐疾。”
玉羅剎:“……?”
“查你傳回來的情報有一半都是你把爬床的人踹下來,男女都踹。你又沒有心儀之人要守身,這的确有些不正常。”
“不過後來我把脈順帶确認了一下,在這方面你很健康。”
玉羅剎咬牙:“……謝謝?”
晏鴻音欣然應道:“小事,不必言謝。”
作者有話說:
寶貝們,收藏一個作者專欄超~酷的!(瘋狂暗示.gif)
————
感謝在2022-10-15 22:44:24~2022-10-16 20:35: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老爺是世界的瑰寶 2瓶;想加作者好友的人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