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這個房間對玉羅剎來說是個極其特別的存在。
它并不大,甚至兩個人在的時候有些逼仄感,但說是刑房卻又不像,更貼合感覺的倒确是宮九所說的那個詞。
——發洩。
晏鴻音轉了一只手去背後将玉羅剎的右手從她腰上拽下來,仔細看了看這人食指指腹的銀粉:“外面機關旁邊的痕跡用什麽劃拉的?”
那應當是玉羅剎抓了宮九之後,特意給晏鴻音留了個進來的标記。
“掰了點碎銀子碾碎了。”玉羅剎的手臂又黏黏糊糊放回到晏鴻音腰間,将人往自己這又摟了摟,“這地方從前除了我沒人進來過,宮九那小子有點東西。”
宮九前段時間一直将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出來,玉羅剎和晏鴻音有別的事要做并沒有顧得上他,但玉羅剎對宮九的注意比其他兩個更甚,便吩咐了暗衛盯着宮九。
沒想到宮九竟然摸清了他們每日去蘇夢枕處的機會,從後窗順着樹枝避開婢女護衛偷溜進了玉羅剎的房間。
未曾學武就有這種本事,玉羅剎是真的對宮九有些欣賞,這樣的天才若是打磨得當,恐怕是極其好用的刀。
“敗家。”晏鴻音對玉羅剎的行為做出不贊同的評價,“你想留下宮九?”
玉羅剎這次認真想了很久,而後搖頭:“不。”
晏鴻音有些意外。
之前對那方柏,玉羅剎都願意伸把手,對明顯他更為欣賞的宮九,玉羅剎的态度卻截然不同。
“我沒有适合他的功法,他的行為舉止可能會對我有所影響……而且羅剎教留下他,日後駕馭不住恐怕難以收場。”
羅剎教并沒有什麽傳承積累,玉羅剎也懶得去弄那些,他自己的功法都練的獨樹一幟,去教宮九還不知道會教出怎樣的亂子。
“你這段時間一直往蘇前輩那裏跑,不就是想把他們三個送過去?”
“嗯,那就讓蘇前輩去頭疼。”晏鴻音應了一聲,将今日在蘇夢枕處的對話娓娓道來,而後問玉羅剎,“羅剎教是怎麽回事?”
玉羅剎着實沒想到蘇夢枕對他的評價還挺高,愣了好半晌,才道:“其實也沒做什麽,我說我不擅長治理教中是真的,前些年沒有信任的人,阿伽又不想摻和我的事,我只能另辟蹊徑。”
“不過也和羅剎教的創立有關,羅剎教建立之初的惡人大部分都是接了關外懸賞來殺我的刺客,後來被我一個一個打沒了大半條命,脖子上架着刀問要不要跟我-幹。都是拿錢辦事,倒也沒幾個骨頭硬的。”
“後來西域的那些小國,也基本被我挨個挑了個遍。”
“不過後來他們傷好之後總是隔三差五來給我找麻煩,我那時候……”玉羅剎頓了頓,“我那時候在各地搜尋我父母阿姊的遺骨,不欲同他們浪費時間,便想了一個辦法。”
“我将羅剎教的選址定在了雪山之下,每一個加入羅剎教的人都要親手在附近的雪山上埋一顆火雷。”
“羅剎教的人越來越多,雪山之下的火雷也交錯重疊着蔓延到未知的地方,只要引爆一處便是盡數坍塌。”
“每個人都想活着,羅剎教是唯一容納惡鬼的地方,所以他們只能互相約束,互相管制,一人發瘋,所有人陪葬。”
“而但凡有知道這個足以葬送羅剎教秘密的教衆想要離開羅剎教,自然會有無數不想離開這裏的人,會為求自保不遠萬裏不計後果地殺了那個人。”
“在中原我知道有教衆反叛之時,我并無多少憂心。”
“因為有人會比我這個教主更加知道如何讓那些人閉上嘴,守住不該說出的秘密。”
玉羅剎的手掌抵在晏鴻音腰間,晏鴻音的手揉着玉羅剎的腦袋,聽着他變悶變低啞的聲音。
“他們與皇子合作,無非就是想要走到陽光底下,從惡鬼變成真正的人,我本不在乎他們的欲望與嘗試,卻沒想到因為我的放任最終害了阿雪的父母。”
極度的憤怒與後悔引發了玉羅剎心中對自我的憎惡,那一次也是他時隔多年之後再度走進這間暗室。
密室被熄滅了火光之後很暗,暗到哪怕以晏鴻音的目力也看不出牆面地面上隐隐約約的暗色究竟是什麽,不過看到宮九之前的反應,晏鴻音也不難想象那些痕跡是如何而來,只是放在玉羅剎腦後的手轉移到他的後脖頸處揉了揉。
敏感的要害處被人揉搓來揉搓去,玉羅剎被揉得沒了脾氣,一開始還會象征性僵硬身子,到最後如同被馴服的猛獸一般,任憑這人怎麽揉搓,一門心思地紮在晏鴻音懷裏吸夫人。
這件房間遺留下來的氣息讓玉羅剎從一開始就有些躁動,可是抱着晏鴻音嗅聞到那股只有他才能聞到的幽香時,玉羅剎只覺得終于能夠平靜下來。
“你知道所有火雷的埋藏之處?”晏鴻音其實沒有想明白蘇夢枕話中羅剎教的律法是玉羅剎的含義。
如果玉羅剎只是做了這些事,那也無非是讓羅剎教中之人互相制衡約束罷了。
玉羅剎僵硬了一下,磨蹭了好一會兒才讷讷道:“那倒也不是。我以前……有一點點瘋。”
“……一點點是多少點?”晏鴻音從無數的前車之鑒中,完全有理由懷疑玉羅剎的表述。
玉羅剎又沉默了一下,然後擡手很勉強地比了一個小拇指節大小的距離,表示真的是一點點。
晏鴻音眯起眼,不為所動地追問:“比起方才的宮九呢?”
玉羅剎:“……宮九那個,在羅剎教都排不上號。”
晏鴻音長出了一口氣,淡淡道:“你這羅剎教,還真是能給我驚喜。”
玉羅剎識趣噤聲。
“你直說你還幹了什麽。”
“我沒埋火雷。”玉羅剎舔了舔唇,“我……嗯,我埋了好幾條引線。”
而後忙不疊解釋:“這個行為要就地論處的,我那個時候大小算個不講道理的瘋子,做出什麽事來就……就不能算在現在的我頭上的。”
引線在玉羅剎手裏,他哪天不高興了,發瘋了,甚至不需要什麽武功卓絕,就算只要有一口氣,他也能帶着整個羅剎教覆滅在雪山下。
甚至這樣轟轟烈烈的動靜,恐怕關外也會被連累,荒漠之中的地動甚是要命,之前走過的路線都極有可能變得十分不安全,這對西域的其他部落小國來說無疑是天降橫禍。
羅剎教這個開宗立派的選址,這人還真是動了腦子的。
晏鴻音消化了一陣,終于是悟了,緩緩道:“你們所謂的律法,就是狠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瘋起來要所有人命的,對吧?”
玉羅剎無辜道:“所以才被叫魔教嘛。”
晏鴻音點頭,表情有些無語:“可以,這很魔教。”
她一時只覺得手癢,忽然想起從前在京中看到的婦人訓夫的場面,遲疑了一下,手指摸上了玉羅剎的耳垂,順手捏了捏。
毫無所覺的玉羅剎表情還有些得意:“我當時想了挺久的,我還把引線的位置用梵文颠倒順序刻在了羅剎牌上,等到以後我老了要傳位的時候,我就讓他們打破了頭去搶羅剎牌,然後再煽風點火一陣子,最後活着的都是好拿捏的。”
晏鴻音聽着聽着,捏着玉羅剎耳垂的手用力一擰,在玉羅剎脫口而出的嗷嗷叫聲中,溫柔發問:“你知不知道這十幾天我看了多少的賬本書冊,嗯?”
“下次要是再敢揣着明白裝糊塗,遇事當面不說憋着玩……”
“夫人松手夫人松手!沒有了沒有了,我就真的一個羅剎教了!疼疼疼——我這不是為了讓你充分了解融入羅剎教嘛!”玉羅剎好不容易從晏鴻音手裏搶回自己的耳朵,一邊揉一邊委屈控訴地看向晏鴻音,“夫人這是從哪裏學來的招式?這動作還怪疼的……”
……主要是還有種難以啓齒的羞恥感。
晏鴻音想了想,慢吞吞道:“做錦衣衛的時候,看到過許多東西。”
玉羅剎忍不住嘀咕:“做錦衣衛這麽有意思的嗎?”
末了擡手指了指自己:“阿音,我能走個後門也撈個錦衣衛做做嗎?我會很聽話的!”
讓玉羅剎當錦衣衛?
她就算是瘋了也不會同意這種事。
晏鴻音冷酷拒絕:“想都別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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