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原本宋嘉茵是很有信心的, 可随着她進宮來這麽長的日子所看到的蕭邺對鄭容汐的态度,雖然看着鎮靜,但其實她心裏早已開始慌張了。

表面上, 蕭邺看起來确實對她更好些, 對鄭容汐的厭惡像是擺在了明面上,但是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卻讓她看清楚了,甚至越來越讓她覺得蕭邺對她的好根本不是真實的。

在外人面前, 蕭邺好像對她百依百順。她要什麽便有什麽, 對着她時, 蕭邺的語氣似乎都要更柔和些。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

蕭邺對她其實根本沒有什麽耐心。

在她面前,蕭邺總是忽冷忽熱,若即若離的,時常分心, 有時候她說了好多,蕭邺似乎都根本沒聽進去, 她甚至要喊上好幾聲,蕭邺才能回過神來, 然後随口一句好的便将她打發了。

那些所謂的關心,只屬于她的特殊的待遇,其實并不像其他人看上去那麽好, 蕭邺似乎只是為了做給旁人看,更像是為了讓她安心,安撫她, 以免她做出什麽事來, 所以才敷衍了事, 一點真心實意都沒有。

更或許, 蕭邺因為她哥哥的關系,權衡利弊,才會選擇對她好那麽一點。

所有人都認為蕭邺喜歡她,曾經連她自己也有這種自信,可如今她不确定了。

甚至,她心裏清楚得很,蕭邺從來沒有正面提及過此事,也根本沒有跟她說過這件事,一切似乎都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她一門心思地想進後宮,想成為蕭邺的女人,并且一直認為蕭邺對她也是同樣的感情,有同樣的想法,但是越來越多的事實讓她認識到根本不是如此。

可,如果蕭邺真的對鄭容汐有什麽心思,難道她就要放棄嗎?

“不。”

宋嘉茵猛地搖起了頭,這讓在一旁的莺兒十分詫異:“小姐,您怎麽了?”

“不什麽?”

“您在跟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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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莺兒看來,宋嘉茵原本是緊皺眉頭,認真思索着什麽,不一會卻又忽然自言自語起來,還不住地搖頭,這樣的舉動實在是有些怪異。

宋嘉茵沒回答莺兒,問道:“鄭容汐如今在何處?皇上在她身邊嗎?”

莺兒有些茫然。

宋嘉茵這麽突然問起,她有些不知所措:“這,奴婢不清楚……”

“要不奴婢現在就去打聽?”

宋嘉茵沉下臉來,吩咐道:“立刻去。”

“看看她在宮裏做什麽,近日有什麽動向,皇上又是什麽時候會去她宮裏,給我弄清楚了!”

“是。”

莺兒答完之後又有些困惑:“小姐,您讓奴婢去打聽這些事幹什麽,難不成您還真要去關心她?”

“她現在腹中懷着龍種,這可是直接威脅到小姐的地位,就算皇上真的多讨厭她,但是都說母憑子貴,若她真的順利将孩子生下來,有了這一層身份,接觸皇上的時間又多了。”

“即使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皇上或許多少也會對她有所改觀,與她見面的機會也多了起來,這一來二去的,萬一皇上真被她勾住了,那可就糟了。”

宋嘉茵本就因為這事心煩,聽到莺兒這些火上澆油的話,心情更糟,白了莺兒一眼:“就你聰明。”

莺兒以為她不知道嗎?

她當然更清楚這其中的利害,因為這直接關系到她能不能順利踢開鄭容汐順利上位。

她心裏比誰都着急。

“我讓你去看着她,盯着她的動靜,就是為了此事。”

莺兒驚訝:“小姐,你有主意了?”

宋嘉茵一臉若有所思,沉吟着點了點頭。

她确實已經有主意了,所以才需要莺兒去摸清楚這些日子鄭容汐的行動規律,了解清楚蕭邺去鄭容汐宮裏的時間,好讓她繼續下一步的計劃。

“那小姐您到底打算怎麽做呀?”

莺兒實在好奇。

她不知道宋嘉茵到底是什麽打算。

如今鄭容汐懷有身孕已經是事實,不可改變,要如何才能阻止呢?

莺兒想來想去,也只能是從中做手腳,讓鄭容汐的孩子沒了……

但是這件事做起來不容易,風險更是高,要是一個不小心被抓住把柄,那可真就是完了。

“問那麽多做什麽?”

“我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我自有打算,你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聽宋嘉茵這麽說,莺兒也不敢再問。

她跟在宋嘉茵身邊這麽多年,早已熟悉宋嘉茵的性情,知道宋嘉茵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

她這麽問一句,已經讓宋嘉茵不耐煩了,若再多問下去,恐怕免不了一頓訓斥,甚至還可能受皮肉之苦。

“是,奴婢這就去。”

整整一日,鄭容汐都躺在床上,沒有下過床,甚至連動都沒怎麽動。

她就躺在床上,望着上方,活像是雕塑,如果不是偶爾眼睫還會微微動一下,真像是沒了呼吸一般。

蘭心一直守在鄭容汐身邊,說了好多話,但鄭容汐毫無反應,充耳不聞。

此刻,蘭心又忍不住又開口詢問:“娘娘,您餓不餓?”

“奴婢去給您準備點吃的?”

“您都一整天沒吃東西了,身子會受不了的。”

這樣的話在這一整天裏她說了無數次,但跟之前一樣,鄭容汐依舊沒有回答。

蘭心急得都帶着哭腔了:“娘娘,您就算心裏不痛快也別跟自己過不去,這樣不吃不喝的,奴婢看着也着急,您有什麽不高興的就跟奴婢說,別這麽憋在心裏了。”

因為有蕭邺安排的人在,蘭心也不敢多說什麽,怕自己的話被此人傳到了蕭邺耳朵裏。

雖然鄭容汐不說話,但蘭心還是繼續勸道:“娘娘您就跟奴婢說句話吧。”

“您一整天一動不動躺在這裏,奴婢真的很擔心。”

“你也想想奴婢吧,若您出了什麽事,奴婢怎麽辦呀!”

“奴婢……”蘭心的話被屋外傳來的太監聲音打斷。

“皇上駕到!”

一聽到蕭邺來了,蘭心竟然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

如今鄭容汐這個狀态恐怕只有蕭邺能拿她有辦法了。

蕭邺進到屋內,經過蘭心身邊時,蘭心感覺到一陣涼風拂過,是蕭邺帶進來的寒氣,好在屋內一直燒着炭火,溫度适宜,這一點點寒氣很快便消散殆盡。

蕭邺徑直走向床邊,看到鄭容汐時,回頭問蘭心:“怎麽回事?”

蘭心有些害怕,小聲答道:“娘娘今天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也沒喝一口水,連床都沒下……”

蘭心越說越小聲,到最後,幾乎都聽不見她的說話聲。

聽完蘭心所說,蕭邺并未責罰她,只是吩咐人上了一碗粥,然後摒退了屋內的一衆奴才。

蕭邺在床邊坐下,盯着床上的鄭容汐。

“朕說了,如果你在朕眼皮底下尋死成了,那朕的顏面何存。”

“不願意吃東西是吧?”

“朕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是自己吃還是要朕來喂你?”

鄭容汐擡起眼皮,淺淺地看了蕭邺一眼,又垂下眼簾。一語不發,對蕭邺的話像是沒聽到一樣,一動不動。

蕭邺看着鄭容汐的這種反應,竟然還能笑出來:“那看來,你是想要朕喂你了?”

蕭邺慢條斯理地舀起一勺粥,慢悠悠地放到了鄭容汐嘴邊。

鄭容汐自然是不肯張口的。

她有些厭惡地抿緊了唇,并把頭偏向了另一側。

蕭邺也不惱,将粥碗放到旁邊的桌上。

“看來朕跟你是沒法好好說上幾句話的,你總是要惹朕生氣,都這麽久了還是學不乖。”

聽到蕭邺的這些話,鄭容汐依舊十分平靜,沒什麽反應。

蕭邺唇邊揚起極淺的弧度,突然猛地一把掀開了鄭容汐身上的被子,将她從床上拉了起來。

鄭容汐許久沒有正常進食,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其實蕭邺并未用多大的力道,但依舊輕而易舉地将鄭容汐拉到了自己跟前。

握着的手腕幾乎沒什麽肉感,只有凸出的骨頭,硌着蕭邺的手。

蕭邺對這樣的手感十分不滿,眉頭一皺,盯着眼前的鄭容汐。緩緩道:“朕這麽喂你,你也不吃,那朕只能給你強灌下去了。”

蕭邺一伸手鉗住鄭容汐的下巴,迫使她張開了嘴。

雖然鄭容汐極力反抗,但沒什麽作用,兩腮被蕭邺緊緊鉗住,鄭容汐眼淚都出來了,可就是不肯服軟,不願意低頭。

“朕最後再問你一次,吃還是不吃?”

鄭容汐眼中全是淚水,可就是仰着脖子,不肯認輸,甚至還将臉又偏向了另一側,不願意看蕭邺。

蕭邺沒再繼續問鄭容汐,另一只手端過粥碗,正當鄭容汐以為自己會被蕭邺強迫着灌進一碗粥時,讓她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唇突然被堵住,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觸感,鄭容汐愣了片刻,大腦一片空白,不敢相信這是蕭邺會做出來的事。

被強迫着咽下從蕭邺口中渡來的粥,鄭容汐極力抗拒,不停拍打着蕭邺的背,但都無濟于事,就這樣被迫喝下了幾乎小半碗粥,蕭邺才終于放開了她。

得到自由的鄭容汐咳嗽起來,淚水從眼角滑落,流下了一道道淚痕。

她用手背胡亂地擦着自己的嘴,滿懷戒備地瞪着蕭邺,拉起被子往後躲去。

鄭容汐沒想到蕭邺竟然也會做出這種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情。

她認識的蕭邺怎麽可能做這種荒誕又惡趣味讓人羞恥的事情。

“你瘋了!”

這是鄭容汐今日來說的第一句話。

反正她一心求死,也無所謂對蕭邺的稱呼,甚至能說出這般在旁人看來大逆不道的話。

她只求蕭邺能以此治她的罪,讓她一了百了,那是再好不過。

也是出于驚訝,她未經思考,脫口而出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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