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朋友

喻邵元吃完東西,準備出門離開。

“你早些睡。”

他從玄關取下大衣,對祝婌叮囑,“有事給我打電話。”

祝婌站在門口看着他穿衣裳,視線不自覺落在他正在整理袖口的上。

骨骼分明,指修長,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幹幹淨淨。

她出了會兒神,突然想起一事:“喻老師,你今晚住哪兒?”

“不用管我。”喻邵元笑了笑:“你自己早點休息,明天我帶早飯過來。”

祝婌那句“再見”還卡在喉嚨裏,喻邵元便提着一堆外賣垃圾轉身而去。

她望着空蕩蕩的甬道,站了一會兒,将門掩上。

一百八十多平的房子裏,頓時冷清。

祝婌掏出看了眼時間,已經淩晨一點。

她打了個呵欠,換上拖鞋去洗漱。

聽喻邵元說,他經常來本市出差,這處房地産開發商是他朋友,便以比市面還低的價格在這裏買了套房。實際上他常住北京,這邊一年都來不了幾次。

因此,間卧室只有主卧鋪了床。

祝婌打開燈,走進主卧,見床頭放着一面小相框,是喻邵元和父母的合照。

他們臉上洋溢着笑,一看就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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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婌想到自己的家庭,“唉”了一聲,拉攏落地窗紗簾,蜷上床玩。

以前她失眠,會看看微積分或者法語小說,但今天她卻鬼使神差的打開微博,搜關于喻邵元的資料。

看了半天,大都是全網誇演技誇長相,或者是拿他當年飛失事的事情做章,沒有任何□□。

為數不多的八卦,是他和胡一璇的緋聞,還有分析他和喻穹宇的關系,但大都捕風捉影,沒有實錘。

祝婌看了會兒,給誇獎關喻邵元的微博點贊。因為途退出《無限星造》,她又不常發微博,人氣逐漸低迷。舊博偶爾有兩個評論,随便點贊也不會有人發現什麽。

祝婌認床,輾轉反側睡不着,想找人說話。

她把sr調出來,裹着被子,小聲說:“神,神?”

“幹嘛?”

神械的聲音有些慵懶。

祝婌愕然:“你該不會在睡覺吧?神也需要睡覺嗎?”

神不耐煩:“有屁快放。”

祝婌抿了抿嘴角,嘿嘿笑說:“你有沒有覺得喻老師人很好?真是一點架子都沒有。”

神還以為她要說什麽,沒想到是想跟她閑談,頓時氣呼呼的教訓她:“明星還不是人?明星就該高人一等?有架子才奇怪呢!別再問我奇奇怪怪的問題,你要是真睡不着,我可以把你傳到南極冰川吹唢吶!”

祝婌撇了眼窗外呼嘯的寒風……

立刻用被子蒙頭,“不了不了!”

***

喻邵元離開公寓後,并沒有馬上回酒店睡覺。

他從車後拿出記本電腦,給聚藝的綜藝策劃部發了一份郵件,随即又給相關負責人發了消息,忙完一切,已經淩晨點。

喻邵元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單扶額,不知道自己臨時拍板做的決定對不對。

近幾年來,電視電影下行,綜藝節目全面高漲,聚藝本就有投資綜藝的打算。但這件事還在商榷,他今天答應祝婌,實屬腦子發熱。

如果這檔綜藝和電視臺定下來,他可以找喻穹宇做嘉賓。小宇現在是當紅炸子雞,想來收視率不會太糟糕。

因為這檔事打電話托關系忙了一夜,喻邵元擡腕看表,已是清晨。

他開車給祝婌買早餐回來,敲了敲門,無人應聲。想祝婌可能在睡覺,便将早飯放在餐桌,簡單的去洗了把臉。

喻邵元從洗間出來,客廳裏突然響起電話鈴聲。

他走過去,是祝婌的。

睡覺竟然沒把帶去卧室?這習慣還不錯。

喻邵元笑了笑,見來電顯示是一串沒有備注姓名的號碼。他擦幹淨上的水漬,拿着來到卧室門外,屈指輕叩:“祝婌?祝婌?你電話響了。”

房裏的祝婌睡的口水直流,壓根兒沒聽見。

喻邵元将放回原處。

但這串沒有備注的號碼又打了很多次,鈴聲吵個不停。最後還連發了幾條短信催促,“快點接電話!急事!”

喻邵元實在叫不醒祝婌,待鈴聲再次響起,他遲疑片刻,拿起接通,“你好,祝婌現在不在,她稍後給你回電。”

電話那頭的人一聽是個男聲,沉默片刻,突然冷笑:“她不在?她不在你怎麽接她電話?”

年男人語氣刁鑽,喻邵元皺了皺眉。

他修養很好,依舊平靜的說:“請問你有什麽急事,我代為轉告。”

“啊呸!你就告訴她,快點把那份兒斷絕關系的協議簽署了,老子一點都不想要她這個女兒!”祝永軍似乎喝了酒,他罵罵咧咧的問,“你就是包養她的人吧?一年給她多少萬?她現在是不是睡在你旁邊?”

祝永軍說的話越來越不堪入耳,喻邵元冷然道:“閉嘴。”

“什麽?我閉嘴?她是我女兒,我就算打她又怎麽樣?”

“你敢打她試試!”喻邵元左插袋,看着霧蒙蒙的窗外,神色嚴峻,“她會跟你簽署協議,從今以後你們之間再無關系,不許打電話騷擾她,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祝永軍氣慘了,“你威脅我?”

“是。”

喻邵元摁斷電話。

幸虧祝婌沒醒,不然大清早被酒鬼謾罵,又得把她氣哭。

祝永軍本來還想回撥過去,被旁邊的丁阿姨拉住:“算了算了,能包養祝婌的人一定很有錢,有錢人說不定也很有勢。原本我還不信祝婌這丫頭會堕落至此,沒想到她竟然……”祝永軍說:“你現在相信了?我沒說錯吧?快把卓嘉叫回來,讓她別生氣,爸爸從今以後只愛她。”

丁阿姨立刻給卓嘉打電話:“嘉兒,別生氣啦,剛才你爸爸已經打電話罵了祝婌,她再也不會和你爸爸有瓜葛……”

***

祝婌迷迷糊糊聽到外間有人說話。

她眯眼看了看陌生的卧室,突然驚醒,這是在喻老師家。

她猛然坐起來,不料忘記左上着夾板,碰到傷處,沒忍住“啊”的叫了一聲,疼的眼淚汪汪。

“祝婌?”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喻邵元敲了敲門,“你怎麽了?”

“我,我沒事。”

祝婌下意識從枕頭底下摸,想看看幾點了,結果摸了半天沒找到。她恍惚想起了,昨晚精要去客廳充電,好像一直沒回來?

祝婌抓抓頭發,拿過旁邊的內衣,突然一驚。

完蛋,她半夜因為地暖太熱,把內衣毛衣全給脫掉,原本想着第二天可以讓精幫忙穿衣服,可它跑不見了!

祝婌沒轍,只好硬着頭皮問:“喻、喻老師,你看見我了嗎?”

門外喻邵元的答道:“在我這裏。”

祝婌:“……”

她嘗試了一下單扣內衣的高難度動作,卒。

祝婌沒轍,只好縮回被子裏,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能把拿進來給我嗎?”

少頃,便聽門把轉動,喻邵元走了進來,“給。”

祝婌下意識伸去拿,結果露出一截光裸白皙的臂和圓潤小巧的肩頭。

細膩的肌膚和深灰色棉被,形成鮮明對比。

房內明明敞亮又整潔,喻邵元卻覺得有些悶。他匆匆掃了一眼祝婌,撂下句“起來吃早餐”,便轉身離開卧室。

待房門關上,祝婌欲哭無淚,臉上燥熱:“神,我快被你害死了!”精一邊給她扣內衣帶子,一邊反駁:“切,我看你挺美滋滋嘛!”

祝婌:“……你是瞎子吧?”

她穿好衣服,立刻說:“快幫我給琪琪發個消息,我去北京找她。”

不能再在這裏麻煩喻老師,否則好不容易樹立的端方形象功虧一篑!

祝婌洗完臉從廁所出來,喻邵元正坐在餐桌旁跟人打電話。

他示意祝婌過來吃飯,祝婌朝他點點頭,随拿起包子往嘴裏送。

“……嗯,好,明天把琳姐叫上,見了面詳細商談。”喻邵元挂掉電話,看向祝婌問,“冷沒有?冷的話我去廚房給你熱熱。”

祝婌搖搖頭,叼着包子說:“不用麻煩了,是熱的。”

喻邵元低頭喝了口碗裏的魚片粥,“你睡覺還挺香,怎麽都叫不醒。”

祝婌不好意思的幹笑,“可能昨天睡的比較晚。喻老師昨晚睡得好嗎?”

不好。

但是喻邵元還得精神奕奕的對祝婌笑:“還不錯。”

祝婌吃飯後吃完感冒藥,抿着唇拘束的對喻邵元說:“喻老師,謝謝這兩天你的照顧,我……我今天準備去北京找我朋友。”

喻邵元聞言,擡眼看她,只道:“你打着夾板,醫生說了,四周後還要照片複查。”

“我過幾天就要開學了,到時候随便找個醫院看看就行。”

“美國看醫生很不方便。”

“……還好。”

喻邵元默然,沒再多作挽留,問:“去北京的票買了嗎?”

祝婌忙說:“朋友已經給我買了,午12點的航班。”喻邵元看了眼時間,點點頭,起身說:“走吧,我送你去場。”

車往場的方向疾馳。

祝婌懷裏抱着蛋糕盒子,緩不過神。

剛才喻邵元竟然下車,又給她買了個蛋糕,還說讓她在路上吃。

正在發呆,就聽喻邵元問:“你出門這麽遠,竟然什麽行李都沒帶?”

祝婌暗自吐槽,哪知道從家裏穿出來就會遇見您啊。

她道:“畢竟不會待很久。”

喻邵元沒有繼續追問,平視前方。

車裏很安靜,祝婌不禁扭頭,瞥了他一眼。

從側方望去,煙灰色的毛衣把他膚色襯托的很明淨,鼻梁又高又挺。從墨鏡的縫隙處,可以看見褐色瞳仁上密密的睫毛,就像一幅漂亮的人物肖像。

祝婌收回視線,看着盒子上的裝飾品繼續發呆。

真是神奇呢,有朝一日,她竟然會跟遙不可及的人吃飯說話,還成了……朋友?

她想,應該算朋友吧。

抵達場,喻邵元囑咐她路上小心。

祝婌抱着蛋糕盒,認真的說:“喻老師,謝謝你,改天我請你吃飯。”

喻邵元笑着道:“好。”

他想到早上祝永軍打來的電話,神色一黯,肅容說:“祝婌,如果有什麽事就跟我打電話。”

祝婌不太明白:“……什麽事?”

“任何事。”

“哦。”

祝婌只以為喻邵元在客套,揮揮,“喻老師,再見。”

“再見。”

喻邵元也朝她擺了下,随即搖上車窗,驅車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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