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起回家
烘焙店打烊之前,喻邵元帶祝婌買到櫥窗裏的八寸草莓蛋糕。
學會健身後,祝婌很少吃高熱量食物,但今天對她來說,意義不同。
心情沮喪,在遇到喻邵元後又挺激動,起起伏伏大起大落,她打算放縱一次。
左腕吊着小夾板,祝婌只好右提着蛋糕盒,穩穩的放在膝蓋上。
或許是車裏的暖氣開的太足,或許是熱牛奶喝太多,祝婌暈暈乎乎,覺得頭昏腦漲,幾欲想吐。
她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估摸今天一冷一熱應該着涼了,以至于現在突然發起低燒。
喻邵元沒有察覺她的不對勁兒,把着方向盤看路邊的餐館,問:“祝婌,你想吃什麽?”
祝婌心想,她吃蛋糕就夠了。
但理智提醒她,喻邵元也還沒吃晚飯。
于是祝婌禮貌的回答:“喻老師你想吃什麽?我陪你吃。”
大冷的天,十點後很多餐館已經關門。
喻邵元驅車轉了兩圈,實在找不到吃的,正準備問問祝婌意見,卻見坐在副駕駛上小姑娘頭一點一點。
他仔細一看,驚覺祝婌臉紅的異常,很難受的樣子。
喻邵元踩下剎車,關切道:“祝婌?”
祝婌抱着她的蛋糕,沒聽見。
“祝婌?”喻邵元遲疑了一下,随即擡起背,挨了挨她光潔的額頭,竟是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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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發燒了。”
喻邵元蹙額。
祝婌先是感覺到額頭被幹燥的撫過,一聽這話,立刻條件反射的擡頭:“沒有沒有!我沒有發燒,不能再麻煩喻老師!”
喻邵元聞言,算是知道她怎麽回事,忍俊不禁。
他看了眼街邊有家藥店還沒關門,于是說:“你在這裏等我,我去給你買點退燒藥。”
祝婌想說不用了,她才沒那麽弱不禁風,她可是威武雄壯的大北極熊。
雖然現在這頭北極熊有點暈暈乎乎……
祝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旁邊車門被打開,冷風灌入,随即又關上車門。
“祝婌,這是退燒藥,你先吃一粒。”
祝婌接過遞來的礦泉水和藥片,乖乖吃下。
喻邵元見她如此乖順,忍不住想,幸好她遇到的是他,如果是心懷不軌的人,這給啥吃啥的性格可真是要不得。
思及此,喻邵元便提醒了她一句。
哪知祝婌燒的糊裏糊塗,還擡起眼說:“我知道喻老師不會害我的。”
她這是真心話。
為什麽如此篤定?
因為喻邵元是名人,名人總要愛惜羽毛,做違法亂紀的事也要思量思量,再說了,她有精呢!
喻邵元卻是沒想這麽多。
他聞言一愣,擡眼看了看祝婌,年輕女孩抱着紮粉色蝴蝶結的蛋糕盒,下巴抵在盒子上,從側面看去,精致小巧的鼻梁和長長的睫毛,漂亮的像個玩偶。
想到對方對自己的信任,他心底微暖,“嗯”了一聲。
天已經很晚了,喻邵元問:“祝婌,你吃了藥需要好好休息。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祝婌搖搖頭,她穿過來的能住哪兒啊。
于是說:“随便找個酒店……不,找個招待所開房吧。”
喻邵元:“……”
這話沒毛病,但聽起來全是毛病。
而且更半夜,他一個大男人帶小姑娘去酒店像什麽話?
“你爸媽的電話多少?”
喻邵元一握着方向盤,一在液晶顯示屏上戳出撥打頁面。
這簡直戳到祝婌的傷心事,她雖然生病了很不舒服,但是沒腦殘,忍住心酸的感覺,說:“沒有他們電話。”
“嗯?”
喻邵元以為聽錯了,“那你有沒有相熟的朋友在這邊?”
“有兩個好朋友,不過一個在美國,一個在北京。”祝婌看到路邊招待所的廣告,才100塊一晚,立刻拍了拍車門,“喻老師,你把我送這裏就好,我自己去開個房。”
她吃了藥腦袋沒那麽昏沉,這會兒也反應過來。
喻邵元雖然這兩年淡出娛樂圈,但再怎麽也是名人影帝,哪能跟她似得到處瞎轉悠。
喻邵元慢下車速,一看祝婌想去的地方是個招待所,還破破爛爛。頓時皺眉不同意:“那種地方龍蛇混雜,你一個小姑娘去那兒住幹什麽?”思索片刻,他只好道,“我在這邊有套公寓,但沒怎麽住。你不介意的話,去那裏休息一晚。”
祝婌擡頭:“啊?算了算了……”
喻邵元立刻避嫌的說:“我不住那裏,你別擔心。”他怕祝婌推辭,微微一笑,語氣輕松,“就當住民宿。你想給我住宿費的話,我也不拒絕。”
話說到這份兒上,祝婌只好點頭同意。
原本打算和喻邵元分開,就用塑料桶回家,但沒想到喻邵元像個老媽子,把她照看的周周到到。
帶吃飯帶看病還帶買蛋糕住宿,不當演員去當導游也餓不死哇。
轎車駛入某小區的地下停車。
抵達樓層,喻邵元也不知從哪兒摸出鑰匙,擰開防盜門。
打開燈,是灰白結合的現代簡約風格,有種獨特冷淡美感。就像喻邵元給人的感覺,儒雅從容。
祝婌将蛋糕放在茶幾上,找了個沙發角落,雙膝并攏,拘謹的坐着。
喻邵元打開地暖,找出遙控板調試電視。
發現飲水裏的桶裝水很久沒換,便将大衣脫了挂在玄關,挽起衣袖,去廚房洗鍋給祝婌燒開水。
祝婌看他忙上忙下,怪不好意思的,跟去廚房說:“喻老師,不用麻煩了……我暫住一晚,明天就走。”
喻邵元不以為意,關上嘩啦啦的水龍頭:“你要吃藥,不燒開水怎麽行?”他将鍋頓在竈上,“想吃其它東西麽,我點外賣。”
他一說這話,祝婌才想起來,喻邵元帶她忙活了一晚上,飯都沒吃上一口。
而她早就在烘焙館吃了兩個紙杯蛋糕,還喝了一大杯熱牛奶。
“我吃蛋糕就好。”
祝婌低聲道。
喻邵元也沒強迫她,掏出随便點了一家餐,才說:“等會兒你也一起吃。”
開水燒好,祝婌捧着暖呼呼的玻璃杯,坐在客廳,一邊用勺子舀蛋糕,一邊和喻邵元一起看電視。
祝婌假裝低頭吃蛋糕,卻在悄悄觑他。
屋裏有地暖,喻邵元只穿了一件煙灰色的圓領毛衣,閑适的靠在沙發上。他盯着電視,神色專注,外表冷峻。仿佛感受到了祝婌的視線,喻邵元側頭,朝她微微一笑,謙謙有禮溫爾雅。
祝婌立刻往嘴裏狂塞蛋糕,腮幫子鼓鼓囊囊,臉頰發燙。
喻邵元好笑的移開目光。
祝婌又偷看他一眼,默默想:喻老師真是比大熒幕裏還要英俊。她宣布,從此她是他的顏粉了!
不一會兒,外賣小哥便送來一大堆宵夜。
炸雞薯條燒烤串兒蛋炒飯,五花八門。喻邵元邀她一起,祝婌本來不打算吃的,但想着這麽多不吃也浪費,跟着拿起筷子。
電視上某臺正在重播周末的綜藝節目。
叫什麽《戀愛告急》的脫口秀,請了一幫通告咖兩個知名常駐嘉賓,坐在那兒嘻嘻哈哈談愛情觀。
祝婌和喻邵元都沒怎麽看,電視放着就是聽個聲兒。
她正要去拿一串烤肉,喻邵元卻阻攔她說:“你又受傷又生病,不要吃辛辣的東西。”說完,他立刻從一堆外賣裏找出養生雞湯,“吃這個,專門給你點的。”
祝婌不挑食,道了聲謝,端着紙盒小口小口喝。
“其實我認為現在的lve,不如老一輩浪漫。從前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這時,祝婌突然聽到電視裏傳來熟悉的聲音,擡頭一看,只見卓嘉竟然出現在《戀愛告急》。
她坐在椅子上發言,妝容精致,面帶微笑:“就像我爸爸跟媽咪,他們就很相愛。每年約定去frane旅游,一起品n,哦,對了,情人節的時候我爸爸還會送媽咪fles……”
錄影棚的大屏幕上,顯示祝永軍和丁阿姨在馬爾代夫的擁抱合照,節目組在照片旁邊打出一行字:卓嘉的父母。
在場的嘉賓都在那裏發出“哇”的羨慕:“叔叔阿姨好相愛!卓嘉好幸福哦~”
卓嘉笑着接納贊美:“是的,爸爸媽媽關系很好,我是他們最好的gft,他們也是上天給我的srprse!”
這不洋不洋的蹩腳說話方式,興許是節目效果,成功讓一旁的喻邵元笑了起來。
他扭頭看向祝婌,以為祝婌也會笑的拍大腿,結果小姑娘非但沒笑,大眼睛裏還氤氲了一片淚光。
喻邵元不禁愣了愣,敏銳的察覺祝婌情緒不對。
他輕言問:“祝婌?怎麽了?你認識這個通告藝人?”
祝婌垂下眼簾,點了點頭。
“之前和她一起參加過《無限星造》。”
“她欺負你?”喻邵元眸光微閃,語氣略冷。
祝婌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放下裏的雞湯,抿唇說:“剛才電視裏的她口的父親,其實并不是她的生父……”
她原本不想告訴喻邵元家事,可能是因為一天相處,兩人已經熟稔。再加上喻邵元為人随和,又比她年長許多,祝婌覺得把這些事告訴他也無礙。
“喻老師,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在街上哭嗎?因為我爸爸給我發來一份斷絕關系的協議書。”
祝婌語氣很平靜,但喻邵元卻不自禁的蹙了蹙眉頭,目光落在她嘴角未散的淤青上。
祝婌幹脆從小時候講起,父母分居,在她高畢業的暑假離婚。雙方各自有了家庭,于是都不願撫養她。母親不願意她去打擾,父親則是在卓嘉的教唆挑撥下,對她恨之入骨的嫌棄。
說到此處,祝婌捂着眼睛哽咽:“……為什麽嫌棄我呢?我明明這麽優秀。我考上了斯坦福,我還會截拳道和唢吶,我期末考試門門都是a……我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他們卻都不想要我,認為我是他們的累贅。”
喻邵元沒想到祝婌處境這般艱難。
見她出國留學參加節目,還以為是富家子女。
想到冷雨夜,她一個人在街頭哭泣,無助可憐,狼狽的讓人心疼。
喻邵元心底柔軟,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女孩子,只好告訴她:“親情固然重要,但也不會離之即死。畢竟每個父母對孩子是不一樣的,也不是每個父母都懂得去愛自己的孩子。事情已經發生,便不要放在心上。”他語氣一頓,“你這般優秀,我希望你能坦坦蕩蕩地為自己而活。”
祝婌聞言一怔。
她擦了擦眼淚,用勺子挖了一塊蛋糕吃,朝喻邵元笑了下:“我知道了,喻老師。”
其實在她決定簽協議書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打算,只是需要用時間磨平悲哀的棱角。
喻邵元沉默的思考半晌,抓住了很關鍵的一點。
他盯着祝婌,問:“也就是說,在你高畢業後,你父母連生活費也沒有給過?”
祝婌“嗯”了一聲,解釋道:“去留學的費用,是我自己掙的,吹唢吶唱歌打拳,餐廳兼職什麽都做……但四年的學費,遠遠不夠。”說着,她又挖了一勺蛋糕塞嘴裏。
明明很甜,嚼在嘴裏卻微微苦澀。
“所以你去打拳掙錢?弄得自己一身傷,也不肯看醫生?”
祝婌心虛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還真是這樣。
喻邵元嘆了口氣。
怪不得她站在烘焙店外的櫥窗徘徊,怪不得她嚷着要去住最便宜的招待所,真不知道她把自己苛刻成什麽樣子。
仔細一瞧,還真比上次見她瘦了不少。
喻邵元目光複雜的看着她,“你開學的費用湊齊了麽?”
祝婌搖頭:“我這裏攢了差不多六萬塊,但是學校光住宿費都要一萬多美金。”她語氣遲疑,“喻老師,你墊付的醫藥費我要晚些才能還了……”
喻邵元不知為何,聽到這話有些生氣。
他長得很像追債的?
“如果你覺得欠我人情,不如下次請我吃飯。”
祝婌眨眨眼,“哦,好的!”
喻邵元被她傻乎乎的樣子逗笑了,拿起桌上的保溫壺給她倒了杯熱水,問:“錢不夠,你開學怎麽辦?”
祝婌忙說:“我可以找朋友借。”
雖然她欠了元琪琪2萬,欠了詹妮弗近0萬……媽耶,真是想一想這數字就打個激靈。
“而且我在美國接了很多周末兼職,生活是沒問題的。”祝婌本意是想讓喻邵元放寬心,但喻邵元聽到這話,腦海裏立刻浮現她捧窩窩頭,菜裏沒有一滴油的凄慘景象。
祝婌很努力,很優秀,也很堅強。
他很欣賞她。
幾百萬對于喻邵元來說是小錢,可如果送給祝婌,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順,按照祝婌的性子,肯定不會要,還覺得他這個老男人“居心叵測”。
喻邵元有些煩悶。
他想抽煙,但看祝婌坐在茶幾邊上一口一口吃蛋糕,左臂打着夾板,便沒有掏打火。
半晌,他才打定主意,問:“祝婌,我這裏即将要投資一部綜藝,你有沒有興做嘉賓?”
祝婌以為聽錯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喻老師,我沒什麽名氣的,你是在開玩笑吧?”
“沒有開玩笑。”喻邵元認真說,“是戶外真人秀的競技綜藝,條件艱苦。你名氣不高,酬勞并不會很多。”
祝婌好奇的問:“酬勞不會很多?那是多少呢?”
“一季打包價,你名氣不高,可能只有二十萬。”
祝婌驚了!
點頭如搗蒜,去去去,哪怕是上山抓雞下海叉魚,她!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