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2喜歡你 随便他怎麽做都可以
第62章 62喜歡你 随便他怎麽做都可以
易允茍着腰擡臉, 剔透的水珠從他硬挺的眉眼滾落,襯得這張似笑非笑的臉異常俊美。
都說出水芙蓉俏佳人,他也不遑多讓。
藍嘉對上他深邃的眼神, 難得沒有害怕——盡管她往男人的臉上潑了一捧水。
她撇開視線, “要喝你自己動手。”
他又不是沒長手。
兩個小孩大氣不敢出,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 不敢亂看亂瞟。
易允依舊是那副雙手插兜、悠閑慵懶的調調,他的眼神直勾勾望着藍嘉, 然後直起板正的腰身。
女孩往後退了一步,和他拉開距離。
男人笑着湊過去,偏着腦袋,被打濕的臉皮靠近,薄唇上還沾着水珠, 淺笑着親了一口藍嘉的嘴角。
他的聲音低而磁性, “是甜的。”
藍嘉:“……”
她瞪了眼不着調的易允, 後者不知羞也不知避諱,頂着張帥氣的臉沖她笑,連上面的水都懶得擦。
藍嘉不想喝了, 從兜裏摸出紙擦手,皺眉提醒他:“臉上的水。”
“嗯?”他笑着把臉湊過去, 讓她給他擦。
藍嘉手癢, 想扇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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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從小到大沒打過人,第一次扇的對象還是易允, 那也不算扇, 反正沒什麽威懾力,反觀他還爽了。
藍嘉把紙巾丢他臉上,“自己擦。”
說完擦肩而過, 一手牽一個,“走吧。”
輕飄飄的紙先是遞來一陣淡淡的香氣,而後才拍在臉上。
易允接住,握在手裏,回頭看向藍嘉,他的妻子牽着兩個小孩往回走。
他笑了聲,自己動手擦幹水漬,悠閑地跟在藍嘉身後。
…
易允下午有事,需要去趟聖貝迪諾。中午陪藍嘉在屋裏用餐,滿滿一桌子珍馐,冒着熱氣,艾梭和艾敏坐在凳子上,一手扒着碗,一手握着筷子,默默吃飯。
藍嘉胃口小,大多數在給他倆夾菜,易允見了,皺眉:“他倆沒長手嗎?”
“你少說點話。”他在這,氣氛都凝滞了。藍嘉催他:“你不是行程很緊嗎?”
“怎麽,飯都不讓我吃了?”
易允輕嗤,又瞥了眼倆小的,吃吃吃,跟電飯煲似的,讓他倆過來陪藍嘉,讨她歡心,讨是讨到了,就差把人給他拐跑了。
她什麽時候不讓他吃了?藍嘉懶得跟他說話,幹脆給小的盛湯,“小心燙,慢慢喝。”
“謝謝姐姐。”
剛放下兩只碗,旁邊伸來一條青筋盤繞的小臂,襯衣袖口挽起,力量蓬勃。
藍嘉看了他一眼,易允微擡下巴,“看我幹什麽?我也要。”
不是親生的都這麽照顧,要親生的那還得了?易允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自己盛。”
男人就看着她。
埋頭扒飯的倆孩子悄悄咪咪看了眼。
僵持一會後,藍嘉只好接過碗給他盛了,易允心安理得地享受妻子的關懷和照顧,看着她端碗和拿湯匙的手,手指纖細白皙,指尖被溫熱熏出淡淡的緋意,很漂亮的一雙手,适合戴點什麽拎點什麽。
總之,他就是想給她花錢了。
藍嘉怎麽都不主動花他的錢呢?
“待會你跟我一起去。”
“不去。”
她寧可呆在礦山逛一逛,都不想跟易允一道。藍嘉把湯碗遞給他,男人接過,見她沒那心思便不再勉強。
飯後,傭人進來收拾碗筷,車子停在樓下,易允盯着藍嘉把藥喝了,全然不顧還有小孩在場,抱住藍嘉,又逮着她親了幾口,摟着溫聲細語。
“我大概晚上十點半回來,你乖乖呆在這,要是出去帶幾個人跟着,別去危險區。”
藍嘉推他胸膛,催促:“快走吧。”
易允挑眉啧了聲。
他一走,艾梭和艾敏才敢湊上來,一左一右圍着藍嘉。
艾梭仰頭喊:“姐姐。”
“怎麽啦?”藍嘉笑問。
“你是不是不喜歡叔叔呀?”
藍嘉笑意微斂,摸着他的腦袋,“問這個幹什麽?艾梭知道什麽是喜歡嗎?”
“感覺姐姐很嫌棄叔叔。”
不管叔叔如何親近她、逗她,姐姐都要把人推開,有點愛搭不理。
像今天早上,姐姐給他們喂水喝,但不給叔叔,還拿水潑叔叔的臉;之前吃飯,姐姐給他們夾菜盛湯,叔叔就沒有,還得開口,姐姐才勉為其難答應;還有剛剛叔叔要走了,去抱姐姐,親她,但很快被推開。
艾敏的想法就要比哥哥細微點,揮着手,一本正經說:“錯啦,姐姐對叔叔還是不一樣的。”
艾梭看着妹妹,艾敏苦着小臉,絞盡腦汁想多說點來證明自己說的話,但她又不是很懂,全憑直覺。
藍嘉揉了揉他倆的腦袋,轉移話題:“咱們下午去哪呀?”
*
易允忙完回來已經很晚了,呼嘯的寒風摻雜雪粒,像刀割打在臉上。還沒推開卧室門,他就看到門縫裏洩出的燈光。
還沒睡?在等他?
他勾唇,推門進屋,脫掉外面的西裝往裏走。藍嘉已經等他很久了,見人回來,立馬從沙發上站起來,盯着他瞧。
易允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嗤笑:“嫌我回來晚了?”
他把外套一丢,看了眼牆上的挂鐘,晚上十點三十七分,跟中午離開時說的差不多。
藍嘉猶豫道:“易生,有件事想跟你說。”
男人嗯了聲,扯掉領帶。
他很少打這玩意兒,除非見的人足夠有資格。
“今天下午我又在礦山裏逛了逛,我覺得最起碼得讓大家的基本生活得到保障,你覺得呢?”
他不在的時候,這又是幹嘛去了?易允掀起眼皮:“好好說。”
甚至還取了只酒杯,往裏丢冰塊,倒了杯紅酒端過去,坐下慢慢聽她說。
藍嘉也不想插手這些事,但下午和傍晚的所見所聞讓她有些生理不适:“就是……我知道礦山裏幹着最基礎活的人,大多都是偷渡者,或者在外面沒有經濟來源又被社會抛棄的貧苦人。”
“嗯,然後呢?”
“現在天很冷,可以适當給他們加點衣服,還有夥食也可以再好一點,再怎麽樣也得讓人吃飽吧……”
像今天她就見識到了,幹着最髒最累的活,但是吃不飽穿不暖,各種基礎生活需求被限制,甚至有些為了得到好一點待遇提出杏交換。
易允算是聽明白了,背靠沙發,長腿一搭,姿态慵懶,笑道:“可憐他們了,想做好事?”
藍嘉點點頭,最基本的權益保障還是應該争取,這件事總得有人站出來說。
“聽過三十三兩白銀嗎?”易允喝了口豔紅如血的美酒,手臂搭在女孩背後的沙發上,“清朝時期普通家庭的年收入約為三十三兩白銀,而基本支出在三十六兩左右。收入和支出的微妙不平等,會讓普通人發現不管他們再怎麽努力,始終無法過上平凡的生活。兩者相差的缺口是經濟壓力,基于此普通人會想盡辦法謀生,而沒有時間思考和反抗,甚至出現惡意競争,主動壓低自己的勞動價值。他們的辛勤換不來想要的生活,但會讓上面的人越來越富裕。”
藍嘉皺起眉頭。
“阿嘉,他們現在讨的生活,比離開礦山要好,你看他們可憐,但你現在出去,問他們有誰想離開?沒有人想走,如果有更好的選擇,他們不會在這,是我給了他們可以活下去的機會。你知道奧魯姆礦山預計要開采多久嗎?保守估計四十年,漫長的時間足夠讓一些人從年輕力壯邁向風燭殘年,不過呢我是一個商人,商人重利,從事基礎服務的人工,具有極大的不穩定性和風險性,例如有些人日積月累勞作後身體垮了,動不動就生病或者死在崗位上,而我需要擔責或面臨輿論風波,随着時代進步,科技更疊,負面消息只會越傳越快,這可能會影響我名下公司的股票,所以以後我會用科技取代基礎人力,二十四小時工作且規避較大風險,創造源源不斷的勞動價值,才是一個理性經濟人應該考慮的事,到了那個時候,你猜猜,你可憐的那些人他們又該何去何從?當然這些都跟我沒有關系,我不需要對別人的人生負責。”
這是易允第一次跟藍嘉談論這種事,他的語氣充滿資本的冷漠和對擴大利益的圖謀。
“剝削自古就有,從未消失。我猜你應該是看到或聽到一些無法接受導致生理不适的事情,但我想告訴你,那是他們的交易,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你或許出于善心想幫一把,但是絕不會考量背後的影響。我名下的礦産集團,財務部每個月會把撥款額度的文件交給我簽字,用于采礦時産生的所有費用支出,這一塊會有專業團隊提前進行評估,保證資金充足以便采礦順利進行。其中在設備這塊,如鑽探、爆破、運輸、礦物質分離等。礦區的負責人們動不了手腳,無法從中拿取回扣,他們唯一能動的就只有剝削那些沒有話語權的普通勞動者,就像你看到的,這個天很冷,只要在吃穿用上面稍作手腳,他們就能得到很大一筆利潤,這種事放在明面上當然不允許,那麽底下的負責人們為了上面的人不追究會怎麽做呢?當然是給那些辛勤勞作的人畫餅,三十三兩白銀的用處不就來了?最後他們把開采礦物的進度報表呈到總部,在原來的預估基礎上居然還超額完成了。阿嘉,你又猜猜,上面的人還會計較這點小事嗎?當然不會,我只在乎這座礦山的開發。”
最後一句話振聾發聩。
藍嘉聽得一愣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易允對很多事都心知肚明,一定程度上放縱手底下的人為所欲為,因為那只是他指縫裏漏出的一點蠅頭小利,但得到好處的人會更加忠誠地為他剝削壓榨,創造數不清的價值。
男人喝光冰冷的紅酒,把空杯放在桌上,他摸了摸女孩的腦袋,輕笑。
“你要是真想做好事,可以去參加幾場慈善會,這是所有富家太太樂于幹的一件活動。你是我的妻子,我們是利益共同體,你應該多為我着想,有些錢與其花在這種事上面,不如花在刀刃上。易太做慈善,不僅可以給你博得美譽,也能給我添點榮光,一定程度上還可以避稅,不管是出于什麽目的,得到的回報遠遠超過你說的那些加點衣服和改善夥食?那些人又能為你帶來什麽呢?”
易允無往不利,他不會白白付出而不計較所得。拿最近的藍嘉來舉例子,他愛她,心甘情願為她付出,哪怕現在只得到一具身體、得不到她的心。
易允不知道藍嘉想要自由嗎?他當然知道,可他不會給。他永遠不會離婚,永遠不會放她離開。
哪怕當時在清邁的寺廟裏,白龍王對他說過這樣一句話。
——您要是想得到易太的喜歡,就應該放手。
呵,放手?
他要是真的聽了,放走藍嘉,以藍嘉的性格,扭頭就能和他劃清界限,她會因為他放手就愛上他嗎?
答案肯定不會。
他賭不起,所以他絕不放手。
“好了,阿嘉,與其談這些,不如我們來談點別的?那兩個孩子我看你也挺喜歡,你打算什麽時候收養,年前得回去,我還要帶你去參加弘興商會的年會,留給我們呆在這的時間并不多了。”
易允也不是事事依她,生意是生意,他自有一套運行準則,更何況沒有好處的行好事,委實不是他的作風,他也懶得去裝。
比起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他現在頭疼藍嘉什麽時候會答應。
藍嘉看着面前這個英俊的男人,她改變不了他,也沒那個能力改變他。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衡量,利益和回報永遠是心中的一把尺。
“一定要收養嗎?”
“他們不會影響到你。”
兩人各執己見态度堅決,傾洩的暖光在他倆身上流淌,氣氛一度陷入沉默。
良久,藍嘉深吸氣,“好,我答應你。”
既然他不肯說,那她只好以退為進了。
易允眼裏閃過一絲詫異,沒想到執拗的妻子居然同意了,但他生性多疑,平靜沉穩的目光上下打量女孩一番,最後捏了捏她的臉蛋。
“阿嘉,你能想通,我很高興。”
…
既然藍嘉答應了,那後續所有事都不成問題。易允連夜讓何揚去安排手續,将艾梭和艾敏納在他和藍嘉名下。
何揚深知這件事對易允來說很重要,非同小可。他親自去辦,等第二天一早,便把所有證件交到易允手中。
藍嘉面無表情地看着那些東西,她知道易允對收養的事很急,但沒想到居然急成這樣。
他越不說,她越想知道他要幹什麽。
“夫人,藥熬好了。”
這時,女傭端着藥過來,敲了敲門。
藍嘉收回目光,轉身過去。
何揚看了眼她走遠的背影,壓低聲音詢問:“允哥,現在要把佛牌戴到他倆身上嗎?”
白龍王說過,一旦收養了,三天內必須戴上。
易允合上證件本,看了眼站在門口喝藥的妻子,“這倆天先不着急。”
他怕藍嘉在詐他。
藍嘉雖然好欺負,但真被她知道這件事,還不得鬧翻天。
“送回東珠的時候再戴,随便丢在一處房子裏,再安排幾個人照顧和盯着,不要讓藍嘉看見。”
“是。”
藍嘉喝完藥,沒過多久,艾梭和艾敏就過來了,顯然他們在來的路上已經被人耳提面命過,在見到藍嘉和易允時也支支吾吾地改了口。
“媽媽。”
聲音輕輕。
“爸爸。”
聲音忐忑。
藍嘉揚起淡淡的笑,摸着他們的腦袋。易允掃了眼兄妹倆,又看向身材纖細、年紀輕輕的妻子。她的笑容,細看之下有幾分牽強。
藍嘉對上男人的視線,抿唇,牽着兩個孩子出去。
易允單手插兜,指尖夾着一根煙,站在走廊目送一大兩小出去閑逛的身影。
難受也就這一陣子,等把人送走就好了。
*
後面兩天,他們依舊住在礦區。
一來,易允想給兩天時間打消疑心,營造自己沒有別有居心的意思。
二來,他還要再處理礦區關于稀有金屬的事。
臨行前一晚,易允在床上抱住藍嘉,一邊吻她的耳垂和頸側,一邊說:“阿嘉,明天下午我們回東珠。”
藍嘉身上好重,動彈不得。她看不清男人的臉,只能感受到利索的短發時不時戳過她的臉頰和紅唇。
她每一次呼吸,起伏的胸口都會碰到易允熾熱的身體,“那兩個孩子呢?”
“我已經讓何揚安排明天早上先把人送回去,怎麽樣?”
已經走了。藍嘉眸光微斂,感受到易允的吻逐漸往下,指尖不由得掐進手心,“他們不和我們一起嗎?”
“我早說過他們不會影響你。”易允去剝她的衣服,笑道:“你依舊像以前一樣生活。”
藍嘉自知阻止不了他,潤澤輕晃的眼神落到男人臉上,“易生,我看不透你。”
你到底想幹什麽呢?
男人抱起她調換位置,換藍嘉馬奇在他身上,笑着撓了撓女孩的下巴,“你不需要看透我,我看透你就行了。”
他小心翼翼給她撐開,抱住女孩單薄的肩膀,讓她趴在懷裏,方便自己和她接吻。
他的動作很溫柔,頻率也中規中矩,給足她适應的機會。
藍嘉感覺自己像颠簸的小船,前十九年裏一番順遂,就算有波折也都過去了,直到去年二十歲遇到這個男人。
她像一頭紮進波濤洶湧的大海,風平浪靜時,四周黑漆漆,遼闊無垠,怎麽也逃不開,靠不了岸;海浪四起時,只覺得風雨飄搖,随時可能被吞沒,永遠葬在海裏。
易允今晚興致不錯,先是讓藍嘉臍橙,澆了他不少水,但男人并不在意,拂開女孩散在臉側的發絲,剝出那張染着紅暈的臉蛋。
藍嘉的身體素質很一般,他已經習慣她到後面暈乎乎又任他擺布的模樣。
這是他的妻子,是他喜歡的姑娘,她現在的模樣可真乖,随便他怎麽做都可以。
易允心情極好,親了她一口,“阿嘉。”
他知道她不會回應他,小心翼翼抱着女孩調換位置。
男人結實有力的手臂因為興奮蓄起蓬勃的青筋,熱乎乎,像炙熱的鐵塊,隐隐摻着滲出的薄汗。
無需費力就能輕輕撈起,他很喜歡面對面觀賞妻子的模樣。
“阿嘉。”
他又喚了藍嘉一聲,極盡溫柔和癡迷,像中毒一樣深深愛着她,為她沉淪。
藍嘉的腦袋已經很暈了,渾身更是沒什麽力氣,她隐隐聽見易允喊她阿嘉,一聲又一聲,可她沒力氣了,一抽一抽像打擺的篩子。
後面的事,她已經沒有印象了。
…
好在易允沒有鬧得太狠,就床上兩次結束後,攬着藍嘉溫存了會,然後抱起已經睡着的女孩進了浴室,細致溫柔地清洗,換上幹淨舒适的衣服。
弄完這一切已經淩晨兩點,易允摟着妻子入睡。
翌日,男人穿戴整齊,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純黑色的西裝褲和紅襯衫,是紮眼的英俊。
藍嘉心中一直念着一件事,所以這次醒得比以往做完那件事後都早,只是她一睜眼,就看到眼前這幕,頓時有些恍惚。
她還記得很久以前,當時正和易允談戀愛,那天晚上演出結束,她還沒來得及換下身上的表演服——明明那條醒目的紅裙子。
她跑去見他,那會易允似乎也剛趕回來,也是穿了件紅襯衣,風流痞氣。
當時她就在想,他們真是心有靈犀,站在一塊紮眼又般配。
底下的酸脹感适時襲來,藍嘉回過神,撐着身子坐起來。
易允系好扣子,一回頭,發現藍嘉居然醒了。
“下午才走,多睡會。”
“睡不着。”她看着站在床尾的男人,他應該還不知道。
易允一聽,走到她那邊坐下,摸了摸她的臉,“怎麽了?”
藍嘉意外地沒有躲開,“我餓了。”
男人沒想到會是這樣,挑眉,“我讓傭人給你送進來,吃了再睡會好不好?”
餍足過後,他很溫柔。
“你要忙嗎?”
“還剩點事。”易允笑道:“怎麽,要我陪你吃飯?”
藍嘉沒有點頭也沒有回答,但男人卻莫名心情愉悅。
他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女孩的嘴角,“那就陪一陪我的阿嘉。”
藍嘉還是起床洗漱了,順便換了身衣服,只不過她沒有化淡妝,披着發,顯得臉色蒼白,近乎瓷白剔透的膚色裏,連血管的顏色都很淡。
易允見多她化妝的樣子,而這才是本色。
這樣虛弱又随時可能離他而去的妻子,讓男人微微皺了皺眉。
這一刻,他生出一絲妄念和信念動搖,如果這世上真的可以借命就好了。
藍嘉吃東西很慢,今天更是,但易允耐着性子陪她,還讓她多吃點。
終于在快吃撐的時候,擱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那是易允的。
藍嘉的手一頓,幾乎是聞聲的剎那,迫不及待去抓。然而,男人比她更快,已經摁住女孩的手背。
“啪”地一聲,兩只交疊的手搭在手機上。
“阿嘉,你在等什麽?”易允淡笑着凝望她,游刃有餘地掃了眼來電顯示,上面存號備注是【阿嘉】。
可是,阿嘉本人,他的妻子就在眼前,那麽拿着她的手機給他打電話的人又是誰呢?
易允猜到了。
藍嘉也跟他想一塊了。
“我想知道原因*7.7.z.l。”
她悄悄把自己的手機給了艾梭,趁易允不在的時候,教會他使用手機,撥打電話。
那時她就跟兄妹倆明說了,她可以當姐姐,但不想當媽媽。
艾梭和艾敏很乖,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們什麽都沒有,長得也不漂亮可愛,怎麽可能會有人願意收養呢?
于是,他們三個拉勾勾達成條件,一旦有不對勁的地方,就用藍嘉的手機給易允打電話,雖然有賭//博的成分,但萬一就發現蛛絲馬跡了?
“你想知道什麽原因?”易允難得嚴肅着一張臉,“沒有原因。”
說罷,就要奪走手機。藍嘉急了,死活不肯松手,又怕時間一長自然挂斷。
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易生,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
藍嘉只是想小小地迷惑他一下,哪怕騙到一小會也行。
可她太低估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也太低估這句話對易允而言意味着什麽。
她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拿到手機。
這是話劇都寫不出的橋段,滑稽又荒誕,充滿戲劇性,偏偏就發生了。
易允怔在原地,按在妻子手背上的那只手像是卸去所有力氣,瞬間失去掠奪的本能。
他只能惶恐又驚喜地乖乖坐在那,心髒狂跳,深邃的瞳孔震顫,久久不能平息。
藍嘉已經跑到幾米開外迅速接了電話,那邊穿來艾敏的哭聲和艾梭被吓壞又着急的稚嫩聲音:
“——姐姐,是佛牌,剛剛有個大哥哥給了我和妹妹一人一塊佛牌,很吓人,妹妹——”
“嘟嘟——”
電話像是被外力強行挂斷,藍嘉甚至都還沒來得及詢問。
她如遭雷劈的立在原地,腦海中的記憶猶如草灰蛇線串聯在一塊。
[他們說,我和哥哥是龍鳳胎孤兒。]
[他們還說,正正好。]
收養孩子、佛牌、清邁、白龍王……
[算完了?]
[我又不信命,算什麽。]
[那你還在裏面待幾個小時。]
藍嘉擡頭,震驚地看着易允。
幾乎是剎那間,她知道背後的真相。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
藍嘉從未像現在這樣生氣,眼眶幾乎瞬間紅了,手機被她捏得很緊,手腕上的青筋都凸起來。
易允想要碰她:“阿嘉。”
藍嘉往後退,手機砸他懷裏,逼他:“立馬讓何揚把人送回來,關系解除,我就是死也不會收養任何孩子,易允,你明知道——”
“你叫我什麽?”
男人卻只在乎自己願意聽到的。
“易允,我說你叫易允!”藍嘉覺得他就是瘋了,氣得不輕,譏诮道:“你明知道我信佛,也忌諱這些事情,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做?怎麽,你的命就金貴,那兩個孩子的命就不是命嗎?!”
易允盯着她的眼睛,雙眼猩紅:“我希望你好有什麽錯?!”
“我不需要!”藍嘉斬釘截鐵道:“我不需要你用這種惡毒的方法來為我好,哪怕我現在就是死了,那也是我的事!”
“之前,哪怕我再讨厭你,我也不願意叫你的名字,因為我覺得就是不吉利!我希望你好,也希望你能長命百歲,可是現在——”
她一口氣說太多話,用氣過猛,感覺有些頭暈目眩,藍嘉撫着腦袋,胸口劇烈起伏。
“你立馬讓他們回來,讓何揚去辦解除關系的手續,快去!”
“不可能,那兩個孩子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易家!”
漆黑的暈眩瞬間襲來,藍嘉險些站不穩。易允見她臉色不對勁,沖過去抱住她。
“阿嘉!”
“你給我滾開!”
藍嘉的腳已經開始發軟,她搖搖欲墜,跌坐在沙發上,她感覺自己的心跳跳得好快,震動的聲音一清二楚,眼前開始變得越來越黑,很難受,很難受,腦袋快要爆炸一樣。
“易允,你要是不答應,我……”她的牙齒在打顫,疼得不輕。
易允急了,立馬讓人叫醫生,他單膝跪在女孩身前,指節顫抖地扶住她的手臂,“阿嘉,你別吓我,阿嘉?”
藍嘉不讓他碰,有氣無力道:“走開,我嫌你惡心!”
“阿嘉,你別生氣,我錯了好不好,我錯了,你別氣,冷靜點。”易允只好當着她的面把電話撥回去,“你看,我,我立馬給何揚打電話,我答應你,你說什麽我都答應,好不好?你別生氣,我真的錯了。”
電話很快被接通,這次回到何揚手裏,易允一邊盯着藍嘉,一邊命令何揚把人送回來,還讓他立馬去解除收養關系。
“阿嘉,我都按照你說的辦了,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易允丢開手機,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卻發現妻子的手很冰,像冰塊一樣。他心裏慌得不行,又搓又揉。
“阿嘉,你的手好冰,我給你暖一暖。”
“阿嘉,我求求你,你別生氣了,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你上次不是說天冷了,想給礦山裏的人加點衣服,改善夥食嗎?好,都依你,都依你,你說怎麽做就怎麽做。”
易允單膝跪在藍嘉腳邊,英俊的臉上出現前所未有的驚慌。
藍嘉感覺眼前越來越黑,耳鳴好嚴重,什麽都聽不見,就連感官都在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