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爐鼎 給誰做爐鼎都一樣,就看誰給的多……
第1章 爐鼎 給誰做爐鼎都一樣,就看誰給的多……
“魔宗天外天大肆發動戰争,欲稱帝修真界!幸被仙門百家聯手大敗。”
“不止,玄天劍宗還活捉了雲漣。”
“傳聞中豔若桃李、心如蛇蠍的魔宗二公子?!他生性殘暴、嗜血好殺,這一戰多少人死在他手裏啊!!”
“魔宗二公子?他雲漣就是個連金丹都沒有的廢物!!”
“唉,誰讓人家胎投的好,父母宗門赫赫揚揚,哪像咱們無名無姓的。不過玄天劍宗少宗主風流成性,雲漣落到他手裏,怕是要吃盡苦頭喽。”
“活該!”
……
地牢。
雲漣被鎖鏈纏住腰身,吊在半空中。昏昏沉沉之間,他似乎聽到了腳步聲,幹脆利落極有節奏。
他的意識緩慢回籠,渾身上下緊跟着泛起密密麻麻的痛,如針紮火燒。
腳步聲停了。
“再不交代出你兄長的藏身之處,你就要交代在地牢裏了。”來者便是活捉雲漣的玄天劍宗少宗主,淩九霄。
雲漣一連幾日滴水未沾,啞聲道:“我說了我不知道!”
他哥雲錦喬為了逃命,把他扔在交戰地當活靶子、替死鬼,誰會對替死鬼暴露行蹤?更何況雲錦喬巴不得他死無葬身之地,沒了他,雲錦喬好獨掌魔宗。
“我來,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淩九霄打了個響指,雲漣腰間的靈鎖一松,他像斷線的風筝一樣跌落在地,“你的兄長已經逃回天外天,重掌大權了。”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雲漣重重摔到地上,甚至連爬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淩九霄又道:“苦苦堅持這麽久,終于熬出頭了,雲二公子。”
雲漣譏諷一笑,“想拿我當人質同天外天交易,白日做夢。”說着,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聲接一聲,咳得撕心裂肺。
雲漣趴在地上扭曲掙紮,嗆的面色潮紅,眼底淚光閃爍,他呼吸紊亂,仰頭看向淩九霄,卻發現那人正垂眸,靜靜的看他出醜态。
雲漣哂道:“兄長巴不得我被折磨死,你想要好處,倒不如拿我的屍體去換。”
他說話時有氣無力,仿佛下一刻就要背過氣去。
魔宗宗主閉關多年,一切事宜皆交由兩位公子處理,這兩個人互不幹涉又相互制約,他們面和心不和的事在修真界不算秘密。
畢竟人人都喜歡獨掌,而非平分。
“挺有自知之明啊。”淩九霄饒有興趣的蹲下身,手指捏住箭矢尾部,輕輕晃動。雲漣咬緊後槽牙,箭矢牽動血肉,劇痛之下他還是漏出一聲悶哼。
淩九霄扣住他下巴,粗暴地擡起來,仔細打量這張臉。
雲漣被看的心煩時,他突然感慨道:“為了活捉你,我特意命人打造的玄鐵鋒镝,能一箭射穿肩胛骨,卻沒想到你真的未曾結丹,可惜了我上好的玄鐵鋒镝,果然傳言誠不欺我。”
雲漣正欲開口,不妨面前的人突然犯病,突然反手扯出了他胸前的箭矢。箭頭拽起血肉,疼的雲漣當場慘叫出聲,抽搐着縮成一團,冷汗混着鮮血如雨下。
血噴湧而出,飛快的洇紅了衣衫。
包括淩九霄側臉,都被濺上了星星點點的幾滴血,他淩厲的劍眉微蹙,眼中染上幾分不悅。
淩九霄起身,再度垂眸俯視雲漣,“各門派的仇人,天外天的棄子,你已經是一步廢的不能再廢的廢棋。”
劇痛蠶食着雲漣的意識,他強撐着開口,上氣不接下氣,但沒有語無倫次,反而比之前顯得底氣更足。
“既然是廢棋,又何必浪費唇舌呢?淩少宗主,有話直說。”
淩九霄冷笑,看來還不算太笨。
“爽快。一、此次天外天發難毫無征兆,我想知道為了什麽?”
“二、天外天宗主,”淩九霄收起笑意,面色變得沉重,一字一頓道:“你父親他到底是生是死。”
雲漣一張嘴“哇”的吐出一灘淤血,離他半寸遠的烏金靴不着痕跡的後退半步。
他咽下口中血腥,“當然活着,父親于天山閉關修煉。此戰為一統修真界,奉的便是父親之命。”
淩九霄挑眉,“沒了?這些可換不到全屍。”
雲漣道:“父親已問鼎渡劫期,即将出關。”
淩九霄眉毛潛意識的微微蹙起。
雲漣敏銳的察覺到了這點細節,繼續引誘他道:“人都死了,誰還在乎全屍與否?”他突兀一笑,“我想活。”
淩九霄心中思緒萬千,聞言冷冷道:“你率門下弟子為害修真界的時候,放過那些想活的修士了嗎?”
雲漣身上那股獨一無二的慵懶,讓他哪怕再狼狽也依舊風姿不減,道:“護法聽我調遣,門下弟子皆歸兄長管轄,下令殘害修士的可不是我。”
什麽歪理,淩九霄生生氣笑了,“一丘之貉,蛇鼠一窩。”
雲漣重複道:“我想活。”
“給我一個救你出去的理由。”
“我對父親還有用。”
有用就不會連一件神器都不值。淩九霄不再廢話,轉身離開。
雲漣伸手,匆忙間一把扣住了淩九霄的烏金靴靴尖。
“松開。”淩九霄嘲諷一笑,“還以為你多有骨氣。”
雲漣聽話的松開了手,眼睛裏反透出志在必得的光芒。
他啞聲痛快道:
“我是先天爐鼎之體,水系極陽……”
打蛇打七寸,雲漣心知肚明。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數日折磨下來,最終身體不堪重負,加上心理放松,徑直昏死過去。
淩九霄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深吸一口氣,“來人!”
……
程泗不斷地向淩九霄的卧房探頭,現下雲漣正面色慘白的躺在床上,醫修為他把脈。
程泗收回頭,鬼鬼祟祟的湊到淩九霄身旁,“主子,你不會看上他了吧?別這樣,宗主夫人會……”他做了一個誇張的抹脖子動作。
淩九霄側眼,“程泗。”
被點名的程泗自己手動閉嘴。
淩九霄揉着眉心,頭疼的厲害,“湛玉回來了嗎?我娘如何?”
“夫人沒事,湛玉先生不放心留在宗門了。”
醫修反反複複把完了脈,回禀道:“少主,這、這确實是先天爐鼎,水系極陽體質。”
程泗大驚,“水系極陽!!”
不怪程泗失态,天生爐鼎在修真界向來罕見,一出世常引各方争搶,更遑論是十分溫潤養人的水系。
而且爐鼎多為女子的極陰體質,極陽怕是百年難遇。
最重要的是,淩九霄所修習的心法,對神智迫害的厲害,一旦修煉至大乘期,控制不住情緒心緒,極易走火入魔,并且靠自身難以突破瓶頸,只能借助外物突破,就比如爐鼎。
對淩九霄來說,沒有比水系極陽爐鼎更适合他的靈物。
程泗眼中由震驚轉為狂喜。淩九霄不動聲色,慢聲道:“多謝,您是玄天劍宗的老人了,不需要晚輩殺人滅口吧?”
醫修當即飛趴在地,“在下誓死效忠玄天劍宗!誓死效忠少宗主!”
揮退醫修,淩九霄煩躁的揉着眉心,吩咐程泗道:“準備準備,過兩天帶他一起回宗門。”他動作一頓,道:“就傳我見色起意、色迷心竅,誇張點。”
程泗:“……”
又是這招。
“主子,你的名聲都臭了,換個法吧。”
淩九霄笑眯眯道:“如何不動聲色的搶走魔宗二公子,四兒,你有什麽頭緒嗎?”
程泗:“……”
他啞口無言,老老實實辦差去了。
卧房,雲漣已經醒了,此刻癱在床上半死不活。
雲漣的母親是修真界公認的第一美人,“瓊瑤仙子,牡丹花神”,她天賜神骨,世稱“神女”,當年多少人赴湯蹈火只為博紅顏一笑。
雲漣眉眼處形似母三分,神韻卻截然不同。
傳聞神女面若銀盆、眼似水杏,通身氣派雍容華貴。
而雲漣桃花眼眼尾上挑,目若秋水,膚白如玉,鼻尖一點朱砂痣,一股渾然天成的風流勁。
雲漣輕笑,意味不明喊道:“少宗主。”
淩九霄斜了他一眼,目光在那張臉上微不可查的頓了頓,“何事?”
“我又不想活了,少宗主。”雲漣目不轉睛的看着淩九霄,眯眯着眼笑道:“要殺我嗎?”
他挑釁道:“少宗主,少主,讓我死嗎?”
雲漣打賭淩九霄不敢動他,世間最珍之又重、失不再來莫過于機遇,錯過了他這個爐鼎,百年內難尋第二個。
所以他挑釁的有恃無恐。
淩九霄更明白,自嘲道:“你金貴,我哪兒舍得?”
“少主,我還沒開鼎呢。”
“少主玩過爐鼎嗎?”
“少主,你說我多久會壞?”
“少主殺了我吧,我覺得人還是要有骨氣一點。”
“少主,也讓我硬氣一回。”
雲漣仗着淩九霄不會殺他,喋喋不休的激怒對方。
淩九霄眉頭越皺越緊。
“少主……”淩九霄忍無可忍,在雲漣開口前,并指按上他的箭傷,“你真當我不會廢了你?雲漣,別找死!”
尚未結痂的傷口鮮血淋漓,雲漣渾身發抖。
他發瘋似的笑個不停,眼裏是滔天恨意,看的卻不是淩九霄。笑聲癫狂,他也不管淩九霄的耳朵,自顧自笑的越笑越大聲,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淩九霄收手,暗罵道:瘋子。
接下來的幾日,雲漣高燒不退,渾渾噩噩。
直到第五天,才徹底退燒。
淩九霄冷冷道:“清醒了?”
期間他來過一次,雲漣故意觸他黴頭,被怼了他一句“少宗主抓緊用,我說不準還能撐多久,死了可小心竹籃打水。”就再沒過來。
“清醒了,我們就談談。”淩九霄坐直身,開門見山道:“做我的爐鼎,我保你不死。”
“不。”
雲漣真的沒力氣了,“天外天一日不倒,仙門百家就不會殺我。要想我老實配合,就拿出你的誠意來。”
給誰做爐鼎都一樣,就看誰給的多,他的意思很明白。
雲漣激他,“将我關在你房間五天,不讓任何人靠近,費了不少功夫吧。”
“我沒有跟人分享爐鼎的癖好,也不想樹敵,所以管住你的嘴。”淩九霄道:“開條件,只要我能滿足都盡量滿足,”他譏諷道:“誰讓你奇貨可居。”
雲漣虛弱至極,也不再兜圈子了,“我仇家比較多。”
淩九霄:“我親自給你當護衛。”
雲漣:“幫我結丹。”
淩九霄狐疑的打量他,“越純淨的爐鼎之體越不容易修煉。”
雲漣莞爾一笑,任憑他審視,道:“醫仙左丘翁醫術卓絕,前無古人。我助你突破元嬰期,你同我去尋左丘翁結丹,如何?”
“我不知醫仙身在何處。”淩九霄如實道。
“尋醫仙我自行解決,少主只需陪我前往,成與不成都與少主無尤。”
淩九霄痛快答應,“成交。”複又疑惑道:“你不想回天外天?”
雲漣倒是看得開,悠悠道:“兄長不會讓我活着回去的,與其九死一生,不如茍且偷生,淩少宗主生的好,跟着你我也不算太吃虧。”
淩九霄一時不知道該誇他知足常樂,還是哂他鼠目寸光。
想帶走雲漣并非難如登天之事,人本就是淩九霄抓的,淩九霄要帶回宗門看押也不算無理取鬧。商議幾天,最終多方各退一步,魔宗二公子由玄天劍宗看押,若有逃脫、身亡,所有後果玄天劍宗一力承擔。
一路禦劍。
雲漣被淩九霄交給了程泗負責。
回程路上一衆弟子精神緊繃,直至飛回玄天劍宗管轄範圍才松了一口氣,萬幸沒有意外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