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北冥有魚
第58章 北冥有魚
眼見着扶翼的龍卷即将消散,肌肉花兔王再次靠近,楚硯擡頭望着力量波動漸漸減少的裂縫,此刻,裏邊已經沒有花王兔繼續跳出,代表着這條裂縫即将關閉。
白霧空間前輩的話響在耳旁,楚硯來不及思考太多,危急時刻他選擇了相信本能,相信白霧空間裏的前輩不會害他。
楚硯相信的不是那個沒有見面的前輩本人,而是相信老爹,老爹不會害他,和老爹有着千絲萬縷關系的前輩也不會害他。
就在衆人都決定和花王兔們死戰,即便是死也要帶着更多的猛獸一起陪葬,眼見着張薊就要沖出時,楚硯忽然擡頭對着周岩大喊道:
“周學長對我們使用龍卷,去裂縫的另一邊,快!”
張薊此刻的意識并不清醒,一切全憑本能行事,在聽到楚硯的話後,大腦甚至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思考對錯,直接行動起來。
在扶翼的操控下,一個比之前更小的龍卷在楚硯等人的周圍凝聚,其他人這時候也表現出了對于楚硯的認可和信任,英靈被收起,一群人很快被卷入了龍卷中。
龍卷騰空,向着半空中的裂縫靠近,處于龍卷中央的衆人被風托着,卻沒有風刃割破身體的感覺。
龍卷中,楚硯想要解釋什麽,只是處于快速移動中,也依舊有風打在衆人的臉上和身上,楚硯廢力地張口,在灌入滿口的氣流後,楚硯艱難地吐出了一個字:“我......”
手背忽然被人觸碰,楚硯轉了轉頭,就看到一旁的謝沉逸對着他彎眼露出了個微笑,即便因為風流的原因,五官有些扭曲,男主模板的小謝同學依舊笑得俊美。
對着楚硯微微搖頭,桃花眼中滿是信任。
不謝沉逸,當楚硯看向傅禮,甚至是張薊時,他們的臉上全然沒有對楚硯的懷疑。
哪怕楚硯的決定是錯的,他們也願意一起嘗試,總歸,事情不會變得更糟。
如果最後還能活着,他們也能親眼見識一番,裂縫後到底是虛無還是傳說中的異界。
肌肉花兔王的咆哮聲在身後響起,雙腳快速在地上踩踏,此刻,身形已經成長到到四五米的肌肉花兔王,配上它天生的種族天賦,每一次彈跳都能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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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十分憤怒楚硯等人的逃離,想要在他們進入裂縫之前,将人從空中拽下來。
然而肌肉花兔王終究是慢了一步,從幾十米的高度落下,巨大的沖擊在地面上砸出一個深深的凹坑。
肌肉花兔王望着楚硯他們的身影,不甘的怒吼,之前肌肉花兔王起跳到最高點時,背後的吸血花緞帶伸出,在扶翼的腹部戳出一個血洞。
回頭看了一眼肌肉花兔王,扶翼直接控制着龍卷義無反顧地進入了裂縫。
而就在楚硯他們進入後不久,這道突然出現在危險區中的裂縫終于消失。
天空重新恢複平整澄澈,地面上,楚硯他們跑掉後,肌肉花兔王被迫和閃電狼王再次互毆起來。
然而此刻,肌肉花兔王和閃電狼王的身形都開始以緩慢的速度縮小着,它們的力量在下滑,他們體內的能量在流逝。
明白這代表着什麽的雙方打得更加猛烈,不想死,只有在力量堅持不住之前把敵人殺死。
兩個拼命的野獸沒有發現,在楚硯他們之前戰鬥過的地方,地面的土壤忽然松動,一對蟲類的觸角小心翼翼地從地下探了出來,很快引起了一個變異狼的注意。
變異狼鼻子微動,剛想要向前查看,那對觸角又快速地縮回了土中,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變異狼的錯覺。
變異狼的智商本就不高,眼前又跑過了一只兔子,他張開血口直接追了上去,也就忘了之前的小小意外。
松動的土壤重新變得硬實,土壤下,一只長相呆萌的大螞蟻快速沿着之前挖出的通道爬動,經過七扭八拐的通道後,工兵蟻來到了一處相對寬敞、三平米左右的小空間。
一個面色蒼白氣息微弱的男人靠着土壁,感受到工蟻的回來,男人睜開眼,在發現工蟻是自己回來,沒有帶任何人時,臉上閃過一抹焦急。
喉中浮起癢意,男人卻用手捂住嘴,不敢發出聲音,雖然藏身在地下的二十米處,但若是發出大的動靜,說不定會引來上面畜生們的注意。
如果張薊在這裏,肯定能認出,男人正是之前和他一同發現裂縫,被張薊趕出去送消息,又被碩鼠金麒麟等人打暈帶回的副團長。
上方的混戰,那群碩鼠本來就準備殺他滅口,直接将他扔在了地上沒有人管他,想讓花王兔把他殺死。
碩鼠們卻沒發現,一只不起眼,甚至沒有一絲危險氣息的螞蟻一直隐藏在呂海的發絲中,正是呂海的英靈之一,作為呂海的隐藏手段,時刻待在身邊,用以應對危機情況。
後來混戰開始,工蟻及時用含有微量毒素的唾液将呂海毒醒,情況緊急,趁着沒人注意工蟻帶着呂海藏到了地下,沒想到竟然真的讓他們暗度陳倉。
即便在地下,呂海也能感受到地面上交手的餘波,可見戰況激烈,呂海擔憂張薊等人,在短暫恢複後,就讓工蟻到近處查看情況。
不久前,工蟻帶回了消息,呂海就知道不妙,哪怕自己有着暴露的風險,依然打算讓工蟻去救人,就算不能全部救下,多救一個也是保存一絲希望的火種。
這會兒呂海已經從工蟻處了解了所有情況,誰知,這群京大的孩子居然在絕境中選擇了進入裂縫。
不愧是京大的天子驕子,面對絕境,依舊能冷靜判斷局勢,做出可能保留一線生機的決定。
只希望,他們能平安無事。
呂海眼神微冷,他現在要做的則是藏在這裏,等到風波過去,第一時間将這裏的情況以及金麒麟的惡行公之于衆。
京大的孩子們堅守裂縫,如果不是金麒麟的貪欲,他們也不可能遇到這番生死危機。
哪怕為此他日後可能遭到碩鼠聯盟的針對,他也要将這個消息告訴京大,告訴那些孩子的親友,這件事,絕對不能被埋沒!
衆人尚不知道,那場亂戰中還有意外的生還者,并且準備之後去為了他們而讨回公道。
在靠近裂縫後,楚硯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不容反抗地将他們吸入其中。
緊接着,就像是被放入了滾筒洗衣機中,旋轉、清洗、甩幹,本就在強壓着【血戰宛城】副作用的楚硯終于沒忍住,在劇烈的暈眩感中昏了過去。
此時,楚硯脖頸玉佩內空間的茅草屋中,一身粗布白衣的俊美男人緩緩睜開眼。
一雙眸中仿佛倒影着星河。
伴随着沙沙的聲音,男人緩緩起身伸出了手,雙眸一瞬變成豎瞳,微微閃動,他的周身仿佛出現了無數條交錯的虛線,虛線的盡頭又有無數分支。
向下看去,男人長披下,一條長着鱗片的蛇尾提起,尾尖在其中一根虛線上輕點。
“啪嗒”一聲,虛線從中央斷開,男人的掌心在面前又是一拂,所有的虛線再次消失,男人的臉色卻更加蒼白。
“咳咳。”男人捂唇輕咳,手放下時,掌心帶着一抹刺眼的暗紅。
男人卻不以為意,不見他如何動作,下一瞬掌心和衣領上的血跡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憑空蒸發。
他重新坐到窗邊,面前的桌子上擺着的依舊是此前出現的那盤殘局。
“命運已經攪動,我們已經盡己所能,此後如何發展,就要看小硯的選擇了。
不過如果是你在的話,你一定會笑着選擇相信那孩子的吧?”
輕輕一聲嘆息,男人的聲音帶着淡淡的遺憾:“楚狂,希望一切都能如你所願。”
.......
躺在草墊上的青年先是動了動手指,而後眼皮不安地顫動,終于,掙脫了那仿佛陷入無窮無盡,沒有盡頭與感知的黑暗,楚硯猛地睜開眼。
入目是簡陋的岩洞,感受着活躍到不正常的精神海,楚硯當即翻身坐起下意識警惕。
結果就看到了在他不遠處的兩個病號。
肋下包着一卷紗布的林少俠見到楚硯,立刻驚喜道:“楚哥你醒了,我就說,你一定比老周醒得早!”
随着林少俠話落,張薊從山洞外走進,看了看夥伴們,又低頭看了看還在昏迷着的周岩。
楚硯心髒快速跳了兩下,有些不可置信地試探道:“咱們這是.......?”
後面的話楚硯沒說出來,衆人卻都聽懂了,因為他們醒來時,也是如同楚硯一般的驚訝。
張薊一邊将手中洗幹淨的巨大毛皮挂在山洞口,手中各種工具輪流出現,将毛皮做成可活動的門簾,一邊肯定了楚硯的猜測:
“學弟想的沒錯,咱們已經通過裂縫,到達異界了。”
頓了頓,張薊才語氣莫名地補充:“來到了異種人和異界生物他們的大本營。”
雖然早就有所猜測,但是在聽到張薊的話後,楚硯還是不免心中一驚。
原來通過裂縫真的能到達對面的異界。
自己和小夥伴們都還活着,之前選擇相信前輩的話,他賭對了,但這是好事卻也是壞事。
雖然活了下來,但是陌生的世界,面對異界生物與随時可能出現的異種人,他們接下來面對的絕對不可能輕松,更別提,他們如何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等等,楚硯忽然想到,他們可以通過裂縫到達異界,想要回去的話是不是也可以像異界生物一樣,再次通過裂縫回去?
楚硯立刻想到了問題的關鍵,并且試圖再次和白霧空間中的前輩進行溝通。
“前輩,您讓我進入裂縫,是之前就知道裂縫對面的情況嗎?我們如果再次通過裂縫,是否能平安回到原來的世界?”
然而,楚硯的詢問卻石沉大海,玉佩如同往常一般安靜。
楚硯因為在想辦法和白霧空間中的前輩取得交流,他的表現在外人看來十分的淡定,林少俠咂咂嘴,心說不愧是他楚哥,哪怕洪水滔天,我自巋然不動。
不對,楚哥當時帶着他們義無反顧進入裂縫,說不定就是已經提前知道了裂縫對面的景象,至于楚哥是怎麽知道的,那肯定是楚哥的神秘老師教給楚哥的。
這麽一想,即便面對陌生的環境,只有有楚哥在,就安心了呢。
楚硯并不知道林少俠所想,不然一定會殘酷地告訴林少俠事情的真相:
楚硯的确對藍星外的世界很熟悉,但,很遺憾,那個世界是平行時空的地球,而不是現在這個,狗皮膏藥一般疊上來碰瓷藍星的異界。
楚硯這邊\"淡定\",有人卻淡定不下來,另一個石床上,周岩睜大雙眼驚呼道:
“老張你再說一遍,我沒聽錯吧,這裏是哪裏?居然到了異界?我靠,咱們這可是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原來一直昏睡着的周岩,不知什麽時候醒了過來,剛醒就聽到了爆炸性的消息,一骨碌地從石床上翻身坐起。
手舞足蹈也無法表現他此刻內心的震驚,林少俠見狀一咧唇角:
“老周你這活蹦亂跳的,看來之前連吃兩粒小還春丹爆種的副作用已經過去了。”
林少俠不提還好,他這麽一提醒,周岩立刻想起來,他之前做出的瘋狂行為,倒吸一口冷氣,這會兒才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靠,小爺居然沒死,好險好險。”
說着,周岩擡手按住額頭,雖然已經恢複了清明,但腦袋的确還在隐隐作疼。
他的天賦一般,能在連吃了兩粒小還春丹的情況下挺過來,是真的走了大運,楚硯和謝沉逸第一次連吃兩顆小還春丹時,精神海震蕩,腦袋雖然也有一種随時炸裂的痛苦,但是在挺過那一陣後,就沒了大礙。
換到周岩,當時作戰時情況緊急,即便周岩疼痛欲裂,在保護夥伴們的信念支撐下,他還是堅持到了最後。
這會兒醒來,副作用還在持續地騷擾着他。
将手從額頭上拿下,周岩咬牙,不過是億點點頭疼,忍忍就過去了。
周岩伸出手對着張薊招呼道:“老張,快來扶我一把,讓我親眼看看異種人的世界到底是什麽樣的。”
好奇心不僅能害死貓,人類的本質也是好奇寶寶。
周岩嘴上說着讓張薊扶他,但是還沒等張薊走過來,周岩就心急火燎地想要沖出岩洞,臉上倒是不見多少慌亂,反而有着躍躍欲試的興奮。
在周岩看來,之前的情況,小夥伴們全都能活下來,就是他們走了大運,就算真到了異界又怎麽樣?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當時他們能活,之後他們還能繼續活。
不僅能活,那幫異種的畜生不是攻入他們的世界麽,現在輪到他們反過來了!
哼,等他們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世界,帶回去重要的信息,遲早有一天他們人類會反攻過來的。
現在自己和老張還有學弟等人,最重要的就是收集情報,然後帶回去。
楚硯跟着周岩打算一起走向洞外,楚硯也很好奇這邊世界的模樣,邊走他邊問:“對了,張學長,之前一直沒有看到沉逸還有老傅,他們兩個......”
聽到楚硯的問話,周岩也跟着反應過來,他剛才光顧着興奮,這還少了兩個人呢。
張薊擡手替兩人将半遮住山洞的皮簾打開,解釋着情況:
“放心,他們兩個沒事,比起你們三個,我和謝學弟還有傅學弟三個傷得更輕,也更早醒來。
好在當時運氣好,附近沒有異界生物在大家昏迷時伏擊,醒來後,我們發現周圍并不安全,開始尋找落腳的地點,才有驚無險地找到了這個山洞。
謝學弟和傅學弟正在岩洞附近探索,排除安全隐患,我留下來照看你們,以防有生物襲擊。”
從岩洞中走出,眼前的景象。讓周岩和楚硯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也明白了張薊之前說的“并不安全”的真正含義。
他們此刻所在的應該是一處峽谷,兩邊是高聳看不到盡頭,似乎直接入雲端的岩壁,岩壁上爬滿了顏色詭異的深藍色魔藤。
而他們所在站立的地方是兩個岩壁中央,留出的小片空地。
青色的草地上稀疏地開着一朵朵墨黑色的小花,不僅顏色詭異,花朵本身同樣有着異界生物獨有的特點,哪怕是觀光的植物也并不無害。
看似柔軟的嫩綠色葉片的邊緣,帶着細密的鋸齒,以及吸血的凹槽,風一吹發出唰唰的聲響。
讓楚硯凝眉、周岩目瞪口呆的卻不是腳下的危險,而是透光岩谷的縫隙,向外看去,那不知距離的遠天之上的海洋。
是的,就是一片海洋。
從地平線連接天際的是一條極其宏偉壯觀的倒流瀑布,湍流不息的水流從地表出發,帶起濃郁的白霧與水滴,最後彙聚到了天空之海上。
天空之海蔓延,擡頭看着流動的白雲,似乎能透過雲霧看到其下湛藍色流動的液體,周岩做了個吞咽的動作,不可置信地指着頭頂:
“上面是海?它......不會掉下來嗎?”
顯而易見,這是一個蠢問題,張薊沒有笑,剛見到這一幕時,他同樣震驚。
“如果猜得沒錯,上面的确是天海,不過顯而易見,你我以及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物目前還都沒有被海水吞沒,證明這片海沒有掉下來。”
深呼吸了數秒,周岩好不容易才平複呼吸,緊接着就開始蠢蠢欲動:“扶翼能飛,我再修整修整,上去查看一番怎麽樣?”
張薊果斷打斷周岩危險的想法:“最好不要。”
還不等周岩詢問,楚硯就指着一個方向道:“周學長你看那邊。”
周岩順着楚硯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群大型飛鳥從天空飛過,體形3-5米不等,遠超藍星絕大多數鳥類。
除了會飛之外,它們本身也不具備太多鳥類的特征,渾身沒有鳥類柔軟的羽毛,翅膀類似于蝙蝠,最重要的長長的嘴中,若隐若現肉食動物尖刺一般的獠牙,身後長長的尾巴則更像是蛇類。
楚硯看着這些“鳥類”,目光中也帶着驚異,無它,這些鳥類的體形與楚硯記憶中一種早在人類起源之前就滅絕的一種生物十分相似。
遠古時代的霸主——恐龍。
而這些鳥類,則像極了晚白垩紀時代的天空霸主,風神翼龍,又名披羽蛇翼龍。
只是比起真正的風神翼龍,這個飛行族群的生物體積要稍遜一籌。
很快,其中一只風神翼“鳥”似乎鎖定了獵物,如同鷹隼般的目光泛着攝人的寒光,翅膀撐開,俯沖入雲層後的天海,速度快到肉眼不可捕捉。
以極快的速度,它從天海中捕捉到了一只通體銀白的魚類作為食物。
這只風神翼鳥的動作,似乎給風神翼鳥群體發出了信號,緊接着其他的翼鳥紛紛俯沖入天海。
有的成功捕獲食物,并且立刻降低飛行高度遠離雲層,有的則成為了海中霸主的獵物。
數根長着吸盤,十幾米粗的觸手從水面躍出,直接卷着數只小翼鳥塞入口中,水面下,一座小山般的虛影若隐若現。
周岩沒忍住爆了句粗口:“這特麽是深海巨怪,我.......”草!
最後的一個字還沒說完,周岩的話就硬生生被自己吞了下去。
本來還是白晝的天空迅速黑沉,緊接着一個遮天蔽日的巨物從衆人的頭頂飛過,水下的章魚巨怪也縮回觸手,潛入深海。
翼鳥群也驚慌失措地快速沖刺,只是它們沖刺的方向并不是遠處,而是中央天際那個倒挂的瀑布。
只是翼鳥的速度快,那遮天蔽日的龐然大物的速度更快,在路過翼鳥群時,大口一張一吸,轉瞬就有半數的翼鳥被吞沒在了龐然大物的口中。
其餘的翼鳥則趁機紛紛沖刺向了瀑布,它們的身影消失在了瀑布之後。
緊随其後,地上的楚硯等人的眼前就徹底陷入了黑暗,那巨物的身影徹底擋了周遭的一切光亮。
地面上,也好像在這一刻,所有的生物都感受着那巨大生物的威壓,無論是進食的、捕獵的還是打架的生物,全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是對巨大生物的恐懼,也是對它的敬仰。
耳邊,楚硯只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以及,周學長略顯急促的呼吸。
對于驚鴻一瞥的巨獸,楚硯的腦海此刻想到的只有一首逍遙游:
北冥有魚,其名為鲲。
鲲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
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是鳥也,海運則将徙于南冥。
南冥者,天池也。
它便是莊周筆下,那只北冥的大魚吧。
似乎只過了一瞬,又似乎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衆人的眼前終于重現了光明,寂靜的山嶺中也重新出現了其他生物此起彼伏的聲音。
轉了轉僵硬的脖子,周岩看向一旁的張薊,聲音不可置信地問:“剛剛,那是什麽?”
張薊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周岩又看向楚硯,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楚學弟的樣子應該也是剛醒來不久,老張不知道的話,楚硯肯定就更不知道了。
周岩收回了目光,卻沒發現,楚硯正微微出着神。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楚硯現在懷疑,莊周當時寫出逍遙之前,是否真的見過這垂天之魚。
還是說,自己原先所在的世界,在很早之前就與異界有過接觸,莊周入夢之時,偶然瞥得了異界的半分風貌。
比起藍星,地球大號或許在遙遠的古時候,短暫地近距離接觸過異界,甚至不止一次,但最終兩個世界并未發生交彙。
張薊的聲音打斷了楚硯的沉思:“馬上就要黑了,咱們先回去再說吧。”
周岩擡頭望着碧藍如洗的天空,疑惑道:
“看着天色還很早呀?”
張薊一邊帶着楚硯和周岩往回走,一邊給兩人解釋道:“在你們昏迷的将近兩天的時間中,我們發現這個世界的時間,比藍星要更快。
一天只有二十個小時,日夜各半,作為白天黑夜的依據并不是太陽和月亮,不知道你們剛才有沒有注意到,天空其實并沒有太陽,夜裏也沒有月亮。
楚硯立刻想到了剛才飛過去的“鲲”:“那只.......大魚就是報時的标準?”
張薊點頭贊許道:“楚學弟還是這麽敏銳,沒錯,大魚每次飛過都代表着晝夜即将輪換,即便這會兒天色依舊明亮,但是二十分鐘後,世界就會毫無預兆的陷入黑夜。
三人回到山洞內,林少俠之前在山洞內也感受到了大魚牌“鐘表”飛過時,那種世界都陷入寂靜的死寂。
這會兒正掙紮着翻身下床,楚硯當即快走兩步,到石床邊扶住了林少俠,防止包紮好的傷口再次撕裂:
“有什麽事,讓我們來做就行。”
“讓楚哥擔心啦。”林少俠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臉,說起了自己下地的原因:
“這不是要黑天了嘛,老謝和老傅還沒有回來,我有一點擔心。”
雖然是初來乍到,衆人對于新世界肯定要保持警惕,尤其是落腳點附近,要盡量排除安全隐患,傅禮、謝沉逸和張薊輪流在附近查看。
只是時常在野外留宿的衆人很清楚,黑夜是許多野獸狩獵的最佳場所,異界的黑夜代表着更大危險,這會兒謝沉逸和傅禮還沒有回來,林少俠臉上閃過一抹擔憂。
顯然張薊也想到了這種情況,因此他準備親自出去尋找。
“正好周岩和楚學弟你們都醒了,戰力不用擔心,離開前我和謝學弟還有傅學弟說好,讓他們沿途留下記號,我沿着記號去接他們回來,以防萬一。”
周岩放出了他戰鬥力更高的蜜獾,只是他剛剛走出山谷,就迎面遇上了傅禮和謝沉逸。
一眼看出張薊目的,謝沉逸歉意道:“抱歉,是我們兩個一不小心探查得稍遠了些,讓學長擔憂了。”
張薊知道傅禮和謝沉逸都不是冒失的人,他一挑眉:“你們兩個是發現了什麽?”
傅禮和謝沉逸一齊點點頭,張薊也沒有立刻詢問,三人直接返回山洞。
山洞內,謝沉逸和傅禮見到楚硯和周岩已經醒來,自然十分開心,作為荒野求生專家,張薊則做好了晚上的防護。
檢查了一遍岩洞外的陷阱萬無一失,用巨石将岩洞堵住,只留出空氣流通的小通道,在将獸皮簾子放下,這樣一來,即便山洞內有光亮,也不容易傳到外面。
張薊這邊剛處理好一切,進入山洞,山洞外剛剛還碧藍的天空迅速黑沉了下來,第一次見這種景象的楚硯和周岩對這種異界的黑夜還很陌生,一起湊在了通風口處觀察着外面的變化。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天空就像是被罩上了一面巨大的黑色流紗,徹底黑了下來。
透過薄薄的黑色紗幔,可以看到更上方的天海。
異界的夜晚雖然沒有月亮,但是天海之中一尾尾游動着的、不時躍出水面的銀魚,成了流動着的倒挂星河,為異界的夜晚增添了一抹神秘和絢麗。
可惜,異界的景色再美再壯觀,對于楚硯等人來說,卻依舊比不上他們那片熟悉的夜空。
兩人很快收回視線,石洞內已經亮起了光,牆壁上,白日裏張薊就已經敲出了幾個卡座,張薊從空間紐中掏出了幾個散發着幽幽藍光的光球,放到了卡座上。
周岩上前看了看,嘿嘿笑着道:“這是燈籠果?沒想到老張你的空間紐裏還有這東西,以前我怎麽沒看出來你這麽有少女心?”
張薊淡淡掃了周岩一眼:“一個燈籠果的發亮期有一個月,能提供小範圍內的照明,光線不刺眼,野外也有很多這種植物,很多變異動物都習慣了這種植物,即便遠處發現了這種光亮,也不會在意。
而且燈籠果本身散發的氣味,很多昆蟲都不喜歡,放在山洞裏能夠起到驅蟲的效果,野外求生必備,你以後要想往斥候方面發展,這些基本的野外所需已經可以提前了解了。”
周岩聽得一愣一愣的,一臉恭敬地對着張薊拱手道:“感謝張老師無私傳授經驗。”
林少俠跟着舉起拇指稱贊道:“張學長不愧是野外生存達人,簡直是居家旅行必備小能手。”
要說別的周岩不知道,但是居家旅行必備,別說還真是,周岩一把攬上張薊的肩膀,替人吹捧道:
“不說其他,但是你們張學長做飯的手藝是真的沒話說,等有機會讓他給你們露一手,哪怕是煎雞蛋,都保準讓你們吃掉舌頭嘿嘿。”
收拾完,衆人坐下,傅禮和謝沉逸對視了一眼,也不等衆人詢問,謝沉逸說起了之前他和傅禮的發現。
“其實,我們是發現了異種人留下的痕跡。”
“異種人?”楚硯眼神閃爍,他想過自己等人在異界一定會接觸到異種人,但卻沒有想到,居然會這麽快。
傅禮點點頭,又搖搖頭,害怕同伴們誤會,補充道:
“一些明顯的戰鬥痕跡,按照這邊的時間估算,應該是四五天前留下的,幸好一直沒下雨,才被我們發現。
根據那些痕跡來估算,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打鬥的其中一方應該就是那只肌肉花兔王。”
林少俠想到什麽,當即接話道:“當時那只肌肉花兔王腹部的傷,不會就是異種人留下的吧。”
“不出意外,沒錯了。”
張薊蹙眉,面色嚴肅道:“這麽說附近很可能至少有一個異種百夫長在?”
如果衆人完好,那是不怕單獨的一個百夫長,問題是,現在衆人仍處于戰損狀态,最強戰力的典韋也因之前保護大家挺身而出,一個月內無法再次出戰。
更別提,異種人大多數情況都是成群結隊出現,如果這名百夫長身邊還有其他人,雙方對上.......
不僅張薊想到了,其他人也想到了,所以面色都很凝重。
謝沉逸連忙道:“其實也沒必要這麽緊張,按照戰鬥的痕跡來看,百夫長應該只帶了少數幾個人和花王兔群戰鬥,而且,戰鬥結束後,那名百夫長應該也受了不輕的傷。
所以即便對上,咱們也有一定的勝算。”
“聽老謝你這麽一說,我就不擔心了。”眼見着張薊和周岩将目光投向自己,林少俠笑着道:“老周,薊哥,你們怕是不知道,我們謝幸運的大名吧。”
在謝沉逸無奈的目光中,林少俠向兩人科普了一番謝沉逸的幸運光環,聽得周岩這個非酋羨慕嫉妒恨,就連張薊看着謝沉逸的目光都微微有些變化。
周岩和林少俠性格中都有跳脫的一面,腦回路也難得的一致,忽然異想天開道:
“這麽說的話,小謝你要不祈禱一下咱們什麽時候能撞大運發現個小裂縫,讓咱們鑽回去。”
謝沉逸:“.......”
已經對自己的運氣有了比較明确認知的謝沉逸摸摸鼻子,不确定道:
“如果真的有幸運之神的話,我可能受到了祂的青睐,不過,幸運之神應該是咱們藍星的神位,就是不知道在異界還好不好用。”
沒想到謝沉逸居然真的思考起來可能性,周岩當即擺手道:
“運氣這玩意太玄學,再說,就小謝你一個幸運兒,也不一定帶得動咱們這一群人,之前我只是開個玩笑,小謝你別往心裏去,也被給自己壓力。”
謝沉逸笑了下:“嗯,學長放心,我不會鑽牛角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