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福禍相依
第59章 福禍相依
玩笑過後,衆人正經地商量起了之後的作戰方針。
那種固定大型裂縫是異種們入侵的通道,別說楚硯他們在沒有掌握任何信息的時候,根本不知道異界這邊的大型裂縫在哪裏。
就算是知道,他們想在異種大軍的眼皮子底下回到藍星也是天方夜譚。
那麽,他們便只能去想盡辦法尋找随機出現的小裂縫,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衆人已經做好拉長戰線,長期滞留的準備。
既然一時半會兒回不去藍星,哪怕衆人擔心藍星的情況,但既來之則安之,他們要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況下,盡可能收集有用的線索以及資源,最大化利用自己的優勢。
探索肯定是要探索的,從根據地為中心,向外摸索。
張薊用一根樹杈在地上畫出了簡易的地圖:“北邊這片範圍,是已經探索過的區域,之前因為這附近屬于花王兔的領地,所以暫時還算安全。”
說着又拿樹枝指了指簡易地圖的左側:“這邊是謝學弟和傅學弟今天發現打鬥的地點,而那群異種人撤退的方向是西面。
我的建議是,咱們先兩人一組,将剩下的南面和東面全部探索出來,做好陷阱,确保後方的安全,大概需要三天的時間。
正好三天多的時間,也夠咱們将實力恢複一些。
等到咱們将附近有威脅的生物或者部族調查清楚,咱們再往西面異種人離開的方向探索,大家覺得怎麽樣?”
楚硯等人并無異議,之後又制定了以下分組:傅禮和謝沉逸一組,張薊和楚硯一組,至于周岩和林少俠則是第三組。
之所以這麽排,也是因為林少俠的傷和周岩的精神力還需要恢複,正好兩個病號一組,負責比較輕松的留守任務,也是最合理的安排。
晚上的食物,則是衆人空間紐中的存貨壓縮能量餅幹,之後,除了輪流守夜的人外,其他人回到了各自的睡袋中,養精蓄銳。
躺在睡袋裏,楚硯卻睡不着,不僅是因為之前昏迷睡得太多,更是因為擔心典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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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靜靜放置在空間紐中,典韋栖身的長戟表面,已經出現了一層淡淡的裂紋。
古物的狀态和英靈息息相關,之前典将軍雖然鎖血到了最後的百分之零點一,如果當時楚硯将人召回的慢些,或者在受到一次攻擊,都有可能生命值歸零,現在回想依舊有些後怕。
而典将軍這次的傷勢也是最重的,需要一個月才能恢複。
親眼見到典将軍為了保護自己和衆人而做出這麽大的犧牲,楚硯心裏依舊又酸又漲,十分難受。
拳頭握緊又松開,楚硯暗自下定決心,自己要變得更強,終有一天,他不再是只能站在英靈背後看着英靈戰鬥、被英靈保護的召喚師,而是能和英靈并肩,甚至反過來保護英靈的存在。
至于如何變強,楚硯心中也隐隐有了些想法。
宋老師送給他的筆記中寫到過,召喚師邁入中級後,可以開始凝練精神力,精神力不僅可以供給英靈使用,同時也可以被召喚師自己掌握。
雖然大多數召喚師通過凝練精神力後,能夠将精神力護持在自身外,作為防護,但也有天賦絕佳之人,能通過更精準地調動精神力,甚至将其化作自己的武器。
他們華國的最強者,世界級巅峰召喚師的任總指揮,就掌握十分厲害的精神力攻擊方式。
所以武王華國可以有四個,但是世界級巅峰強者,縱觀整個藍星卻只有三個,足以看出精神力的重要性。
而低級召喚師之所以不能進行精神力的修煉,是因為他們無法感知到空氣中微弱的能量粒子。
之前楚硯在藍星時,也嘗試過不止一次,無一例外,他沒有感受到任何波動,但是從異界醒來到現在,楚硯卻一直有一種十分奇特、仿佛毛孔都張開了的舒暢感。
心中有了猜測,楚硯閉眼凝神,試圖驗證自己的想法,如果他猜得沒錯,異界的空氣中真的有宋老師說過的、更強的能量粒子,并且能被感受或者吸收的話。
那麽這次異界之行,對他和夥伴們來說,或許是一場機緣也說不定。
心神完全沉寂,不知不覺間,楚硯似乎感受到了什麽,但卻又總是抓不住那一點靈光。
就像是有調皮的精靈,在自己身邊轉來轉去,玩着捉迷藏不肯輕易被自己抓到。
楚硯一開始還能心平氣和,但随着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他的眉頭也不由得微微蹙起。
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連續三天晚上,楚硯依舊沒有抓到藏起來的小精靈,輪到他守夜,坐在石頭上,順着透風口向外看去,楚硯的目光随意地落在絢爛的夜空之上。
放棄?不,他不想放棄,也不甘放棄。
不知道是不是楚硯的決心引起了共鳴,精神海中,當初精神海擴張時,作為異像出現并融入的一青一赤兩條游魚忽然躍出了海面。
魚嘴輕輕開合,兩條游魚各自吞了一點銀光入口中。
就在游魚将銀光吞入的剎那,楚硯也終于捕捉到了游離在空氣中,活潑調皮又美麗,如同天海之上,銀魚躍出海面時帶動的類似星星的銀光。
不,不是類似。
它們就是銀魚落下的光斑。
楚硯眼睜睜看着一個銀色光點從九天之上緩緩落下,下意識伸手,光點落在指尖,當然不是剛才那個從天而落的銀光。
但沒關系,在楚硯觸碰到這個光點的剎那,精神海中出現了一個新的銀光,赤色小魚再次躍出,将其吞服,落入水中,魚尾似是舒适地擺了擺,小青卻有些不滿,頭不斷上浮到水面,像是知道楚硯在窺探,急切地催促。
楚硯:“......”正常人的異像應該都是出現後就會消失的吧,之前精神海中,兩條小魚也一直沒有出現,楚硯也以為兩個小家夥不見了。
現在看來竟然藏在自己的精神海中,一直沒有被發現。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楚硯的錯覺,這兩條小魚似乎比初見時的身體更加圓潤了些,躍出水面,它們的魚鱗上似乎還反射着一絲金光?
或許是出現在自己身上的異樣太多,楚硯竟然有了一種虱子多了不怕咬,債多了不愁的擺爛心裏。
反正也弄不明白,現在最重要的是,按照宋老師手劄中寫的修煉方法,一點點用精神力捕捉周圍空氣中的能量粒子,然後吸收。
楚硯并不知曉其他人的速度,但是,他覺得自己的效率着實有些高了。
或者說,不是自己速度快,而是精神海裏的兩條小魚的效率高。
每次捕捉一個銀色粒子,就會被其中一條小魚嗷嗚一口吞下。
按理說,是需要将精神粒子徹底煉化融入精神海後,才能捕捉下一個的,相當于游戲練級時的飽和度。
然而有了兩條小魚在,楚硯不需要等待“冷卻時間”。
問題是,銀色的能量粒子都到了小魚的肚子裏,到底能不能擴大自己的精神海呢?
抱着這樣的疑問,在守夜結束後,躺回睡袋中,楚硯依舊在當着他的捕“魚”達人。
然而即便一夜未睡,第二天起來時,楚硯的精神卻比以往還要更好。
楚硯确定了精神力修煉的可能性後,立刻将這件事告訴了小夥伴們。
異界之中,楚硯六人徹底過上了探險、修煉,比在藍星還要規律和繁忙的兩點一線的閉關生活。
雖然典韋不是衆人的英靈,但是作為一直沖鋒在前,保護衆人的存在,尤其是楚硯小隊裏的四個人,對于典韋有着很深的感情。
面對典韋的重傷,衆人也心中不甘,化悲憤為動力,拼命吸收精神粒子,盡力提高自己,只有精神力足夠多,他們之後面對戰鬥,也能更加從容。
若是能夠掌握精神力防禦或者攻擊的方法就更好了,英靈們也不用時刻留意保護着他們。
就連周岩也在卷王們的帶動下,熱血燃起,握拳表示:
“作為學長,我也不能給學弟們拖後腿!”
作為六人之中,唯一一個精神海還沒有擴張的菜菜,周岩知恥後勇,第一次服用小還春丹沒有死,也給了周岩他運氣似乎還不錯的錯覺,膨脹地開始想要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服用第二顆小還春丹。
幸好,在周岩表達出這個危險想法的時候,就立刻被衆人制止了,菜點不要緊,非酋真的不适合賭命。
周岩很感動,但作為大二的學長,他也是要面子的,心知異界的危險,他也是發自真心想要提高自己,面皮什麽的還是其次,主要是,周岩不想遇到危險時,還要學弟們反過來分心保護他。
幸好,關鍵時刻,在外探索的楚硯和張薊回來,在聽到了周岩的想法後,楚硯直接取出了冥羅草葉片交給了周岩,讓周學長得以無副作用地晉升。
周岩望着楚硯手中的一整株冥羅草,羨慕的眼淚從嘴角留了下來:“沒想到楚學弟還是個隐藏的土豪。”
望着周岩唇角的晶瑩,楚硯沉默片刻,說了個冷笑話:“學長你喜歡的話,多拿些也沒關系。”
好吧,是挺冷的,各種意義上。
周岩搓了搓手:“.......謝謝楚學弟的好意,不過東西雖好,我的小命卻承受不住。”吃多了,真給他送陰間去了。
周岩有楚硯四人的經驗加成,第二次擴張過程,無驚無險,只是有些痛苦地度過。
只是比起楚硯四人,周岩的精神海雖然擴張,卻稍顯平凡,并未出現異象。
看着幾人的神情,周岩卻是爽朗一笑:“好啦,不用想着怎麽安慰我,你們學長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天賦有限,異像什麽的我也不奢求,能在這個階段安全擴張精神海,還是托楚學弟和大家的福,即便這樣,我也走在了許多人的前面,我已經很滿足了。”
“之後大家一起努力修煉精神力,等到咱們回家,我雖不比你們幾個,但是膨脹一點,我覺得我還是可以和那些個世家培養出來的接班人叫叫板,這不過分吧,嘿嘿。”
林少俠第一個支持:“不過分,完全不過分,老周你到時候可以上門踢館,第一個就去蜀道怎麽樣?”林少俠毫無負擔地出賣了自己的本家。
周岩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你當我傻啊,就算我能贏了同輩人,但是萬一你家老祖宗不要面子地出來追殺我,怎麽辦,挑釁這種事,唔,等我打過你家老祖宗的時候再上門也不遲。”
林少俠摸着下巴:“你別說還真有可能,嘿嘿,那等到時候,咱們都變強了,老周你跟我一起去正好一人一個,打得他們滿地找牙,哈哈哈。”
衆人:“.......”真,帶孝子,不愧是你啊林少俠。
異界之中,衆人化身肝帝,楚硯卻不知道,他的消失在外界引起了巨大的風波,不止一方勢力被牽動。
時間拉回楚硯他們剛進入裂縫的第一天,最先發現不對,并且發狂的就是小白。
剛撕完異種,小白如往常一樣梳理着羽毛,順便通過金羽感受一下楚硯的方位。
結果,小白發現,它根本感知不到楚硯所在的方向了。
又焦慮地嘗試了好幾次,小白确定,不是自己的感知問題,那就是小硯那邊出事了!
“唳!”小白發出一聲憤怒的長鳴,眼中迅速變得猩紅,就要前往楚硯消失前所在的方向一路調查,它一定要找到小硯!
感受到小白的不對,闵行舟當即蹙眉詢問情況,好在,闵行舟不是旁人,是小白相信的召喚師,小白也知道,光憑自己無法找到小硯,雖然焦急,卻還是立刻在心裏和召喚師溝通。
在聽到小白的複述後,闵行舟的心中也心中一沉,抿緊唇,闵行舟先是安撫了一下想要盲目尋找的小白:
“你只知道方向,但是這還不夠,給我些時間,要先确定小硯最後出現的地點。”
頓了頓,闵行舟又詢問小白:“你只是感應不到小硯的方位,确定小硯.......他還活着,對嗎?”
小白重重點頭,在得到了肯定答複、确定楚硯還活着後,闵行舟的心裏這才微微松了松。
也無比慶幸,當時楚硯将小白的羽毛留在了身邊,不然即便小硯出事,自己還可能什麽都不知道。
只是不知楚硯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或許随時都有可能面對性命危險,闵行舟立馬開始聯系尋找,越快越好。
第一個聯系的人是校長奶奶,沒辦法,雖然闵行舟不想奶奶擔心,但是這種時候,奶奶直接利用京大的內部系統調查楚硯有沒有接任務,以及任務地點在哪是最重要的。
校長奶奶在得知楚硯可能出事後,同樣焦急,幾分鐘後,校長奶奶确定了楚硯們最有可能出現的地點,按着眉心和闵行舟交流道:
“危險區駐地傳來了消息,小硯他們應該深入危險區之中,麻煩了,危險區之中信號隔絕,我們無法第一時間得知裏面的情況。”
說話的時候,老校長那邊的場景也開始變化,一只通體雪白,長着四角,蹄下凝聚着四團水雲的漂亮白鹿出現在老校長身前。
見到老校長,白鹿湊近,親昵地蹭了下老校長的掌心,發出一聲呦呦鹿鳴。
聽到聲音,闵行舟一愣:“是夫諸前輩,奶奶您?”
随着夫諸屈膝降低身形,老校長直接坐到了夫諸的背上,夫諸腳下雨雲升騰,一人一鹿直接離開了京大。
老校長的聲音中帶上了一抹冷意:“咱們危險區外見吧。
小硯的情況很不尋常,如果是意外還好,但如果是人為......”
闵行舟沉默片刻,才道:“奶奶,我自己過去查看也可以,您還有京大.......”
“京大這邊有玄武鎮守,短時間內不會有問題。”老校長淡淡道,低級召喚師,英靈無法和召喚師離開太遠。
但到了老校長這一等級,精神力足夠的情況下,距離已經不是限制條件,當然是在沒有發生戰鬥的前提下,不過有夫諸在,即便真的出了意外,老校長也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
她也想過這是不是某些人奸故意用楚硯,做出的針對她的陷阱,為的就是在大戰前削弱人族這邊的實力,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
但是,無論如何,這一趟她都必須要親自前往。
銀發老人的眼中泛起殺意:“我一直不覺得你老師當年的失蹤是意外,只可惜這麽多年下來,我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當年面臨大戰,我分身無暇,現在,大戰再起,小硯偏偏又在這種時候出事,他們還敢以相同的方式對待小硯,我不知道你老師到底得罪了什麽人,要對他孩子也趕盡殺絕。
但這一次,哪怕把天捅出個窟窿,我也會追究到底!”
作為坐鎮京大與京城,已經數年沒有離開附近範圍的頂尖強者,老校長的動作立刻引起了各方注意。
但是老校長卻沒有絲毫向任何人解釋的打算,直奔危險區,此刻,這位平時看着溫和無害的老人身上,是鋒銳近乎化為實質的殺伐之氣。
挂了電話之後,闵行舟也立馬和小白一起前往了危險區,有他在,就算真的發生了意外,也不會讓奶奶出事。
只是,闵行舟的眉頭蹙了蹙,這件事牽扯到了小硯和奶奶,闵行舟雖然覺得闵覆雪不會無聊到做出這種事來,但想起闵覆雪對小硯的關注,以及上次直接引動異種逃兵去“鍛煉”小硯的情況,闵行舟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高空之上,闵行舟精神力外放,緊接着再次撥通了一則通訊。
一處宅邸前,闵覆雪聽到鈴聲,停下了腳步,拿着手機微微一挑眉,臉上閃過詫異,繼而化為一抹玩味。
不過因為此刻,他的半張臉都覆蓋在一張銀色面具之下,沒有人看到他此刻的神情,也沒有人敢直視他,無論是他的手下,還是被吓破了膽子的上百號人。
沒有理會跪在地磚上,不斷向他磕着頭的小世家家主,闵覆雪對着手下一擺手,淡淡道:
“從今天起,世上再無金陵夏家,家族寶庫的東西全部搬走,至于人......”
在地上磕頭的夏家家主連忙道:“大人,我夏家所有藏寶全願貢獻給大人,我夏家所有人之後也願意改邪歸正,歸順牧羊人,與大人一起效忠異種,不,不是,我們願意成為大人您手下的狗,只請大人放我一家老小一條生路。”
夏家家主心中剛剛升起希冀,下一瞬卻被闵覆雪含笑打斷:
“就算是當狗,也不是什麽人都能當的,你們這種三心二意,只會在背後背叛甚至反咬主人一口的狗,最好的結局就是抄家、滅族。”
夏家主終于忍不住擡頭,驚恐又憤怒地看着闵覆雪,歡快帶着喜慶旋律的鈴聲還在不厭其煩地重複,闵覆雪微微躬身,淡色的唇角揚起了一個弧度完美的淺笑。
“你在害怕?唔,我也不是什麽魔鬼,這樣,只要夏家主交出當初背刺你的好兄弟、殺人越貨得到的東西後,我就給你個活命的機會,如何?”
夏家主的眼神一縮:“你、你是,不可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夏家主的眼神閃躲,下意識選擇了回避。
闵覆雪直起身,黑色的眼眸沒有一絲情緒地望着夏家主,淡淡道:
“你可能誤會了什麽,我和當年被你害死的一家人沒有任何關系,後來親自斬草除根的夏家主應該很清楚。
至于今天我為什麽會來,唔,只是想要拿回屬于我的東西。”
夏家主顯然沒有跟上闵覆雪的邏輯:“你的東西?”
“對,我的東西,你當年搶來的東西對我有用,我看上的就是我的東西,所以我親自上門來取回。”
眼見着夏家主眼神閃爍,闵覆雪眼睛一眯,直接側頭對着手下吩咐道:
“夏家主多說一句廢話就殺一個人,直到把夏家所有人都殺光。”
身穿牧羊人黑衣鬥篷的手下臉上帶着對闵覆雪的濃濃敬畏,生怕自己的動作慢了一步,闵覆雪就率先拿他祭天。
因此闵覆雪的話音剛落,甚至不給夏家主思考的時間,黑袍手下就直接來到了人群中,視線一掃,就将距離他最近,正連滾帶爬想要逃離的中年男人抓在了手中。
“不要,我不要,別殺我,大哥救......”我,夏家長老,夏家主親弟弟的聲音戛然而止。
“說不說?”
“我......”
“不要,走開啊,啊——”
在夏家主猶豫的片刻,闵覆雪的手下已經手起刀落,眼見着已經有三個夏家族人倒在了血泊中,而那名劊子手的刀刃已經架在了他獨子的脖子上。
夏家主終于承受不住,甚至不用闵覆雪再次開口,夏家主就生怕自己晚說一句,自己的兒子就喪了性命,連忙道:
“天級古物,但只是一個碎片,我也是搶來後才知道,它是不完整的,根本無法使用,這麽多年來,我也沒有找到其他的碎片,您想要,我夏家這就雙手奉上。”
闵覆雪接過空間紐查看了一下,滿意一笑:“很好,之前說給你個機會,我也不會食言。”
手掌一翻,闵覆雪的手心多出一枚硬幣:“正面活,反面死。”
硬幣被抛起,在空中快速旋轉,夏家家主緊盯着硬幣大氣也不敢出,硬幣在半空中旋轉了幾周後,闵覆雪擡手一把将其握住:“你猜,是生還是死?”
手掌緩緩張開,那帶着無數疤痕的手心上,靜靜躺着一枚正面朝上的硬幣。
夏家主還以為自己逃過一劫,大口喘着粗氣,滿眼都是劫後餘生的慶幸,誰知,就在此刻,惡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輕輕一笑:“我們再投一次。”
......
望着闵覆雪走遠的背影,夏家主伸手,血液不斷從口中溢出,他磕磕絆絆道:“騙子,為、為什麽?”
他卻忘了,當年,他也是這樣殘忍欺騙并殺害了好兄弟,後來更是殘忍地連夜殺害了兄弟的一家老小。
手中拿着裝着碎片的空間紐,闵覆雪終于接聽了第三次響起的電話,語調微揚,帶着一絲笑意道:
“這個時候打電話,小舟是特意來恭喜我的嗎?”
對面的闵行舟卻在聽到闵覆雪的笑聲時,唇角抿直:“你又找到了你想要的東西?”
闵行舟一直知道闵覆雪在找東西,但具體找什麽,闵覆雪卻沒有向闵行舟透漏過哪怕只言片語。
兩人相認後,即便是兄弟,也因為這麽多年來生長環境和經歷事件的不同,三觀和性格都發生了變化。
闵行舟也曾想過拯救兄長,但越是接觸,闵行舟也越是發現,闵覆雪那隐藏在皮囊下的瘋狂,他一視同仁地痛恨這個世界,而這其中,最恨的則是他這個親生弟弟。
毫無疑問,遇到了楚狂,被楚狂夫妻二人收養的行舟是幸運的,而在那個夜裏,失散後逃亡另一個方向的覆雪,則因為被牧羊人撿到,人生也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闵行舟不知道,如果那個晚上,自己和哥哥逃跑的方向對調,換了人生的他,如今會是什麽樣。
或許他早就忍受不住那些而選擇死去,又或許他和他一樣堅強地活了下來,世界早已變得血紅一片的他,如今瘋的會比對方更加徹底,只是這些都是假設,是根本不會有機會實踐的情況。
闵行舟也清楚,成長在光明之中的自己,對于現在的“哥哥”來說,是另一種方式的殘忍。
對方想拉着他一起沉入黑暗,闵行舟理解,但是,卻不能認同對方極端的全部想法。
陽光之下有陰影,光與暗對立,沒有絕對的黑,也沒有絕對的白,這個世界上,好人絕對比壞人更多。
闵覆雪可以恨自己,卻不該拉着所有好人陪葬。
而最讓闵行舟覺得闵覆雪最瘋的,還是兩人剛剛相認那會,哥哥時常會對他說,有雪鷹這樣正道之光的兄弟是他的自豪,那時,闵覆雪的語氣真誠到闵行舟都沒有察覺絲毫的異樣。
闵行舟年少成名,闵覆雪早就知道了弟弟還在,直到五年前,闵覆雪才找到了闵行舟與人相認,并且僞造了身份。
整整兩年,他竟然沒有發現哥哥的任何破綻,還聽信了哥哥話,作為普通人他不想被打擾,因此,闵行舟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哥哥的存在,只想哥哥平靜的生活。
三年前,牧羊人徹底洗牌,新皇登基,闵行舟才知道,普通人的兄長,原來就是那個暗中攪動風雨,掀起無數腥風血雨的king。
從那時起,闵行舟就發現,自己對于闵覆雪的了解太少,少到即便是雙胞胎兄弟,很多時候他也看不透對方想做的是什麽,更不知道,對方說的話,哪句是真,哪句又是假。
就像現在,闵行舟不知道對方是真開心,還是僞裝出來的、不達眼底的笑意。
更不知道,闵覆雪的開心,究竟是因為他說的那個理由,還是其他,比如,因為自己從而被對方注意,并引起了對方興趣的小硯。
深吸一口氣,這種時候,闵行舟沒時間更沒有興趣和闵覆雪玩猜猜看,垂眸,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地開門見山道:“小硯失蹤的事情,和你有關嗎?”
“你說小硯失蹤了?”闵覆雪的腳步停下,眉頭也輕蹙了一下:“什麽時候的事?”
他的聲音不似做假,闵行舟垂眸回答道:“今天。”
“小舟。” 闵覆雪認真道:“我可以保證,小硯的事和我無關。”
不管平日裏闵覆雪又多少個面孔,但是,每一次闵覆雪用這種口吻,叫他的名字,并且保證的時候,至少至今為止,還沒有在這種情況下說過謊話。
闵行舟聲線有些僵硬道:“好,我知道了。”
如果楚硯被闵覆雪找人抓走,闵行舟擔心,卻也可以放心,因為闵覆雪不會立刻傷及楚硯的性命。
只是若不是闵覆雪做的,闵行舟則不敢保證楚硯的性命安全。
還記得上一次闵行舟說過不讓他靠楚硯太近的事,雖然關鍵時刻闵覆雪可能不會遵從,但這會兒,作為好哥哥,他率先征求弟弟的意見,闵覆雪問:“要我幫忙嗎?”
不等闵行舟拒絕,闵覆雪就直接道:“有消息我會聯系你。”
半垂着眸子,闵行舟淡色的眸光中反射着微冷的光,在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有時候牧羊人的消息的确更加靈通。
想到楚硯出了事,闵行舟已經不顧得那麽多,他答應過奶奶,要替老師照顧好小硯,不,不僅僅是因為承諾,青年的身影在腦海中閃過,闵行舟擡手按了下心口的位置。
雖然擔心楚硯,但作為闵行舟的召喚英靈,小白可不僅僅是端水大師,誠實的鷹從來不說謊,對于小白來說,小硯和召喚師都是最重要的人類。
輕鳴了一聲,小白表示了自己對召喚師的關心,闵行舟輕呼出口氣,金絲邊的平光鏡被闵行舟從空間紐中,重新取出帶上:
“我沒事,不用擔心我,走吧,咱們去找小硯。”
一路疾馳,小白直接帶着闵行舟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了危險區,校長奶奶的夫諸已經到達,只是并未落下,端端停在在高空之中。
而校長奶奶的身旁,則站着一名身材圓潤的胖子,腳下踩着一只黑羽鷹。
雖然校長奶奶有意隐藏了氣息,不準備驚動黑市中的大多數召喚師,但是金三順本身就是一名高級召喚師,又是京城地區的黑市負責人,自然有自己的本事,感知到了校長奶奶的到來,第一時間前往查看。
小白也看見了灰羽鷹,然而一心撲在楚硯身上的小白,直接無視了對方。
金三順為此也松了口氣,還在心裏感慨,也不知道是誰造的謠,說什麽小白對效仿它的其他鷹有着濃濃的惡意,現在看來,小白完全是人美心善有強大實力的夢中情鷹啊。
就這樣在金三順的陪同下,一行三人直接進入了危險區。
另一邊,闵覆雪在闵行舟挂了電話後,垂眸望着挂斷的通訊,不見他有任何動作,然而下一刻,手機的屏幕卻寸寸開裂。
雖然,楚硯的失蹤和他的确沒有關系,但,闵覆雪想到了下面那幾個蠢蠢欲動的老家夥,如果是他們自作主張的話......
雙眼眯了眯,漆黑的鳳眸中閃過一抹冷色,對着身後不知何時忽然出現的,黑袍上繡着如同流動鮮血一般紅色暗紋的血影沉聲吩咐道:
“去查。到了年紀還不肯退休,那幾個老家夥看來是真的不怕過勞死。”
掌心又是一翻,之前的硬幣打着旋飛出,草叢內,一個鬼鬼祟祟的牧羊人太陽穴直接被硬幣戳出了一個窟窿,闵覆雪冷笑道:
“我最讨厭別人窺伺我的東西,既然着急投胎,那就送他們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