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冬日初,屋外夜正黑,寒風吹得躲在窗角的撲撲蜷縮起了貓身。

程铮爻抓着唐秒的手總算肯放。

唐秒回身,被程铮爻這麽一鬧也不打算上去了,她兀自在沙發上坐下,打算靜靜看好戲。

姜可接受現實是很快的,在她心裏程铮爻并沒有多看得上唐秒,所以……姜可在沙發的另一側坐下來,打算試探兩人現在的狀況。

親了?還是睡了?

姜可輕笑一聲,身體往沙發後背靠,擺出一副高貴客人的姿态來:“唐小姐,有茶嗎?”

唐秒正喝着茶呢,她點頭:“有。”

然後呢?姜可以為唐秒會給自己倒杯茶,可沒有想到身邊這人一動不動。

她清了清嗓子,似是有意無意地說:“急着來這,來的路上也沒喝杯茶。”

唐秒還是一動不動,甚至給自己重新續上了一杯茶。

程铮爻懶懶地站在一邊,看女人之間是如何打太極的,看到現在,他從喉嚨裏悶出一聲笑,目光執着對着唐秒。

他不信她聽不懂。

她只是單純無視了姜可而已。

“我說我渴了。”

暗的聽不懂,姜可直接來明的,她轉頭目光直直盯着唐秒,眼裏有種你就應該給我倒茶的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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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秒這回肯搭理姜可了,只見她慢吞吞放下茶杯,回頭說:“茶在這。”

意思是,自己倒。

身後,程铮爻又笑了,他好整以暇托着腮,覺得剛才的唐秒像一種動物——樹懶。

如果時間倒退回唐秒和程铮爻訂婚的那段時間,姜可一定會像從前一樣毫不留情貶低唐秒,可現在,姜可只能忍氣吞聲,換個說法讨高貴:“唐小姐你知道嗎?人往往會在一無所知的時候,顯得更加傲慢。”

“而對這個世界認識更多的時候,反而會顯得更加謙卑。”

姜可倨傲着頭說完這句話,回頭瞧着唐秒:“小姑娘,把姿态放低一點才能在這個世界上生存。”

“嗯。”

如此拐彎抹角的罵人,唐秒也只回了一個字。

她只覺得這個女人吵鬧。

姜可仿佛生吃了一盤芥末,她喉嚨滾了又滾,咬着牙開口:“唐小姐還真是,言簡意赅。”

這句話唐秒承認,她禮貌地回了兩個字:“謝謝。”

姜可轟地一下提包站起身,大波浪向後甩:“看來這裏不歡迎我啊。”

女人那三分怒氣七分委屈的目光向男人投去。

可惜程铮爻不懂憐香惜玉,他也不是真眼瞎,只是确實沒必要去哄誰:“慢走。”

沙發上,唐秒的嘴角不經意抽動了一下。

撲撲從窗角跳進她懷裏,溫柔地睡了。

姜可從小到大第一次這麽被無視,她的自尊不允許自己落魄離場,更何況她本就是帶着王牌來的。

“铮爻,景春回國了,你知道嗎?”

景春這個名字,絕對會讓程铮爻正視起來。

果然,一向悠閑散漫的男人正經起神色,眉頭緊蹙。

“她回來了?”

姜可暼了一眼唐秒,唇角往上翹:“你前女友,自然是回來了。”

她着重強調前女友這三個字。

唐秒雖不在意,但這三個字還是讓她臉色一窒。

喲,瞧這可憐兮兮的模樣,姜可的目光從唐秒的臉上劃出一道嘲諷的嗤笑,随後轉身離開了別墅。

今夜有大風,據說明天會下今年的第一場初雪,所以提前趕風來個預兆,唐秒低下頭撫摸懷裏的撲撲,裝作沒聽見那幾個字。

人都是敏銳的。

她分明從程铮爻眼裏看到了不一樣的情緒。

想來是位情誼不淺的故人。

翌日清晨。

北城果真下了一場初雪。

唐秒醒來時便見落地窗外簌簌飛揚的雪花,落到霧升起時的江面,最終融化成湖水。

造物主總是能将自然萬物巧妙融合在一起。

唐秒揉了揉依舊困倦的雙眼,用棉被包裹住身體,只留一個腦袋出來遙望江面。

雪景真美。

她輕輕眨了眨眼,又困了。

門被扣響兩聲,唐秒回頭,聽外面的人輕聲細語道:“唐小姐,程先生為您準備了衣服和首飾,讓您看着多挑選幾樣放進衣櫃。”

這麽好聽的話一定不是程铮爻說的,保姆和打下手的都懂得修飾句子,唐秒問:“他原話是什麽?”

打下手的:“程先生的原話是,你全部收入囊中。”

唐秒回頭繼續看江景,對挑衣服和首飾沒什麽興趣:“那就全放進衣櫃吧。”

身後保姆試探地問:“唐小姐……不去看看嗎?”

唐秒确實不敢興趣,只是對方的語氣甚至帶了點急迫和懇求,她心想他們也是拿工資辦事的人,便去了。

這一去,相當震撼。

一排排當季當打品牌衣物呈現在唐秒眼前,像她從前逛市集一樣琳琅滿目、應接不暇。

唐秒問保姆:“這裏最便宜的衣服是多少?”

保姆比她識貨:“唐小姐,最便宜的都一萬多。”

唐秒不說話了。

有人拿錢燒香拜佛,程铮爻拿錢把整個高檔衣物都搬了過來。

她收回原先全部收入囊中的話:“留三分之一就可以了。”

保姆感到很為難,不過程先生原先說就按唐小姐的意見來,所以她只好問別的:“唐小姐要哪三分之一?”

“你幫我挑吧。”唐秒的目光掠過這些衣服,“辛苦了。”

保姆:“唐小姐,您還挑首飾嗎?”

唐秒已經往回走了:“三分之一,辛苦你了。”

保姆:“……”

這是她服務過最随便的女主人了。

唐秒不是不喜歡衣物,只是帶了某些性質的試穿衣物就會讓她失去興趣,她更願意自己一個人去商場靜悄悄地挑選自己喜歡的衣服。

正好今天下雪。

唐秒決定出去走走。

來北城的時間不長,唐秒出門時把撲撲也帶上了。外面正下着雪,她打一把傘,漫無目的沿着街道走。

路上客套感謝了程铮爻一番:“謝謝你的饋贈。”

那人沒回消息。

等唐秒走過了半條街,找到個暖和的地兒坐下,他才施施然回了四個字:“你随便挑。”

唐秒一眨不眨盯着這四個字,像是看不夠,非得要來回拆解一樣,足足看了四五遍。

最後,她側頭望着對面的咖啡店,決定嘗一嘗苦是什麽味道。

別人給她太甜的東西,她會惶恐。

唐秒進了咖啡館,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然後喊來服務員點了一杯最苦的咖啡。

意式特濃咖啡 ESPRESSO,據說它是最濃最苦的咖啡。

唐秒點了,卻沒喝。

對面一個女人盈盈走來,将包款款放在桌上,一雙眼眉目如畫,俏俏地問她:“我可以坐這裏嗎?”

唐秒點了點頭。

女人沖她一笑,随後招來服務員,點了一杯跟她一樣的咖啡。

唐秒感到很意外,她在心裏挑了挑眉。

對面女人雙手搭在一起,微微往前探身笑道:“我愛喝苦咖啡,跟你一樣。”

唐秒沒解釋自己不愛喝咖啡,點苦咖啡也只是臨時起意這件事。

女人還在繼續:“你知道嗎?我找了這麽久,才終于找到一個和我一樣愛喝苦咖啡的人,我哥以前還說我這輩子都找不到了呢。”

唐秒不善社交,她只能順着女人話裏的某一個點問:“你哥愛喝嗎?”

“他才不愛!”女人玩起了自己的頭發,目光放得很遠,“他最讨厭苦的東西,你說一個大男人,連這點苦都吃不得,算什麽男人。”

唐秒品嘗了一口苦咖啡,味道讓她忍不住輕輕蹙眉,不過很快她又舒展開。

比起甜,她更能接受苦,雖然她不愛苦咖啡。

“我們交個朋友吧。”對面女人仿佛找到了知音,“我們都愛喝苦咖啡。”

唐秒認為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了,她張口,話還沒蹦出一個字,叽叽喳喳的女人又開始了。

“我爸媽沒什麽文化,他們都是那個年代靠勇氣和魄力拼出來的,所以他們生下我和我哥時,專門找來一本書給我們取名字。”

“我記得那句話叫至若春和景明,他們很喜歡這句話。”

女人擡眼,睫毛彎彎:“我哥叫景明,春和景明的景明,你記住了嗎?”

唐秒笑了:“我為什麽要記住你哥的名字?”

“因為他去世了。”女人顯得很難過,“我希望有人能記住他。”

“現在我來鄭重介紹一下我自己!”

難過的女人很快恢複自然,元氣滿滿,她朝唐秒伸出一只保養很好的手,那手又細又長,讓唐秒無端想到兩個字:貴氣。

擁有貴氣之手的女人表明身份:“你好,我叫景春,至若春和景明的景春!”

“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唐秒握杯具的手緊了緊,景春?這個名字,她昨晚聽過,就在姜可嘴裏。

“唐秒。”

她很快反應過來,淡定回答她。

“那我叫你秒秒吧。”

剛回國沒多久的景春很開心交到唐秒這個朋友,她搖晃胳膊,像是想到什麽,興高采烈看向她:“對了,我今天要見我男朋友。”

唐秒不以為然:“你男朋友?”

“他叫程铮爻。”

“程铮爻你認識嗎?他是北城程家最寶貝的二兒子,我的男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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