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唐秒離開了咖啡店。
走在回別墅的路上，唐秒想命運或許就是如此湊巧，她湊巧遇見景春，她母親湊巧遇見唐成天而生下她，正是因為這份湊巧，故事才能開始。
這一天，她唯獨記住了至若春和景明這句話。
景春，景明，真是兩個好名字。
保姆隔老遠便看見她姍姍回來，恭敬着問：“您為何不坐車回來？”
“覺得自己兩條腿的比得過四條腿的？”身後，程铮爻倚靠在牆邊，嘴角含了一絲笑。
唐秒單純只是想走走路而已，她望了兩人一眼，轉身往大門內走：“ 走路好。”
三個字，打發兩個人。
今早落了雪，等到夜晚雪已經消停下來，靜悄悄躺在枝條和屋檐邊，唐秒拍走飄到身上的雪花，拉開背包的拉鏈讓撲撲出來。
撲撲火速沖進茶桌底下，結果沖到一半，它原路返回，最後拐到窗角藏着。
唐秒擡頭，這才注意到客廳多了一個人。
是一個身材瘦弱的女孩。
唐秒和她對視，那一眼，唐秒好像看到了十三四歲的自己。
“你會帶孩子嗎？”身後，程铮爻問她。
唐秒偏頭：“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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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就是來了位客人，問你願不願意招待。”什麽事，都能被程铮爻說得輕巧又有底氣。
永遠有底氣的說話是一門學問，唐秒恐怕永遠都學不來。
就像她第一次見他，他騎着摩托車一躍而下，打了那個女孩一巴掌。
随心所欲的人，才是被這個世界所眷顧的人。
唐秒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她走到那個女孩面前蹲下，輕聲問：“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沒說話，她有一雙神似鹿的眼睛，很安靜，卻又很受傷。過了片刻，女孩擡起手，對着唐秒比了比手勢。
她無法發聲。
女孩是後天聾的。
唐秒霎時內心仿佛被人打了一拳。
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這女孩突然張開雙手，小走兩步擁抱住她。
被抱住的唐秒有些失措，她張了張嘴，似乎身體被這個單純的擁抱震住了。過了好一會兒，唐秒才回抱住她，一只手放在她身後安撫性地拍了拍。
兩人身後，程铮爻原本想點根煙，打火機在手上轉了一圈後原放回兜裏。他雙手插兜，不玩手機也不幹別的事，目光靜靜放在唐秒和甜甜身上。
這樣來看，這個女人還是有點子溫柔的。
程铮爻悠閑上樓。
唐秒則領着甜甜到茶桌一邊坐下，甜甜不停用手跟她比劃着，女孩好像想跟她說很多話，所以一股腦全表達出來，但女孩忘了自己只會手語，唐秒聽不懂。
唐秒在努力理解她的意思。
比劃到一半，甜甜自己好像意識到了，她愣了愣，然後拿出手機火速打字。
每打出一句話，就舉給唐秒看。
【我叫甜甜，今年十三歲。】
【程哥哥是個好人，姐姐你是不是喜歡他？】
什麽鬼？唐秒首度失語。
【姐姐你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保姆去廚房做了些水果放在茶幾上，随後靜悄悄的離開。
唐秒發現甜甜其實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子，她話很多，很密，完全不像一個失聲的孩子：“沒有。”
甜甜明顯怔了，她無措地眨了眨眼，然後低頭繼續噼裏啪啦地打字：【姐姐不想問我為什麽說不出話嗎？】
唐秒柔和了目光：“不想。”
甜甜顯得更加無措，無措中還帶着一絲困惑和不解，這種困惑就好像明明是雞生蛋，但為什麽有人說是蛋生雞呢？
等到了晚上，唐秒才從保姆口中得知甜甜是被同齡孩子害成這樣的，原本以她的音色，可以當一個歌手、一個朗誦者，不過現在卻什麽都做不成了。
唐秒替她感到難過，甜甜卻反過來安慰她：[沒關系，程哥哥替我報仇了。]
[她們都去受教育懲戒去了。]
甜甜笑得像一輪太陽，散發光與熱：[程哥哥沒放過任何一個欺負我的人哦。]
[以其人之身還治其人之道，她們怎麽欺負我的，程哥哥都還回去了。]
唐秒好奇：“怎麽還回去的？”
[讓她們自己動手打自己巴掌。]打完字，甜甜微抿着嘴望着她。
唐秒倏爾想到了第一天見程铮爻，他打了那個太妹一巴掌，之後自己就不再動手，而是讓那個太妹自己打自己。
所以，他也并不是一個随心所欲到多過分的人，甚至事出有因而顯得英明神武。
唐秒的心一澀一澀的，她輕撫着甜甜的頭發，問：“用了多久才學會的手語？”
甜甜從小就是學霸，據說在班裏都是成績第一名的那種。
[兩個月。]
在手機上打出兩個月，甜甜還有點驕傲，她眼睛眨巴眨巴期待地看着唐秒，期待她能誇一誇自己。
唐秒果真如她所願：“真棒。”
兩個月能學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而在這之後，她還将系統性的進行手語的學習。
甜甜在別墅住了三天，最後一天程铮爻把虎崽帶了過來。
虎崽來的那天又落了一場雪，不過這場雪下得輕盈，好似下一刻就要翩翩起舞，虎崽迎着雪飛闖進來，一邊往裏闖一邊喊姐姐。
唐秒回頭，正巧一個人影撲騰到她懷裏。她低頭，虎崽擡頭，兩人瞪目一眼，然後齊齊笑了。
“你這人，想人都不開口說的嗎？”程铮爻和唐南澄正進屋往裏走。
對上程铮爻含笑的眉眼，唐秒好說歹說也不能挂臉，她眉目舒展：“謝了。”
“大點聲，聽不見。”程铮爻純屬逗人玩，偏頭問看熱鬧的唐南澄，“你聽見了嗎？”
唐南澄微微聳肩：“沒聽見。”
唐秒不吱聲了。
她看出來這兩人純心就是溜她玩，覺得有趣就逗弄逗弄，可她不是貓，才不會理會幼稚的兩人。
唐秒轉身，領着好久不見的虎崽去認識甜甜，程铮爻和唐南澄則上二樓。
唐南澄最近換發型了，他的一頭卷發平鋪直敘，變得老老實實，更顯年輕。
“铮爻，你說句實話，你是不是喜歡她？”人來到這兒的一刻，唐南澄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
程铮爻款款上樓，正經起來也不可怠慢：“你見我喜歡過誰？”
聽到這話，唐南澄贊同，他爻哥确實不像會是喜歡別人的人，可不知道為什麽，唐南澄心裏又堵得慌，只因對象是唐秒。
他心裏就不舒服。
“也好，她不喜歡你，你不喜歡她，以後那可不會亂套。”唐南澄調侃。
程铮爻卻是淡笑：“這可說不準。”
亂了，又能怎麽樣。
—
虎崽就在別墅玩了半天，不過甜甜說皇上程铮爻允許小阿哥虎崽随時出入他的皇宮。
甜甜稱自己是公主，而虎崽是阿哥，兩個孩子的感情僅用了一個下午就熟絡起來，虎崽還說他不想做阿哥，他要成為公主的帶刀侍衛。
唐秒坐在沙發上查閱資料，看到甜甜給她發來吐槽虎崽的消息，忍不住笑了。
甜甜：[姐姐有個不太聰明的弟弟。]
唐秒：[那你帶着他變聰明，可以嗎？]
甜甜：[可以。]
甜甜真人如其名，永遠對生活保持笑容，唐秒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她身上學到這麽多。
甜甜：[姐姐，程哥哥出去了，你會想他嗎？]
這是什麽問題，唐秒打字回：[我如果想他，也一定是因為家裏停電了。]
甜甜：[其實還可以是你是真的想他。]
唐秒：“……”
現在的孩子都怎麽了。
甜甜還在锲而不舍地發消息：[姐姐，據我觀察，程哥哥喜歡你。]
似驚濤駭浪，唐秒握着手機緊了一下心跳。
甜甜：[喜歡一個人才會總是看着對方。]
唐秒眼裏露出疑惑，她竟然配合着問：[他總是看着我？]
甜甜：[嗯！程哥哥總是看着你，等你察覺的時候又立馬轉頭，讓你不知道他在看你。]
是嗎？
唐秒陷入了沉思。
手機叮鈴兩聲，又有消息進來，不過這回不是甜甜的，而是姜可。
姜可發了一張照片，照片裏的人是程铮爻和一個女人。
背景在聲音嘈雜的酒吧，女人微微湊近，程铮爻也彎腰靠近，兩人嘴角都噙着笑，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女人是景春，唐秒前幾天剛和她在咖啡店認識。
姜可：[不好意思，發錯了。]
拙劣的話和演技一樣讓人一眼看穿，唐秒盯着這張照片沉默，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麽，坐在她旁邊的甜甜也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只因這樣的唐秒太安靜了。
其實唐秒只是在想見招拆招的辦法，姜可這麽做，無非因為程铮爻不喜歡她，無非又以為她喜歡程铮爻，但都錯了。
唐秒冷靜地把那張照片轉發給了程铮爻，連帶着姜可發給她的那句話截了個圖一并轉發給他。
打字：[你跟她解釋一下？]
[解釋什麽？]
唐秒沒有想到程铮爻那麽快就回了，她想到甜甜的話，又覺得這個想法實在過于恐怖。
程铮爻這樣的天之驕子，不會喜歡一個悶葫蘆的。
唐秒打字：[解釋一下你并不喜歡我，讓她別誤會了，發這種消息給我完全沒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