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新年當天，唐秒拿出提早買的對聯和窗花。
雞都沒起的時辰，唐秒起了，她顯得很興奮，是那種平靜的興奮，有條不紊的準備好一切，就開始貼貼貼。
程铮爻被她的動靜吵醒，挑了顆棗扔嘴裏，走到她身邊低頭瞧：“對聯上寫的什麽？”
對聯被折了一角，程铮爻看不到全貌。
“一帆風順年年好，萬事如意盡得輝。”
唐秒将對聯鋪展開，老家有自家寫對聯的習俗，大意是自己把新的一年的願望寫上去，來年便能如你所願。
唐秒把這個說法解釋給程铮爻聽。
他聽後低低一笑：“你的願望這麽宏遠？”
唐秒掀開另外一副對聯：“這副才是我的願望。”
程铮爻一個字一個字看下去：五路財神看看我，暴富特富都是我。
程铮爻微微偏頭，笑了。
“你別笑，這是萬千人民的願望。”唐秒的表情很認真，偶爾她也會覺得自己寫的有點不要臉，可錢財之物，馬虎不得。
“那你嫁對了，我很有錢。”程铮爻閑适看着她。
唐秒低下頭去，腦子一熱的男人什麽話都說得出口，她不信。
“好啊，那你每個月能給我一萬的零花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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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唐秒要和他好好相處。
“可以。”
程铮爻連半點猶豫都沒有。
兩人都愣了愣。
程铮爻轉移話題：“需要我幫忙嗎？”
唐秒緊接話題：“你把這些都貼房間的門上。”
客廳放了新年曲，是那種很老的曲子，才不會讓氣氛那麽尴尬。
等程铮爻走後，唐秒放下手中的對聯，默默松了口氣。
穿了紅色新衣的撲撲跳上桌子，給剛寫好的對聯來了一腳。
唐秒把它趕下去。
過了會兒，撲撲又跳上來。
眼看着自己的傑作要被摧毀，唐秒一把抱起撲撲往露臺走，丢到喝咖啡的程铮爻懷裏。
“看好它！”
唐秒顯得有些氣呼呼。
這是程铮爻第一次見到如此動态的唐秒，挺特別，等唐秒走後，程铮爻輕輕拍了拍撲撲的貓腦袋，低聲道：“敢惹你媽生氣？”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離譜。
誰要給她看貓啊。
程铮爻微松撲撲，等撲撲用力掙脫時，反悔了，重新把它拽回懷裏。
“老實待着。”
新年的飯是唐秒做的，她做了十個菜，程铮爻和撲撲是品嘗的一人一貓。
“程铮爻，你以前怎麽過新年的？”唐秒主動聊起話題。
入口的魚很鮮美，程铮爻放下筷子：“在家過，你呢？”
唐秒來了傾訴欲：“和佟水村的人一起。”
佟水村的人不多，一步一個腳印，從村頭走到村尾，一個小時都不需要。何況這些年輕人都外出打工，留在村裏的都是些老人和孩子，即使過新年，大人們也經常不回來。
因為新年的工資是其他正常工作日的兩三倍。
這個時候大家便會聚在一起過新年，說些有的沒的，閑扯哪家孩子出省讀書去了，哪家孩子竟然中了高考狀元，哪家女娃沒讀書嫁人去了。
唐秒印象最深的是有個老爺爺說，松子爸爸在外面掙了二十萬。
二十萬，對那個時候的唐秒來說，是天價。
她和虎崽一人拿一個烤紅薯吃着，虎崽跟她說紅薯真好吃，只有她在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要掙到二十萬，最好把家對面那條臭水溝修修。
爺爺說唐秒有大抱負，松子的爺爺卻說女孩家家的不該有這麽大的抱負，找個有錢的顧家的嫁了就可以了。
唐秒默默聽下全部的話，全部都置之不理。
于她而言，自由是唯一的意志，她一直都堅定不移的執行着。
唐秒挑些能講的講給程铮爻，這頓飯吃得她很滿意。
“唐秒，所以你想跟我結婚，只是為了錢？”程铮爻問她。
唐秒目光誠懇：“對。”
實誠得不能再實誠了。
程铮爻沒想到背後的原因這麽簡單。
起初唐秒說她想跟他結婚是因為錢，他不信，因為在他看來，唐秒長得就不像一個物質的女孩。
現在看來，她也不是一個物質的女孩，她就是單純愛錢，她懂在這個世界沒有錢寸步難行而已，她也懂用錢能如何提升自己，能為自己或者其他人做到哪些事。
說起這些的唐秒，是鮮活的。
不同于以往的唐秒，總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程铮爻默不作聲打量着她，倏爾拿起手機，過了好一會兒才放下去。
唐秒那邊傳來一條消息。
[新年紅包]
金額一萬。
唐秒不好意思地收下，努力平靜看向對面的程铮爻：“你給的有點多。”
程铮爻笑得矜貴：“新年讨個好彩頭。”
唐秒：“新年快樂。”
“你也是。”
正互相賀新年，天空邊放起了絢爛的煙花。
唐秒轉頭看去，心裏頭感嘆一句，這煙花質量真好。
她不知曉程铮爻正看着她。
男人的打量通常都會帶有目的性，又或者某種難以言喻的惡俗聯想，程铮爻的目光靜靜的，不似欣賞，不似愛慕，不似虛以逶迤。
好像只是單純在看她，僅此而已。
唐秒的手機又響了幾下，不止她的，程铮爻的也響了。
唐秒的視線從煙花跳到手機上，而看着她的程铮爻停頓了幾秒才低頭去看手機。
都是熟人發來的新年問候。
唐秒看到唐南澄和虎崽給她發的新年祝福。
虎崽如今有了新名字，叫唐時序。
據說這名字是唐南澄專門找大師取的，大師說此名能保他的氣運。
唐南澄也就聽着真的點好，給了大師一萬多，歡歡喜喜讓唐時序這個名字上了戶口。
顧潮舟也給她發來了新年祝福，很禮貌，沒有越界。
他母親給他訂了婚，大藝術家義無反顧逃了婚，從北城逃去了捷克。
這番操作有點像程铮爻，不過人家姑娘家沒像唐秒一樣追過去，她是真正的千金名媛，怎麽可能為了一個男人丢掉自己的尊嚴和面子。
最後是景春。
[雖然你不愛喝苦咖啡，但我還是祝你新年快樂！！！]
三個感嘆號讓唐秒怔了怔。
當她在努力讓北城的一切不要靠近她時，這裏的人和物還是一點點和她親近，進而就會變得難以割舍。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唐秒低頭回消息，大家新年好。
“唐秒，過來跟我拍張照片。”程铮爻突然提要求。
唐秒從消息裏擡頭，脫口而出：“為什麽？”
“爺爺下的死命令。”程铮爻打開相機。
唐秒只好湊過去，她把腳邊的撲撲也抱了過來舉在懷裏，微微笑着對準鏡頭。
“這張可以嗎？”
拍完一張，程铮爻偏頭問。
“不可以。”唐秒盯着照片，“你的臉有些臭。”
“……”程铮爻回頭，“再來。”
“這張？”
“笑得有點假。”
唐秒給他想辦法：“側着臉試試？”
“行。”男人盯着她說話的唇，而後按準相機，在定格的那刻，唇偏移到唐秒臉頰。
“這樣既不假，還恩愛。”程铮爻收了手機。
唐秒抱着撲撲立馬離開露臺。
身後，程铮爻唇角輕勾。
—
新年過後，唐秒開始着手找工作。
距離一年之期還有半年的時間，而在這之前她報了很多的興趣班來提升自己，接下來就是在實戰經驗上提升自己了。
唐秒開始一家家投簡歷。
那幕發生在後花園的對話，唐秒已經快忘記，程铮爻照樣流連酒吧和各種酒會，他在名利場上混得風生水起。
兩人偶爾一起應付一下程家人。
除此之外，一切都在順其自然。
景春還是經常來找她，只不過聊的話題漸漸從程铮爻換成了別的，她經常插着腰，瞪目看着唐秒，然後說：“唐秒，我發現你這個人，真是油鹽不進！”
唐秒轉過身回她：“畢竟我不愛苦咖啡。”
景春要氣死了。
她真的要氣死了，恨不得将唐秒精心澆灌的花給踩得稀巴爛，可唐秒一看過來，她又麻溜地把腳收回，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唐秒問她：“你每天都這麽閑嗎？”
景春鼻子翹得老高：“我比你有錢。”
紮心又現實，唐秒敗下陣。
見唐秒又不理她，景春給自己倒了杯苦咖啡，一邊撸撲撲的毛一邊問唐秒：“你怎麽就不好奇我和程哥哥的事？”
唐秒給自己倒了杯牛奶：“我為什麽要好奇？”
“他是我前男友啊！”景春真是服了她了，“你難道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嗎？你難道一點醋都沒吃過嗎？”
要是說沒有，這姑娘保準又有十萬個為什麽，于是唐秒改口說有：“你可以跟我講講你跟他的事。”
“這就對了嘛。”景春迫不及待要講給她聽。
故事還得從她哥哥景明在的時候說起，景明和程铮爻關系很好，兩人從小玩到大，就是那種同穿一條褲子的關系。
景春是景明的妹妹，也難免會被程铮爻照拂。
年少時的程铮爻多輕狂啊，他去賽車，騎越野摩托，爬山跳海，這麽多作死的行為都讓他這條命好好的活到現在。
這樣無所畏懼、随心所欲的程铮爻無疑是迷人的，他成功吸引了一大批迷妹。
如果程铮爻在學校，她們經常會從他的教室經過一次、再一次、又一次。
年少青春最幹淨的白襯衫，程铮爻從來沒穿過。
可她們還是很喜歡他，畢竟那可是北城天中啊，北城天中在北城學子的心裏簡直就是神級般的存在。
長得帥就算了，學習還好，運動天賦更是高的不得了。
老師曾這麽評價過程铮爻，他這樣的人，無論在哪個領域都能做的很好。
年少的程铮爻，實在太有資格狂妄了，而如今他低調起來，其他人就容易忘記他曾經的優秀。
景春天天能見到程铮爻，又怎麽可能不被他吸引。
“我就天天纏着他，給他送吃的喝的，堵廁所門，趕跑其他喜歡他的女生，什麽事我都做了，他就是不喜歡我。”
唐秒安慰她：“你也別太難過。”
景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說：“可是我每次送給他吃的到最後都被送進了我哥嘴裏，他說小春兒，我不賣。”
“後來可能是被我的執着打動了吧。”景春說，“高三快要結束的時候，他答應我做他女朋友，不過他說，只是試一試，讓你體會一下做我女朋友的感覺，你就當體驗算了。”
哪有人這樣要求的。
但景春還是當了他一個月的女朋友。
一個月後，景春主動找程铮爻提分手，原因無他，人是會得寸進尺的，有了糖就會想擁有整個糖罐。
景春不滿程铮爻愛回不回她消息，不滿他對自己過分禮貌，不滿他明明答應她的每一件事都做的很好，可只是朋友的那種好。
她自己悟出來的，程铮爻根本就不喜歡她，這丫的還真的只是讓她體驗一把當他女朋友的感覺而已。
景春快要氣死了。
更氣的是，當他女朋友這件事還是她哥哥景明請求程铮爻的。
如果沒有景明的請求，程铮爻根本不會開這種玩笑。
“所以秒秒，我跟程哥哥真的沒什麽，你可不要介意這個。”
景春看開了，她回國原本打算再努力努力，結果看到程铮爻是如何對唐秒的後，她才發現自己也向往這樣一份為她而來的愛情。
至于這個人是不是程铮爻，不重要。
“不過秒秒，程哥哥正兒八經談過的女朋友，還是有一個的，而且是唯一一個。”景春湊近說。
唐秒産生了好奇：“能講講嗎？”
“你記住她的名字，姓夏，叫夏逢時。”
夏逢時。
不管入不入心，唐秒都記住了。
兩天後，她去一家大公司面試。
這場面試歷經三輪，第一輪是人事，第二輪是主管，第三輪是老板。
前兩輪唐秒都進行的很好，到第三輪的時候，唐秒發現除了老板，還進來了一男一女。
她聽到大老板稱呼那位女人為：逢時。
“逢時，你覺得她的表現怎麽樣？”
女人穿着黑色風衣，長發中分柔軟垂在耳後，看人的目光精明又不中傷，眉骨有點突出。
真的很像景春描述的那樣：“夏逢時這個女人啊，是個打不死的小強，看着賊精明了，程铮爻為她打過架。”
“可以聘用。”女人這麽說。
“好，那就讓她當你的助手吧。”老板當場定論，轉而看向唐秒，“什麽時候能入職？”
唐秒有些恍惚：“下周一。”
從面試辦公室出來，叫逢時的女人叫住她：“唐小姐。”
唐秒回頭，朝她微微一笑。
女人也莞爾一笑，穿着高跟鞋的兩腿站得筆直：“你準備一下入職需要的資料，然後…能盡快到崗就盡快到崗吧，有個同事要離職，她得跟你交接兩天。”
唐秒點頭：“好，沒問題。”
“好，現在我來自我介紹一下。”女人伸出一只手，落落大方，“你好，我叫夏逢時。”
“唐秒。”
唐秒回握。
兩只手象征性地握了下，夏逢時跟她揮手：“那我就不送你了，工作見！”
唐秒揮手說拜拜。
離開公司，唐秒進了一家咖啡店。
她一點入職的喜悅都沒有，滿腹的這個世界真小，偏偏前腳說到的人，後腳就遇到了。
唐秒主動給景春發去消息：[我請你喝苦咖啡。]
[來了！]
半小時後……
“什麽！你進了她所在的公司，而且你竟然還答應入職了！”
景春簡直要化身尖叫雞。
唐秒看了眼周圍，忍不住扶額：“景春，控制一下自己。”
景春放低了聲音湊過來：“你為什麽這麽想不開？”
唐秒實話實說：“既然前女友，應該就沒什麽聯系了，而且工作是工作，我能看得出，她是個女強人。”
“女強人都可怕。”
景春扶額：“而且誰跟你說他們沒有聯系的。”
唐秒剛喝咖啡的動作頓住。
“我前天還看到她在程哥哥轉發的金融動态下面評論，發表自己獨一無二的見解。”
唐秒不在意：“商業讨論，實屬正常。”
“哪裏正常了！”景春猛地一下擡起頭，“夏逢時那個女人根本還想着霸占程哥哥！上學那會兒就是，天天一副被別人欺負的可憐樣，什麽都讓程哥哥給她撐腰，這種女人你玩不過的。”
唐秒：“……”
但她不能剝奪其他人喜歡程铮爻的權利，尤其他們倆特殊的夫妻關系。
唐秒嘆了口氣，順着景春的話說下去：“如果打不過，我就來找你出謀劃策。”
景春：“你得搬出程哥哥，找我屁用沒有，找他，以前夏逢時就愛用這套。”
唐秒嗯了聲。
但她知道，她永遠都不會去找程铮爻。
作者有話要說：
哇，趕榜人終于趕完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