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遇到顧潮舟,是唐秒沒想到的。
她不曾想自己在這樣一個小村落,一個地圖都不曾花筆墨描繪的地方,會遇到熟人。
“你算是救了我。”唐秒說。
兩人在小鎮一家炒面館坐下,面剛上來,蛋花和蔥附着在面上,看起來很有食欲。
顧潮舟拆開筷子,一舉一動彰顯素養,他說:“秒秒,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顧潮舟黑了一點,為了宣傳片而去大江南北,但即使如此身上的溫文爾雅沒有褪去半分。
“看來是緣分。”
唐秒是有感而發,不由笑了,她發現自己離開北城後并沒有想象中的孤獨,相反,她很快樂,至少她的精神是快樂的。
就像逃離了一個壓抑的籠子。
顧潮舟也笑,兩眼溫柔彎起來:“我還沒問你,怎麽來這裏了?”
唐秒吃面的姿勢一頓,繼而雲淡風輕道:“我離婚了。”
雖然唐秒知道自己和程铮爻是假夫妻,但在他們看來,她和程铮爻就是真夫妻。
顧潮舟明顯很吃驚,他不小心打翻了木桌上的啤酒,桌上和地面撒了一地,還有一些酒漬濺到唐秒身上。
顧潮舟又去拿紙遞給唐秒,臉上滿是歉意:“你擦擦。”
并不敢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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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秒接過紙,沒有說什麽。
顧潮舟低下頭去擦桌面,仔細看,會發現他眼裏的情緒變化非常明顯,又像是刻意掩藏一般,藏着不露餡。
“你出來……散心?”他用了一個折中的說法。
唐秒倒顯得很大方:“可以這麽說。”
顧潮舟沒再問下去,畢竟這不是一個很好的話題,何況這個話題只要一經談起,就會提到那個人。
“你呢?”唐秒主動問起他,完全就是一個聽衆的角度,“聽說你逃婚了?”
“算是吧。”顧潮舟倒有些不好意思,他看着唐秒,眼裏笑意延伸,“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對對方都是一種耽誤。”
唐秒了然地點點頭。
這個道理,她贊成,實踐出真知嘛。
“那你,打算在這裏待多久?”似乎想了很久,顧潮舟才試探地問出來。
“不知道。”唐秒吞了一口面,“但可以陪你一陣。”
聽到答案,顧潮舟笑了。
小鎮不夠熱鬧,人群稀散,多是搖着蒲扇的老年人和中年人,他們有的眼睛渾濁,有的按照相同的秩序生活着,可只要夕陽一出來,便覺得所有一切都很美好。
唐秒的面上被鋪上一層金粉,靈動極了,顧潮舟擡眼多瞧了瞧。
對面,一個古銅色皮膚的男人伫立在街對面,他雙手緊緊握拳,眼睛死死盯着唐秒和顧潮舟。
就好像誰搶了他心愛的姑娘。
過了片刻,他氣勢洶洶從街對面走過來,一掌拍在木桌空蕩處。
啪的一聲!唐秒的面都往外抖落幾根。
“你不能跟他吃飯。”劉勇睜大眼。
唐秒對他還有些後怕,立馬從凳子上起身退後幾步,顧潮舟及時擋在她面前,将她攔在身後。
劉勇看到這一幕,更氣了,他指着顧潮舟:“你,讓開。”
唐秒從顧潮舟身後探出半個頭:“劉勇,我不喜歡你,我不會做你媳婦的,你最好放棄這個想法。”
“你就是我媳婦。”劉勇不放棄。
唐秒只想趕緊甩掉他,什麽話都往外扔:“我讨厭你,厭惡你,一和你接觸就惡心,一想到你就厭煩!”
此話一出,劉勇明顯怔住了他像是不可置信,不可置信的同時又很生氣,氣到呼吸都變得急促,最後卻緩慢沉寂下來。
“村裏有比賽。”
劉勇上前一步擡起手,想到唐秒說的話又放下,沒碰到她:“我想讓你去看比賽。”
唐秒拒絕:“我不去。”
顧潮舟開口了:“你們村的傳統,每年到這個時候都會開展力量比賽,選出最具力量感的男人。”
劉勇:“你怎麽知道?”
顧潮舟坦然一笑:“來之前我有做了解。”
躲在顧潮舟身後的唐秒也來了興趣,她從顧潮舟身後出來。
劉勇看着她:“你去看比賽,今天我不讓你做我媳婦。”
唐秒:“……”
去之前,顧潮舟叫上了拍攝組,唐秒自己帶了相機,跟着一起拍下這場難得一見的力量比賽。
比賽的都是男人,他們光裸上身,并抹上了唐秒從沒見過的一種油。
“在古代,力量是一種象征。”顧潮舟走到唐秒身邊,視線看向她的鏡頭,“所以鏡頭要透出他們的力量感。”
“你能幫我拍幾張嗎?”唐秒把相機交給專業人士。
顧潮舟拿起相機,剛好對準的男人是劉勇:“他能贏。”
唐秒不以為然。
但最終結果出來,劉勇是第一名。
贏了比賽的劉勇被村落的人簇擁在一起,大家都為他喝彩。
“你看,他贏了。”顧潮舟語氣輕快。
唐秒聳聳肩:“我們可沒打賭。”
顧潮舟只看着唐秒笑,愉悅的心情透順每個細胞,他點點頭,說你說的都對。
劉勇從人群中走出來,臉上還帶着勝利的喜悅,他想要靠近唐秒,卻還是退後一步,眼睛明亮地看着她,嘴裏喘着粗氣:“我贏了。”
太陽曬得人火辣辣,拍攝組的鏡頭一掃而過這邊。
唐秒說了兩個字:“很棒。”
—
這組微紀錄片被發布到網絡上,引起了不小的反響。
現代都市的發展越來越快,反而古村落的淳樸被遺忘,而這組微紀錄片剛好起到了很好的宣傳作用,并引發共鳴。
紀錄片熱度的發酵是在一個月後。
唐南澄在網上刷到了相關視頻,有一個鏡頭一閃而過時他彈跳起身按了暫停。
即使戴着太陽鏡,也能認出來那個人是誰。
他一個從不看紀錄片,尤其不看顧潮舟指導的紀錄片的人,特意去搜了這部紀錄片,就為了那個一閃而過的鏡頭。
可惜的是,整個紀錄片裏面,最有價值的鏡頭也就是他刷到的那點。
唐南澄揪着這點把虎崽拽過來:“你看清楚,這是不是你姐姐?”
虎崽哇哦一聲:“好像我姐姐哦!”
唐南澄反手一個彈腦門:“什麽好像,你給我确定!”
虎崽摸摸臉:“哥哥,我最近得了相思,看什麽都像我姐姐。”
唐南澄:“……”
去他媽的相思。
他帶着這一點鏡頭去找程铮爻,那男人,表面波瀾不驚,背地裏找她快找瘋了,都快魔怔了。
“喏,你自己看看像不像吧。”唐南澄把視頻丢過去。
一個月過去,程铮爻給人的感覺更加生人勿近,他整個人顯得冷漠又頹貴,接到視頻的時刻極其漫不經心。
直到看到那一個身影出現。
捏着手機的手指一點點攥到發白。
那個視頻被程铮爻反反複複看了很多遍,多到視頻的BGM聽到唐南澄耳朵免疫。
“虎崽說,這就是他姐姐。”唐南澄大言不慚道,說完還瞅了眼程铮爻的反應。
男人眼底分明掀起巨浪,卻那麽克制,忍着沒動:“她要去哪,我管不了。”
唐南澄微挑眉:“你也看到了,她對面那個男人,明顯就是典型的求偶行為。”
程铮爻一言不發,銳利眸子又冷又寒。
“噢對了,這個片子還是顧潮舟指導的呢。”唐南澄繼續添油加醋,“顧潮舟你知道吧?”
你情敵!
唐南澄就差把這三個字說出去。
“說完了嗎?”程铮爻還是不為所動,他的眸側過去,“說完了拿着你的手機滾。”
媳婦跑了的男人真是不能惹,唐南澄在心裏憤憤道,氣呼呼的離開。
唐南澄走後,程铮爻點開自己手機。
剛才那個視頻,他私自轉給了自己,并删除了唐南澄手機上的聊天記錄。
他确定,那個戴着太陽鏡,笑得一臉燦爛的女人就是唐秒。
你過得倒挺快樂。
程铮爻輕笑,關掉視頻切換頁面,訂了一張機票。
唐秒離開後,保姆告訴他:“程先生,我見唐小姐一個人默默哭過。”
他不解:“為什麽?”
保姆搖了搖頭,她不知道,但是她只能以自己甚至一個女人的角度去說:“程先生,唐小姐肯定是喜歡你的。”
不可能沒有感情。
沒有感情怎麽會哭。
唐小姐是個一切事都藏心底的人,她的喜歡更加不動聲色,和藏在毛衣裏的綿針一樣,稍微神經大條一點,就感受不到。
這樣的人需要确定別人的愛意,才肯釋放自己的愛意。
“你拿什麽證明?”
保姆:“您每次醉酒後,唐小姐臉上的表情明顯就是一個愛人該出現的表情。”
程铮爻心髒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