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簡梨一個勁的撺掇她姐跟自己走。

“你去別人家, 大姨知道了說不準還要對着人家撒氣,你來我家,讓我媽跟大姨吵去。”

畢竟上輩子錢蘋後來遠嫁, 算是她媽的憾事之一。

“你大姨這個人,心好是心好, 就是嘴巴太毒, 性子太急。這下給你姐逼的嫁遠了, 她自己得着什麽好了?”

“也是我光忙着做生意,早知道就該攔着她,什麽出國, 連個根底都不知道, 咋能就把閨女給人家帶走。”

“你大姨現在嘴硬, 老了有的她後悔的。”

大姨後悔不後悔不知道,但一想到後來不回家的表姐,簡梨拐錢蘋拐的毫無心理壓力。

“姐你今天回家收拾下東西,等明天你偷偷帶着行李回來找我,然後……”

簡梨絮絮的把自己的計劃說出來。

錢蘋心裏忐忑的不行:“這……這能行?”

簡梨拍着胸脯打包票:“沒事,你聽我的,咱們明天一起走。”

王雲雲也幫腔:“姐, 你跟着小梨走吧, 明天我給你打掩護。”

錢蘋覺得自己是瘋了,居然真的跟兩個妹妹一起胡鬧。

可她聽話慣了, 如果不跟着簡梨走, 她就只能跟着那個老鄉走了。

她沒跟她媽說, 那老鄉私底下問過她很多讓她不舒服的問題。

比如她在學校談對象了沒有,跟沒跟人那個過……

她沒回答,卻在心裏害怕的不能行。

想到這裏, 她咬咬牙:“行,我明天跟你走。”

得了錢蘋一句準話,簡梨很是高興。

然後……她就看到了縮在一旁的王帥。

王帥正努力的縮小存在感。

他真的只是想來蹭個雪糕啊!

簡梨眼睛一眯,這小子就讨好的笑,然後開始表衷心。

“姐,你們放心,我肯定不會往外說的。”

他又不傻,簡梨這個暑假早給他整治的服服帖帖,中間有幾次他想鬧妖,簡梨都是二話不說直接告狀,叫他補足了今年暑假的挨打份額……

王帥心裏郁悶,覺得他姐還是一如既往的愛說點瞎話。

她還說什麽老打小孩的家長是不合格的家長呢,結果每次告狀之後就看着他爸打他。

簡梨看着王帥一臉委屈,好像是個受氣的小媳婦,頓時覺得十分滿意。

還不忘給顆甜棗。

“你老老實實的別壞事,等到寒假我再回來,到時候咱們接着掙錢。”

一提到掙錢,王帥那股子怨氣頓時沒有了,十分狗腿子的說道:“姐你放心!我嘴可嚴實了!姐,你們明天需要我幫忙不?我找石頭他們幫你們搬東西吧?”

錢蘋看着一臉狗腿相的表弟,終于發自內心的笑出來。

“謝謝你們,小梨,雲雲,還有小帥。”

簡梨拉着她姐:“說啥呢姐,走走走,咱們吃雪糕去。”

買完了雪糕,正好又碰到村頭賣瓜的車子,這時候已經到了瓜尾,淋過雨的雨水瓜,已經不是很好吃了。但簡梨還是買了半袋子足足五六個西瓜。

“吃完這茬,再吃瓜就得明年了。”

簡梨最愛吃的就是西瓜,今年的她還終于圓了自己小時候的夢。

就是在大舅媽切瓜時候立時制止。

“不要用菜刀切瓜!”

她不要吃帶蒜味的西瓜了!

今年在簡梨的要求下,所有的西瓜都是她用幹淨的鐵片切的。

就為了這個,簡梨的姥姥叨叨了好久,覺得她事多,“不安分”。

簡梨把這些話都當做耳旁風,她姥叨叨就叨叨,反正不掉肉。

誰叫她姥的心最偏,永遠只偏向她二舅家呢?這一個暑假,她姥基本上每天都是去小兒子家,給小兒子幫完忙,然後晚上回家再哎呦哎呦的喊着累,叫大兒子進城給她買膏藥。

看的簡梨龇牙咧嘴的。

她姥這輩子分的清清楚楚,女兒比不上兒子,大兒子比不上小兒子。遠近親疏,明明白白。

中午飯也是一樣,雖然王夢梅沒回來,但是大姨王夢蘭帶來的東西排場。除了五花肉還有兩個豬蹄子,幾斤羊肉。

大舅家沒有冰箱,這麽多的肉頂多吃一兩頓。

大舅媽不是個摳唆的,直接就說中午多做幾樣菜。

一聽這個,簡梨姥姥立馬喊王雲雲,叫她去一趟鎮上。

“去喊你二舅一家過來吧,這麽多的菜,咱們哪兒吃的了。”

對于王夢蘭來說,兩個弟弟是一樣看重的,她自然沒有意見。

可大舅媽孫翠芳心裏梗的慌,老太太說是跟着自家養老,可是誰不知道老太太見天的往鎮上跑。

給人家洗衣做飯帶孩子,到了自己這裏,就是每天哎呦呦的嘆氣,連飯都要端到跟前才吃。家裏的家務活和地裏的活計,老太太都是兩手一攤等着她回來幹。

問就是身上沒勁,問就是身體不好。

叫人心裏煩躁。

孫翠芳也不明白,平平都是一樣的兒子,咋會有這麽偏心的老的?

就連帶孩子也是一樣,老二家裏先要的孩子,老太太在那邊一口氣給孩子帶到五六歲上小學。而自家這兩個,頭一個是丫頭,老太太看都不看一眼,那也就罷了。

可等到小的那個出來,也沒見她多用心。

說是照顧孩子,但動不動就這裏疼那裏難受的。

那時候老大王雲雲才一歲多點,王帥更是不丁點大。她兩頭熬時間,留下了腰疼的月子病……

簡梨姥姥渾然不知道大兒媳婦心裏生怨,但就是知道,她也沒多在乎。

按照她的說法,誰家不心疼争氣的孩子?

一家子四個兒女,王躍西是她最後一個孩子,還是全家唯一一個讀出來的孩子。她心裏自然是把老小家看的最重。

王雲雲去了沒一會兒,二舅一家就到了。

二舅媽李霞長得矮胖,臉上還有一架眼鏡,進門就滿口不住的誇:“離老遠就聞到大嫂做肉的味道了,就這個紅燒肉,成才可是老早就念着。”

孫翠芳正在廚房忙活着,一探頭,好麽,一家子就這麽空着手來的。

不光是空着手,那王成才進了門,立刻就被老太太心肝肉一樣的攏到身邊去了。

“成才啊,你快過來,奶奶都好久沒見着你了,是不是高三特別忙啊,看你這小臉,都瘦了。等會兒奶奶給你帶點麥片,學習就算再辛苦,也要好好的吃飯啊……”

王躍西騎着自行車落在最後面,進門就聽見他媽這樣說。

他理所應當的給他媽打個招呼,說道:“媽,正好,那個黑芝麻糊你也給小成帶點,他現在動腦子多,黑芝麻補腦子。”

老太太一聽,心疼的不得了,滿口答應:“那好說,你姐這回帶回來的還有三株,等會兒你們都拿走。我一個老太太還喝什麽補品,得叫我大孫子喝,好明年考個大學回來。”

“黑芝麻補腦對吧?明個我上村裏問問誰家有,我給你換點,過幾天送你家去。”

王躍西點點頭,先給王夢蘭打了個招呼,然後湊到他哥身邊。

“哥,給個火。”

王躍東沒說話,從兜裏掏出一盒火柴丢給他。

王躍西頓了一下,有點不滿:“哥,給支煙。”

王躍東摸摸兜,連盒子丢給他:“就這幾根……”

他平常是不怎麽吸煙的,就算是吸煙,也就是村裏的那種土煙袋子。兜裏放的卷煙都是在工地上交際用的。

王躍西有點失望:“咋是哈德門?”

這煙便宜,一盒也才兩塊錢。

王躍東:“你不抽就給我。”

兩塊錢咋了?兩塊錢一盒煙,他買的時候心都滴血。

王躍西呵呵笑着:“抽抽抽!”

他格外自然的點了一根煙,把剩下的連盒子帶煙都塞兜裏。閉上眼,沉醉的噴出白煙。

王躍東有心說幾句,可他一向笨嘴拙舌,說不過弟弟,于是只能悶着頭在門口剝花生。

王躍西美滋滋的抽着煙,鼻子往外噴氣。

當老師的工資不高,尤其他家還是兩個老師。

平日裏李霞管着錢,一分也不叫他多花,家裏的錢可都是準備留給兒子王成才讀大學用的。

王躍西饞煙饞的沒法了,就回來找他哥,甭管是哈德門還是紅梅,只有能抽一口,他就美的不知道北。

抽完兩支煙,王躍西這才端起老師的架子。

正好家裏今天孩子齊,還沒等到飯上桌,他就開始揪着一個個說過去。

先是王雲雲,王雲雲一貫是文科好理科差,偏偏王躍西教的就是數學,因此他沒少數落王雲雲不用心。

“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你看看你,學那麽多的文科知識,将來一樣沒用。”

王雲雲低着頭不說話,每當到了這個時候,全家人誰都沒立場說什麽。

王躍西是老師,還是全家唯一一個讀了師範的文化人,他訓孩子,就算是孫翠芳都覺得有理。

是以,孫翠芳對自己的妯娌意見很大,但對着王躍東,總還是存着幾分面子情,覺得他這人唠叨是唠叨,但總還是對孩子們的學習比較上心的。

聽見王雲雲挨訓,孫翠芳還急的從廚房走出來。

“雲雲,聽你二叔的,你二叔說的在理,還是要好好學數學,學好數學才能提高分數呢。”

大抵是每一個管事的老師身邊就得有一個這樣的家長,伴随着孫翠芳的話,王躍西更神氣了。

說完王雲雲,就把目光放在了王帥身上。

王帥一看到二叔一家回來,早就想跑,但是沒跑了,這會兒被他媽管着在堂屋下面掰玉米粒。

王躍西一臉的嫌棄,然後重重唉了一聲。

跟數落王雲雲不同,對于王帥,王躍西基本是一句話。

“無可救藥。”

在王帥有限的記憶裏,他最煩的不是簡梨,而是二叔。

只要二叔一回來,走之後他都要挨一頓打。

果不其然,伴随着王躍西的一聲嘆息,王躍東的鋒利眼光立刻掃了過來。

看的王帥腿軟。

二舅媽李霞在邊上看似關心實則戳心窩子:“大嫂,我早想說了,你跟大哥就算是忙着掙錢,也得管管孩子吧?小帥是個挺聰明的孩子,學習這麽差,還不是家長的責任?”

孫翠芳只覺得臉火辣辣的,這也是她每次跟李霞都硬氣不起來的原因。

誰叫李霞的兒子王成才據說成績很好呢?

再看自家這個,從小時候就每學期往家裏背紅燈籠。

每個學期都要被叫幾次家長。

丢人啊。

李霞看着妯娌無地自容的眼神,暢快的不得了。

她知道大嫂怨着老人偏向自家,可那又怎麽了?

自家兩口子端着鐵飯碗,孩子還争氣。

大嫂兩口子都是高小畢業,能養出什麽好孩子?

她李霞養出這樣優秀的兒子,在王家怎麽不能挺直腰杆?

王躍西再把目光停留在簡梨身上,簡梨這一個暑假已經瘦了不少,如今雖然還不到一百五十的目标,但至少已經相差不大了。

但在王躍西眼裏,只覺得這個外甥女估計也是廢了。

原先還想着小姑娘家,讀書不成了還能憑着長相嫁個人家,現在看看,長得又胖了,學習還一般。

“啧啧……”

王躍西滿眼望過去,只覺得這一院子的孩子們,怎麽個個都不争氣。

簡梨是無所謂的,她二舅就是這麽個人。

上輩子她都工作了,家宴上二舅還要問她在單位有沒有獲得獎勵,領導器重不器重她,她對未來的規劃是什麽。

簡梨上班都已經累死,實在不想下了班還要跟親戚們說什麽自己的三年規劃五年未來,因此就搪塞說自己沒有規劃。

她二舅當即就不贊同,給她上起課來。

“咋能沒有規劃呢?你都這個歲數了,總要對自己的人生和未來有個清楚的認知啊。”

“工作和婚姻,你總得選好。不能這樣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吧?”

“剛才我就想說,你一進門都不打招呼,坐下就直接吃,這是應該有的規矩?你上班也這樣?”

“在單位要眼裏有活,要學會做人。”

……

簡梨從一開始的試圖辯解,到後來的沉默以對。

她二舅就是那種信奉“面試第一天因為撿起紙團被大老板看重”這種雞湯故事的普通家長,這輩子沒有出過校門,因此認為任何地方都可以套入到學校的競争機制裏。

殊不知出了校門并沒有一張成績單來排名出誰是第一名誰是第二名。

簡梨心态坦然,絲毫不受影響。

王躍西說完了這幾個孩子,也到了吃飯的時間。

孫翠芳做了拿手的紅燒肉,羊肉爆炒,加了一把蔥葉和芫荽,炒出來的羊肉嫩香嫩香的。豬蹄子則是跟黃豆炖,炖的豬皮顫巍巍的帶着醬色,黃豆綿密香濃。

一桌子三個肉菜,王躍西一家子筷子像是長了探頭,一個勁的吃肉。

老師的名頭說出去好聽,但早些年的歷史原因,再加上現在教師工資實在算不得高,所以很多人還是慣性的叫着“臭老九”。

李霞在鎮上中學教語文,王躍西教數學,倆人一個月工資加起來也就二百出頭。

這點錢要給高三的王成才買資料補身體,家裏油鹽醬醋什麽的開銷一算,每個月都捉襟見肘。

這也是為什麽老太太愛貼補小兒子的原因之一。

簡梨趁早扒拉出來幾筷子肉在碗裏,跟米飯攪和在一起吃,格外的滿足。

至于其他人,就不像她這樣好運氣了。

王躍西一家子吃的兇,其他人都沒吃到多少。

等到王躍西吃完了肉,他剔着牙,終于問到了錢蘋身上。

“姐,蘋蘋現在沒考上,你有啥打算?”

錢蘋沒考上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還是他跑去給大姐遞的消息,畢竟錢蘋一直是在鎮上上學,雖然不是他帶,但是帶錢蘋的老師他都認識。

旁邊的李霞也插話:“對啊,蘋蘋這都兩年了,要我說,孩子沒那個讀書的運就別勉強了,學門手藝,比啥不強?”

老話常說,妯娌多了是非多,小姑多了麻煩多。李霞這輩子眼睛就望不到外頭,一心就要跟妯娌和大姑姐小姑姐比個高低。

比孫翠芳,她優越感滿滿。

比王夢梅,她也優越感滿滿。

可等比到王夢蘭,她的優越感就岌岌可危。

王夢蘭是沒兒子,可錢蘋成績好呀。

在鎮上上學的三年裏,李霞總能在光榮榜看到錢蘋的名字挂在第一個。

看的她眼睛疼,心也難受。

大姑姐能掙錢,女兒要是再考個大學,她拿什麽跟大姑姐比?

所以李霞誰也沒說,在錢蘋第一次沒考上的時候,她高興的多吃了兩碗飯。

後來錢蘋又考,李霞應了王夢蘭的囑托給錢蘋塞去學校的複讀班,心裏總想着老天爺能不能再聽她一回心願。

果不其然,錢蘋又一次落榜。

這次落榜,錢蘋基本沒有再複讀的機會了。

李霞望着低頭吃飯的錢蘋,嘆息道:“姐,不是我馬後炮,當年蘋蘋要選理科我就說你要慎重,女孩子後勁沒有男孩子足。你看現在……唉,不過女孩子問題不大,在家裏幾年,回頭我也給你留意着,咱們說個好人家。”

李霞說完這話,就等着看王夢蘭無地自容的表情,那是她最樂見的屬于她的勳章。

可王夢蘭嘴巴一抹,丢下一個驚人消息。

“學啥手藝?不學了,我打算給她送出去。”

“去美國,一個月刷盤子也能掙兩千美金呢!”

李霞原本的驕傲和喜悅被沖淡,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啊?去美國?”

她心裏打個突,有點不是滋味。

等問清楚了內因,她更是笑不出來了。

王夢蘭說的好聽,一口一個都是美國多好多好,說錢蘋去了之後說不準還能留在那兒。

“我也不指望她能多出息,将來只要好好留在那兒,等我跟她爸年紀大了,我們就也去,到時候一家子在一塊。”

王夢蘭像是終于撿起了自己被錢蘋弄丢的自尊,一個勁的吹噓美國多好。

李霞聽了沒幾句就受不了了。

“大姐,我覺得這事吧,你還要再考慮考慮。”

她嫉妒的心裏發慌:“那麽遠呢,你放心叫蘋蘋一個人去啊?這可不是去南方打工還能回來,這隔着多少個國家呢,蘋蘋萬一在那邊有個什麽事,你還能飛過去不成?”

王夢蘭滿不在意的揮揮手:“能有啥事?都說了那邊人家福利好。有病人家給免費治病,還能免費上學。我都想好了,到時候叫她去了之後一邊打工,一邊接着讀書。”

王夢蘭這輩子最惋惜的就是自己沒趕上好時候,早早為了家庭辍學不念,因此不管是女兒去到哪兒,她都念着叫錢蘋完成她的心願。

“聽說在美國考哈佛都容易呢,到時候叫蘋蘋多努力一點,說不準還能考個哈佛啥的。”

李霞:……

啊啊啊她要氣死了。

偏偏自家那個還沒聽出來,王躍西很是肯定了美國的優越性。

“說得好,蘋蘋,你媽給你規劃的這條路,你可要好好走。将來記得你媽的好。”

錢蘋的頭低的更深了。

王夢蘭恨鐵不成鋼的擰了她一把:“你看看你,你二舅說話呢,你怎麽都不應聲?就你這樣的,出去有的你吃虧的,一點都不闖蕩。”

簡梨聽着她大姨罵人,總算是明白了她姐為啥上輩子馬不停蹄的嫁出去了。

這一頓飯可以說幾乎沒人吃的暢快。

吃完了飯,王躍西一家撂下筷子就走了。

錢蘋幫着收拾桌子,偷偷湊在簡梨耳朵邊說:“小梨,明天咱倆在縣城見?”

她決定了,她要走!

她媽剛才那些話,簡直是把她放在火上烤。

就算是那邊不是騙子,她也不想去美國了!

錢蘋不知道她媽為啥總想着叫她長臉,還總是先把牛皮吹出去。

哈佛,她媽知不知道哈佛在哪兒啊,張口就是讓她半工半讀上哈佛。

如果說飯前錢蘋的想法還不是那麽的堅定,那現在錢蘋是打定了主意不去美國了。

她完成不了她媽的心願。

簡梨:“就縣城。姐你明天自己去車站,我坐的車會在縣城車站靠一下,到時候咱倆一塊。”

錢蘋重重的點了下頭。

簡梨說幹就幹,吃完了飯下午就說要去鎮上給她媽打電話。

“我媽估計忙忘了,我跟她說一下,我明天自己回去好了。”

簡梨姥姥哼了一聲,簡梨也沒管她。

到了鎮上找個公用電話打出去,接通到棉紡廠的小賣部,簡梨又等了十來分鐘才等到她媽打回來的電話。

聽到暌違了一個多月的聲音,簡梨故意撒嬌。

“王夢梅女士,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有個閨女沒在家呢?”

王夢梅忙的不行,打電話都氣喘籲籲的:“哎呦,這都二十三了,小梨你還是一號開學對吧?”

簡梨很無語:“我哪年不是九月一號開學啊。”

王夢梅:“我真是忙的要死,這樣吧,你趕緊的,明天自己坐個車回來。我讓你爸去車站接你哈。”

簡梨眼珠子一轉:“媽,你這麽忙不找個幫忙的啊?”

王夢梅:“你咋這麽操心……找着呢,這不是還沒找着?不過我想着馬上就開學了,入冬了生意估計不會太好,要不扛扛算了。”

簡梨:“那哪兒行,媽你放心,我明天回去就給你解決這個問題哈。你等着我!”

王夢梅:“……你別給我瞎搞……”

話沒說完,就聽見話筒嘟嘟的聲音。

王夢梅:……都一個多月了,她咋還是這麽想揍孩子呢?

得了一個準信,簡梨回家就開始打包。

來時候只有衣服和暑假作業的書包裏塞了一堆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以及沒來得及清完的貨底。

王帥眼巴巴的看着她:“姐,你寒假還來嗎?”

簡梨一邊塞一邊回道:“來啊。”

過年那幾天不會,但是一般她媽都會在過完年之後在娘家住幾天。

王帥:“那我等着你啊。”

簡梨敲了一下他的頭:“數學得及格哈,不及格的話你怎麽算賬?”

王帥雖然不願意,但還是老老實實點了頭。

确實,不會數學,實在是沒辦法算賬。

要是算少了還好,算多了豈不是自己吃虧?

王雲雲給簡梨一張長長的書單:“回去也看看書。”

她現在是不缺書看了,但是她總是覺得很孤獨。

簡梨在的時候,還能接上她的話,跟她聊幾句。簡梨走了,她還真不知道找誰聊。

找王帥?

得了吧,要不是簡梨今年夏天帶着他幹點正事,這小子日常就是在撒尿和泥。王雲雲都沒說,之前簡梨沒回來,她還看見王帥跟一群小黑蛋在那兒比誰尿的遠……

看上去跟個智障一樣。

簡梨收下書單,依依不舍,留下一句灰太狼經典格言。

“我還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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