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再讀一年?
錢金來下意識就拒絕:“都考了兩次了, 我看我們家是沒有這個命。”
祖墳沒冒那股煙,再努力也沒用。
“她第一年報的本科,出來就是個專科的分。第二年的分數連專科都夠不上。”
錢金來眉頭聚攏:“一年兩年, 這樣考不上還考,她難道要在學校待上一輩子?”
他現在就是後悔, 早知道讀四年還是什麽都讀不出來, 還不如讓錢蘋初三畢業就下學。好過現在高不成低不就。
簡鋒想說學習不光是看孩子自己, 也得看學校和老師。
當年錢蘋中考成績在縣城名列前茅,那個分數不說是去縣裏一中了,就是來市裏也能進個不錯的學校。
可錢金來兩口子卻只把眼睛盯在鎮上高中減免的三年學費住宿費上頭, 愣是給錢蘋留在了鎮上。
名其名曰, 王躍西兩口子都在這個學校當老師, 能幫他們照顧錢蘋。
王夢梅為這個事跟她姐說過多少次,一個勁的勸她把錢蘋送到市裏來,她也能就近照顧。可錢金來一聽來市裏光是學費就要一個學期三四百,當即就婉拒了。
簡鋒為錢蘋可惜,要是當年來了市裏的中學,或許這個孩子的路會更順暢一點。
他還要再勸,錢金來卻已經擡手看時間了。
錢金來現在包着縣城鎮上兩處工地, 今天來市裏除了接錢蘋, 還有點別的事。
錢金來:“成了,我還有點事, 等會兒下午兩三點, 我再來接她。這段時間麻煩你跟小梅了, 等回頭咱們喝兩盅。”
錢金來匆匆來,又匆匆走。
簡鋒等到中午下了班,這才趕到市場跟妻子通氣。
市場這邊, 過了十一點就有人過來點午飯。
王夢梅就着剛燒開的鋼精鍋給顧客下面條,勁道的手切面下到鍋裏翻滾,丢一把小青菜和豆芽墊底。熱面條出鍋,再澆上一勺子番茄雞蛋或者青椒雞蛋的鹵子。
王夢梅這邊下面條,錢蘋就在一旁收錢找零。
一碗面一塊錢,能選的就是這兩種澆頭。
要想吃更貴的也行,現開鍋炒澆頭,辣椒炒肉片,土豆炒肉片,一碗一塊八。
王夢梅剛開始做,一中午下來絕大部分都是一塊錢面條了事,點着要吃一塊八的葷菜的少,每天中午就那麽三四個。
不過一天下來也很可觀了。
王夢梅以前覺得餅夾菜掙錢,等到幹上午餐賣面這個活計,她才知道了什麽叫掙錢。光是中午炒個澆頭煮個面,一中午就能淨賺一二十塊。
正當她忙的熱火朝天的時候,簡鋒來了,帶來了一個不太美麗的消息。
簡鋒特意把王夢梅叫到一旁:“說是要帶蘋蘋回去。我勸了兩句,沒勸動。”
簡鋒早跟妻子商量過有關于錢蘋的安排。
要讓錢蘋一直住在自家也是不行的,三十平的筒子樓,要是光有王夢梅和簡梨還好,可家裏有個簡鋒,進進出出都不大方便。
兩人想的是等着王夢蘭過來,好好說說她,再問問錢蘋的想法。要是不想讀書了,那王夢梅就給她在市裏找個工作幹。要是還想讀書,那不如留在城裏複讀。
王夢梅在城裏見多了複讀一年兩年的留級生,覺得既然大姐家又不缺錢,何不再讓錢蘋試一次呢?
兩人商量的挺好,可錢金來上來就打消了他們的想法。
王夢梅擰着眉:“怎麽是他來,這下可難說了。”
別看王夢蘭平時咋咋呼呼的,但王夢梅深知她姐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有時候好聲好氣的說一說,她姐還能聽進去。
可換了她姐夫……
不是王夢梅要跟人比,實在是錢金來這人太固執又太摳錢。
這種摳不光是摳吃喝穿用,更是摳所有“不能立刻看到回報的支出”。
王夢蘭說過,她婚後第一次跟着錢金來去幹活就傻了眼,錢金來給人家幹活,要的是每天現結工錢。
但凡主家兩天不結賬,他就敢撂了挑子不幹活。
王夢蘭也曾找過妹子訴苦:“我哪兒是不想在家照顧孩子,可你看看,我不跟着成嗎?他給人幹活,不是摳料錢就是摳工錢。人家主家要的什麽料,他敢偷偷給人換個次的,就為中間摳那麽幾十塊的回扣。”
如果不是王夢蘭跟着算賬買料,就憑錢金來,是萬萬不能把生意做到縣城去的。
也正是有王夢蘭跟着,把着錢,兩口子才有現在的好日子。
這些年王夢蘭忙完外面忙家裏,脾氣越發的厲害,王夢梅不是沒勸過她姐。
可王夢蘭自己也是一肚子的委屈。
“你姐夫這人,一輩子都是想着掙了錢就躺下。有了錢就跟人喝酒打牌,他倒是不賭,但就是一身的懶筋。”
“我不罵他,他就不知道上進。”
“你不知道就為着我生了個女兒,鎮上的人都怎麽說我。他倒好,出門在外有錢就是大爺。我要是不叫他上進,別人的吐沫星子都要淹死我。”
“錢是個好東西啊,只要掙着錢,那些難聽話,旁人總要避着我說。”
王夢蘭一心撲在掙錢上,對于女兒,她自然是愛的。但是這份愛摻雜着不甘心和争一口氣的決心,叫錢蘋和王夢蘭都痛苦無比。
簡鋒遲疑着問王夢梅:“那咋辦?就這樣叫他把蘋蘋帶走?”
王夢梅眉毛一豎:“想什麽呢!”
放在以前,她還可能會思量再三。
現在她才不會。
“我一個月能掙一千多,我叫我外甥女回去下工地?”
“行了你不用管了,我下午跟他說。”
忙過中午那陣子,王夢梅就跟錢蘋說了錢金來下午來接她的事。
“蘋蘋,你不用考慮那麽多,你現在就想,你自己有什麽打算就行。”
“你要是還想讀書,我就給你找複讀班去讀書,複讀的學費你不用操心,你媽不出小姨出,你安安心心的再奮鬥一年,咱們考上考不上,就看這一年,別給自己留遺憾。”
“你要是不想讀了,那你就先跟着小姨開小攤,你來了這幾天,也能看見小姨一天掙多少錢,你要是肯下力,回頭想自己擺也成。或者你想找個坐辦公室的工作,小姨就慢慢給你留心。”
王夢梅拍着外甥女的手:“小姨其實不建議你回去。”
回去幹什麽呢?錢蘋畢竟讀了高中,她跟鎮上那些人有什麽共同話題?人家說東家婆媳打了架,西家叔嫂偷了人,錢蘋是能接上話還是能接受自己落入這樣的環境裏?
王夢梅語重心長:“不是小姨馬後炮,現實就是這樣。你要是沒讀這個高中,初中就畢業,那小姨一點不擔心你會融入不了環境。但是你畢竟讀了幾年高中,你要是讀不出來,回去能幹什麽?”
早些年還能在村小當個老師,可現在村小的老師都算入編了,也不是那麽容易能安排上。
至于錢金來說的什麽工地,更是不可能。
錢蘋的性格已經養成,用簡梨的話來說就是。
“我姐太講理太溫柔了,所以在工地肯定待不下去。”
王夢梅覺得錢金來也配是個當爹的,自己親閨女的未來,輕飄飄的就決定了,一點都沒有為錢蘋考慮過。
錢蘋聽王夢梅說的話,眼淚汪汪的:“小姨……我、我還想讀書。”
她不甘心的。
讀了十八年的書,她不甘心就是這麽個結果。
如果說是她學的不好,她認了。
可錢蘋每次都是覺得差那麽一口氣。
“不試一次,我死了都不甘心。”
這幾天錢蘋自己也在糾結,糾結到最後,錢蘋覺得爸媽不供她也沒什麽,她決心自己全力以赴再來一次。
這個時間或許是明年,也或許是後年,總之她要讀書。
王夢梅得了外甥女的準話:“那行,小姨下午就跟你爸說。”
錢金來下午過來,王夢梅就直接說明了打算,要讓錢蘋再複讀一年。
錢金來鐵青着臉色:“還讀?”
他瞪着眼,不敢說王夢梅,只盯着錢蘋:“你說,你還要再複讀一年?”
錢蘋低着頭,聲音細若蚊蠅:“我想再讀一年。”
錢金來強忍着怒氣:“要是讀不出來怎麽辦?”
錢蘋一言不發。
“我問你呢,要是你沒讀出來,錢蘋,你算過你一年要花多少錢嗎?”
王夢梅:“姐夫你這話……”
錢蘋拉住小姨,勉強把目光對上父親,聲音還是軟軟的,卻透着堅定:“我花什麽錢了?”
“你去年複讀交的五百塊就不是錢?”
錢蘋:“之前三年,我沒花你們一分錢。”
錢金來一時語塞,只能怒氣沖沖道:“你什麽意思?現在來倒打一耙說我們當老的對你不好了?你怎麽不說你連着兩年都沒考上?”
錢金來越想越氣,想拍桌子,但又想起這不是自己家,于是憤憤的收起手,給錢蘋下了最後通牒。
“你走不走?你今天要是不走,我就當沒你這個閨女。至于什麽複讀,你想都不要想!家裏供你這幾年夠對得起你,看看你讀這麽多年讀了個什麽出來?還不是個只知道讀書的傻子!”
這書不能讀了,越讀,女兒越不懂事。
錢金來後悔:“當年我就不該聽你媽的話讓你上高中。”
興許是這最後一句話,成了壓垮錢蘋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狠狠抹了眼淚:“那你怎麽不早點掐死我!正好一了百了,連小學都不用供我!”
錢金來氣的鼻孔裏哼哧哼哧的大喘氣。
王夢梅在旁邊看的心驚肉跳,就怕把錢金來氣出個好歹。
錢金來好不容易平複下心情,冷笑道:“好好好!”
也不跟女兒廢話,起身摔了門就走。
王夢梅本想着以一種更緩和的手段來勸說,結果到最後仍舊是一地雞毛。不過私心來說,這些話從錢蘋嘴裏出來是比她來出頭更好些。
錢蘋甕聲甕氣的對她說:“小姨,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王夢梅打起精神:“什麽話,說開了也好,小姨等會兒給你媽打個電話再說說。”
唉,怎麽不是她姐來呢?她姐這人只要好好勸,在讀書問題上還是好說話的。
錢蘋:“小姨,我給你打欠條,這一年的費用,我一定還您。”
王夢梅佯裝生氣,拍了她的手:“還是個小孩子,說什麽孩子氣的話。”
且不說錢蘋一年花不了多少錢,她現在可能掙錢了。
這個月加上賣面的錢,一千塊都算說的少。
錢是人的膽。
王夢梅現在的膽子就很大。
她打電話給王夢蘭,在電話裏勸了十幾分鐘,王夢蘭雖然最後還沒個準話,但王夢梅知道,她姐肯定會松口。
“我姐當年就是為了一家子沒讀成書。”
王夢梅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跟丈夫聊起過去。
“我媽生了我倆之後才生的兩個弟弟,躍東都好幾歲了,我媽才生了老小躍西。”
大概是因為老來生子,她媽把王躍西看的眼珠子一般。
“那時候我跟大姐都上學,我媽就說家裏活多,讓我們下學一個。為了公平,還弄了兩個草棵子,抽長就讀,抽短就下。”
最後是王夢梅拿了短的,她哭的震天響。
“還是我姐把我的草棵子拿走了,說她下學。”
王夢梅心裏沉甸甸的。
雖然她後來也沒讀多長,初中二年級,她姐結了婚,家裏少了個幫手。同時也為了供兩個弟弟上學,王夢梅也下學了。
再然後就是王躍東為了供弟弟上學,也在上完初中之後就下學。
他們一家姐弟四個,三個都對上學有執念。
“只盼着蘋蘋這一年好好學,也算圓了我姐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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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梨知道錢蘋要去複讀之後,更是舉起雙手贊成。
“姐,你肯定行的!”
錢蘋一晚上都沒怎麽睡着,眼下還挂着青黑。
就連她自己都不确定再來一年到底是正确還是錯誤。
可簡梨就是很堅持:“你肯定能考個好大學的。”
錢蘋愣了一下:“你咋知道?”
連她自己都不敢這樣下保證,簡梨到底哪裏來的信心。
簡梨:“我就是知道!”
簡梨心想,這不是板上釘釘的嗎?
她姐連着兩次沒考好,一來是因為鎮上的教育水平和城裏差距巨大。二來也是因為她姐這兩年的學習環境壓根算不上好。三來,是她姐考前的壓力太大。
簡梨聽王雲雲說過她大姨考前是怎麽對錢蘋的。
那是一天能問八百次錢蘋到底有沒有信心,日常挂在嘴上的話都是“你要給我争氣”。
這種環境下,能考好才有鬼了。
錢蘋被表妹逗笑:“那行,姐姐這一年一定好好學。”
王夢梅給錢蘋找了棉紡廠中學的複讀班,一年的費用是八百。
除了這個之外,住宿費用是一百塊,書本雜費一百,算下來一千。
王夢梅手裏的錢和存款,算下來剛剛夠。
王夢梅二話沒說,把錢給錢蘋全交上。
她姐那邊還沒信,王夢梅不可能等着王夢蘭想通了再叫外甥女入學。
王夢梅交了錢,拍拍錢蘋的肩膀:“好好學。”
錢蘋帶着鼻音:“我知道。”
小姨為了幫她,已經是冒着巨大的風險。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她的時候,能獲得這樣的幫助,錢蘋只覺得自己的人生重新煥發了光彩。
她走入校園,很快就投身到學習中去。
短短幾天,錢蘋就發現了市裏學校和鎮上的不同。
老師的水平就不說了,市裏的高中老師大部分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教師,尤其是帶複讀班的老師,各個都有兩把刷子。
錢蘋以前不懂的地方,在這裏都一一得到了解答。
老師們更沒有歧視她兩次複讀,而是問清了她的擅長科目,告訴她最重要是查漏補缺。
“學校的課程只有一天六節,剩下大都是自習課,你要把握好時間,安排好學習的計劃。”
來複讀的學生教學進度和普通高三班不一樣,學校給了他們一定的自主權。
每天的六節課是各科老師的,剩下的時間都會安排老師來守班。學生自習過程中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去找對應科目的老師去問。
錢蘋很快就适應了這樣的節奏。
在這樣的環境裏,她耳目一新的發現自己到了新天地。
學習的環境好,同學也很好相處。
雖然是複讀班,但是大家苦中作樂,關系反而融洽。
沒幾天,錢蘋就有了可以一起去食堂吃飯的搭子,每次吃飯中間對方都會拉着自己叽叽喳喳說些八卦。
錢蘋雖然很少說,但是她是個很好的傾聽者。
聽完這些調劑生活的八卦,回到班上,大家又都開始奮筆疾書的學習。
不像是在鎮上,她一點都不敢放松,生怕被老師告到她二舅和二舅媽那兒。高二時候有人給她寫了一封情書,她拆都沒拆,但被二舅媽看見了,話傳到她媽耳朵裏,錢蘋在家裏被她媽打了一巴掌,說她不自愛……
錢蘋告訴自己,那些都過去了,她現在在這裏很快樂,小姨也不像是二舅媽一樣的愛告狀。
很快錢蘋就在學校待了一個星期。
周末回到小姨家,小姨還特意做好了一桌子菜等着她。
“吃完飯就把換下來的衣服丢洗衣機裏洗洗。”
錢蘋:“……小姨,你買洗衣機了?”
王夢梅笑笑:“對啊。剛買的。”
雙缸洗衣機,小天鵝的,花了七百塊錢。王夢梅之前就想着要買,但是錢一直沒攢夠。等到終于攢夠了,錢又給錢蘋交學費了。
這次還是她姐王夢蘭送來的兩千塊。
話說的帶着賭氣:“反正這錢之前是留給她出國用的,她要不出國,那這錢就留着給她造,我倒要看看她能讀出來個什麽花。”
為了這筆錢,王夢蘭沒說的是,她跟錢金來狠狠吵了一架。
兩人一度吵到離婚都說出來了。錢金來是一分都不想出,王夢蘭卻覺得妹妹說的對。
吵架吵到後來,王夢蘭還是力排衆議,把錢送到妹妹手裏。
王夢梅問她要不要去學校看看錢蘋,王夢蘭說不用。
“左不過就是以前的老樣子,平時看着好,一考試就露餡。”
王夢梅:“……姐,你別老說孩子。”
當家長的,咋能一個勁的給孩子洩氣呢?
王夢蘭疲憊的擺手:“随便你吧,工地上還忙着,我先回去了。”
王夢蘭這筆錢到了王夢梅手裏,王夢梅也沒瞞着錢蘋。
“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好好複習,你媽這人就是嘴巴厲害,心裏還是疼你的。”
錢蘋嗯了一聲。
*****
這頭錢蘋步入正軌,王夢梅再次陷入了忙碌的漩渦。
她想了想,幹脆決定正式找個幫手來。一個月給開一百五的工資,幫着給她打打下手。
消息一放出去,很快就麻煩上門。
許建國和趙曉鵬都想讓自己媳婦來。
趙曉鵬是直接上門說的。
“鋒哥,咱們這關系,你還信不過我?海霞平時手腳麻利的很,去了你一點心都不用操。”
簡鋒沒說話,他也不好意思說這事他壓根不做主,只好說“我跟你嫂子說說”。
趙曉鵬心裏罵他窩囊,可還是壓着氣,想着不能翻臉。
“那行,鋒哥你跟嫂子好好說,我們家現在負擔重,要是海霞能有個工作,就算是幫了我大忙了。”
趙曉鵬前腳走,許建國後腳就來。
只不過跟趙曉鵬的能說會道不同,許建國是個木讷又笨口的。
他手裏拎着半斤香油,進來也只會說是老婆讓送的。
簡鋒深知這個發小的脾氣,嘆口氣問他:“是不是孫豔叫你來問工作?”
許建國點點頭。
“我當不了主,你回去跟孫豔說,這事還得看你嫂子。”
許建國哦了一聲,走出去沒多遠,又回來。
漲紅着臉:“鋒哥、鋒哥,這我拎走了啊。”
簡鋒:“……拎走吧。”
那半斤的香油,怎麽拿來又怎麽拿走。
簡鋒心裏膈應,卻也可憐許建國。
他這幾個發小,就許建國過的最窩囊,什麽都聽媳婦的。
孫豔都是有事了才找來,沒事就不搭理他們。
許建國被孫豔管的跟孫子一樣。
在許建國家裏,孫豔說一就是一,許建國連句話都不能說。一說,孫豔就會不顧周圍人的眼光,動辄就是要死要活。
“唉。”
簡鋒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能讓自己不去想那些,而是好好想想自己該幹點什麽。
妻子這邊熱火朝天,他總不能在家裏什麽都不幹吧?眼看着廠子日暮西山,有點嗅覺都知道給自己找後路。
王夢梅也說了,既然小攤子掙到錢了,簡鋒壓力不用那麽大,也該好好考慮考慮後面的路怎麽走。
簡鋒絞盡腦汁的想,終于在第二天下定決心。
于是當晚簡梨吃晚飯時候,簡鋒宣布了自己的決定。
“我打算去考個駕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