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這天晚上, 簡梨正在吃自己的減脂晚餐。
一碗青菜雞蛋湯,一盤子涼拌菜。
這個暑假她忙裏忙外,就沖着每天出的二斤汗, 她瘦的三十斤是一點不摻假。
回來之後簡梨短暫的放縱了幾天,就再次開始了自己的減肥計劃。
原先的大白紙上已經劃了一個大大的勾, 表示着第一階段減肥的結束。簡梨另外又拿出來一張白紙, 寫下自己第二階段減肥的計劃。
她想要在到年底之前, 瘦到一百二十斤。
這次的計劃比第一階段更難執行了,因為馬上就要到貼秋膘的時候,簡梨每天上學, 能運動的時間也有限。
所以她不得不開始控制飲食。
就拿今晚來說, 王夢梅做的是面條, 她跟簡鋒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體力,白天忙起來總是吃的不合适,只有晚上才有時間清清靜靜的吃點合心意的飯菜。
王夢梅對女兒減肥的态度很是矛盾。
一方面她盼着簡梨能好好減肥,好好一個小姑娘,長得胖不僅僅是身體問題,更多的是她會擔心女兒在學校受人欺負。就跟她上學時候一樣,班級上有個小兒麻痹的同學, 走路一瘸一拐的, 有些嘴壞的人就會老追着人喊瘸子。
上學期簡梨在學校也被人喊胖子,回來之後哭了好大一場, 然後兩三天都沒怎麽吃東西。
王夢梅看在眼裏, 急在心裏, 也自責自己當初為什麽會相信那個吊兒郎當的醫生。
可另一方面,簡梨真開始減了,王夢梅卻總是心疼。
簡梨現在早上就是一個雞蛋, 一碗粥,還有一碟子青菜。中午吃飯也只有一小碗,晚上就是湯和素菜。王夢梅眼睜睜看着簡梨饞的可憐巴巴,總是忍不住心軟,想說要不就不減了。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別人家都不會虧着孩子的嘴,但是簡梨卻連零食都不敢吃。
可簡梨自己卻很堅定,自己定下的飲食計劃執行的很到位。
王夢梅也只能盡量給簡梨的減脂餐做的更加可口一點。
簡鋒在吃完了一大碗面條之後,在飯桌上鄭重宣布自己想要去考個駕照。
“這個月廠子的班次又減少了,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學個東西保險點。”
簡鋒雖然不覺得棉紡廠立刻就要倒,在他的印象裏,棉紡廠是國營廠,哪怕一時半刻不盡如人意,未來也不會立刻就一敗塗地。
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棉紡廠這麽多職工,哪怕之前下崗了不少,這不還有大幾千上萬人呢。
更別提早年間為了配套棉紡廠生産的各個小廠了。算上紡機廠,砂輪廠,紡機公司,銷售公司……
幾萬人的生計,簡鋒從不覺得棉紡廠會倒閉。
困難只是暫時的,國家不會不管。
因此他在考慮學個什麽手藝的時候,優先考慮的是以後能在工作上用到。
那就學開車。
簡梨舉雙手贊成:“爸,你學開車肯定行的!”
上輩子簡鋒就是個好司機,把着方向盤,一輩子別說跟人蹭刮了,那是一點意外都沒出過。
王夢梅雖然也贊成,但她卻有點擔心:“考駕照應該不便宜吧?”
家裏的錢剛買了個洗衣機,至于王夢蘭給的錢,王夢梅直接帶着錢蘋去辦了一張銀行卡,把錢全存上去。
現在家裏就只有幾百塊。
“考駕照要多少錢?”
簡鋒準備考,也去問過,因此很清楚:“大車證報名費要四千,另外中間打點教練啥的,怎麽說也要個四千五。”
王夢梅倒吸一口涼氣:“這麽貴!”
簡鋒苦笑,可不就是貴?
尤其這幾年城裏的出租車越來越多,大家都知道出租車掙錢,一個出租車司機随便跑跑,一個月怎麽說也能掙個兩三千。至于大車司機,掙的就更多了。
跟掙的錢比起來,駕照的費用不值一提。
“要不你再等等?”
王夢梅也知道這個是正事,雖然肉痛,但還是支持丈夫的。
“等兩個月。”
再過兩個月,家裏的錢也就夠了。
王夢梅穩妥的性格占了上風,簡鋒卻覺得沒有必要再等。
“我找人問過了,說明年開始,駕校的費用要更貴。大車證說是也要收口,以後要考就不太容易了。”
簡鋒想學,學了之後他就不用總是擔心憂慮的睡不着覺。
嘴上再怎麽說廠子不會倒,可也有風言風語。現在不少國營廠子雖然沒倒,但跟倒了差不多。尤其東北那塊,這幾個月的壞消息通過廠子裏不少人的嘴巴傳出來。
棉紡廠本身的底子就是從東北來的,有不少人還有着幾門遠房親在那兒,因此消息傳的叫人心慌。
工資下不來,油鹽醬醋哪個不要錢?人走投無路,說是有個單位也不過只是面上光。
農村人沒了活計還能有塊地,種點糧食蔬菜的,一年到頭總也餓不死。城裏人要是沒了工作,卻要到哪裏去找飯轍?
國營廠子很多人就靠着廠子吃飯,廠子萬一真的倒了,大多數人連未來都看不見。
簡鋒不敢往深了想,就想着先給自己的小家在風雨飄搖的時代浪潮裏上個保險。
大車司機,總不會失業。
王夢梅憂心的厲害:“你要說幾百塊,我還能給你想想辦法,我大姐那兒轉個手,三兩個月還給她就行。可幾千塊……我咋張這個嘴?”
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尤其王夢蘭最近先是被那個老鄉騙了兩千,又給閨女兩千,兩口子的關系已經很緊張了,王夢梅怎麽想也不能拿這個事去叫大姐兩口子吵架。
簡鋒:“我明天去那邊一趟。”
王夢梅語氣一滞。
簡鋒:“這你不用管了,我去問問……成了最好,不成的話就等幾個月。”
王夢梅哼了一聲:“是應該去問問。”
王夢梅心裏千言萬語想說婆婆的不是,可到底忍了。
簡鋒那個媽,看着慈眉善目輕聲細語,實際上心狠的叫人害怕。
王夢梅雖然沒有跟對方在一起生活過,但這麽些年下來,早知道婆婆的面甜心苦。
簡鋒他爸當年是因公去世,廠子裏給的待遇很不錯,不僅工作和房子都保留,還給了好大一筆撫恤。
這筆撫恤,簡鋒從頭到尾就沒見着。
他媽只把這間筒子樓給了他,至于什麽撫恤金,以及這些年廠子給的節禮慰問每個月的補貼,統統不提。
簡鋒基本是光着身子自己回的家屬院。
等到簡鋒接了工作,他媽特意來了一趟家屬院,連忽悠帶騙的,叫簡鋒每個月給十塊錢養老。嘴上說的好聽,這筆錢她給存着,以後簡鋒結婚生孩子了她給。
可想而知,最後這筆錢也沒拿出來。
一直等到有了簡梨,王夢梅才把這筆錢給斷了。
斷是斷了,但簡鋒也不能真的不認她。
名義上,他在那家住了快十年,吃了人家十年的飯,逢年過節仍舊要拎點東西去坐坐。
簡鋒要張嘴借錢,心裏想的不是找親媽,他媽不會給。
簡鋒想的是找兩個弟弟借。
簡鋒的親媽黃桂花當年嫁過去,連着生了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在葛家站穩了腳跟。
現在兩個弟弟,一個做了大醫院的醫生,一個下海做生意風生水起。
最小的妹妹在市裏重點高中當老師。
簡鋒對親媽已經失望,但對着三個弟妹,還有幾分感情在。畢竟當年都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把這幾個弟妹拉扯了頭幾年。
三個弟妹也尊敬他,總是哥長哥短叫個不停。
簡鋒之前從來沒有借過錢,這次他張口,心裏是有着一點把握的。
簡梨看着她爸,搖搖頭。
她爸現在還是沒想明白。
人不到事上,平時那些好腔好調,都是瞎扯。
就拿劉向東來說,別人給他付出,他當然不會吝惜一點好聽話,但是等到你張口要回報,那就抱歉了。
簡梨搖搖頭,覺得她爸這次注定要失望。
上輩子家裏最困難的時候,簡鋒的弟弟妹妹一個都沒幫過忙。
至于她的親奶奶,簡鋒的母親,更是躲的遠遠的。
簡梨本想着跟她爸說說,何必去張口讨嫌。轉念一想,不說也行,她爸自己去試試,就知道行不行了。
簡鋒突然想起妻子招人的事,于是就問了。
“小鵬和建國媳婦,你打算用嗎?”
王夢梅:“不用。”
吳海霞和孫豔兩個人平時就跟她交往不多。簡鋒這些發小裏,只有王利明的老婆薛芳跟她關系好一些。
可薛芳女兒還小,家裏沒人幫她帶孩子,所以王夢梅只能另找他人。
可就算是找誰,她也不想找趙曉鵬和許建國的媳婦。
不是她小心眼,但認識這麽多年,吳海霞和孫豔是個什麽德行,她還是了解的。
孫豔手腳麻利,但她那張嘴不饒人。
王夢梅是個小本生意,圖的是個天長日久的老顧客,要是孫豔來,她能把周圍人都給得罪一遍。
吳海霞倒是還行,跟趙曉鵬的到處鑽營不同,她平時就是個普通婦女。
可吳海霞這人摳啊。
摳到什麽程度呢?
趙曉鵬家每個月花在買菜吃飯上的錢,少的可憐。
不是趙曉鵬不掙錢,純粹就是吳海霞摳。
她會在晚上去市場上撿別人不要的菜葉子,還經常撿旁人不要的零碎布頭,甚至還有別人扔掉的橡膠鞋底子,她都會撿回去……
趙曉鵬的條件其實是一群人裏最好的,他父親是廠裏的六級工人,工資高,這些年攢下的家底最多。
可吳海霞愣是叫一家人摳出新境界。
前幾年還有過一次,吳海霞拿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肉做了頓餃子,吃完一家人就直接送進了棉紡廠醫院。
最後上吐下瀉,花了好幾百。
這樣的事不勝枚舉,吳海霞總是摳小錢花大錢。
王夢梅真怕吳海霞來了,會摳的她生意做不下去。
簡鋒對這個結果一點不意外:“那你打算找誰?”
王夢梅愁的很,她也不知道。
大院裏都是些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人,她用誰都感覺是使喚人。最主要的是,關系不好處。
市場最近生意好做,很多人家都添了人手。
大多數人都是找自家人,婆婆公公丈母娘的,自家人用起來不用多開工資,還省事省心。
可也有跟王夢梅這樣,老人使不上的。
王夢梅觀察了一圈,覺得還是找親戚好使。
可……
“我大嫂離不開家,二嫂人家有工作,我姐那邊更是忙……”
王夢梅嘆息一聲:“再說吧,我再找找。”
能幹的人很多,但合适的人少。
王夢梅想着謹慎些,因此決定再考慮考慮。
錢蘋雖然上學去了,但簡鋒還是能幫上忙的,尤其最近廠子裏更不景氣,簡鋒能空出來的時間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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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鋒第二天就去找了兩個弟弟,兩人都嘴上說着回家去商量。
簡鋒還以為這事十有八穩了,結果他媽第二天來了。
這天是周末,王夢梅也給自己放了一天假,準備把家裏好好打掃一遍,因此婆婆上門,全家人都在。
簡梨輕輕松松完成課業,從圖書館借了書在家看。
簡鋒被王夢梅指使着爬高上低,給家裏徹底來了個大掃除。
王夢梅越看越覺得自家這個房子小。
原本不覺得,現在看哪兒哪兒不順眼。
屋子太小,窗戶不朝陽,一樓太潮,離水房太近,廚房更是轉個身都困難,馬上冬天了,還要去澡堂洗澡……
家裏空間小,好多東西都沒地方放。
簡梨的小學課本,原本她不打算賣,想着給孩子留下來,可一箱子一箱子堆下去,最後還是騰不出空,只能全賣掉。
王夢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換房子。”
家屬院裏,就屬他們這批房子最老,後來的單元樓都是獨戶衛生間了。
前幾年廠子還有風聲說打算把第一批的房子都給拆了重新蓋,結果現在又沒下文了。
王夢梅想要個房子,不需要多大,兩室一廳就好,也不需要多方便,只要有獨立的衛生間。
這個念頭她以前想都不敢想,但是現在她敢想了。
王夢梅在心裏算賬,一套兩室一廳,怎麽也要六十平米。
現在新蓋的漂亮樓房帶電梯,一平米是八百。
王夢梅覺得自己買不起,最好還是在家屬院裏看看有沒有合适的。
家屬院的房子便宜些,一平米只需要五百左右。
一套房子三萬。
王夢梅心裏定下一個三年計劃。
也是巧了,簡梨也有一個計劃。
簡梨把自己卧室的門關上。
在她的強烈要求下,王夢梅終于同意給她的門後面安裝了一個插銷。
這樣有時候簡梨自己在屋裏,就可以把門關上。
王夢梅一開始咬死不同意:“小孩子家家的,防着誰呢?”
簡梨卻一個勁的蹦高:“我長大了,我要私人空間!”
最後還是簡梨占了上風,誰叫王夢梅前一陣剛揍了她,這段時間正處于一種補償心理期間呢?
簡梨躲在屋子裏,一筆一劃寫自己的計劃。
開學的時候老師讓寫理想,簡梨想了又想,終于在記憶的故紙堆裏找到了自己曾經的夢想。
她上高中那會兒,其實想讀的不是理科,而是文科來着。
但家裏的困境初現,簡梨最後糊裏糊塗的選了理科,後來讀了著名的天坑專業。
生化環材中的環境科學。
後來簡梨花了很長一段功夫轉行成功,去互聯網公司當了産品經理。
重來一次,簡梨決定選文科,雖然一時還沒想好讀哪個專業,但絕對不讀理科了。
簡梨鄭重的在作文紙上寫上了“選科”。
讀文科,簡梨知道自己未來很難以本職工作發大財了。
所以簡梨給自己定下了五年計劃。
她希望在千禧年到來之前,自己和父母都能積攢下第一桶金。
追逐夢想需要堅實的物質支撐。
從頭再來一輩子,簡梨不打算光是為錢財忙碌一生。
總要找點人生的價值吧?
雖然說起來理想化,但是她都重生了,她就想學點自己想學的。
簡梨在本子上寫自己的計劃。
父母目前都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她不用過多操心。
簡梨需要的,就是必要時的引導,并且将自己的小金庫儲備起來。
手裏的三百多塊能做的事情有限,可要想抓緊時間買房子,這點錢當啓動資金都不夠。
更何況簡梨還要讀書,根本抽不出時間。
簡梨能想到的,就只有一樣。
給雜志投稿。
簡梨用自己的小金庫買下了市面上所有的雜志。
總共二十多本。
其中四本是電影電視類,三本是畫冊,八本是文學類,還有其他幾種比較小衆的類型。
簡梨拿出自己當産品經理時候的工作态度,分析了每一本雜志的風格和受衆,最終選擇了兩本作為意向。
一本是以短篇小說為主的文學雜志,其中很多小故事透着一股濃濃的雞湯味,還有一些歷史分析,包括什麽紅樓解析,水浒雜談。甚至裏面還有一些産品軟文!
比如某某老太太跟子女關系不和,後來子女給她買了什麽保健品,她才發現自己過去醉心于事業,忽略了家庭,最後阖家團圓包餃砸。
簡梨一看就樂了。
這裏頭花了三百字詳細形容那個保健品的名字和功效,一看就知道是軟文。
所以這本雜志與其說是文學雜志,不如說是更多迎合了人們的喜好發展的泛文學雜志。
簡梨大致一算,覺得很有搞頭。
作為産品經理的她,寫軟文簡直是一把好手。
尤其這本雜志的銷量很好,封底上還寫着投稿地址。
【本雜志稿費千字八十元起,稿件一經錄用,待遇從優。】
簡梨抄下這本雜志的投稿地址,準備先投個幾篇練練手。
另外一本雜志就很小衆了。
簡梨上輩子聽都沒聽過這本雜志的名字。
料想也是很快就倒閉了,壓根沒活到千禧年。
簡梨之所以把這本雜志定為自己的備選,就是因為這本雜志其實很前衛。
它是一本熱血漫畫雜志。
說起漫畫雜志,其實這幾年最火的雜志就是《畫書大王》。
簡梨家現在還有很多本,這本雜志也是她看的最多的漫畫雜志。
可随着《畫書大王》在1995年閉刊,市面上也多了不少漫畫雜志。
甚至還有不少雜志引入了國外和香港的漫畫版權。
在《畫書大王》閉刊之後,陸續也出現了一些類似《卡通王》《科普畫王》《北京卡通》等一系列漫畫期刊。
但這些漫畫雜志都基本集中在中小學生中,內容也多是科普教育為主。類似日本《jump》那種定位的漫畫,很少很少。
如果用國內的漫畫階段來劃分,那麽《畫書大王》算是第一階段,這些教科為主的漫畫就是第二階段。
而簡梨手裏這本,則已經先行到了第三階段。
它以綜合各個年齡段為主,其中的連載漫畫,更有一絲熱血少年漫畫的味道。
簡梨上輩子的一大愛好就是看漫畫書。
上大學時候,她甚至還給漫畫雜志投過稿子,那時候的紙媒尚有餘溫,她畫出來的漫畫也被錄用過幾次。
等到後來雜志不行了,簡梨也成了社畜一枚,再也找不到在大學裏優哉游哉畫漫畫的心情……
簡梨翻看了一遍雜志,覺得這或許是個好機會。
她畫功一般,但勝在見過很多類型漫畫,而且之前的漫畫也被人稱贊是有一點獨特的風格。開一個長篇連載的漫畫,對她而言故事性不是問題。
簡梨在計劃書上寫下——文學雜志投稿
漫畫投稿。
要開一本長篇漫畫,需要的準備工作不少,人設劇情各個方面都要考慮到。
簡梨忙的熱火朝天,外面的聲音打斷了她。
“媽,你怎麽來了?”
窗外傳來的聲音蒼老中帶着和煦。
“我聽長源說,小梨好像是吃錯了藥,身體不大好。我來看看她。”
簡梨撇嘴。
她吃錯藥生病都是上半年的事了,她爸當時還帶着她去找葛長源看過。
她奶奶倒好,這都過去大半年了,現在想着上門來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