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簡梨皺起眉頭。

這種天氣?在外面凍了一夜?

“那許亞男今天咋樣了?”

夏柳一攤手:“不知道, 我就聽見昨天晚上她媽一個勁的罵人又摔碗,後來許亞男還哭了呢。”

縱然夏柳不喜歡許亞男,這時候也忍不住同情許亞男了。

許亞男好慘。

簡梨眉心擰成一個疙瘩。

她有點說不上來的同情和難受。

好像是自己搶了許亞男的第一名。

“咱們……”

簡梨有心想做點什麽, 可一想到許亞男她媽孫豔的做派,又覺得做什麽都徒勞。

從夏柳家出來, 簡梨剛才還快樂的心情一去不複返。

雖然理智告訴她, 許亞男的遭遇更多是因為家庭而不是自己, 因為許亞男不可能永遠都第一名,出問題的不是把許亞男從第一名的寶座上擠下去的人,而是許亞男那個雞娃到瘋魔的母親。

可是……

簡梨偷偷繞到許亞男的家附近, 踮着腳尖想看看許亞男在不在家。

正巧許亞男家裏熱鬧的很。

“許建國, 你也管管你媳婦, 好好一個孩子,叫凍幾個小時,你倆是親生的爸媽嗎?亞男還不夠懂事麽?從小到大沒叫你們操一點心,你們就這樣對孩子的?考第三名你們就把人趕出去,沒見過你們這麽狠心的爹媽!”

說話的人,聲音像是廠裏保健室的張醫生。

簡梨小心翼翼的探出個腦袋,看到張阿姨站在許亞男家門口, 扯着嗓門吼許建國。

許建國低着頭, 臉色通紅,不管對方說什麽都是是是。

張醫生手裏拎着醫藥箱, 看他這樣子也知道沒用。

男人叫媳婦管着是好事, 可要是管成這樣, 碰到孩子的事都不敢張目,也是太窩囊了。

張醫生看許建國唯唯諾諾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我可說最後一次, 你們家亞男夠省事了,這麽乖的孩子,大家可都看着的。不管咋說,也不能再幹這種事,給孩子關到外頭,凍出個好歹,這可就歸婦聯管了。”

張醫生話說的難聽,可剛才她看到許亞男好好一個小姑娘叫凍的發燒,當然臉色不會好。

這不,給許亞男紮上針,她就開始對着許建國輸出。

至于孫豔,她來就沒看見,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大冬天的,張醫生氣的火氣直冒,就沒見過這麽狠心的媽,孩子考個第三名就給扔出來。

還是剝了外面的襖扔出來的,小丫頭悶不吭聲在外頭站了幾個小時,後來還是回家晚的鄰居看見了,硬是拍門給孫豔拍出來,才叫許亞男進了屋。

進了屋也不知道又打沒打,反正許亞男身上還有挨的笤帚疙瘩印。

這也不知道是打孩子還是打仇人了。

大院裏揍孩子的多了去了,但多半都會收着一點,鮮少見這樣下狠手的。

張醫生不放心,又進屋看了一眼,出來叮囑許建國:“等會兒輸完了給她拔針,明天還是這個時候,我再來給她紮。屋裏弄暖和點,別叫再凍着。”

許建國喏喏應了。

“你媳婦呢?”

許建國勾着頭:“她回娘家去了……”

一大早就走了,說看見他們這對窩囊的父女就生氣。

張醫生恨鐵不成鋼:“你們倆啊!”

祖墳冒青煙碰上這麽好的孩子,又省心又孝順的,還不知足!

許建國默默無言。

張醫生走了,許建國進了屋,簡梨看不到了。

她想了想,繞了一個大圈子到筒子樓的背面,許建國家也是個一樓,跟她家是家屬院的兩邊,但也是朝着外面的樓棟,格局跟那邊是一樣的。

簡梨繞到背面,什麽聲音也沒聽見。只能依稀看見許建國在屋裏走了兩步,給煤爐子又捅了捅。

估計許亞男已經燒的睡着了。

簡梨再趴在窗戶上費力的往裏面看,也看不到聽不到許亞男到底如何。

簡梨只能亦步亦趨的回了家。

到家之後她先去了小飯館,半晌的時候,飯館也不忙。

王夢梅正在後廚炸丸子,熱乎乎的肉丸子像乒乓球大小,裏面加了點蓮藕碎末,吃起來解膩還有點脆口。

王夢梅把炸好的肉丸子放旁邊,又接着炸雞塊炸酥肉。

這些炸貨是用來放進砂鍋的,一鍋熱氣騰騰的砂鍋,配上一份主食,賣三塊錢。

王夢梅兩三天炸一次,客人進來也是十有八九選砂鍋。

剛出鍋的炸物最誘人,簡梨沒扛住捏了幾個丸子雞塊吃。

鹹香酥脆,香的她暫時不去想許亞男了。

王夢梅沒拘着女兒吃,反而問她怎麽樣。

簡梨長了一張刁嘴巴,咂摸一下:“丸子放菜放多了。”

吃起來不夠香。

王夢梅:“肉餡就少了那麽一點,這你都吃出來了?”

簡梨閉上眼睛搖手指:“王夢梅女士,可不要因為生意好就放松品控哦。”

王夢梅嘟囔着:“真是服了,今天的肉餡就少了一兩……”

早知道少了就少了,蓮藕少放半節好了。

簡梨趴在後廚的椅子上看她媽做東做西,然後冷不丁問道:“媽,你跟孫豔阿姨來往多不?”

王夢梅已經炸完了東西,又開始和面做餅,聽她一問,倒是很驚訝:“你打聽這幹嘛啊,我跟她就沒咋來往過。”

簡梨頓時八卦:“那為啥啊?”

王夢梅:“還能為啥,人家孩子學習多好,年年拿第一的,每次碰到,人家都得問你考多少。我咋說?”

王夢梅說着看了一眼簡梨,有了幾分贊賞:“好在你今年給你媽争了口氣。”

今年過年,走親戚再被問起成績,她也能自豪的說“沒多少,就是個第一名”了。

王夢梅覺得現在的好日子她以前都不敢想。

半年多之前,她還整天焦心,一邊是焦心閨女的身體和成績,一邊是為丈夫總是借錢出去而生氣。

結果這半年,她擔心的事竟然一一都解決了。

自己的事業也越來越紅火,連腰杆子都比以前硬了三分。

王夢梅現在幹勁十足,每天風風火火,就盼着自家這上坡路走的更順點。

簡梨小大人一樣嘆了口氣:“得了,我還以為你跟孫豔阿姨能說上幾句話呢。”

王夢梅:“我跟她有啥好說的,該不會是你又幹了什麽事吧?”

王夢梅警惕起來,要說現在有什麽不好,就是女兒主意太大了。

這半年裏,她又是帶着表姐表弟賣螃蟹,又是投稿,現在都辦了存折了。

王夢梅是反對女兒辦存折的,她心裏總有個樸素的概念,就是小孩子有錢就容易學壞。因此她總是試圖探聽簡梨手裏有多少小金庫,致力于把簡梨的小金庫全部收繳。

可簡鋒勸她勸了很久,說來說去就是孩子自己掙的錢,家長不能要。

王夢梅氣咻咻:“我要她錢幹嘛?咱倆掙的不都是她的嗎?我是怕她亂花,給她存起來!”

簡鋒一臉無奈:“你存,她以為你要貪掉,給她自己存吧。”

“那她要是亂花呢?”

“……你想想最近,小梨是那亂花的性格不?與其你擔心她亂花,不如擔心她會不會越攢越多,将來說不好有個什麽大主意。”

以簡鋒的理解,閨女要存折來攢錢,心裏肯定是有目标的,但是他也想不到會是什麽目标。既然她都有目标了,家長又何必非要去争個高低呢?

總不會是什麽大事。

但王夢梅總是吊着一顆心,現在聽簡梨這麽一問,她下意識就以為簡梨是不是惹了孫豔。

就跟她那時候惹了事,直接一縮腦袋,把事情丢給她和簡鋒來處理一樣。

簡梨沒瞞着她媽,直接把自己剛才在許亞男家看到的情況說了。

王夢梅驚訝的連手裏的面團都不揉了,眉心浮現出深深的不理解。

“不是,就考的差,不讓進屋?”

簡梨點點頭:“好像還打了,今天早上孫豔阿姨回娘家去了。”

王夢梅難以理解:“丢下生病的閨女?”

簡梨嗯了一聲。

王夢梅:“……怪不得許亞男年年考第一呢。”

對比起來,她對簡梨那都不是放松了,簡直稱得上溺愛!

簡梨看着她媽的臉色:“我想的是,建國叔叔好像不會做飯,孫豔阿姨回娘家去了,那許亞男最近怎麽吃飯呢?”

王夢梅:“這關你啥事……”

她猛然想起簡梨這麽說的原因。

許亞男沒有得第一,因為第一被簡梨拿了。

王夢梅沉默片刻:“這不是你的事,你玩去吧。”

她有心想說點大道理,這第一難道是鑲了她許亞男的名字了嗎?自己閨女又不是沒努力,憑啥就不能拿第一了?

可她一看簡梨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就曉得女兒也知道這些道理,不過就是對許亞男同情罷了。

想到挨了打還發燒的許亞男,王夢梅也說不出難聽話。

孩子都是好孩子,只是大人不是懂事的大人。

王夢梅手上全是面,想拍拍簡梨的頭又覺得無從下手。

最後只好軟了聲音:“許亞男的事我知道了,等會兒我跟你爸說,叫你爸最近給你建國叔叔送點飯菜。”

食堂的飯菜現在已經糊弄的吃不成了,真要是靠着食堂的飯去養病,那一點營養都沒有。

王夢梅打算在孫豔回來前,先承包了許建國父女的飯菜,大不了她另外做一份病號飯。

叫簡鋒送去,省的孫豔回來再生氣,更加折騰許亞男。

簡梨心事一去,又高興起來,抱着王夢梅的腰唱的山路十八彎:“世上只有媽媽好~”

王夢梅:“……面!趕緊給我撒開!”

弄髒了衣服還不是她來洗!

******

王夢梅把許亞男的事說了,簡鋒皺着眉答應了下來。

“我等會兒找建國聊聊。”

送飯是一回事,但打孩子打成這樣,簡鋒也覺得有必要跟許建國好好唠唠。

孫豔當然有優點,她潑辣但也勤快,家裏的家務啥的樣樣都幹的下來,嘴巴不饒人但平時也沒克扣過大人孩子的吃食。前些年沒下崗時候,她在車間也是上工最勤快的那批人。

可不管再怎麽付出,有氣也不能撒給孩子。

王夢梅拉了丈夫一把,她就怕這個:“你找建國沒問題,但你長點心,疏不間親,人家兩口子,你少說孫豔的不是。”

相處這麽些年,王夢梅早看出來了,許建國不可能在孫豔的手下翻出花來,簡鋒說再多,許建國也沒有可能按着他說的辦。

既然這樣,就別摻和人家兩口子。

王夢梅不放心的叮囑道:“旁的不準說,就說給他送飯就成了。等孫豔回來前咱就停。”

許建國只要不蠢的不會出氣,他也不會跟孫豔講最近是怎麽吃飯的。

這樣就行了。

簡鋒悶着頭,晚上就到了許建國家。

去了沒多久,簡鋒就回來了。

“不用送了,孫豔回來了。”

王夢梅很驚訝:“這麽快?”

簡鋒臉色很不好看。

“她沒回娘家,她回建國老家去了。”

“抱了個孩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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