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這個猜測沒頭沒尾,只是蘇默腦中偶然閃過的一絲靈光。但直覺一直“嗡嗡”地響着警報,仿佛在冥冥中為他指引着通往真相的路。
然而他從小就接受的法治教育告訴他,給人定罪必須人證物證俱全。因此,他決定親自确認楚亦衡是否與陌生男人有關。
于是當天晚上,待到夜深人靜之時,蘇默悄悄打開電腦,登上黑客網站,用虛拟貨幣購買了一條個人信息數據——楚亦衡的現住址。
巧合的是,那條地址所寫的省市區甚至居民區名稱,都與蘇默的地址相同,只有樓棟及門牌號略有不同。也就是說,他們住在同一個小區裏。
這倒是省了不少麻煩事。蘇默想,比如路費、時間、停車位,以及躲藏的地點。
第二天早晨,蘇默特地穿上一件厚重而樸素的大衣,戴上一頂能遮住大半張臉的帽子,再圍上圍巾,穿上方便活動的運動鞋,在天亮前就出門,步行前往目的地。
與蘇默家門前相同,楚亦衡家附近也有一片高大繁茂的灌木叢。蘇默稍一縮身子,就順利鑽了進去。他動動手臂和大腿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趴得稍微舒服一些,然後将目光移至楚亦衡家的正門,目不轉睛地盯着。
沒過多久,楚亦衡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這位職業運動員額頭和手臂上各纏着一塊紗布,應該是前幾日訓練時受了傷,此時身上穿着一身運動服,正慢步向家門跑去,可能剛剛結束晨練。
防盜門開啓又閉合,楚亦衡回到家裏,在起居室及卧室內走動。蘇默掏出一個手持望遠鏡——就是幾日前他在市游泳館觀賽時買的那個,沒想到如今竟再次派上了用場——透過鏡筒及窗戶窺視楚亦衡在家中的行動。
行動沒有異常,基本上都是普通人常做的事。只是不知為何,楚亦衡在某一次打開手機滑動屏幕時,突然停頓了幾秒,而後擡頭看了看窗外,同時勾了勾唇角。
那一刻蘇默及時壓低身體,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埋進灌木的枝葉裏。大約一分鐘後,楚亦衡再度低頭看手機。
蘇默悄悄松了一口氣,舉起望遠鏡繼續觀察。楚亦衡大概并未察覺到外面有人偷窺,居然開始毫不遮掩地站在窗前脫衣服。
寬松的外套被脫下,随後便是浸滿汗水的內襯衣,緊實的長褲,甚至鼓囊囊的四角褲。蘇默自覺用手指遮住了望遠鏡的下半部分,充分尊重楚先生的隐私權,但上半部分的風景實在是太過美麗,令他無論如何都難以移開視線。
而美景的主人似是在故意炫耀肌肉和身材,先是赤裸着在窗邊走了好幾圈,再伸展四肢做拉抻鍛煉,擺出一個個健美的姿勢,足足展示了二十分鐘,才走進浴室關門洗澡。
蘇默咽了咽口水,在腦海中回味着方才的美妙景象,心裏給楚亦衡加上了不少的印象分。
之後楚亦衡的行動一切如常,并無任何可疑之處。或許是因為正處于養傷狀态,楚亦衡沒有去游泳館訓練,而是在街道和公園裏閑逛了一整天。
Advertisement
這一天的楚亦衡堪稱道德模範,不僅遵紀守法,連紅綠燈都沒闖過,還主動扶老奶奶過馬路,幫小朋友摘挂在樹上的氣球,和顏悅色地為旅客指路。倒是蘇默有時沒跟上他的步伐,心急了一點,險些撞到來往的行人。
一日觀察結束後,蘇默得出結論:楚亦衡根本不可能是那個陰狠暴戾的陌生男人。他收起望遠鏡,默默走回家,卸下一身沉重的僞裝,躺在床上皺緊了眉頭。
楚亦衡的嫌疑被排除,那麽問題就又回來了:陌生男人到底是誰?蘇默對此毫無頭緒,只能暫時靜觀其變。
當天晚上平靜而祥和,沒出現歹徒突然闖入的情況,也沒有任何可疑的聲音或人影,不知那個男人是已經知難而退,還是僅僅暫緩行動,養精蓄銳靜待下一次機會。
蘇默希望是前者,而事實大概率是後者。所以他即便已然安穩地度過了幾夜晚,精神也從未放松過。然而腦神經長時間緊繃的後果就是頭痛和疲憊,伴有嚴重的耳鳴和失眠。
隔天的清晨,蘇默扶着額頭,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盯着被衣櫃堵住的門口,一動不動,仿佛被千萬噸水泥澆成了一尊雕塑。
“咚、咚”的敲門聲突兀地響起。蘇默驟然清醒,謹慎開口:
“誰?”
“快遞,大件。”
應該是等身矽膠娃娃,廠商修好後寄了過來。
“稍等。”
這一次蘇默沒讓快遞員放門口,而是用最快的速度挪開衣櫃打開門,親自簽收快遞,并拆開紙箱,掏出瑞士軍刀,輕輕劃了一下矽膠娃娃的皮膚,确認這東西的确不是陌生男人假扮的。
“好,謝謝。”他擡頭道謝,卻發現快遞員早已不見蹤影——也許是趕時間要送其他訂單。
這時腦中閃過方才那道年輕又強壯的身影。他依稀記得快遞員戴着墨鏡和貝雷帽,笑起來熱情四射,雙手剛勁有力,漂亮的小麥色肌膚勾勒出緊致的肌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小麥色肌膚?
腦海裏“嗡嗡”地響起警報。剎那間蘇默呼吸一窒,猛地回頭,卻在瞥到那抹漆黑的人影之前,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扣住脖頸按在了牆上。
耳畔傳來令人顫栗的聲音:
“想我了嗎,我的小騷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