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諸伏景光的話一出，本就有幾分修羅的訓練場的氣氛陡然更古怪了。
琴酒估計是夠嗆會回答他了，諸伏景光看了眼仰頭看着什麽都沒有的天花板的赤井秀一，最終還是将目光落在了伏特加身上。
“發生什麽事了，伏特加？”
突然被點名的伏特加也挺懵逼的，他什麽也不知道，當時琴酒接到的是只有一個人執行的秘密任務，伏特加連有這個任務都不知道，自然也沒見過及川有光。
他真的超無辜的，本來已經算是和琴酒綁定出任務的自己莫名其妙被踢出了新任務，而且大哥還要和一個沒代號的新人一起。
還在憂傷的伏特加突然聽到了大哥也被踢出了組隊，沒暗喜幾秒，就被蘇格蘭懷疑欺負了新人。
不是，就剛剛及川有光那幾句話，怎麽看出來有人能欺負他的啊？而且他們不是個跨國犯罪組織嗎？欺負個新人又能怎麽了！
“是這位及川君先要搶大哥的任務的。”伏特加陰陽怪氣地說道，“蘇格蘭你再來晚一點，就能看到他耀武揚威了。”
伏特加懷疑了一下為什麽琴酒不叫及川有光的代號，也沒懷疑過及川有光只是個【普通的底層成員】，誰家底層成員自稱普通啊？正常人都沒有這麽做的好嗎？
而且琴酒都知道他的名字，要是毫無價值的人，他大哥必然早就忘記了。
雖然琴酒對及川有光的态度不錯，但在蘇格蘭說出了這種疑似挑釁的話之後，伏特加也不可能對一國的蘇格蘭和及川有光有什麽好臉色。
諸伏景光擲地有聲地反駁道：“他就是個普通的底層成員，怎麽可能搶琴酒的任務？”
雖然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但在警視廳的審訊室裏，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終于獲得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交流情報。
詳細交流過與及川有光在一起的每個細節，兩人一致确認了及川有光果然不簡單這個事實。
有着文藝又惹人憐惜的欺詐性外表，做出的事卻都是用細鞋跟猛踩別人腦袋，臉上挂着笑意按下炸丨彈開關之類的極端之事……
而且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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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不是上面派下來監視新人的高層，也該是為了尋求刺激所以隐藏身份的高層，總而言之及川有光在組織內的地位絕對不低。
不過同樣的及川有光也很好哄，因為他有所求。不管是以什麽理由隐藏身份，只要順着他做就行了。
已經将及川有光強調過好多次的底層成員牢牢記下來的諸伏景光沒有任何猶豫地說出了那句話。
伏特加覺得蘇格蘭強詞奪理：“你問諸星，剛剛是不是他要搶我們大哥的任務？”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落在了赤井秀一的身上。
赤井秀一在組織的訓練營待了小半年，也認識蘇格蘭小半年了，很清楚蘇格蘭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之前好像判斷失誤了，從蘇格蘭的表現來看，及川有光并非是與蘇格蘭關系不好，只是故意讓他誤會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真是心思缜密啊，在那種外表之下尤其的不易察覺。赤井秀一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對及川有光有些許的贊嘆。
想通了這一點，赤井秀一像是解開了便利店店員系成死結的袋子一樣舒了口氣，對于該如何和及川有光相處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想清楚後，赤井秀一覺得伏特加的問題也沒有那麽難回答了：“我覺得及川君看起來很友好，不像你說的那種人。”
伏特加：“……”
伏特加：“？”
伏特加一口氣沒上來，臉都漲得有些發紅，他剛要說些什麽，總算被琴酒制止了。
“大哥……”伏特加露出了尋求幫助的目光。
大哥頭疼。
“他是在和我商量。”琴酒面無表情地說道。
伏特加：……啊？
伏特加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他看向了神情堅毅的蘇格蘭和中立的諸星大，最終還是看向了站在蘇格蘭身後的及川有光。
及川有光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對他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伏特加：“！！！”
然後另外的幾個人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裏發生的事情，反而是一臉奇怪地看着滿臉震驚的自己。
伏特加在組織幹了快十年，和琴酒搭檔八年，第一次有種被職場霸淩的感覺。
“……我去看看車，剛剛下車的時候好像沒關空調，我怕手機沒電了。”伏特加失魂落魄地離開。
聽到空調兩個字的諸伏景光又想起了今日淩晨發生的事情，組織的訓練場暖氣開的很足，但他莫名地還是感覺有些涼。
看到諸伏景光擡手摸了摸胳膊的動作，因為房間太熱給自己偷偷降溫的及川有光沉默了兩秒，将術散去，用圍巾将自己捂得更嚴實些，下巴都縮進了裏面。
看着及川有光突然的動作，赤井秀一忽然想起了車上的發生的那個小意外……他默默将及川有光怕冷這一條記下。
看着又一次陷入僵局的訓練場，諸伏景光咳嗽了一聲，主動說道：“所以你們商量的結果是什麽？我收到的任務是要教及川君怎麽用槍，他要和你們一起出任務嗎？”
言外之意是他可以稍微讓步，但是之後需要将及川有光給他送回來。
“……”
在蘇格蘭來之前，琴酒還想用代號卡及川有光的，比如說任務中必須有個代號成員。現在蘇格蘭來了，琴酒覺得自己開口說需要代號成員，及川有光就會回他可以和蘇格蘭一起去。
反正就沒他呗。
琴酒看了眼躲在蘇格蘭身後，從不知道哪裏摸了個什麽塞進嘴裏，随後又縮進圍巾裏裝作無事發生的及川有光，頭更疼了。
他硬着頭皮開口：“我和諸星一起出任務，你做你的。”
諸伏景光回頭看了眼及川有光，半張臉都埋在圍巾裏，手也揣在了寬大的羽織袖子裏，眼神發直地看着一旁，像是根本沒在聽他們的談話。
“我知道了。”諸伏景光答應下來。
琴酒像是生怕他反悔一樣，叫上諸星大急匆匆地走了。
及川有光被二十六度的室溫熱得快中暑，雖然他沒有純血統的雪女那麽怕熱，但他确實不怎麽喜歡就是了。
嘴裏含住的小冰塊融化掉了，正打算再捏一個出來，及川有光忽然感覺肩膀上一沉。
擡起頭，看到了諸伏景光站在他面前，手也剛從他身上離開。
及川有光的肩膀上多了一件厚重的黑色外套，正是剛剛諸伏景光拿在手裏的那件，衣服不怎麽合身，不用系扣都将他的身體裹起來還有餘裕。
那位炫酷的組織前輩神情淡淡的，見他擡頭，随口說道：“穿得這麽薄，難怪會冷。暖過來之後再開始。”
及川有光：“……”
雖然諸伏景光完全理解反了，但在很熱的地方給他加衣服歪打正着的有效。
這件外套相當厚實，套在裏面的及川有光發出一聲仿佛得救了的喟嘆。
蘇格蘭并沒有一直待在他身邊，仿佛只是随手而為，将外套給了及川有光就去了訓練場中央，收拾起因為發生意外而匆匆走掉的琴酒他們，沒及時收拾好的槍械。
蘇格蘭整理東西的時候非常細心認真，動作也很有美感，及川有光睜大了眼睛看着一把完整的槍在他手中變成了零件，逐個放進了箱子裏。
及川有光不擅長整理東西，他的房間裏亂七八糟的，堆滿了書和各種手稿。
他喜歡用筆來寫提綱，最後才謄到電腦上。只要有紙有筆躺在地上都能寫，所以經常看着被雪花般的紙片淹沒的書桌和地板，跑出去找人幫忙找電腦。
明明「雪女」這個身份，聽起來就是賢惠溫柔擅長照顧人的角色，及川有光卻一點家務都不會做。
反而是他那位更「滑頭鬼」的雙生哥哥，像個老媽子一樣，每天跟在後面幫他整理。
及川有光不知不覺地走到了諸伏景光身後，藍眸的青年餘光掃了一下，裝作沒發現的樣子繼續整理着，等到他将五六把槍全部收整完畢，才做出剛發現及川有光的樣子。
“諸星他帶你去富士山了嗎？怎麽還是這麽涼？”他自然地握住了及川有光的手，做出深思的樣子，“不然先開始吧，做完身體或許就熱起來了。今天一次應該不夠，之後我們還要常常見面。”
及川有光卻搖了搖頭，原本他只覺得冬天出來活動方便，卻忘記了冬天的室內幾乎都要開暖氣的。讓他再這裏繼續待下去雖然不會死人，但非常影響心情。
他是加入組織取材不是為了受罪的！
找個理由外勤好了，正巧有他剛拿到的小杉鬥真的資料，他也想快點把安全屋的那個地縛靈送走，不然總感覺欠別人什麽。
不過要怎麽才能将這個他和安室透已經不需要繼續的任務，順利變成他和蘇格蘭要去做的事情呢？
學槍就算了，這點小事不至于麻煩朋友吧。
“蘇格蘭前輩。”及川有光說，他考慮了幾秒，決定開始給那兩個人造謠，“你剛剛在警察局和波本前輩見過面了吧。”
他确定地說道，仿佛在說什麽真理。
諸伏景光舌尖一麻，後知後覺地自己不小心用力過了頭。
“……”
他張了張嘴，本來還算溫馨的氛圍順便變得有些陰冷。
為什麽會确定他和零見過面呢？是推測？還是有什麽人将這個消息告訴了他？
諸伏景光有些亂了，他和降谷零進入警視廳并非有預謀的，應該不會有人提前知道，而他們的見面則是相當缜密，也不會被其他人發現。
但他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慌亂，皺着眉問道：“什麽？”
諸伏景光下定了決心，如果及川有光真的發現了什麽，他就算扔掉這條命不要也要拉着他同歸于盡，至少零還是能保全的。
“我們昨天要去找的小杉鬥真……”及川有光說的內容卻和他想象的完全相反，沒有半分的猶疑，“我剛剛好像發現了他的蹤跡，不如我們去找找看吧？”
“……哈？”
及川有光說完了一個謊言最艱難的部分，補充說明變得輕松起來。
“昨天算是我成為普通的黑手黨底層成員以來第一個正經的任務，不是偷公章，不是剪網線，也不是收保護費……結果他居然沒有在家。”
及川有光一本正經地說道。
“他做的壞事可不止背叛組織這一件，今天早上發現的鄰居的屍體，也是他做的，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
諸伏景光跟他思路跟得有點艱難，不知道話題怎麽就變成了要幫鄰居報仇。而且他怎麽知道那個人是小杉鬥真殺的？單純的借口嗎？
“拜托了，蘇格蘭前輩。我一見到你就覺得親切，我相信你一定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家夥。”
“有光君。”
“嗯？”
“我是這個黑手黨組織的幹部。”
“唔，抱歉。……蘇格蘭前輩，我一見到你就覺得你不是什麽好東西，我相信你一定就是那種看到殺人兇手就要找到對方嘲笑他的那種大反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