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6、第六章
歐錦七打了個響指,“沒問題。還有晚餐呢。現在快兩點了,等會你去休息下,我來準備一頓豐富的晚餐。”
“天啊,都下午兩點了。”蔣婉容微微吃驚,她可從來沒有在飯桌上這樣“浪費”過時間,不過感覺也不錯。
“你快去休息吧,收拾的活都交給我好了。”歐錦七的勤勞讓蔣婉容很不好意思,“吃現成的飯菜,還不洗碗收拾,這是不是顯得我太懶了?這可不符合賢妻良母的類型啊。”
“我們都是女人,應該互為賢妻良母。”歐錦七很會說話,惹得蔣婉容抿嘴直樂,“吃飽就休息,你這是養豬的節奏啊。”
“豬好啊。家不是寶蓋頭下一個豬嗎,說明咱們中國人一直都認為養人和養豬是一樣的。”歐錦七邊收拾邊調侃,“雖然你學問比我大太多,不過我還是要在你面前賣弄一下,不然就顯得我太沒文化,還怎麽配得上你。”
蔣婉容回坐到沙發上,不以為然地望着歐錦七笑笑,“那些所謂的感情專家說夫妻要有共同話題和愛好,文化差異不能太大。這話呢,我既贊同又不贊同。一對夫妻想要白頭偕老最重要的是要有強烈地共同生活意願,只要有心,話題和愛好總能尋到,文化差異也好克服。同性伴侶也是一樣道理。”
“有些當初愛得死去活來、後來以離婚收場的人們,他們結婚時也是有強烈願望要過一輩子的,最後還不是維持不了婚姻。”歐錦七反駁說:“我覺得還是要看人。”
“你說得那些人,他們不是有強烈願望要過一輩子,而是有強烈願望熱戀一輩子,可是人怎麽可能天天面對另一人而永遠激情。沒了激情又不甘于平淡,最後結局自然不會好。”蔣婉容贊同了一句,“不過你後一句話說對了,要因人而異,什麽品行的人對待婚姻自是不同的。”
“那你看我是什麽品行?”歐錦七賤賤地壞模樣讓蔣婉容有點心癢,她從來沒有在前任那裏見過這樣的俏皮輕松的表情,即使在他們最富激情的大一大二,也總會有大量的錢財問題來牽制前任的心神。那真是一段壓抑的戀愛。暗自長籲一聲,驅散那些不愉快的回憶,複又看向歐錦七,她突然贊了聲,“歐錦七你身材真好。”
怎麽從說品行跳到了身材?盡管有點跟不上蔣婉容的思路,但聽到女朋友贊美自己的身材,歐錦七還是挺得意,“我倒是不敢說自己有多美,但我這身材,不管哪女人見到都會流口水的。”
“哦?哪個女人流口水啊?”蔣婉容似笑非笑的表情讓歐錦七直覺不妙,有點得意忘形說漏嘴了,趕緊轉移話題,說:“茶放哪兒了,我泡茶給你。”可話題轉換太突兀讓氣氛非常尴尬,她有點手足僵硬了。
靜了片刻,蔣婉容見歐錦七無措,終于憋不住大笑,“你太可愛了。”
呃,可愛?歐錦七嘴角一抽,這個詞語來形容自己,真是好“可愛”啊。她實在不知該怎麽接話,只得說:“那你要喝茶嗎?”
“歐錦七,這是我家。可我怎麽有種做客的感覺。”蔣婉容打趣說。
歐錦七到底是厚臉皮,稍微一點失态後立即又恢複了正常。碗筷并不多,很好收拾好一切,她準備出門。這讓蔣婉容略微奇怪,問:“你要走嗎?”這麽好的氣氛和機會,歐錦七這個老手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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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歐錦七溫柔一笑,說:“你這裏可沒有紅酒,我去超市轉轉。”
“我和你一起,可以嗎?”這頓午飯吃得時間有點長,不知不覺中,蔣婉容有點吃多了,正好消食。
“當然可以。”歐錦七頗為興奮,“這個人手挽手逛超市,多有家裏生活的味道啊,我求之不得呢。不過你幹嘛這麽客氣,還問可以嗎,感覺我們兩個好像只是普通朋友。你要記住啊,現在我們可是戀人。”
“不管對任何人,最基本的禮貌還是應該有的。”蔣婉容穿好鞋子,和歐錦七出了門,邊走邊說:“如果你覺得我這樣的語氣讓你感覺生分,我可以順着你些,讓你覺得更自然些。但是粗魯是決不允許的。”
“我不知道你說的粗魯是什麽樣子,但我保證不在你面前罵人打人,更不會動你一根手指。”歐錦七臉上正經無比,左手卻蠢蠢欲動,裝作晃晃悠悠不經意地樣子伸向蔣婉容的右手,瞅準一個時機,勾住那只右手,極速地将其攥在手中。
望着歐錦七那嚴肅直視的神态,再看看自己被緊握着的手,蔣婉容又忍不住樂了,歐錦七就是有一種大義凜然般的無賴精神,俗稱厚臉皮。對比一下初戀,前任第一次拉着她手時滿臉通紅的模樣,現在想想也是挺好笑的,但是和歐錦七這種神情與動作反差太大的表現一對比,簡直就太小兒科了,真的是位久經情場的老手啊。想到這兒,蔣婉容忍不住嗔了一眼歐錦七,問:“你打算帶我去哪個超市?”
“當然是大超市了。繞過對面的市民廣場就到了。”歐錦七笑得開心。蔣婉容并沒有抗拒,這讓她心情飛揚,盡管知道蔣婉容很熟悉這一帶地方,但還是忍不住啰嗦。
不是節日,又不是周末,超市內的人并不多。兩人推着購物車,走走停停,相互商量着買什麽。
歐錦七又感概了,“這感覺好像一對老夫老妻啊。我可是第一次這樣逛超市。”
“感覺是不錯。”蔣婉容笑着說:“你以前是怎麽逛超市的?”
想了下,歐錦七說:“好像還真沒怎麽逛過超市。現在手機就能搞定一切,偶爾買點吃的喝的,很快就出來了。你呢,以前怎麽逛超市的?”
“一個人,也買不了多少,哪有閑情慢慢逛呢。”蔣婉容的語氣有點淡淡地黯然。
“以後我們可以慢慢逛啊,你放心,我吃得呢,不會少,所以買的也不會少。”歐錦七的笑話成功地讓蔣婉容又展開了笑容,“行,那咱們就多買點。”
“小容容,你說實話,有沒有覺得我們差距太大?我是說,我和你的學問,我沒上過學,你都是教大學生的老師了。”歐錦七拿起一瓶醬油放進購物車,故作閑聊般問道。
小容容?這昵稱她可受不了。蔣婉容哭笑不得,反問:“你覺得呢?還有,別叫小容容,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覺得吧,兩個人在一起,身份地位學問之類的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生活目标。”歐錦七一瞬間來了精神,“我說這話你不要生氣啊。我那天聽你前男友說他需要陪他一起奮鬥拼搏的女人,而我呢,就需要你這種安安靜靜過日子的女人,你也喜歡安安靜靜過好自己的小日子,所以我覺得呢,兩個人目标一致,這才能過到一起。那些什麽共同語言,都可以培養的,比如我們到老了可以一起去跳廣場舞啊。”
蔣婉容實在忍不了,她和歐錦七白發蒼蒼時手牽手去跳廣場舞,這腦補出的畫面讓她笑得都有點岔氣了。她緩了口氣,平靜了一會,還是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歐錦七,自信點。我知道剛才說了禮貌和粗魯的話讓你心裏覺得我會輕視你。不過我已經為我曾經的輕視給你道過謙了,你應該記得的,我現在完全沒有一絲瞧不起你的意思,你不是心胸狹隘的女人,所以請你別多心。你說得生活目标要一致的話我完全贊同。婚姻生活需要兩個人的經營和妥協,而共同語言是可以在經營和妥協中找到的。但是志向,就是你說的目标,如果這個差異非常大的話,那兩個人是很難協同的。燕雀安知鴻鹄之志,可是有的人,例如我,就是喜歡做‘燕雀’,我就是不想飛的那麽高,我就是喜歡安安穩穩經營好自己的小日子。可是這種生活對‘鴻鹄’來說無異于牢籠。這種差異是根本性的,不可能磨合到一起。歐錦七,”她站在原地,徑直看着歐錦七,堅定地說:“我們就做一對小燕雀,做好自己的小窩,快樂地過自己的小日子,好嗎?”
歐錦七只覺得眼眶酸酸的,有種想流淚的沖動,“我也不想當‘鴻鹄’,我,我這,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我以前走的路都是被逼着走每一步。我也想做個小窩,下雨打雷的時候,我在家裏給你燒飯做菜,你躺在床上看看電視,看看電腦,等着我端着飯菜,我們一起在床上邊吃邊看。下雪天,我去接你下班,然後我們互相攙着去買菜,回家後吃着熱氣騰騰的火鍋,說說今天的事。就像電視劇裏演得那些生活劇一樣。”她好笑地伸伸舌頭,誇張地擠擠眉毛,“我不知道今天怎麽會變得這麽啰嗦,我就是有點瞧不起自己,你讀書讀那麽多,我在你面前,總覺得矮一點。所以你一說什麽粗魯啊,我就覺得,其實我也挺粗魯的。”
“我沒有看到你的粗魯,我看到的是你的聰明,你的敏銳,你的機智。就算你在禮儀之類的某些方面真的有欠缺的話,那也是很容易改的。”蔣婉容的眼眶也有些潮熱,“你會為我去好好磨合的,我相信你。”
“我對敵人粗魯,但我保證我對愛人、家人、朋友,我絕對不會有一點點粗魯。”歐錦七鄭重地說。
蔣婉容再一次認真地說:“我相信你。”看見歐錦七神色凝重,她也想重新逗歐錦七開心,于是主動開起了玩笑,“不過我有點潔癖,在床上吃東西,實在做不到,能不能改在沙發上?我們可以窩在沙發上邊吃邊看。”
“那我們換個沙發吧,你那沙發太小。”歐錦七是又笑得開心了,可是這話題轉的也太快了,“要不哪天我們去家具城看看吧。”
“我看還是先買紅酒吧。”蔣婉容無力地翻了個白眼,朝酒水區走去。歐錦七趕忙跟上。
接下來的時間猶如流水過得飛快。蔣婉容都不知道自己是這麽的健談,若是認真回想一下,她都記不清說得什麽話題了,但偏偏就能暢談下去。什麽時候自己的心開始有點微微的醉醺感覺呢?決不是在晚飯時喝了紅酒之後,應該是在更早的時間內。對了,是出了超市時,她的心就已經有了一分沉醉。下午三四點鐘,太陽偏向了西邊,并不強烈的陽光配上舒适的氣候,給整個市民公園裏潤上了一層靜谧的生活味。漫步在其中讓她恍惚間竟然産生了歲月靜好的感覺。是那時自己便已經醉了。
一晃就到了晚上九點多,見歐錦七已經将廚房收拾幹淨,蔣婉容竟生出一點不舍之情,可卻并沒有出口挽留。
而歐錦七也沒有再油嘴滑舌地多言,只是輕輕快速地擁抱了一下蔣婉容,便告辭出了門。她深知一點,放長線才能釣大魚。蔣婉容這條“魚”是她看好的、想吃一輩子的“主食”,她可不能太心急地将人吓跑。出了公寓,擡頭看了看樓上亮着的燈,暗想,以後這盞燈會不會就是為自己亮着的呢?她要努力,不光是追女人的努力,更要将外部環境努力做到最安全的地步。她拿起手機撥給了過命的朋友連二,“是我。我正是談戀愛了……我決定了,這個女人不錯……我的觀察加直覺,我相信只要這個女人認定了我,無論我是什麽人,只要不背叛她,她決不會抛棄我……那當然……只要我們定下來,我絕對要帶她去你那兒……我就是不放心,以目前我們在雲市的勢力,基本上不會有人敢對我身邊的人怎麽樣,可我就是覺得有點,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就是不太放心……沒錯,錢五和王八,還有青竹幫的那些家夥,不弄清他們的目的,我始終不放心……不用,她,我親自保護……你就幫我弄清楚那些家夥想幹什麽,一定要盡快……當然急了,雲市太平了,我也好安心談一場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啊……哈哈哈,一定請你喝喜酒。”
挂了手機,歐錦七頓感無聊,能去哪兒呢,她哪兒也不想去。圍着公寓繞了一圈,看了看時間,十點了,那個大型超市她記得的營業時間是到十點,應該打烊了。公寓旁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還亮着燈,她只得去那裏給自己買了牙膏牙刷毛巾內褲,如果有外套和睡衣賣,她真會從頭到尾給自己置辦一套。唉,應該早點下決心裝無賴的。拎着這一袋生活用品,她厚着臉皮又再次進了公寓,根本不顧門衛疑惑的眼神,徑直進了電梯,來到蔣婉容的房門口,按下了門鈴。她不知道的是,在上來的那一刻,蔣婉容也才挂了電話。
蔣婉容撥出的手機號碼是她的父親。在房間又空蕩蕩剩下她一人後,心裏也開始覺得無聊起來。這種一個人空虛的感覺她太有經驗了,以前等前任的時候就是這樣,電視機或電腦開着,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不知在想什麽。沒想到才和歐錦七相處了一天,這種空虛竟然又出現了。握着手機,想打給歐錦七,卻又覺得這樣的自己實在讓人覺得脆弱,她不願意一開始就讓對方認為自己黏人。二十七歲的人,确實沒了小女人那般敢于撒嬌的勇氣了。捏着手機沉默了一會,她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立刻撥通了她爸的手機。電話那頭“喂”了一聲,聲音很沉厚。
穩穩情緒,蔣婉容鎮定開口了“爸,我又談了個朋友。”
“這麽快啊。”話雖這麽說,但那男聲并沒有一絲驚訝的語氣,“你不是一向認為談戀愛是你自己的事,這次怎麽想起來給爸爸打電話了?這有點不像你啊。”
“因為這次的對象是個女人,我怕你用更激烈的手段對付她,所以提前說一聲。”蔣婉容說得很平靜,但內心非常忐忑。
那男聲沉默了一下,倒也沒有特別地激動,“你是在報複爸爸嗎?我只是找你那個小心眼的男友談了一次話,你覺得這是激烈手段?”
“其實你對陸昱明的評價,我也很贊同。只是你對他所用的方式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而我現在的女友只是個小店的老板,她恐怕也沒力量抗衡你的手段。”蔣婉容長長嘆了口氣,“爸,我真不是報複你。這段時間我過得太壓抑了,我甚至都覺得自己快要再得抑郁症了。你刺激陸昱明的話,他在找我談分手時,全還到了我身上。他的那副嘴臉,我付出的十年青春,這些每時每刻都在剜着我的心,我真的要崩潰了。可是今天,我很輕松,笑得很開心,這全是我女朋友帶給我的。可以說,是她将我拉出了痛苦的深淵。爸,”她的聲音透出濃濃地疲憊,“想想我那段十年的戀愛,我實在太累了,我想談一段輕松的戀愛。”
“女兒,如果你想輕松地談一段玩玩的戀愛,我沒任何意見。不過爸爸太了解你了,你不會玩的。但是如果你不是玩,那這一段戀愛會比上一段還辛苦。”那男聲不急不躁地說:“今天爸爸想開誠布公的和你說一說。我知道,你弟和你嬸的事對你打擊太大,從那時起,你一直都在封閉自己,爸爸想幫你,你卻并不接受。那時候你早戀,這要換其他家長,那是肯定不會同意。但爸爸看着你稍微有了點笑容,也就忍下了。可陸昱明那小子真是不适合你,你卻一直沒分,反而要和他同居結婚,爸爸實在忍不住才找他談話的。我知道你一直希望過普通人的生活,行,爸爸都依着你,也決不會拿你當什麽聯姻的籌碼。但是,女兒啊,爸爸還是希望你能幸福。你已經二十七歲了,如果這次再來個十年,爸爸不知道将來你該怎麽辦。”
“爸,謝謝你,”蔣婉容十分真心地說:“您能和我說實話嗎?您反對我現在的戀情,是怕我再一次受到傷害,還是因為我的戀人是個女人?”
手機那頭沉默了片刻,那男聲輕輕地嘆了口氣,“女兒啊,你總是能抓住爸爸話中的漏洞。說實話,你的對象是女人這一點,我确實接受不了。”
“那就請你為了我再忍一次。就算我求您了。爸,你知道嗎,我很看好這段戀情,我覺得會和我小叔小嬸一樣,組合一個有愛的家庭。”蔣婉容聽了這話,反而有點興奮,她知道,她爸說了實話就意味着她不用再費心猜測了。
“和一個女人嗎?”那男聲的語氣透着為難,“女兒啊,你真的,真的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你真的——”這話語一頓,蔣婉容立即接了話,“真的不在乎您和媽媽的顏面嗎?爸您是想這樣說吧。我在乎,我當然在乎我父母的顏面,所以我努力讓自己做的好一點。沒有作奸犯科,沒有依靠父母,靠着雙手養活自己,安安靜靜的生活,我覺得這些就是我沒有給你們丢臉的證明。而感情,請您容我說一句,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覺得和一個女人戀愛就會丢您的臉,相反,我會努力讓自己得到幸福。”
“你一直都很犟,既然你這麽說,那爸爸也再說什麽也勸不了你。”那男聲連着嘆了兩口氣,“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着辦,但是如果你要決定了和那個女人過一輩子,那爸爸肯定還是要出面的。”
“我知道,但我能肯定,她決不會像陸昱明,”蔣婉容軟了口氣,“爸,您對陸昱明的所作所為,我早就不怪您了,甚至我內心還是認同您的看法,要不然,我也不會住到您給我買的房子裏。”
“女兒,爸是過來人,不會害你的。”那男聲又是長嘆,“你好自為之,爸只能說暫且不會管你,但是最後我還是會出面的。”
“好吧,那就先請您給我半年的時間,這半年內,您別管,也別問,更別找人給她麻煩。先讓女兒看看她的人品。半年後,如果我還想繼續下去,那您可以出面,但必須通知我。您看這樣行嗎?”蔣婉容也退了一步,畢竟這種同性戀情确實大部分家長都會反對,她爸既然能讓一步,那她也不能逼着太緊,适當的讓步,她爸心裏會覺得自己還是尊重長輩意見的。
“那就這樣吧。女兒,無論如何,爸爸也是希望你好的。”那男聲說完便挂了手機。
蔣婉容長長緩了口氣,舒展了一下身體,老實交代總比她爸查出來要好太多,主動權在自己手中,她可以随時變換對策,對症下藥。如果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她爸出手了,她實在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麽事。其實在她答應歐錦七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要和她爸明說了,不過這個明說她打算過段時間兩人感情有點升溫之後,只是沒想到今天的感覺太好了。她覺得繼續下去完全有可能,所以幹脆提前和她爸說。看來,她爸對她這種坦白還是挺滿意,唉,那些有點地位的人果然還是喜歡掌握一切的感覺。不過,和她爸“談判”的結果還是挺令她滿意的,至少留有了給她緩沖的餘地,能讓她有所準備。
才放松了片刻,門鈴響了。一瞬間,蔣婉容的直覺就做出了判斷——是歐錦七。眉頭一跳,嘴角的笑容怎麽也忍不住,她倒要看看歐錦七會說些什麽。
“求包養,求收留。”門開了,歐錦七抱着超市的袋子,眼巴巴地望着蔣婉容,可憐地說。
“你想吃軟飯?”蔣婉容沒想到歐錦七說得這麽直接無賴,想繃住笑故作嚴肅的調侃,可是臉上的肌肉卻出賣了她的心情,笑得很開心。
“偶爾吃吃軟飯對牙口好。”歐錦七從門和蔣婉容之間的縫隙溜進屋,故意苦惱地說:“哎呀,我沒睡衣,你不介意裸睡吧。”
“無賴。”蔣婉容實在忍不住笑罵了一句,“你去書房裸睡吧,那兒有張沙發床。”
“失算失算,早知道不睡一個床,那我還買牙膏牙刷幹什麽。”歐錦七懊悔的表情做的很誇張,引得蔣婉容有點手癢,想上去掐歐錦七一下,她也是這麽做了。
或許蔣婉容還沒意識到這種動作是情侶間最自然的打情罵俏的方式,但歐錦七這個老手卻意識到了,她抓住蔣婉容的小手,放在嘴邊親吻了下,立刻又放手,笑嘻嘻地走進了衛生間。
蔣婉容漲紅了臉,在後面大聲地說:“不洗幹淨不準躺下睡覺,任何床都不行。”
歐錦七洗的極快,十分鐘後她已經甩着濕漉漉的頭發笑眯眯出了衛生間,“我是洗幹淨了,不過沒有換的睡衣,只能将就着一晚了。明天我就去大超市買個七八件回來。”
蔣婉容猶自在回味剛才的親吻,沒想到這人洗的這麽快,“你這是洗澡嗎?沾下水就出來了吧?”
“你聞聞,用的還是你的洗發液和沐浴露。”歐錦七湊到跟前,嬉皮笑臉地說:“你不會小氣到介意我用你的東西吧?”
蔣婉容“切”了一聲,故作冷漠向卧室走去,“我去看看有沒有大一點的T恤給你當睡衣。”
歐錦七靠在門邊看着女友,玩笑着說:“唉,你要是有我能穿上的T恤,那我該哭了。”見蔣婉容奇怪地望着自己,她故意露出誇張地傷心表情,“我們倆個頭差了十公分呢,你的衣服再大,我也不可能穿下吧,除非是你前男友的。如果是這樣,那我真該哭了,這是妥妥的餘情未了啊。”
“胡說。我和陸昱明住在一起兩年多的時間,就給他買過兩件衣服,見他一次都沒穿過,我也就再沒給他買過衣服了。他的房間我根本就不會進去,又怎麽會收拾他的衣物。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就是我和他的寫照。”知道歐錦七是在說笑,但蔣婉容還是解釋了,“打你耳光的那晚,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很可笑,也是少的可憐,也許潛意思當中我也沒當那裏是家吧。”她翻出一件包裝完好的T恤遞給了歐錦七,“那晚我心情不好,又不想回家,所以才搬到這裏來。可這裏已經多少年沒人來了,全是灰,我忍不了,就想打掃一番。那個時候已經很晚了,大超市已經關門,但那邊有夜市,九塊九一件T恤,我買了三件最大號的當工作衣,準備髒了就扔的。用了兩件,還剩這一件,本來是準備下一次打掃衛生用的,正好現在給你當睡衣。”
“我就值九塊九?”歐錦七不滿地嘟囔着,“明天能不能給我買件十九塊九的睡衣?”
蔣婉容忍俊不禁,“好,多加十塊錢,我給你買二十九塊九的睡衣,快去睡吧。”
“唉,還是三十塊錢不到啊。”歐錦七垂頭喪氣的模樣讓蔣婉容又忍不住伸手掐了她一下,“行了,別裝可憐引同情,快去睡,明天我還有早課。”
“才十點,精彩的夜生活應該才開始。”歐錦七眼神中閃着神采,“要不我們坐在床上談談心?”
“我雖然不是保守的女人,但也做不到剛談戀愛第一天就和戀愛對象上床。”
“你看看你看看,想歪了吧,躺在床上難道就不能純聊天嗎?你看我,思想就很純潔。”
“是嗎?那好吧,以後有機會一起躺在床上時,我們就只聊天。”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今晚的事今晚解決。今晚我們就純聊天,可以吧?”
“不行,你這睡衣還沒洗過,不能上我的床。”
“雖然是九塊九,但這也是新的。”
“買來的衣服都應該洗一洗或曬一曬才能穿的。你今晚只是将就一下。”
“哎呀,潔癖傷不起啊。”
“好了,別貧嘴了,你要真睡不着,去客廳看會電視,或者去書房玩會電腦。我去給你把沙發床鋪開來。”
實在沒有賴皮的機會了,歐錦七也只能悻悻作罷。等蔣婉容洗漱出來後,見歐錦七已經躺在沙發床上了,她趕緊将人拽起,拿起電吹風吹起了頭發,嘴裏還不住的埋怨歐錦七不注意身體。
歐錦七靠着蔣婉容的身體,耳邊傳來的話語伴随着電吹風嗡嗡的聲音,讓她恍惚間有了睡意——十分溫暖的家裏的睡意。努力吧歐錦七,她在心裏告訴自己,想要一輩子有這樣平靜舒适的生活,就要努力把人追到手啊。
這一晚,兩個房間中的兩人都睡得很踏實,隔壁房裏有了人,心裏沒了空落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