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九章

33、第九章

海市的夏天十分炎熱,高三後的暑假卻是十分輕松的。現在紀曉苒耿寶所住的那片發展的極其繁華,周圍超市比比皆是,最近又開了家大型超市,紀曉苒找了個活,帶着耿寶在新開的超市當促銷員,招聘公司一聽給一份薪水能讓兩個人幹活,沒理由拒絕。

促銷的是飲料,就是那種将飲料倒在小紙杯中讓來往的消費者品嘗的工作。一開始,紀曉苒還想當然的保護着耿寶,她怕耿寶見到生人的靠近會害怕,努力地擋在耿寶前面。可沒想到,上至八十歲的老太太,下至七八歲的小女孩,都喜歡往耿寶跟前湊。尤其是一些五六十歲的精力旺盛老大媽和十五六歲的青春無敵小姑娘。

最初紀曉苒并不明白這是為什麽,耿寶那張面癱臉滿滿寫着“生人勿近”啊,難道大家感覺不到嗎?直到去衛生間回來後路過靠近耿寶的後面那一排貨架時,直到聽到幾個小姑娘在笑嘻嘻悄聲說耿寶長得好帥時,她才磨磨牙,頗有點忿忿不平。回到攤位,盯着看着耿寶好一會,直看得耿寶眨眨眼一臉的迷惑,她才收好目光,氣呼呼地捏了捏耿寶的臉龐,自言自語地說:“哪兒帥了?一點都看不出來,不就是高點嘛。”

耿寶讨好地從端着的盤子裏拿起紙杯,遞給紀曉苒,“喝,火柴說話多,嘴皮幹了。”

紀曉苒下意識舔舔嘴唇,将紙杯推了回去,又拿起自帶的水杯,喝了一口,才沒好氣地說:“這是我們的産品,我們不能喝的,和你說了多少次了。”

“偷偷的喝,大頭給你擋着。”耿寶那賊眉鼠眼的樣子逗樂了紀曉苒,“一葉障目,這裏全是攝像頭呢,你又不是大象,能像堵牆一樣把我全部遮住嗎?算了,你以後少惹我生氣。最重要的是不能招蜂引蝶。”

耿寶四處張望,困惑不已,“超市裏有蜜蜂和蝴蝶嗎?我怎麽看不見。”

紀曉苒笑得眉眼彎彎,輕輕揪了揪耿寶的耳朵,“你看不見,我看得見,以後我會時刻看着你,免得你被那些花花草草蜂蜂蝶蝶給勾引走了。”她說着耿寶,卻沒想到“招蜂引蝶”的是她自己。

才兼職沒幾天,賀翔和幾個男同學又出現在超市,他們相互推搡着靠近了紀曉苒。

其實紀曉苒早就看見他們了,只是她不想因為無聊的人而幹擾到她的工作,再說,她是光明正大,憑什麽要躲躲閃閃,她幹脆的選擇無視。賀翔就是沖着她來的,雖然見心上人沒好臉色,但這個大男孩還是鼓足勇氣,撓撓頭,努力地笑笑,“你別誤會,我可不是跟蹤你或怎麽着。瘦猴他家也住在附近,他過來買東西時看見你在這兒做促銷。我今天來,其實也沒什麽意思,我聽說你的志願是本市的海洋大學?就是想問問是不是。”

“瘦猴”是班上一位同學的外號,這同學和賀翔是死黨,肯定會打電話通知賀翔的。紀曉苒也是知道這一點,她只是奇怪賀翔是怎麽知道她的志願的,心念一轉,她便有些明白了,要麽是老師要麽是她爸,只能是這兩方面洩露的。可是自從兩年前本市其它學校出現了一例篡改志願的惡劣事件後,她的學校便加強了管理,誰都不準洩露學生的志願。所以賀翔知道她的志願一定是她爸說的。想到這兒,她更沒有好臉色了,“是不是和你有什麽關系?你那分數能上嗎?”

賀翔的臉漲得通紅,旁邊的好兄弟看不下去了,不屑地說:“牛什麽牛,賀翔不過就是問問你,你別仗着他喜歡你就傲氣地不行。喜歡賀翔的女孩大把大把的,比你漂亮的多得是。”

“我用得着仗着他喜歡才傲氣嗎?”紀曉苒冷笑了聲,“我的成績本來就讓我很傲氣,你們有本事也考這麽高分啊。沒本事就別問,問了你們也考不上。還有,我一點都不牛,我只是個普通人,所以請你們這些被大把大把漂亮女孩喜歡的人高擡貴手,別來騷擾我。”

其他男生都有點生氣激動,可是看到耿寶那直勾勾滲人的眼神又頓住了,畢竟這傻子砍人的事情也是真的。

賀翔也沒想到自己的兄弟會插嘴,他怕鬧僵,急切地說:“你們幹什麽,都走開,走開,煩不煩人啊。”見當事人都發話趕人了,這幾位同學也沒什麽立場再待着了,無所謂地都走了。等同學們都看不見了,他才深深吸了口氣,認真地對紀曉苒說:“我知道我确實學習沒你好,我也知道,海洋大學也是全國最好的大學之一,我是肯定上不了的,但是我不會放棄的,也不會灰心的。我考上的是所省外的二本,雖然名氣沒有海洋大學大,但也是所不錯的大學。我一定會好好努力,将來一定會讓你刮目相看。我希望将來如果我真的變得很優秀了,你能給我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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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什麽機會?”紀曉苒明知故問,“做個普通朋友的機會我當然會給你,畢竟高中三年你是我父親的授意下也算是對我挺關懷的,我還是很謝謝你的。不過其它機會,我可以明确的告訴你,不可能!”

不料這次賀翔倒是挺堅持的,“未來的事誰說得準呢?我不會放棄的。”

“你說得沒錯,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不過給你機會這事,我一定能說得準。”紀曉苒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知道我為什麽讨厭你嗎?你這人自私自大,又沒有一點自知之明。說實話,你一開始是真心想要幫我們嗎?還不是因為你父親的勢利,你也十幾歲了,不會不明白你爸為什麽要你在學校照顧我。你心事肚明卻表現出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其實骨子裏不就想為你家謀點利嗎?你心裏何時真正拿正眼瞧過耿寶?如果我和耿寶一樣毫無權勢,你會辦幫忙嗎?同學間的互助都要因人而人,分個三六九等,這還不是自私嗎?你所謂幫忙,給我和耿寶帶來過多少麻煩,可笑的是你大言不慚說什麽那些女生如何如何被擺平時的神态,透着那種高高在上的洋洋得意,你的自我感覺也良好了吧?以為所有女生都是圍着你轉嗎?別拿你的自大來自作聰明。還有,你那些同學鼓動你一下你竟然就跑來對我表白,哼,可笑,你為什麽就不自己想想呢?我有表現過一絲欲拒還迎嗎?我有表現過對你有那麽一點點的好感嗎?這麽沒有自知之明,你的腦子呢?”

賀翔這次沒有逃跑,這位大男孩依舊漲紅了臉,卻定定地站住了,鼓足了最大的勇氣,“我承認,你說得這些都沒錯。上次對你表白之後我很郁悶,竟然和我爸大吵了一架,我當時也覺得要不是我爸為了巴結你爸,你也不會瞧不起我。可是我爸卻告訴,勢利、巴結——這些事情難道都是錯的嗎?法律上沒有說做這些事是犯法的。我爸說,人不可能單純的活在這個世上,大家都需要交際都需要關系。巴結領導是為了讓自己的日子過得好一點,這有錯嗎?我們又沒有害人。難道巴結比害人還更令人不可原諒?我爸還說,對于耿寶我們也不是瞧不起,更不是歧視,只是和大部分一樣,有點漠視。如果你紀曉苒不是和耿寶在一起這麽親密的長大,你能對她這麽上心嗎?別說我們和耿寶無親無故,就算是有點聯系,我們也不可能和耿寶順利的交流。我爸說,我們也許勢利了點冷漠了點,但是現實社會上大部分人都和我們一樣。最後我爸還告訴,沖動地去表白也沒什麽,他也是我們這個年紀過來的,我們這個年紀,沖動才是正常的。人總會長大,我也會長大。如果我想追到心儀的女孩,那就先讓自己擁有讓那女孩心儀的品質。聽了我爸說得這些話,我想了很多。紀曉苒,我現在也不要求你以後給我個機會,但是我要告訴你,以後你一定會看到一個長大的我。我會成長的。”

紀曉苒默然了片刻,“你有個好爸爸。賀翔,不管怎麽說,不管你出于什麽目的,但畢竟在三年高中,你還是有心幫着我們的,就這一點而言,我是該認真地謝謝你的。也許你以後會成為優秀的人,但是不管我看到你成為怎麽的人,你和我也只是高中同學,我确實對你提不起一點感覺。也許你說得沒錯,未來的事誰能說得準呢。可是,我唯一明白和肯定的未來就是我的感情。感情會變嗎?我不知道別人在怎麽想的,也許真如你所說,所謂正常的人都不能單純地活着,可是,我就是想要一份單純的愛,就像我奶奶說得那樣,找不到心裏想要的,不如單着。所以賀翔,別在這樣找我了,你身上沒有我心裏想要的單純,永遠沒有。”

賀翔沒想到自己的長篇大論能讓紀曉苒軟下了口氣,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心裏卻充滿了希冀,然而紀曉苒後面的話卻讓他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勉強地笑笑,強忍着難受,維持住自己最後一絲尊嚴,對心上的這個女孩揮揮手,“好吧,那我祝福你,祝你找到你心裏的幸福。”又看看一旁虎視眈眈的耿寶,努力笑笑,“耿寶,同學一場,和你說聲對不起。”說完,飛奔着跑了。

還從來沒有聽過外人對自己說對不起的耿寶有些發愣,呆呆地問紀曉苒,“他是好人嗎?”

三年高中的時光一晃而過,不管以前如何,一想到同學們都要各奔東西,紀曉苒心裏也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不由自主地輕輕嘆了口氣,幽幽地說:“同學間沒有壞人。”是啊,身邊的人不停變化,只有耿寶會永遠守在自己身邊。她突然想哭,卻揚起臉,燦爛地對耿寶笑了,“別廢話別偷懶,趕緊推銷吧。”

生活哪有那麽多矯情!日子過得總是如流水般平淡。在大學報到的日子一天天臨近時,紀曉苒又開始發愁了。報到後就是軍訓,大學軍訓可不像高中那樣糊弄人,整整三周,她也沒理由請假,又不可能像高中那樣把耿寶弄進大學。她去軍訓,耿寶一個人在家能行嗎?她實在放心不下,費心打聽,終于弄到了軍訓的地點。東郊有個小鎮旁是武警駐紮的營地,是她們大學歷年軍訓的地點。好在東郊是風景名勝之地,那小鎮上也有不少旅館。她打定主意,如果找不到可靠托付的人,她就讓耿寶鎮上住旅館,她會想方設法每天偷溜出來。

十九歲的女孩總是有些不切實際的膽大。在紀曉苒心裏那個可靠和藹樂于助人的鄰居老太太被女兒接走後,她就決定讓耿寶去住東郊鎮上的旅館,并且花錢給自己和耿寶買了兩個最便宜的智能機,千萬叮囑耿寶不能給陌生人開門,她會幫耿寶叫外賣,最後還是不放心,幹脆在耿寶的背包裏塞進了家裏的水果刀菜刀。耿寶被手機裏的游戲給吸引住了,邊聽邊玩着,全然不管她的口幹舌燥,這讓她有點氣憤,拎着耿寶的耳朵狠狠教訓了這家夥一頓。

然而紀曉苒還是高估了自己。頭一天軍訓她就心神不寧,訓練場上自然是不給帶手機的,她只能利用午休時給耿寶叫外賣,并又再三叮囑了一番。到了晚上休息時,她趁着上廁所時偷溜出了宿舍樓。哪知才下樓就被抓了,當兵的一臉嚴肅地問她怎麽回事時,她緊張地腦子一片空白。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有人救了她。

“發生什麽事了?”很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紀曉苒立刻轉頭望去,一位看上去十分面善的漂亮大姐姐正朝着自己走來。

“是邢老師啊,”當兵的顯然是認識這人,“這麽晚了,這位同學下樓也不知道要幹什麽。”

“邢老師”不動神色地瞧了一眼紀曉苒,笑着對當兵的說:“是我讓她下來的,我有事找她。”

當兵的年紀也不太,也挺單純的,點點頭,沒再問什麽,繼續去站崗了。

“老師,謝謝您。”紀曉苒覺得自己臉上火燒火燎的,心裏卻大大松了口氣,感激地看着這位漂亮大姐姐,不知怎的,她就是覺得眼前的姐姐很是眼熟。

這位邢老師将紀曉苒帶到一旁,柔柔地開口了,“說說怎麽回事吧?”

“我,我想出去。”紀曉苒期期艾艾,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

“出去?是出軍營到外面嗎?”邢老師見紀曉苒那局促緊張的模樣,便知道自己說對了,“為什麽要去外面?能告訴我嗎?要知道,這可是軍營,普通人偷溜出去基本是不可能的。你說說原因吧,也許我能幫你呢?”

紀曉苒眼中閃過希望,不知為什麽她就是特別信任這位邢老師,毫不猶豫地将自己的情況簡單交代了下。

邢老師認真聽完了,随即笑笑,示意紀曉苒跟着自己,然後走到崗哨旁,低低對當兵的說什麽,當兵的居然二話不說立即放行了。

坐在邢老師的車裏,紀曉苒頗有些扭捏,但還是忍不住問:“老師您說了什麽,那當兵的居然就放行了?”

“采辦女生專用事物。”邢老師沖着紀曉苒狹促地眨眨眼,“說你粗心大意,忘了帶女生每個月的重要物品。這種事情每年都會發生,這些小兵年紀都不大,一聽是這種事保管放行。當然啦,這也必須是在老師的帶領下,你自己可出不去。”

“這軍營裏沒小賣部嗎?沒女兵嗎?”紀曉苒雖然紅着臉,但年輕的心還是依舊很好奇。

“我可不知道。不過我好像沒見過女兵。我們只在這兒訓練三周,而且只局限于這塊地方,聽說這營地還有其它好幾個地方呢。”邢老師開着車,很快就到了紀曉苒指定的鎮上旅館。

一下車,紀曉苒就迫不及待地沖了進去,直到見到耿寶,她的心才真正的放下,“有沒有聽話?有沒有按時吃飯?你自己有沒有害怕?”

“有,有,沒有。”耿寶認真的回答,“我最聽話了。拿了飯就把門關上了,誰也不給進。我不害怕,我打游戲,手機裏好多游戲,可好玩了。”

為了不讓耿寶無聊,紀曉苒在手機裏下載了很多免費的小游戲,只是沒想到耿寶竟然立刻就被吸引過去了,這不免讓她心裏有點吃味,“別光顧着打游戲,要注意眼睛。”

緊随而來的邢老師倚在門邊,看着摟在一起的兩個女孩,不由感慨了句,“你們感情真好。”

紀曉苒這才想起身後的老師,趕忙讓人進來,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和耿寶可從來沒分開過。”她拉過耿寶指指邢老師,“這是老師,沒有她,今晚我可出不見你了。”

耿寶歪着頭看了一眼邢老師,驚奇地指了指,“公交車上的人。”

“什麽意思?”紀曉苒知道耿寶說話不會像正常人那樣清晰,又問了句,“什麽公交車上?”

“火柴給我買雪糕,我們一起吃,她們坐在後面說話,說我們。”耿寶笑了,又指指邢老師,“她是長頭發。”

紀曉苒和邢老師同時愣住了,片刻,兩人忽然同時驚呼起來,“想起來了。”說着,一起笑了起來。

邢老師認真地打量着紀曉苒,“哎呀,天啊,好多年前了吧?真是太有緣分了。”

“嗯,”紀曉苒用力點點頭,“那是我小學畢業的暑假。我是頭一次單獨帶耿寶去醫院的。整整過去了六年了。”

“是啊是啊,”邢老師笑得很溫柔,“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是我對你們的印象挺深的呢,一起吃雪糕,哇,那畫面真是太有愛了。我家那位,一路上就不停的和我唠叨着你們呢,她說城市裏真的很難見到這麽懂事的一對小姑娘了。”

紀曉苒驚奇地看着邢老師,她已經多多少少有了點非主流的知識,不由自主地問:“那位短發的姐姐是您的?”她沒想到邢老師竟然大方地點頭承認了,趕緊又加了句話,“您放心,我會保密的。”

邢老師笑了,還是那麽的溫柔可親,“無所謂保不保密,這件事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她眼神中露出一絲無奈,顯然不打算細說,轉移了話題,“耿寶住在這兒也不是個事,旅館魚龍混雜,你也不可能天天出來,不如讓耿寶住我家吧。”見紀曉苒吃驚的表情,她一如既往的柔聲解釋說:“突然這麽說确實有點唐突。我都忘記介紹自己了,我叫邢愛蓮,是你們系這一屆的輔導員。本來是我們三個輔導員一起帶你們來軍訓的,只不過學校突然有事要處理,我做好交接正準備回去時就看到你了。你放心吧,我住的地方離學校不遠,是個教師公寓,物業安保都挺正規的,可比這兒安全多了。”

“不不不,”紀曉苒忙擺手,“我不是懷疑您,我只是沒想到您竟然會幫我,我真是,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刑老師我相信您,真的,太謝謝您了。您不知道,昨晚我送耿寶過來時還在猶豫呢,讓耿寶住在這裏也不知行不行,但是讓她一人住家,我實在沒人可拜托。”

“謝謝你的信任。”邢愛蓮和善地笑着,“你昨晚就送耿寶過來了?一定是擔心了一夜吧?”

“沒有,我沒住校,我今早六點出發去學校的。”紀曉苒讪讪而笑,“邢老師,您可別怪我,我可沒住校。我也不知道這學校是怎麽回事,我以前聽人說,大學開學後一段時候後才軍訓的,哪知我們學校這麽急吼吼,才開學三天就軍訓,我實在沒準備。也怪我,聽我們那兒有考上大學的姐姐們這麽一說就以為大學軍訓都是差不多時間的,所以也就光顧着打工沒有再去查一下,其實上網一查就好了,我竟然就沒做。”

“你一直沒住校嗎?”邢愛蓮好笑地看着她,“我可沒接到過不住校的申請,而且一般來說大一學生沒有特殊原因是不可以不住校的。”

“老師您幫我嗎?”紀曉苒兩眼放光,“耿寶一個人,尤其是晚上,我真的不能放心。”

“你啊,真是幸運。知道嗎?現在正是八十周年校慶,學校辦的很隆重,每個老師的任務都很重,忙着這個接待那個接待的,亂哄哄,管你們就不大上心了,再加上才開學三天,難免要給學生一些緩沖期,否則的話,發現你不住校,抓你沒商量。”邢愛蓮輕輕笑着,“行了,你的情況也是特殊,交給我來處理吧。”

紀曉苒深深給邢愛蓮鞠了一躬,“謝謝老師。”轉頭又對耿寶說:“你住在老師家,一定要聽老師的話,知不知道?”

耿寶嘟着嘴不做聲,紀曉苒有些氣,不由大聲,“不準使性子,你必須和老師走,不然我不理你了。”

邢愛蓮見耿寶那委屈的小模樣,覺得十分可愛,“好了好了,耿寶聽話,你不是有手機嗎?你們可以天天視頻聊天,可以天天發微信。只要在老師家住三周就好了,不然的話,你住在這裏,紀曉苒會擔心的,你也不想讓紀曉苒擔心吧。”

耿寶搖了搖頭,又低下了頭,一副認命的樣子。送紀曉苒回軍營時,邢愛蓮還是買了些女性用品,打趣地說:“總要做做樣子。”

紀曉苒的臉頓時又紅了。宿舍樓下分別時,耿寶和紀曉苒那種難舍難分的樣子,讓邢愛蓮又想起了當年自家愛人打趣這對小姑娘的話,就這勁頭确實有點不可言說啊。當兵的對突然多出的一人也沒說什麽,畢竟是老師帶着的人,而且說穿了,這不過是做樣子的軍訓。

其實的幾天通過和耿寶的手機聊天,紀曉苒是徹底放心了。邢愛蓮确實是個值得托付的好老師,無論怎麽忙,一天三頓飯都會按時給耿寶準備好,還想着帶耿寶出去走走。偏偏耿寶還不領情,沒有紀曉苒在身邊,就是窩在房裏死活不出去。

三周時間一晃而過,在邢愛蓮的幫助下,紀曉苒那不住校的申請也通過了,終于可以帶耿寶回家了,她見耿寶非常興奮,自個也十分高興,于是大着膽子買了瓶廉價的紅酒。廉價的紅酒一般都是甜味的,耿寶笑得見牙不見眼,而且兩人喝着的時候有種偷喝的感覺,更加覺得刺激。

頭一次喝酒自然沒喝多久就覺得暈暈乎乎了,耿寶踉跄着走到床邊,倒頭就睡,連澡都沒洗。紀曉苒嫌棄地敲敲她,見沒反應,撇撇嘴,自己也靠在床邊微微喘着粗氣,眩暈的感覺真是有點控制不知啊。

傻樂了一會,紀曉苒實在沒有睡意,又坐到了電腦跟前,打開浏覽了幾分鐘網頁,也覺得很沒意思,忽然想到了邢老師和那個短發女子的畫面,心裏立刻蠢動起來,既忐忑又好奇地紮進了神秘的網絡“同性”世界中。

第二天起床,紀曉苒臉上的紅暈還未消褪,害的耿寶以為她又發燒生病了,不停地嘟嘟啷啷着。

無法解釋的紀曉苒內心是尴尬的,臉上卻還要表現出鎮定,“邢老師照顧你這麽多天,我想請她來家裏吃一頓飯。”

耿寶的注意力果然被轉走了,不樂意地嘟起了嘴。紀曉苒很是不解,“幹嘛不高興?邢老師對你不好嗎?我們表達一下感謝不應該嗎?”

“這是我們的家。”耿寶的一句嘀咕,紀曉苒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笑了,“你真是太把家了。這當然是我們兩人的家了,我們請邢老師來吃飯,只是為了報答邢老師照顧你的情義,又不是讓邢老師到我們家來住。邢老師是客人,我們是主人,懂嗎?主人請客人吃飯,是對客人的禮貌和尊重,但是客人永遠都不可能進到主人家裏。好了,別小心眼了,邢老師對你很好啊,你喜歡邢老師嗎?”

耿寶聽明白了,終于露出了笑容,不假思索地說:“最喜歡火柴了。”

紀曉苒心裏一熱,臉上一紅,“就會甜言蜜語。行了,準備準備,周末請老師來吃飯。”

邢愛蓮接到邀請,欣然前往,只是将晚飯時間改為了午飯。紀曉苒覺得很奇怪,現在人不都是喜歡夜間生活嗎,到底是年輕,她脫口問了出來,頓時又覺得不好意思。

邢愛蓮倒是沒有怪罪的意思,落落大方地回答,“晚上八點,要準時和我家那位視頻的,否則她‘查崗’不見我在家,醋壇子又要打翻了。”

紀曉苒吐吐舌頭,笑嘻嘻跑了。周六清晨,她和耿寶早早便忙活起來。十一點鐘,邢愛蓮如約而至。

一看老師竟帶着好多熟食和水果,紀曉苒有些小小嗔怪。邢愛蓮看了看滿桌子的菜,笑了笑,“沒想到你們兩個女孩這麽會做菜。再說,第一次做客當然要帶點禮物了,只是不知道買什麽,只買了點水果,你們可別嫌棄。”

“老師您說哪裏話,請您吃飯是為了答謝您照顧耿寶的情義。”紀曉苒嘟着小嘴的模樣惹得邢愛蓮忍不住動手揉了揉她的頭,“只有我們三人,就別在客氣了。我直接叫你們曉苒、耿寶,你們也別在老師老師的喊我了,可以嗎?”

“當然好了,”紀曉苒興奮地說:“我們叫您愛蓮姐吧。”

“好啊。你這聲姐頓時讓我感覺年輕了許多。”邢愛蓮話音未落就被紀曉苒拉坐到桌邊。紀曉苒敲敲低頭準備偷吃的耿寶,端起了飲料杯,真誠地說:“謝謝愛蓮姐這些日子照顧耿寶。”說完,狠狠瞪了耿寶一眼,耿寶趕忙端起了飲料。

這一對冤家成功逗樂了邢愛蓮,她和兩人碰了杯,笑着說:“耿寶很乖的,照顧她一點都不費心。”

“其實耿寶不樂意和陌生人接觸的,沒想到竟然願意跟着愛蓮姐走。”紀曉苒甜甜地說:“這說明耿寶喜歡愛蓮姐。”

“不喜歡。是怕火柴難過。”耿寶突然插話恨得紀曉苒牙癢癢。

邢愛蓮忍俊不禁,飲了一口飲料,放下後很認真地說:“既然你叫我姐,那姐可就說句心裏話了。你還是太容易相信人了。”見紀曉苒滿臉疑惑,她又繼續解釋說:“你讓我帶走耿寶時,你一點都不了解我,萬一我是個壞人或有一點壞心眼,那你現在可就欲哭無淚了。”

“怎麽會呢?我聽那個當兵的喊你老師,而且你又是個女老師,我看到你就覺得面善,是可以信賴的。”紀曉苒也不是沒有頭腦。

邢愛蓮點點頭,“你從當兵的那裏确認了我老師的身份,又因為我的性別,再加上當時你焦急耿寶的狀況,所以輕易地将耿寶托付給我。這說明你成長到現在還是遇到的好人多啊。老師的隊伍中也不乏壞人,也許我不是壞人,但是我身邊呢?萬一我有男友或者丈夫,他們心思不純呢?曉苒,不管是對什麽人,一定要學會多留個心眼,當然這需要社會的閱歷和經驗,你還年輕,不過,一定要多觀察。”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謝謝你愛蓮姐。”紀曉苒很感激,“姐你說得沒錯,現在想想,我奶奶去世後,其實我遇到的真的都是對我們單純的好人。不過姐,我還真是幸運,能遇到你。你放心,我不會把這種幸運當作理所當然,以後遇到任何人,我都要認真仔細想清楚。”

“是啊,因為不光是為了你自己,你還比別人多一層責任。說到耿寶,我突然想起個問題,你給耿寶的手機裏下載了多少游戲?”邢愛蓮看着耿寶,問紀曉苒,“沒幾天她就萎靡不振地抱着手機,我問了她好久,她才肯說,游戲都打完了。”

“真的?我怕她無聊,給她手機下來十幾個小游戲呢,都是那種免費的益智游戲。她真的都打通關了?”紀曉苒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正埋頭大吃的耿寶,“耿寶,你游戲全部玩完了?”

“嗯。”耿寶嘴裏塞着事物,含糊不清地回答。

紀曉苒的吃驚,邢愛蓮看在眼裏,“你家耿寶是個天才啊。”

“我以前只知道她數學好,沒想到玩游戲也這麽溜。”紀曉苒的這番話更加讓邢愛蓮驚訝,“你說耿寶是個數學天才?”

“是啊,耿寶的數字可好了。”紀曉苒細細說了下耿寶從小到大的數學天賦,臉上顯出既困惑又驕傲的神情。

“我倒是看過這方面的案例,有些像耿寶這樣的孩子确實某些方面特長極其突出。”邢愛蓮贊嘆不已,“等我家那位回來,我一定要讓她好好測試一下耿寶,說不定耿寶也能成為優秀的程序設計者。”

紀曉苒陡然興奮起來,“愛蓮姐,耿寶真的可以做到嗎?”

“這個我也說不準,不過我家那位說,做個程序的人首要的就是數字要好,能耐得下性子專注度非常強。我覺得耿寶應該是可以的。”邢愛蓮笑笑,“當然,我們也別抱太大希望,一切順其自然。”

耿寶什麽樣,紀曉苒看了十幾年了,聽了這話倒也不怎麽失望,只是八卦之心怎麽也按捺不住,笑嘻嘻地說:“愛蓮姐,你家那位現在不在家嗎?”

邢愛蓮沒想到紀曉苒會八卦,脫口而出,“她現在在美國,還有一年多就回來了。你如果等不及的話,我可以讓她視頻測試一下耿寶。”

“不急不急。”紀曉苒笑得甜蜜,“愛蓮姐,你們感情可真好。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六年前,你們是不是就已經是情侶了?”

邢愛蓮這才聽出“弦外之音”,笑了,她倒是不介意說說,“六年前的那時正是我們熱戀時期呢。”

“哇,”紀曉苒誇張地叫了聲,“你們在一起都這麽久了?好羨慕啊,愛蓮姐,你和我說說嘛。”

“你這丫頭,你真想聽啊?”

“是啊,愛蓮姐,我想聽,你就說嘛。”

“好吧,就滿足一下你這八卦的心,不過,我這人說故事可不像說書那樣跌宕起伏。”

“沒關系,你說什麽我都愛聽。”現在的紀曉苒還不明白,她真正的感情啓蒙就從這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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