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十四章
38、第十四章
對于耿寶來說,紀曉苒的話比聖旨還管用。所以當那晚糾纏景姝的男子出現在電梯口時,她上前一把就将此人推到在地。這變故驚得一幫人有點發愣。
景姝這幾天的心情有點低落,自然胃口也就不佳,對于中午吃餐盒飯根本提不起興趣。和助理說了一聲,便打算下樓在附近找個心悅的餐館“慰問”一下自己的胃,但又不想自己一個人去,便拉上了耿寶。她也發現了,這些天,耿寶對自己的态度好多了。但是緣由,她根本就沒去想。
午休時電梯上上下下全是人,耿寶的這一出讓衆人都停下了腳步,迅速圍觀起來。景姝不想成為衆人圍觀的對象,立刻拉着耿寶,分開人群快步出了大廈。那男人不死心,爬起直追過來,但見景姝臉色陰沉,又不敢靠的太近,一直跟着後面。
等到了偏僻處,景姝才轉身面對那男人,神色冰冷,“沈廣宇,你到底想怎麽樣?”
“Anne,我,”那名叫沈廣宇的男子才出聲,就被景姝一聲暴喝給打斷了,“Anne已經成過去式了,這是在中國,我是中國人,我有自己的名字。”
“好吧,”沈廣宇苦笑着,“我知道,我在美國做的事傷透了你的心,但是景姝,我發誓,我願意受到任何懲罰,只求你別和我分手。”
景姝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難道還不是明白嗎?你還是Leo,而我早就變回了景姝,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沈廣宇很是痛苦,“不,不,景姝,聽我說,沒有你,美國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景姝冷笑,“沒有意義?在你床上的那個美國女人把你甩了?”
神廣宇急了,“景姝,我已經解釋過很多次了,那真的是一次醉酒後的誤會,你為什麽就不相信呢?那女人是朋友的朋友,大家在一起聚會玩嗨了,朋友都醉了,我也醉了,她只是送我回家。當時的情況,我真的記不太清楚了,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也許是她故意的,但我發誓,真是只有那麽一回。”
“一回?酒精?故意?”景姝極為不齒,“沈廣宇,你打算幾回後才說不是故意的?你的所謂道歉和誠意不過就是替你自己開脫而已,不過我也不在乎,我景姝眼睛裏不揉沙子,一次錯誤和幾次錯誤,沒有任何差別。”
“原諒對你來說就這麽難嗎?我放棄美國的一切回來就是表明我的悔過決心,你真的就那麽殘忍,不肯給我一次機會嗎?就一次都不可以嗎?”沈廣宇還準備自怨自艾地唠叨下去,可是眼角卻瞥見推他的高個子女人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根比他胳膊還醋的木棍,頓時吓得臉色一白,再不敢多言。
景姝順着姓沈的目光也看見了耿寶手裏的木棍,不由嘴角微抽,趕緊過去奪了木棍,帶着耿寶離開了。那男人想追,又被耿寶那瞪圓的眼睛給吓頓住了,其實他也不是單純害怕一個女人,不過耿寶的神态和眼神還是讓他感覺到這女人的異樣,畢竟瘋女人和普通女人還是有差別的,更何況他也不想在景姝面前起争執。
見前男友沒有追來,景姝暗自松了口氣,以前都是聽說分手時女人會纏着男人,沒想到男人纏起人來也是很令人頭疼的。她是造了什麽孽,不過是想找個能令她有安全感、永遠也不會背叛她的另一半而已,怎麽就會這麽難呢?午餐想犒勞自己的心情被破壞殆盡,走路時也沒顧上看腳下,行人道上的臺階一下子就讓穿着高跟鞋的景姝崴到了腳。苦笑着搖搖頭,景姝疼得不顧形象蹲了下來,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耿寶不明所以,她還等着吃午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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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姝被耿寶那眼巴巴、像小狗一樣的眼神給逗樂了,她想站起來,可穿着十幾厘米的高跟鞋被崴一下也不是鬧着玩的,她根本站不起來,只好如實地說:“我腳崴了,疼得很,我叫輛車先去趟醫院,好嗎?”
耿寶點點頭,卻沒有任何動作。景姝扶額長嘆,“能扶我一下嗎?謝謝。”
耿寶木頭木腦,反應了足足三秒,才伸手将景姝拉了起來,哪知她力氣很大,這一拉,差點又讓景姝摔倒。
景姝哭笑不得,卻也無法責備耿寶,所幸這一鬧,她那點痛苦便煙消雲散了。
景姝的腳傷并不嚴重,只是肌肉有點拉傷,當時會很痛,但過了痛點,漸漸也就緩解了,醫生給她開了點活血化瘀的藥便打發了她。只是她這腳傷,排隊交錢拿藥都是不便,當然她也沒有指望耿寶。可沒想到耿寶卻麻利地替她辦好了一切,讓她十分驚奇。
為了表揚耿寶,景姝特意選了家特別有水準的餐館,點了好多菜。耿寶也不知道客氣,大吃特吃起來。
吃着的時候,景姝笑着向耿寶道了謝,“沒想到大頭這麽能幹,挂號交錢拿藥這麽多事居然都能做好,景姐姐真是太謝謝你了。”
“我以前常去醫院的。”耿寶嘴裏賽滿了食物,含糊地說了一句。
景姝以為耿寶是小時候陪着耿爺爺或紀奶奶去的醫院,又看她吃的歡快,便沒有多問,靜靜地陪着吃飯。沒想到,吃飯的對象吃的香,自己也會多吃的。
捂着有點吃撐的胃,景姝和耿寶回到了公司,只是中午這一頓鬧騰導致上班遲到了一個多小時。到了下班點,她們二人還沒忙完。耿寶和紀曉苒通了電話,正好紀曉苒在學校也有事,又聽景姝保證會送耿寶回家,這才同意耿寶長時間加班。
快到晚上九點,景姝才伸了個懶腰,她是個今日事今日畢的人,做完工作才能渾身輕松。而且對她來說,九點才是夜生活的開始。今日心情糟糕,她約了朋友要放松一下。除了她那間辦公室,公司已經一片漆黑,同事們都下班了,安靜地讓她有點小小的害怕,趕緊拉着耿寶沖了出來。等鎖了門走到電梯口一看,她頓時氣壞了。所有電梯都沒有電。打電話去物業,值班人員告訴她,電梯檢修,大堂今天中午已經出示了大幅公告。
今天中午?景姝猛地想起來了,中午鬧了那麽一出,她帶着耿寶匆忙走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公告。下午回來上班的時間又太晚,進來的匆忙,也沒有注意到,可能同事都以為她知道了,居然也沒人告訴她。還能怎麽辦呢,她看了看旁邊漆黑的安全通道,心裏直哆嗦,二十幾層走下去,她的腳,天啊。所幸還有耿寶在身邊,她倒是不怎麽害怕。
安全樓梯的燈是聲控的,走一層亮一層,一旦歇下來樓上下都會是黑洞洞,讓她心裏慎得慌。勉強下到十樓後,景姝的腳實在無法移動了,她的心情又是煩躁又是沮喪。一想到她今天的經歷,她也顧不上髒,坐在樓梯臺階上失聲痛哭起來。哭了約有三五分鐘,居然不見有人來安慰,這讓她頓覺無力,擡頭看看耿寶,這家夥正一臉茫然地發着呆。這場景,她想埋怨都找不到對象。當然她更不可能對着耿寶撒嬌,只得收住了哭聲,抹去了眼淚,如實地說:“耿寶,我腳疼,走不了,我馬上打個電話給我朋友們,讓她們來接我。你陪我一會好嗎?”
耿寶歪着頭想了幾秒,就在景姝要撥通電話時才木木地說:“我可以,背你。”說着,在景姝面前蹲了下來。
景姝的手一頓,“我們在十樓呢,你背不動我的。”
“我勁大。”耿寶突然有點不耐煩,“快,快點。”她這突如其來的态度讓景姝有點驚異。景姝知道和耿寶說道理估計是不行的,索性也就不多說了,直接摟住了耿寶的脖子。
下了三層樓後,景姝問耿寶累不累,耿寶不言。又下了三層,她十分不好意思,再問,耿寶輕喘着,但還是不說話。直到出了大廈景姝被放下後才發現耿寶的額頭已經滿是汗水。
掏出紙巾想要給耿寶擦汗的景姝卻落了空。耿寶也不看人,直接拿胳膊蹭了蹭額頭。幸虧景姝知道耿寶的情況,也并不覺得尴尬,只是笑笑說:“再陪我等幾分鐘好嗎?剛才你背我時我給朋友發了微信,她們就在附近了,幾分鐘後就到。”
耿寶沒有說話,只是急躁地跺跺腳。景姝卻沒有注意她的微表情,見她沒有出聲,以為這便是同意。
卻如景姝所說,幾分鐘後一輛紅色的敞篷跑車停在她們面前。前排的兩位豔麗女子中一個沖着景姝吹了個口哨,打趣說:“景公主今天這麽怎麽了?倒黴催的?”
景姝沒好氣地說:“還不下來扶我一下。”
吹口哨的女子用下巴笑着沖耿寶點了點,“這小帥哥是誰啊?有他扶着你,還用得着我們?”旁邊的女子捅捅她的胳膊,無奈地說:“你什麽眼神,那是個小帥女好不好?”
“是嗎?”吹口哨的女子仔細看了看耿寶,恍然大笑,“景公主,你這是換口味了?你甩了姓沈的太對了,這小帥女嫩的都能掐出水來,換我也選她,太養眼了。不過你這年紀,老牛吃嫩草,不好吧?”
“什麽老牛?人家只比我小兩歲。”景姝給氣糊塗了,“這不是年齡的問題,噢,天啊,什麽跟什麽嘛。她應該是我發小,我的小妹妹,我公司給全靠她了。行了行了,”她也不想在外人面前解釋耿寶的隐私,“趕緊送人家回家。”
“好嘞。”吹口哨的女子下車扶着景姝進了後排,又招呼耿寶說:“帥女上車。”
耿寶看向景姝,見景姝點頭,一躍而上坐到了後排。
“動作好麻利。這說明身體好啊。”吹口哨的女子嬉笑着。
景姝有點煩躁,報出了個地址,“行了,趕緊送到這個地址。我今天好煩,你想撞槍口?今晚,你必須要好好陪我喝酒。”
“明白,”吹口哨的女子打了個響指,一腳油門加了速。
車子到達時正碰上紀曉苒下樓,她有點急,見到耿寶立刻跑了過來,“怎麽回事?我打你們電話,都是暫時無法接通。”
耿寶一見是紀曉苒,車都沒停穩就直接跳了出來,奔到了紀曉苒身邊。
景姝大致說了下經歷,抱歉地說:“可能是在安全通道裏信號不好。晚上大廈電梯檢修,但是我居然沒有看到公告,連累了耿寶,非常對不起。”
“沒事就好。”紀曉苒本來心裏非常焦急,可聽到景姝受傷,自然心裏的那點火氣也就消散了。“景姐姐,你沒事吧?”
“沒事的,今天真要謝謝耿寶了。”有寒暄了幾句,景姝和她的朋友便開車走了。
紀曉苒輕輕嘆了口氣,轉身牽上耿寶的手準備回家,卻見耿寶一動不動站着,“怎麽啦?”
耿寶捂着肚子,可憐兮兮,“我餓。”
“餓?晚上沒吃晚飯?”紀曉苒很是奇怪,景姝不可能不管耿寶晚飯吧?
“吃過了,可是累,很累,又餓了。”
“很累?怎麽回事?”
耿寶沒有回答,只是一個勁地喊餓,要求去吃烤肉。紀曉苒被纏得沒辦法,只得依了她。
這小區的一片現在發展的非常熱鬧,這個時間點,燒烤攤都非常火爆。平常兩人晚上出來散步時,耿寶聞着味都會磨磨蹭蹭不想走,紀曉苒怕她晚上吃太多,總是強拉着她離開。今晚在耿寶的強烈要求下,紀曉苒終于滿足她這吃貨的要求。
等撸串撸得過瘾的耿寶吃得差不多時,紀曉苒才從她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頓時心疼不已,“累不累?背了十層樓,你還真有勁?”語氣中的酸味,紀曉苒根本沒意識到。
“累,特別累。”耿寶左右手都拿着串往嘴裏塞,委屈地說:“火柴,我喜歡背你,她她太重了,我不喜歡背,可是可是,她哭,一直哭,好煩,你說要保護她,我才沒有走。火柴,我可聽你的話了,我今天保護她了,沒有讓那個壞男人過來。”耿寶一副小孩子求表揚的模樣。
紀曉苒當然知道耿寶口中的“她”是指誰,頓時樂了,心裏那點不适煙消雲散,“不錯,幹的漂亮。今晚這頓就當是你的獎賞。”
耿寶眼神一亮,伸出兩根手指,“那我要再吃二十串。”
“還吃?”紀曉苒故意把臉一沉,指指桌上的竹簽,“你都吃多少了,當心長胖。”
“我不怕胖,這是我的獎勵,我要獎勵。”
“行啊,還學會撒嬌了。”
“嗯,我要撒嬌,我要吃嘛。”
“就這一次啊,下不為例。”紀曉苒好笑地不已。
下不為例是什麽東西,不懂,只要有吃的,就是勝利。耿寶的臉笑開了花。所以過幾天當那個姓沈的男人又來糾纏景姝時,她眼神閃過的是興奮。而景姝只會覺得心煩,她的腳好多了,為了感謝耿寶,午休時訂好了附近的餐廳,可剛出了大廈,這男人陰魂不散地又出現了。這次景姝卻奇怪地發現他怒目而視的居然是耿寶。
“你又發什麽神經?”景姝沒好氣地問,她現在對這個男人只有厭惡,當然也有對自己當初瞎眼的懊悔。
沈廣宇指着耿寶,憤憤地問:“這個女人到底是誰?你和她到底什麽關系?”
“神經病。”景姝根本不想理他,想要拉着耿寶繞過去,哪知沈廣宇卻擋在了她的面前,不忿地說:“我朋友聽Jenny說你和個女人有關系,是不是她?”
“Jenny?”景姝給氣笑了,Jenny就是那晚開跑車吹口哨的女子,他們這些人都是同一個圈子的,說過什麽,很快就能傳開。
“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會無理取鬧了。”景姝眼神中的輕蔑讓沈廣宇受不了,“景姝,我只要句實話就這麽難嗎?”
“哼,”景姝冷笑,“實話不實話,和你有什麽關系。姓沈的,我警告你,你要真想撕破臉皮,我也不怕,我景姝也不是被吓大的,到時候誰丢臉,咱們走着瞧。”
“你,”沈廣宇氣結,“為了這個女人,你真的什麽都不顧了?你父母——”
景姝冷冷地打斷他,“別擡出我父母來壓我,我景姝想做的事,哼,沒人能阻止。”
沈廣宇還想再說,卻瞥見一旁的那個女人的拳頭緊緊握住了,打架他倒是不怕,問題是在景姝面前和一個女人打架,很快他的朋友圈就會被傳遍,他可丢不起這個臉,只得惡狠狠瞪了耿寶一眼,轉頭欲走之時,又不死心地對景姝說:“聽說你父母快回國了,不需要我擡什麽,他們自己就會知道的。”
“好啊,歡迎你看戲。”景姝輕描淡寫地來了這麽一句。讨厭的家夥走了後,她看了看耿寶的拳頭,笑了,“大頭這是要保護我啊?”剛才她就順着沈廣宇的目光看到了耿寶的動作,心裏說不感動是假的。
耿寶突然笑了,這讓景姝萬分驚奇,這可是頭一次見耿寶主動地對自己笑啊,她心裏頓時有點小激動。可如果她要知道,耿寶笑是因為又可以向紀曉苒邀功去撸串了,她一定會很沮喪的。
沒錯,在耿寶的意識中,那個讨厭的男人一來,她只要保護到景姝,那麽紀曉苒就會給她獎勵,所以在她心中,二十串羊肉串等于景姝等于那個男人。不過這次邀功沒有成功,紀曉苒一巴掌拍過去讓她死了這條心,撸串上瘾,這可不是個好習慣,堅決要制止。可憐的耿寶,滿心的委屈啊。
又過了幾天,這個游戲的測試也到了尾聲。那個讨厭的男人也沒有再出現,景姝在舒心的同時有些百無聊賴,坐在辦公室中昏昏欲睡,她昨晚和朋友們玩了大半夜,有些提不起精神。優雅地捂着嘴打了個哈欠,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瞥了一眼依舊盯着電腦對她無動于衷的耿寶,心裏有些好笑,天天面對自己這樣的美人,能做到完全無視的恐怕就只有耿寶了吧。忽而想起昨晚朋友們對耿寶的調侃,頓時起了仔細觀察耿寶的心,還真沒發現兒時的玩伴現在确實長相挺出彩,再配上特有的呆盟表情,顯得特別幹淨。幹淨、清秀、短發,确實有種純純的帥氣感……
就在景姝發愣之際,一只手忽然出現在眼前,她擡頭一看,居然是李薇薇,頓時嗔怪不已,“你現在進來都不敲門嗎?”
“得了吧,我敲門你聽見了嗎?”李薇薇大大咧咧地坐下,壞笑着調侃,“看你那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昨晚又去幹什麽壞事了?”接着又不解地問了一句,“你一直盯着耿寶看幹嘛?她臉上有花?”
景姝懶洋洋地瞪了她一眼,毫無殺傷力,“你跑來做什麽?”
“你這工作差不多了,我是來看看耿寶的狀況,準備着‘回收’耿寶呢。”李薇薇笑着說:“你老盯着耿寶看,是舍不得嗎?不好意思,耿寶是非賣品。”
“我這小公司目前還容不下耿寶這尊大神,什麽時候做大了,撬牆腳是必不可少的。”景姝瞥了一樣耿寶,忽的對李薇薇神秘一笑,“你說要是耿寶做了別人的女朋友,會是什麽感覺?”
李薇薇臉色猛地沉了下來,對着耿寶喊了一聲,“耿寶,到中午了,你先去吃飯吧。”由于景姝不喜歡滿公司全是菜味,所以專門隔出了個小餐廳,餐盒飯都是送到小餐廳裏的。
耿寶一聽到吃,立刻就聽話地出去了。只留下景姝不明所以地看着突然間嚴肅的李薇薇,“怎麽啦這是?”
“你對耿寶究竟是什麽意思?”李薇薇的認真讓景姝一頭霧水,“什麽意思?你能不能說清楚。”
李薇薇幹脆明言,“你是不是喜歡耿寶?”
景姝一怔,聳聳肩,也許在國外長大,她對于感情問題十分坦然,“就在剛才,我确實有點對耿寶動心。我前男友的幾次糾纏都是耿寶在我身邊護着我。昨晚我和Jenny她們在酒吧喝酒時,噢,Jenny你該知道是誰,在美國你們見過,就是那個大嘴巴姑娘,她無意見過耿寶,昨晚她和一幫人打趣我和耿寶,我其實也沒放在心上。不過剛才無聊,我看着耿寶就在想,如果有人能找到耿寶做另一半,是不是就永遠不用擔心被背叛了?何況你也知道,我有點顏控,耿寶長得确實不錯。”
“景姝,我竟然不知道你的性向什麽時候轉彎了?”李薇薇語氣中濃濃的譏諷,景姝怎會聽不出來,“彎?我的初戀就是女人,不過被害慘了才變直的。但是我不明白,這是我的事,你幹嘛這麽激動?不會是喜歡上我,吃醋吧?”她的打趣并沒有讓氣氛輕松,李薇薇反而更加嚴肅起來,“景姝,說真的,你的每一段戀愛雖然都不成功,但原因不能完全歸咎于那些背叛你的男友吧。是,他們出軌是要負主要責任,可你呢?在你的每段戀愛中,你有當他們是你最後的歸宿嗎?沒有吧,你只是當成一次普通的戀愛而已。有好感了在一起,分了,我看你也不怎麽傷心。”
“李薇薇,”景姝有點生氣了,“是,對我來說,戀愛就戀愛,但是這就能成為他們出軌的借口嗎?至少我在戀愛中不會腳踏兩只船。”
李薇薇搖搖頭,“知道嗎景姝,你的戀愛在我眼中只是因為你寂寞,需要找個能陪伴在你身邊的人而已。但是耿寶可不是你能動的人。”
景姝真的生氣了,“李薇薇你頭腦發熱嗎?別說我現在和耿寶沒什麽,就是有什麽,這也是我的私事,你管得着嗎?”
李薇薇盯着景姝,一字一句地說:“耿寶是紀曉苒的。任何人都不能打她主意。”
“笑話。”景姝被氣樂了,“你覺得耿寶這種情況懂什麽是愛情嗎?想要和她談戀愛就必須要一點一點去引導她。如果曉苒說了她願意去引導耿寶談一場戀愛,我沒有二話,只有祝福。可是,這也是曉苒自己的事情,也與你無關。”
“不得不說,景姝你在戀愛方面确實眼光獨到,耿寶的情況是不像常人,但是和耿寶在一起,不是談一場戀愛,而是這一場戀愛就是一輩子。”李薇薇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語氣有點過分,軟化了态度,“景姝,耿寶和你那些前男友是不同的,和她在一起,不光是享受,更要負責任。”
“說得我好像是個不負責任的女人。”畢竟是好朋友,景姝也不想她們兩人之間的氣氛尴尬,“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間這麽緊張。我想找個永不背叛我的愛人,僅此而已。如果,我是說如果耿寶能符合我心中的戀人條件,我願意試一試,但那也是未來的事,現在我完全沒有這個意思。而且這也是在沒有其他人出現的條件下,但凡有一個人插入其中,就好像你說的,如果曉苒她對耿寶有一點意思,那我決不會涉入其中。你是知道的,我讨厭亂七八糟的關系,我只喜歡一對一。”
“未來?”李薇薇眼中充滿了憂慮,“這麽說,你還是考慮過耿寶的?”
“我的天啊,”景姝撫額無奈地說:“這些天前任來糾纏,耿寶幫了我忙,昨晚朋友們又調侃了一下,我剛才無聊觀察了一下耿寶,就是有點,有點,天啊,我該怎麽說,有點欣賞而已。不至于讓你這麽神經緊張吧?”
李薇薇張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其實景姝說得有道理,別說這事八字還沒有一撇,即使有一撇,她又有什麽立場說呢?可是心中這股郁悶卻怎麽也揮之不去,她也不想多待,但還是打了招呼才轉身走的。開上車,她的腦袋都不知道在想什麽,再擡頭一看竟然到了學校,索性給邢愛蓮打了電話。巧了,邢愛蓮正和紀曉苒在一起,兩人剛從校旁的餐館裏吃過午飯出來。
見李薇薇過來,紀曉苒還打趣說:“現在是一點不到,午餐我們已經吃過了,你現在過來是請我們吃晚餐嗎?”
李薇薇見她玩笑的模樣,猛地火大,“你還想吃晚餐嗎?恐怕你吃完晚餐,你家耿寶就被人搶走了。”
紀曉苒一愣,“什麽意思?”
邢愛蓮也察覺出愛人情緒不對,“你這是怎麽啦?”
李薇薇深深吸了口氣,看着紀曉苒一臉茫然,她無力地搖搖頭,幹脆直說:“耿寶,你喜歡她嗎?喜歡就和她在一起,別糊裏糊塗什麽都不在乎。你不覺得耿寶好,有人覺得耿寶好。”
“我沒覺得耿寶不好啊。”紀曉苒下意識反駁,猛地反應過來,“有人?誰?誰喜歡耿寶?”
“景姝。”李薇薇的答案讓紀曉苒根本不信,“景姐姐?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耿寶有什麽不好,她有本事,能養家,又毫無怨言。而且耿寶認死理,只要她認同的人,她就會死心塌地地對人家好。這樣的人,世上誰不想要。”李薇薇覺得自己也許有當媽的潛質。
紀曉苒的臉刷地白了,生氣地瞪了李薇薇一眼,轉身就走。邢愛蓮有點擔心,想去追,卻被李薇薇一把拉住,“她一定是去找耿寶,我們就別去添亂了。”
“我說你今天是吃槍藥了?講話這麽沖。”邢愛蓮埋怨說:“即使你想将曉苒和耿寶湊在一起,但也不能這麽說話吧。”
李薇薇将上午的事說了一遍,長長一嘆,“老婆,當初我們想讓她們順其自然是不是錯了?景姝說得對,耿寶不是常人,她的感情需要人去引導,可是紀曉苒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她自己還需要別人幫着開竅呢,怎麽可能去引導耿寶。”
“行了,你也不要自責了。”邢愛蓮安慰愛人說:“紀曉苒對于耿寶是有愛情還是光有責任,這誰能說得清呢?如果當初我們冒失地對她說,你是喜歡耿寶的,這不是給她加了一層負擔嗎?如果将來她發現對于耿寶只有親情,這更會讓她痛苦。真要到那時,她背負着對耿寶的責任,也不能去找自己的愛情,這不是害了她一輩子嗎?曉苒的人生從小就背負着耿寶這個責任,我們再不能輕易地讓她賠上一輩子。”
“可是,你我看在眼裏,她們是互相喜歡的,她們是可以一輩子恩愛的。”李薇薇不甘心地說:“我們就是太瞻前顧後了,總想着順着她們的意思,但是這兩人,真是氣死我了。”
“哎呀,我看你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邢愛蓮樂了,“景姝就是有點欣賞耿寶而已,我還欣賞曉苒呢,你又何必自己在這兒生悶氣。完全是八字沒有一撇的事。不過呢,你跑過來發這一通火也許是好事,說不定是神助攻,能讓曉苒認清自己的心。”
“不不不,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李薇薇皺着眉頭,“景姝這人你不了解,你別看外表光鮮,其實她是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人。這可能和她小時候的經歷有關,我曾無意聽她說過,她八歲才去的美國,學校的白人排斥她的很,而且那時候她父母也出了問題。”
“你也別杞人憂天,耿寶就能給她安全感了?她要是真想對耿寶如何,首先她就要學會照顧耿寶。”邢愛蓮也不自覺皺起眉,但她還是在寬慰着愛人,更是寬慰自己。
“不,她認識的耿寶和我們認識的耿寶可不一樣了。現在的耿寶,除了情商上有點低之外,基本和常人無異。她怎麽會知道照顧耿寶的艱難,即使知道紀曉苒的所作所為,她最多感動一下,就像你我這樣,我們不是紀曉苒,不能感同身受的。”李薇薇苦笑了下,“你說紀曉苒去見耿寶,會發生什麽事?她們會說什麽?”邢愛蓮搖搖頭,呆呆地望着紀曉苒離開的那條馬路。其實這二人不知道,紀曉苒根本沒見到耿寶,也沒見到景姝。
景姝公司的前臺姑娘認識紀曉苒,都來過很多次了,又是喊景總姐姐,她當然要非常和善了。
紀曉苒火急火燎地趕來,本來是有一肚子疑問的,哪知碰了個“閉門羹”,但是人家前臺姑娘這麽和氣,她也不好多說什麽,只是勉強笑了笑,問:“才下午一點半多,怎麽會沒在呢?她們去哪兒了?”
“我只知道景總帶着耿寶出去了,去哪兒,我這前臺肯定不會知道的。”這姑娘正說着,正好見有人從外面進來,趕緊叫住來人,“技術總監,紀女士來找景總和耿寶。”
景姝公司不大,同事間相處融洽,這人也認識紀曉苒,笑着點點頭,打了個招呼,說:“我們準備做個大游戲,想找個投資人,對方看好我們公司這個設想,但是對我們公司的技術水準還是有點疑問,我正好有事走不開,景總就帶耿寶去‘展示’了。你放心吧。”進去之前,他又對紀曉苒說:“她們一時半會回不來的,你要不要去公司裏坐坐?”
別人都在工作,她傻坐着算什麽呢,她也不想成為來來回回的別人偷瞄的靶子。紀曉苒道了謝,轉身要走。前臺姑娘很好心地提醒說:“如果有急事,你直接打電話吧。景總應該不會怪你的。”言外之意,你是耿寶的姐妹,又認景總當姐姐,幾層關系在,景總肯定不會沖着你發脾氣的。
紀曉苒擠出一絲笑容,表示感謝,走出了公司。打電話當然可以,可是耽誤正事只是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她也不願意成為這樣小肚雞腸的女人,景姝付錢給耿寶,是請耿寶來上班的,她如果貿然過來質問,顯得自己很潑婦。更何況,即使她打了電話,通過手機她又能質問耿寶或景姝什麽呢?這種事只言片語的根本說不清,最好的辦法是直接問景姝,但她臉皮薄不好意思開口,問耿寶,那要耐着性子套出話來才行,這也是她來之前沒有打電話的原因。算了,還是晚上回家找耿寶套話吧。她是這麽決定的,可是心中有事,就顯得時間難熬。
走出大廈,掏出手機看看時間,才過去十來分鐘。去哪兒呢?紀曉苒腳步不停,腦袋卻在想着事,回學校?她沒心情。回家?幹等着她也不願意,這種感覺真是太糟糕了,像是要被抛棄的糟糠之妻。想到這兒,她自個都有點樂了,嘴角不自覺翹起,耳邊卻聽見旁人一聲驚呼,下意識扭頭一看,自己已經走到街中央,對面正有輛車疾馳而來,吓得她趕緊往後退,哪知這一退,躲開了她看見的車輛,可另一邊的車輛卻也近在眼前了,幸虧司機反應快,及時剎住了車,車頭與她的距離不足半米。一瞬間她緊張地渾身僵硬,腦袋一片空白,兩眼猛地發黑,之後她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等紀曉苒醒來後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坐在旁邊的是個年紀不大的溫雅男子,穿着白大褂,正和善地看着她。
紀曉苒掙紮着想起床,那男子卻輕輕按住了她,指指旁邊的吊水,“正給你挂水呢,別亂動。”他又自我介紹說:“這裏是市中心醫院城西分院,是我的車子撞到了你,我很抱歉。”
“不,是我亂穿馬路,而且你的車子也沒有碰到我。我還要謝謝你送我到醫院來。”紀曉苒鄭重地說了聲“謝謝”。
那男子趕緊擺手,頗為不好意思,“不,再沒有知道你是誰之前,我還不敢私自送你到醫院,畢竟現在這社會——。我搭了你的脈,發現你心髒跳到正常,應該只是單純的暈了過去,我也就撥打了120,110。當然,是我讓120送你到這兒的醫院。因為我是中心醫院的醫生,我惹的禍應該由我來負責。”
“不用,您不用客氣。我也知道現在社會确實救人是要小心的。”紀曉苒很不好意思,紅着臉笑笑,“您不必擔心,這是我的錯,我負全責,我自己會承擔醫藥費的,不會麻煩您的。”
“請你不要用‘您’這個稱呼,我覺得不配,在得知你叫紀曉苒後,我更覺得是小人之心,救個人都瞻前顧後。當然,我的年紀也不配做‘您’,我也只是比你大六歲而已,”那男醫生又調侃了一句,“雖然三十歲了,但還是單身哦。”他見紀曉苒眉頭輕輕一皺,就知道自己的玩笑有點過,“好了好了,我以為現在的年輕女孩都喜歡這種有點調皮的語氣來說話呢,看來我的第一次試驗很不成功,曉苒你就是個非常正經的女孩。”
紀曉苒見他稱呼自己語氣熟稔,不由地感到奇怪,看樣子這男醫生也不像是個輕浮的人,即使警察來過,翻了她的包看了她的身份證,但也不可能讓這男醫生這麽自來熟啊。她試探地問了句:“醫生你認識我?”
男醫生笑了,“我姓趙,趙其樂。你應該不認識我,但我早就聽過你的名字了,我想想啊,十年前我就聽過你的名字,還有耿寶,紀奶奶,耿爺爺。不過我爸說得最多的就是你,他可對你贊不絕口。”
“你爸?”紀曉苒想了又想,忽然想起個人來,脫口而出,“趙主任是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