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40 “我覺得我要對你……
第40章 chapter40 “我覺得我要對你……
舒然再看了一眼畫上的女孩, 她雖然有些吃味,但是顧廷森都快三十歲了,又那麽優秀, 怎麽可能一點感情經歷都沒有呢。
“舒然, 你陪我練習吧, 要是我有彈得不好的地方,你幫我指出來。”
舒然說:“我自己也是個半吊子, 可能給不了你專業的意見。”
“沒關系,你聽我彈就好了。”
舒然待在琴房,和張芷柔一起練了半個小時的琴。
直到顧廷森發來了消息,問她在哪。
她說在南園琴房。
張芷柔此時也練好了琴, 帶着舒然去前廳。
待會要給老夫人拜壽。
出了門,舒然就看到了從庭院裏走來的顧廷森。
張芷柔問:“哥,你怎麽來了?”
“來接舒然。”
張芷柔哭笑不得, “你還怕我把舒然弄丢嗎?”
顧廷森過來牽起舒然的手,“去拜壽吧。”
舒然來到前廳時,發現人比剛才更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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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宴将會在荷花池旁邊的一塊空地舉行, 荷花池邊搭了個舞臺, 舞臺精心布置, 很是豪華。
舞臺下擺了十幾張新中式的八仙桌,比傳統的八仙桌寬大,每張桌子能坐八人。
在宴席開始之前, 還有個拜壽環節,所有子孫後代都要在前廳給阮明秋拜壽。
舒然曾經在傳統習俗上看到過拜壽的一些細節, 但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子孫後代跪拜的。
以小家為單位,拜壽儀式足足進行了四十分鐘。
拜壽儀式結束後,大家都移步前往擺席的地方, 舞臺也開始熱鬧起來,請來的表演團,以一首祝壽歌開了場。
現場氣氛也熱鬧了起來。
舒然跟着顧廷森,和他的父母以及張芷柔坐一張桌子,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和他的孫子孫媳。
這個老人顧廷森喊他三叔公,他是顧廷森祖父的弟弟顧澤凱,和他一起的孫子和孫媳,年歲則跟舒然差不多。
上百人同時用餐,大家都是規規矩矩,很有素養,席間也沒有人大笑,連小孩子都很守規矩。
舒然早聽說過顧家的家規很嚴,但也只是聽說,而今天親身經歷,才明白,顧家能夠繁盛幾百年,也并不是沒有道理。
席間,顧澤凱說:“廷森,你也太不像話了,今天帶了人回來,也沒給我們介紹介紹。”
顧廷森莞爾,“三叔公,這位是舒然,我女朋友。”
顧澤凱問:“是哪家的千金?”
“在途文旅舒家。”
顧澤凱想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那不就是開發永安街的公司?”
“沒錯。”
顧澤凱擡手捋了捋下巴的一抹灰白色的山羊胡,頗有微詞道:“那看來,你當初極力主張開發永安街,也是有私心吶。”
顧廷森只是笑了笑,并沒有回答。
要說沒私心,那一定是假的,可是當着長輩的面承認,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此時,顧澤凱的孫子看着舒然問:“舒小姐,你就是那個一笑嫣然吧?”
在這種場合被提及自己的網絡名,舒然臉上有些尴尬,雖然她前段時間因為被惡意碰瓷的事上了好幾次熱搜,想必喜歡八卦的年輕人都該知道她了,但她卻不想在這裏讨論。
特別是當着顧廷森的長輩的面。
顧臻不愛看八卦新聞,自然是不知道那件事的,他問:“什麽一笑嫣然,慶偉,你認識舒然嗎?”
顧慶偉說:“堂叔,你還不知道吧,舒小姐是一名網紅,前段時間她被人惡意碰瓷了,上了好幾次熱搜,估計現在全世界的人都認識她了。”
聞言,顧臻又看了一眼舒然,“原來舒小姐還是個名人?”
舒然總覺得顧臻這一句話不像是誇她的,她忙道:“倒也不算名人,只是偶爾發布一些視頻。”
顧廷森并不覺得舒然作為古風博主有什麽不妥,他此時開口,“舒然熱愛傳統文化,制作過不少優質的視頻,目的在于分享和宣傳傳統文化,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
顧澤凱評論道:“所謂網紅也不過是嘩衆取寵,做的事再有意義也不能打破顧家家訓,顧家子孫要低調處世,整日抛頭露面,必定會引來各種猜疑和流言。”
顧澤凱意有所指地看向顧廷森,“廷森,你現在是顧氏集團的掌權人,是顧家的頂梁柱,你更應該以身作則,貫徹顧家家規,至于你的配偶,以後自然也是要遵守顧家的規矩,免得招人議論。”
舒然雖然一早知道顧家家規嚴苛,但并沒想到,自己才剛跟顧廷森确認關系不久,就因為自己的興趣愛好引起了顧家長輩不滿,她心裏莫名有一種壓迫感。
她心裏開始想,如果她以後能順利和顧廷森結婚,自己會不會在潛移默化之下變成舊時代的女人?
顧廷森臉上嚴肅,“三叔公,家規裏規定顧家子孫應當低調處世,可低調處世也并不代表藏頭露尾,要是按你這麽個說法,我身為顧氏集團總經理,就該每天躲在辦公室,避免抛頭露面,以免招人議論?”
顧澤凱被這麽一怼,臉上不悅,這顧廷森面上看着對誰都客氣,但是也是個難對付的主,“廷森,你這麽說就不對了,你那女朋友在網絡上抛頭露面,還做網紅,如果以後進了顧家家門還是如此,那必定也會将顧家推到風口浪尖。我這麽建議,是為你好,也是為顧家好。”
“三叔公多慮了。”顧廷森道:“我女朋友是個獨立的個體,即便以後她願意嫁給我,那她也還是個獨立的個體,她喜歡做什麽,那就做什麽,這一點,我無權幹涉,別人,更無權幹涉。”
看着現在的顧廷森,舒然心裏的震驚多于壓迫,她一直覺得顧廷森是個溫和的人,甚至沒什麽脾氣,此時此刻,他卻像一個離經叛道的人,在跟他的長輩叫板。
顧澤凱自然是被氣得老臉通紅,“我看你是被人蠱惑糊塗了,連顧家家規都可以熟視無睹了。”
顧廷森絲毫不讓步,家裏的長輩可以教育他,好不好聽的話他都可以聽着,但是當着他的面說舒然,那就不行,那是挑戰他的底線。
“時代在進步,顧家家規這麽多年來也一直在與時俱進,否則按照三叔公墨守成規的思想,顧家子孫現在還應該要留辮子,裹小腳。”
“你……”
顧臻怒瞪了一眼顧廷森,“顧廷森,你還眼裏還有沒有尊長!”
舒然伸手扯了扯顧廷森的袖子,顧廷森偏頭,她做了個輕微搖頭的動作,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顧廷森能屈能伸,氣發洩完了,還得想辦法收場,否則怕是要影響壽宴,他轉頭就對顧澤凱道:“剛剛是我說話太沖,唐突了三叔公,莫要見怪。今天是祖母壽辰,一家人應該高高興興祝壽,至于那些不愉快的話題,還是莫要讨論了。”
說着,顧廷森拿起酒壺,給顧澤凱倒了一杯酒,再給自己倒了一杯,“這一杯酒,就當做是給三叔公賠罪了,還請三叔公不要記怪。”
顧澤凱心裏雖然憤懑,但他也知道自己說不過顧廷森,眼看他給了臺階,他便也順着臺階下了,“我這把年紀了,能跟你們年輕人計較什麽,我說的你們愛聽就聽,不愛聽的,我也強求不來。”
“三叔公大人大量。”
這件事也就這麽掀過去了。
之後餐桌上誰也沒說話,大家都開始吃飯,看表演。
等到八點半,表演才結束,前來祝壽的人也都陸續離去。
顧廷森堅持要送舒然回去,他喝了點酒,讓司機開的車。
舒然說:“其實你應該留在家裏幫着送客,不必送我。”
“那麽多人在,多我一個不多。”顧廷森握着她的手在手心裏摩挲,“抱歉,今天讓你有了不愉快的經歷。”
顧廷森說的是剛剛顧澤凱說的那番話。
要說不在意,那也是假的,但是好在舒然內心夠強大,“我覺得我內心還是挺強大的,自從我做了自媒體,也遭受過不少非議,連我爸都說過我,所以當有人拿這件事說我的時候,我倒也習以為常。”
顧廷森溫聲道:“我的家族裏确實有那麽些個不開化的老古董,他們說的話,你不必往心裏去,無論是現在還是将來,你都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不必顧忌。”
舒然借着昏暗的光審視着他,“我覺得我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怎麽說?”
“之前我對你的印象是溫和儒雅,感覺永遠也不會給人臉色。”而剛剛,她看到了不一樣的他,他在跟長輩頂嘴的時候,分明有幾分桀骜不馴,甚至是有點離經叛道的意思。
“那你對我幻滅了嗎?”
“那倒不會。”舒然對顧廷森的印象是那樣沒錯,但是她心裏也清楚,他能夠成為顧氏集團掌權人,壓制住家族企業下面的一衆人,想必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羔羊,她湊近他耳邊,“反而是覺得你更有魅力了。”
被握住的手一緊,顧廷森加大了力度,顯然是被舒然這句話撩到了。
舒然對上顧廷森那一雙幽深的眼睛,對方像是在克制什麽,她看了一眼前方開車的司機,唇角壓着笑,“你幹嘛?”
“舒然。”他的嗓音低沉,這一聲叫的很蘇,舒然差點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軟了。
“嗯?”
“我們家還有一些陳腐的觀念和生活習慣,我知道你或許不會喜歡,但我會答應你,你不喜歡的事情我不會逼你,你喜歡的事,我會全力支持你,只希望……”
舒然看着欲言又止的他,看他許久沒回應,歪着頭問:“只希望什麽?”
“只希望你不要因此而疏遠我。”
舒然笑了笑,“你要聽我說真話嗎?”
“嗯。”
“其實呢,我今天見識了一回你們這個大家族的運轉,确實讓我開了眼界,你三叔公把顧家家規搬出來的時候,我也确實覺得有些壓迫感,但是這還不能成為我疏離你的理由。”舒然溫聲細語地說:“顧廷森是個優秀的人,他之所以優秀,并不是天生的,他是在這個環境裏磨練出來的,正如你所說,你們家有很多陳腐的觀念和生活習慣,可同時也有很多值得全天下人學習的地方,這個環境造就了這麽優秀的你,我也喜歡這樣的你,那我又怎麽能抱怨這個環境帶來的弊端呢。”
顧廷森覺得全身都被注入了一股暖流,他今天其實有些患得患失,他好不容易追到了舒然,和她成為了戀人,可他剛帶來家裏,他的長輩就搬出了家規來壓舒然,他擔心舒然心裏生出了芥蒂,連帶對他也會疏遠。
但聽到了她這一番話,他那患得患失的心忽然就被安撫了,她沒有說‘我不會疏遠你’,她只是說,這樣的環境造就了她喜歡的人,她又怎麽能在得到了好處了之後,而嫌棄附帶的壞處呢。
顧廷森擡手,攬着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舒然又好奇,“不過我也很奇怪,雨橙姐也是顧家人,也是在這種環境長大的,但她卻可以活得那麽無拘無束,那麽地潇灑。”
顧廷森說:“她是祖母最小的女兒,我爸排第三,都比她大十來歲,她從小就受寵,所以有些無法無天。”
舒然說:“別說他,你其實也有些離經叛道。”
“這說明顧家的家規,也該與時俱進了。”
車子在舒然家別墅門口停下,她下了車,顧廷森也跟着下了車。
“你下來做什麽?”舒然問。
顧廷森上前摟着她,剛剛在舒然撩他的時候他就想這樣抱着她,他的臉貼着她的耳朵,輕聲說:“離別擁抱。”
舒然靠在他懷裏,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木質香,是讓她安心的味道,“司機還在呢。”
“他懂規矩,不該看的不會看。”
舒然哭笑不得,擡起手摟着他的腰,和他安安靜靜地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