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二師姐(增加一百字的心理細節) 有我……

第51章 二師姐(增加一百字的心理細節) 有我……

論劍大會之後, 秋日漸深。

炎州的秋日一向比其他幾個季節要短上一些,秋高氣爽了沒幾日便昙花一現般謝了。

自山上滾下的風裏,帶着一股摧枯拉朽之勢, 裹挾着山頭雪的淩冽寒意, 惹得路上行人紛紛将衣衫攬得更緊了些。

又一個漫長的冬日開始了。

“想不到炎州竟然這麽冷。”說話的人打了個噴嚏。

“嫌冷你們還來?!”站在自己的法器鋪子內, 尹海衛朝擠在他鋪子裏面的幾個劍修橫眉冷豎, “我這麽偏僻一個鋪子都被你們找到了,你們可真夠厲害的。”

他這法器鋪子是一家挂羊頭賣狗肉的店, 賣法器是假, 暗中監視微生溟是真。他年紀大心眼兒多,不像那些年輕人傻憨憨地把店開在人流多的地方,真做起了生意, 特意将這法器鋪子開在無人所知的角落, 為的就是讓自己不用應付太多客人。

結果, 論劍大會一結束, 那各地的劍修就如候鳥遷徙般遷來了炎州, 不少落到了他這間小小的鋪子裏, 嗷嗷待哺般要買這個要買那個, 他一個鑄劍匠人, 又不是真的器修,哪有那麽多貨!

這巨海十州原來有那麽多的劍修嗎?尹海衛煩躁到不行。

“誰讓玉蟬衣在這兒?”打噴嚏的劍修說道, “都說她只有三十一寸靈脈,就在論劍大會上贏過了各大門派的得意弟子,這樣的奇事前所未有, 聞所未聞,怎麽可能?其中定有貓膩!”

“我要親自去會一會這玉蟬衣,老板, 不說這些,你這有沒有禦寒的法器賣?這炎州實在太冷了,我一會兒還要去找玉蟬衣比劍,可不想浪費靈力取暖。”

說着,又打了個噴嚏。

尹海衛道:“禦寒的法器是有,但你要是連這點取暖的靈力都要省着用,那你可贏不了玉蟬衣。”

“她才三十來寸靈脈,我可未必會輸。老板,且将法器賣我,再告訴我去不盡宗的路該怎麽走,誰輸誰贏,我自會叫你瞧個分明。”

尹海衛掏出取暖法器給他,指路道:“往前走,再順着一條路邊開花的小徑進山,盡頭就是不盡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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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修士接過取暖法器,冒着小雪跑入朔風。按尹海衛指引的方向,一路小跑至不盡宗的禁制外。

禁制隔開風雪,不盡宗一片春意盎然。

簡陋門扉外頭那棵樹上,栖着一抹淡淡的粉,遠遠看着,像是枝丫間芳菲的花朵開在春意最勝的時刻,粉色密匝匝連成一片。成了這凄寒的冬日裏一抹不尋常的景色。

早聽說玉蟬衣有位好穿粉衣、愛睡覺的啞巴二師姐,估計就是這位。

“二師姐好。”他頗為禮貌地朝那身影打了聲招呼,正巧一下踏進禁制,腳步忽的淩空一滞,本能地側身躲過一道劍氣。

“劍氣不長眼,道友應當分外小心才是。”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

這人愣愣擡眼,這時才瞧見不盡宗的禁制外貼着一張八個字的告示:若進禁制,當心劍氣。

又見那樹上的粉色身影坐了起來,胳膊支着臉,散漫瞧着他。

瞧他臉面,分明是個無半點脂粉氣的俊俏郎君,哪是姑娘?

只是他來不及分半點心思去驚訝這樹上穿着天女羅裳的竟然是個男人,因剛剛那道劍氣而起的寒意登時占據全部心神,面上血色盡失。

他尚未真的踏進不盡宗,這劍氣已然殺意凜凜,讓他不敢觸犯半分。若是踏進去……

他悄悄吞咽了下口水,問:“裏面……可是玉蟬衣在練劍?”

微生溟道:“正是。”

又笑吟吟道:“道友若是覺得這劍氣綿綿無力,大可不必擔心自己不盡興,若是比試起來,小師妹自當會拿出全部實力應對。您難得來上一趟,定叫您滿意而歸。”

“不……不必了。”那人退了幾步,轉身忙不疊跑了。

只是練劍,就有此等劍氣。這要真比起來,豈不是要他的命?

他一路跑回到尹海衛的鋪子,将那還尚未捂得有多熱的取暖法器拍回到尹海衛的桌上:“這法器我不要了。”

并非他打退堂鼓,是玉蟬衣太強。以他今日實力,必然不可勝過她,只等來日方長再尋機會。既然如此,這炎洲不待也罷,這法器不要也罷。

尹海衛并不意外:“你們這些來找玉蟬衣比試的,我見得多了,越是肚子裏只裝着半瓶子水,越容易口出狂言,也越容易臨身脫逃,到最後比都不敢比上一回!早就知道你會回來退貨,來,法器給我,靈幣退你!”

尹海衛說得那人面上一陣赤紅,将那法器重新往懷裏一攬:“這法器我不退了!”

他留在了尹海衛的法器鋪子裏,沒有再貿然闖進風雪當中,更不敢輕易去找玉蟬衣比試。

雖說找每一屆的論劍大會頭籌比試,是所有劍修們最喜歡趕的熱鬧,也是他們約定俗成的規矩。他也是見巨海十洲的劍修都往炎洲瞻仰玉蟬衣的風采,所以才跟來的,但他現在知道了,這個熱鬧可真不好趕。

想起不盡宗裏那殺氣凜然的寒意劍氣,他身上不由得冒起一粒粒雞皮疙瘩。

可若就此被吓退,倒也真是丢臉。

他硬是給自己找回幾分薄面:“我只是為人謹慎,要想看一看她與別人的比試,摸一摸她的路數,才不是真的怯了。”

不盡宗外。

坐在樹上的微生溟眯眼看着遠方被雪覆蓋的群山白影,等到日頭從穹頂西落,挂到最高那座山的山頭,他便跳下樹來,将禁制外的告示摘下,回到院中。

今日會客的時間結束,他也就不需守在此處了。

玉蟬衣見他進來,便擡手用靈力将不盡宗外的禁制加固,不再允許外人踏入。

每日未時申時她都會将不盡宗外的禁制打開,允許外人踏足進來,而在這段時間,她會留在不盡宗,方便遠道而來的修士能夠如願和她比上一場。

一開始,劍修們趕集似的一窩蜂的來。

玉蟬衣有些疲于應付,但也沒有拒絕,而是充分滿足他們想要切磋的需求。

後來來的人越多,敗的人也越多,自此後,她和人比試未嘗一敗的消息走出去後,來的人便漸漸少了。

不過這也和微生溟不無關系,他成日歇在外頭那棵樹上,碰見本事不濟的修士,就用他的法子給勸說離開,省了她許多工夫。

不知為何,玉蟬衣覺得,微生溟似乎很緊張她練劍的用功程度,并不希望她把太多的時間耗費在陪人練劍上。

某種意義上,他不像師兄,更像掌教,自打從蓬萊回來,他幾乎每日都在關心她的靈力是否有所長進。

似乎她是否能夠變強對他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玉蟬衣有時會去揣摩微生溟這種舉動背後的用意,卻總是抓不住什麽太确切的東西。

從微生溟手裏接過那張每日要被貼出去的告示,玉蟬衣道:“師兄,我要出一趟門,若是師姐找起我來,告訴她我晚會兒就會回來。”

微生溟颔首,玉蟬衣離開了不盡宗。

她禦劍而行出去幾裏地的距離,來到了離承劍門山下最近的那家茶寮。

自打蓬萊回來之後,一有空,玉蟬衣就會來這個茶寮。

不為喝茶,只為八卦。

承劍門山下的茶寮到了立冬之後,多融雪煎香茗,煮雪烹茶,煮的盡是些暖飲。玉蟬衣雖是來了茶寮,為避人耳目,并未點茶,而是在無人處悄悄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到影子裏,聽起了茶寮雪水沸騰間聊天的聲音。

員神磈氏操控影子是生而具有的能力,是以除非她主動人前顯身,否則她的僞裝無人察覺,無人知道角落裏隐藏一雙正在聽話的耳朵。

她來茶寮本意是從客人的聊天中窺探關于陸聞樞的消息,但論劍大會結束之後,她實在太惹争議,連茶寮裏一些從未見過她的人,在圍爐煮茶時聊的話題全是關于她的。

剩下的,哪怕聊起陸聞樞,也往往是些無甚意義的溢美之詞,不太有用。

但一來二去,時日久了,也讓玉蟬衣聽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比如承劍門一些弟子覺得,她是從承劍門棄徒那得到了鳳凰于飛的劍譜,偷偷學了,又加以改良。

又比如還有人說,她就是承劍門的棄徒,所以她才會那麽多承劍門的招數,才會鳳凰于飛,只是掌門心地仁慈,願意給她留幾分薄面,不戳破她的棄徒身份。

說得正經八百,附和者衆。

與此類說法相似的還有不少,玉蟬衣聽了只想發笑。

想不到這承劍門弟子不少有着颠倒黑白的好本事。

也有一些承劍門弟子會為她說幾句好話,只是為數不多,且說起她來總是低聲悄悄的,像是在說什麽秘密。

玉蟬衣盡量記住了那些人的容貌與聲音。

今日,玉蟬衣又聽到了一點新的消息——

有承劍門弟子說,是陸聞樞下令,說是門內若有弟子想要找她切磋,那便先分別贏過陸墨寧與陸韶英。

不然,要是繞過陸墨寧和陸韶英直接來找她,就是犯了禁令,要去司律堂領鞭罰二十。

不盡宗就在承劍門山腳下,巨海十洲的劍修們聞風而動,不遠千裏都要來到炎洲找她切磋,沒道理承劍門的弟子就分外坐得住,原來是陸聞樞這一道禁令禁锢住了他們。

怪不得她這幾個月來碰不上一個承劍門弟子。

玉蟬衣本打算好了要從來找她切磋的承劍門弟子口中打探一些消息,此刻算盤徹底落空,倒也算不上十分意外。

論劍大會一過,她用承劍門的劍招,打敗了承劍門最有希望奪得頭籌的弟子,承劍門的面子被她踩在腳下踩得稀巴爛。他們願意來,她倒才會真的會感到意外。

聽着雪簌簌落下的聲音,玉蟬衣忍不住望了一眼承劍門。

山崖上負着雪,放眼望去,承劍門掩映其間。皚皚雪色間,青峰看不見,司律堂看不見,承劍門的弟子也看不見。它潔白得就像一張紙,幹幹淨淨,無一污點。但玉蟬衣已經不會再被這潔白無暇的表象騙過去了。

越厚的雪,越是能藏住一地的黑。

都只見雪地潔白,誰會去想底下的塵埃?

玉蟬衣怔怔看了許久,久到潔白的新雪幾乎将她的眼睛晃得眼盲,才收回目光。

在茶寮裏花的時間多,打聽到的有用的消息還少,待她七十二寸靈脈盡通,能更加自如地控制自己的影子,能去到更大的範圍,她就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潛入承劍門裏去了。

不欲再在此處多留,玉蟬衣回到不盡宗。

此時的不盡宗已經安靜下來。

通往不盡宗的小徑上也不再站着等着與玉蟬衣切磋比試的人。

夜晚的山谷裏,不盡宗被風雪包裹着,又被禁制隔絕彈開,院落裏安靜而祥和。

不過……來找玉蟬衣的劍修們都走了,李旭倒是來了。

這些時日以來,李旭總是這樣。

別人來,他走。

別人走,他來。

總是和其他人錯開。

玉蟬衣大致知道他躲什麽——在論劍大會上露面之後,只怕太微宗首徒的面容,也早就為人所知,他裝小散修,也就沒那麽方便了。

不盡宗裏的巫溪蘭正在藥田旁,和提着燈的李旭站在一起。他們兩個人的腦袋挨得很近,不知道在商量着什麽。

玉蟬衣撣開身上落下的一點積雪,随後提步走入禁制內。

李旭先意識到玉蟬衣回來,回頭看了玉蟬衣一眼,說道:“玉道友,你師姐有一事想問。”

玉蟬衣看向巫溪蘭,目露詢問之色。

巫溪蘭正牽着個澆水用的傀儡娃娃,她道:“小師妹,李道友說,外面的機關匠人賣的傀儡娃娃,都是能雕出臉面的,那你做的這些傀儡娃娃可否能雕出臉來?”

玉蟬衣微微皺眉,她做傀儡最擅長做關節機關,雕刻傀儡面容的事……都交給陸聞樞了。她嫌麻煩,反正不管長什麽樣的傀儡,能用,能試劍,就都是好傀儡,不耽誤使用。

日複一日下來,陸聞樞因幫她雕琢傀儡,竟也練出了一手好的雕工,能精心雕琢栩栩如生的面容,最後再吹一口氣,那傀儡便可以或如他、或如她,酷似真人的面容。

但也正因如此,如今她再活一次,卻只喜歡給傀儡一張無面的臉。

“自然是能的。”但玉蟬衣沒有騙巫溪蘭,她道,“師姐若是想雕,那就雕上吧。但我就有些愛莫能助了。”

雕琢面容這件事情上,她沒下過功夫,雕出來的五官,雖說不至于像小兒捏泥巴,但手法到底是有些生疏。

巫溪蘭一時猶豫起來,聽李旭說起傀儡面上能雕刻面容,她的确十分心動,覺得會是很特別的新鮮玩意兒,但既然玉蟬衣這麽說,她也不舍得勞累自己的小師妹。

這時李旭毛遂自薦:“也許我可以試上一試。”

巫溪蘭道:“你會雕東西?”

李旭說:“最近頗為感興趣,因此略通一二。”

巫溪蘭聽得兩眼放光:“李道友,你當真心靈手巧。”

李旭無言但一笑,笑容有些苦澀的意味。

“只是,總是麻煩你有些不好吧……”巫溪蘭再度猶豫起來。

玉蟬衣心道:“他可能巴不得你麻煩。”

玉蟬衣知道,李旭這八成是為了給自己多找一些來不盡宗看着微生溟的機會,又加急學了雕工。

為了監視微生溟,他倒是煞費苦心。

想到這,玉蟬衣蹙了蹙眉頭,忍不住看了一眼院子的藤蘭樹,她知道微生溟在那。

那日從水牢裏出來,在仙湖旁邊,她想問他的第四個問題,原本是:太微宗為何會派李旭來監視着他?

卻在瞥到他結了霜的眉頭與黯然目光時,話到嘴邊生生拐了彎,問起了他冷不冷。

落子無悔,玉蟬衣不後悔,只是很難理解當時自己為何會如此沖動。畢竟她當真好奇微生溟是犯了什麽門規,還是做了怎樣嚴重的錯事,才會叫太微宗費這麽大的陣仗監視。

一直有些好奇。

微生溟能做什麽錯事?太微宗總不會因為他不再是劍道第一就要殺了他。可若是說微生溟做過什麽罪大惡極之事……

玉蟬衣不想這樣想。

她無意再對他人交付最多的信任,但卻也不想去覺得這世上人人都像陸聞樞,人人都不可信……那樣的世間簡直無半點能叫人留戀。

好在,李旭和太微宗掌教葉坪舟對微生溟的态度,多少讓玉蟬衣心裏有了一點底:微生溟應當不至于做過十分可惡之事。

哪怕做過,也并非他故意而為才對。

但太微宗對微生溟如此緊張到底是為何何事,玉蟬衣當真好奇。

心有好奇之事,卻任它懸而不決,不是玉蟬衣做事的風格。

可既然沒有趁微生溟願意與她敞開心扉聊天的機會問出來,良機已經錯失,追悔倒也無益,她暫且将心裏這點好奇埋一埋也罷。

左右她最想從這個人身上得到的,不過是他重新拔出劍來和她比上一回。

可他心魔難消,讓他拔劍已經成了不可能之事,她便也抛了心裏這點欲求算了。

遺憾是有,可看一眼他自己歇在樹上悠然自得,既不在意心魔難消,又不在意太微宗的重重監視,她又何必非要耗費心神去挂心他的事?

玉蟬衣無聲看了片刻,将目光從藤蘭樹上挪開,回到自己的房間裏,服下兩味丹藥後,盤腿專心調息。

-

同一時刻,不盡宗外十裏地開外,空中兩道禦劍而行的身影,一前一後,一急一徐,一男一女。

一人着淡藍色長袍,一人着深緋色衣裙。

深藍色長袍的江言琅朝前面那抹深緋大喊:“沈笙笙,你慢點兒!投胎也沒你這麽快的。”

沈笙笙的聲音被風吹得含糊不清:“慢?再慢天就要黑透了,哪有天黑了才去打擾別人的?”

江言琅:“沈笙笙,你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哪怕你眼似大燈不覺周圍黑咕隆咚,能看見天上的月亮星星嗎?能看見屋舍裏的燈已經點起來了嗎?天已經黑了啊!若要講禮數,我們該找客棧歇一夜腳才對。”

見沈笙笙磨磨蹭蹭有些不情願,江言琅又說:“知道你心急去找玉道友再比上一回,但都已經花了那麽久趕路了,也不急在一時,總不能讓她覺得我們是少了禮數的人吧?”

“好吧。”提起玉蟬衣,沈笙笙的焦灼之色平複了許多。

她和江言琅一道來到一家客棧外,雙雙落足到地上。

進去後,訂了兩間客房。

客棧老板掃了他們兩眼,說:“二位既是禦劍而來,可是劍修?”

沈笙笙與江言琅自然都點點頭。

老板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又問:“那可是要去不盡宗?”

“你怎麽知道?”沈笙笙驚道,“來炎州的劍修,難道不都是奔着承劍門去的嗎?怎麽能看出來我們是去不盡宗的?”

老板笑着說:“此一時,彼一時。從前劍修來我們炎州,要麽是瞻仰承劍門的威名,要麽是去承劍門買劍,鮮少有為別的意圖過來的。但自打論劍大會比完之後,來炎州的,幾乎都是來找玉蟬衣。去不盡宗的地圖一靈幣兩份,能直接指引方向的羅盤兩靈幣一個,二位可需要?”

沈笙笙:“……”說這麽多,原來是為了賣她東西。

沈笙笙痛快付了五個靈幣,買了兩張地圖,兩個羅盤。

她将地圖和羅盤分給江言琅,兩人一人一份,看着那地圖角落裏标着的小小一個點,沈笙笙皺眉:“不盡宗就窩在這座小山裏?”

老板說:“這窩在窮鄉僻壤裏頭又怎麽了?也沒礙着它們供出了一個論劍大會頭籌啊!我看啊,這不盡宗,日後能成為第六大宗也說不定。”

沈笙笙卻是在想別的事。

她腦海裏不期然間回蕩起一段話來——“好好一個天賦卓絕的苗子,卻不幸拜入了這樣一個窮得叮當響、落在山旮旯裏的小破宗門。她長這麽大,好的靈草靈藥就沒見過幾樣,真是命苦,命太苦了!”

這是在蓬萊時,玉蟬衣那個病弱師兄同她說的話。

那時,玉蟬衣讓她別信她的病弱師兄。

原來……竟是真的?

沈笙笙沒見過真正的小破宗門,也不知道要怎麽想象玉蟬衣到底是在怎樣的環境裏練劍的。

她頓時變得心事重重,又向客棧老板打聽:“老板,論劍大會結束後這四個月,可有人贏過玉蟬衣?”

老板搖了搖頭,笑着說:“那就要看二位是否能贏她一次了。”

江言琅連忙道:“已是手下敗将,不求再贏一次。”

沈笙笙也搖頭:“我同樣是她的手下敗将,這四個月過去我又有了一些長進,和別人過手總不過瘾,過來找她一比,只是解解心頭之瘾,也不指望贏上一回。”

說完,低頭重新看起了地圖。

地圖上,承劍門正好與不盡宗形成鮮明對比。

承劍門占了幾座連綿高山山頭,在地圖上幾乎有小一半的區域被圈出來,暗示那裏都是承劍門的地界。

而不盡宗只有小小一個點,不比他們入住的這間客棧面積大。

沈笙笙對着地圖琢磨的時間實在是有些久了,江言琅也湊近仔細看了一眼:“這地圖上有什麽?”

沈笙笙:“有我的悔恨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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