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水梭花 死在和他結契的前夕

第52章 水梭花 死在和他結契的前夕

江言琅一頭霧水:“悔恨什麽?”

沈笙笙說:“在蓬萊時, 我找玉蟬衣練劍,那時她只打通三十一寸靈脈,靈力遠不如我深厚, 我卻盡出奇招, 逼得她差點将靈力耗盡。”

“可最後不還是你輸了?”江言琅納罕問, “輸都輸了, 悔恨什麽?”

沈笙笙:“很難形容,大概是……悔恨我輸之不武。”

江言琅:“……”

只聽過勝之不武, 輸之不武……還真是聞所未聞。

“我該在意識到自己贏不過她的那一刻就及時收手的, 不該只顧自己痛快。害她白白浪費靈力與我周旋,着實不該。”沈笙笙将羅盤卷進地圖,一并收進法袋, 去往客棧二樓的房間, 并囑咐江言琅, “今晚好好歇息, 明日早點趕路。”

次日。

沈笙笙與江言琅很早離開客棧, 卻并未着急去找玉蟬衣。

他們在街頭打聽到了不盡宗只在未時才會開放禁制放外人進去的事, 雖說他們與玉蟬衣算舊相識, 但既然來了人家的地界上, 那就聽人家的規矩。

一夜都等了,也不差這半天了。

沈笙笙和江言琅找了間茶寮坐下, 喝着雪水烹煮的茶飲,時不時看一眼窗外。

窗外,承劍門就隐在遠處的群山當中。

在山下遠遠瞧着這些圍着承劍門的懸崖峭壁, 覆着白雪的山崖,就像一柄柄出鞘的寶劍,看上去令人望而生畏, 看着就冷。

沈笙笙抱怨道:“炎洲炎洲,名字起得這麽火熱,可怎麽冷成這個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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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琅悠然啜飲着茶水說道:“因為這裏最有名的,是它們的地火岩漿,而不是漫長的冬日。”

沈笙笙道:“你對這裏倒是熟悉。離我們去不盡宗還有半日光景,你不去承劍門找你那兩個好友打個招呼?”

“你說陸墨寧和陸韶英?才不要。”

江言琅道:“承劍門風息谷走得有多近你又不是不知道,每隔十年就會将劍修弟子召在一起練劍。論劍大會之前那陣子我一直和陸墨寧陸韶英兩個待在一塊兒,給他們當了好一陣的陪練,結果在蓬萊時去秘境他們都不陪我,我最近可不想見到他們。”

“倒是你。”江言琅說,“你從來沒去過承劍門吧?要不要我帶你到他們的名劍堂看看?那裏可有不少好劍,還有我在鑄劍谷打過的鐵呢!”

“我才不去。”沈笙笙說,“要是讓玉陵渡的長老們知道我跑來炎州,去了承劍門,等回去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江言琅和沈笙笙關系好,也知道玉陵渡沈秀和承劍門前任掌門陸子午的過往恩怨,知道承劍門與玉陵渡曾經是水火不容的關系,如今也好不到哪兒去。

聽沈笙笙如此說,他也就不再發出游玩邀請了。

将到未時,他們自茶寮出發,去不盡宗。

站在那開滿山花的小徑外,看着那窄小的小院落,江言琅十足沉默。

“好破……”江言琅說,“只有一扇門是新的。”

沈笙笙嘆了一口氣。

她早知道江言琅會是這樣的反應。

五大宗門中,星羅宮奢華;承劍門門規森嚴冷峻肅然;太微宗根基深厚端方雅正;玉陵渡随性自由風流不羁;而江言琅所在的風息谷,則是多草木,獨樹一幟地喜好吟風誦月,愛風雅。

對于江言琅而言,這不盡宗山谷裏的植物不夠奇花異草,破破落落的門面,也算不上風雅。

沈笙笙早聽玉蟬衣的師兄說過,不盡宗很窮,所以她早有預期。

只不過哪怕沈笙笙早有預料,也沒想到,不盡宗竟然會這樣小這樣破。

沈笙笙是玉陵渡正統血脈,沒混過小宗門,單是她在玉陵渡的居所,都比一整個不盡宗加起來要寬敞得多,因而她昨夜拿到地圖時對于一個破落小宗所産生的想象,竟然也比眼前真實的不盡宗好上了不知多少倍,這讓沈笙笙心情格外複雜。

正要敲敲門,報上自己的名號,卻聽見院子裏談話的聲音。

“小師妹不必如此費心關照我,未時已到,該準備招待客人了。”

“誰費心關照你了?我只是幫師姐送一碗她煮好的驅寒湯藥過來。你不是不想穿天女羅裳?若你能答應我每日乖乖喝藥,那我就允許你今日就将羅裳換下來。”

聽聲音是玉蟬衣和她那位病弱師兄,沈笙笙定了定心神,敲了敲門,揚聲道:“玉陵渡沈笙笙,特來拜會。”

門無風自動,從內而開。

院子裏石桌旁坐着兩人,玉蟬衣正滿眼驚喜地看着他們,身旁坐着她那個病弱師兄,正用視死如歸的眼神盯着石桌上的一碗藥。

“沈道友,江道友。”玉蟬衣站起來,“你們怎麽來了?”

又看了微生溟一眼,纖長的手指指了指碗,示意道:“喝藥。”

微生溟不情不願将碗拿了起來,動作罕見的磨磨蹭蹭。

“有糖嗎?”他問。

玉蟬衣稀奇看了他一眼,心道,微生溟竟然怕喝藥?

只是他寧願試着吃藥也不願意穿天女羅裳——看來穿天女羅裳對他來說,還是要比喝藥更難以接受。

難為他忍了這麽多天不換下來。

可她從哪裏找糖給他?

玉蟬衣搖了搖頭。

“忘了你不愛食甜。”微生溟嘆了一口氣,擰着眉頭,“若非今日,我定然不選這碗藥。”

微生溟不留痕跡地掃了沈笙笙江言琅一眼,擡頭将整碗的藥一飲而盡。

他并不太在意自己一身行頭看上去如何,也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但太多人看着他露出像沈笙笙和江言琅一樣的表情。再這樣下去,哪怕他不說自己是微生溟,也快被起出外號了。

若是放在一千年之前,見他們對穿着羅裳的他是這種反應,他興許會故意穿成這樣逗一逗別人。可如今他不希望自己被人記住,根本不想讓別人的視線太多留在他的身上。

“好了。”微生溟将空碗亮給玉蟬衣看,“我答應你從今日開始,每日都會乖乖喝藥。身上這件天女羅裳,可以換下來了?”

玉蟬衣點了點頭。

微生溟如釋重負。

他站起來,對沈笙笙和江言琅說道:“兩位客人,恕我禮數不周,先不招待你們了。”

說完便回到自己的房間。

趁着他喝藥的功夫,沈笙笙已經将不盡宗的院落悄悄打量了一遍。

不大的院子,左邊是幾塊藥田,綠意盎然長着些靈花靈草。藥田不大,但靈花靈草都打理得很好,足見用心。

右邊的角落裏則是堆着一堆破損的木材,看制式應是門板。

木頭上傷痕累累,此時還能感受到木頭上面殘留的屬于玉蟬衣令人膽顫的劍氣。

怪不得這不盡宗只有門是新的,看來是玉蟬衣練劍時,将之前的門都弄壞了。

倒是她又一次心思狹窄了。

她還以為不盡宗大門簇新,是用為數不多的積蓄在努力裝點門面。

沈笙笙落坐到石桌旁邊,向玉蟬衣表明她與江言琅的來意。

“上回蓬萊與你切磋,我意識到了自己許多不足,這四個月勤加練習,感覺自己有了些長進。”沈笙笙道,“我這人,一旦察覺到自己有所進步,就想找人試試。可之前在蓬萊與你過招之後,其他人對我來說實在乏味,都少了點什麽,不太過瘾,特來炎州找你再比一回。”

沈笙笙忽然掏出法袋,往桌上一擺。

她本來帶了一些“春楹”想送給玉蟬衣,但來到炎州,見不盡宗破落成這番模樣,覺着只有“春楹”實在有些禮輕。

玉蟬衣既拿了論劍大會頭籌,來這找她的定然不少,她又來者不拒,單是招待客人的茶水,估計就是不小的開銷。

沈笙笙從法袋中取出“春楹”,又取出在日光下泛着動人潔白的一物。

她對玉蟬衣說道:“這些是我特意帶來送給你的禮物。”

那是由一串紅色絲線串好的一串魚骨,絲線經過魚眼蜿蜒穿過,鮮豔的一抹紅線襯得白色更加瑩潤。

玉蟬衣看不出這是什麽來,朝藥廬方向喊了一聲:“師姐。”

巫溪蘭應聲而出,一見到石桌上擺的,她驚叫了兩聲:“‘春楹’?!”

“‘水梭花’骨?!!”

巫溪蘭将這兩樣物件拿在手心裏打量,面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見玉蟬衣一臉不解,巫溪蘭便解釋道:“這兩樣東西都是鳳麟州才有的寶貝。春楹呢,可以很快恢複靈力。至于水梭花,我聽師父說,它可以修補修士受損的神魂,只不過水梭花只在鳳麟州的弱水裏面生長,那弱水是一片死地,鴻毛不浮,是無人踏足之境,就連修士也會溺死在弱水裏,也就這種叫‘水梭花’的魚能自由生長在其中,是一奇物,十分難得。”

修士修煉神魂,□□之傷好治,神魂之傷不好治。神魂若受損,通常要花上許多年才能恢複。水梭花魚骨能治神魂之傷,對于修士來說,就是救命藥丸一樣的大補丹。

沈笙笙道:“是我跟着玉陵渡內的長老,到弱水那垂釣得來的。”

巫溪蘭看了穿着緋色衣裙的沈笙笙一眼:“原來小道友是玉陵渡人士,早聽說你們門派的人有去弱水垂釣‘水梭花’的本事,竟是真的。”

說到這,巫溪蘭神色嚴肅起來:“這‘水梭花’的魚骨實在也太貴重了一些……”

江言琅小聲問沈笙笙:“這魚骨你不是打算來炎州高價賣掉嗎?怎麽突然拿來送人了?”

沈笙笙剜了他一眼:“既然拿來送人肯定不打算賣了,休要再提賣錢的事。”

又對巫溪蘭道:“師姐,這算我一番心意。雖說‘水梭花’的魚骨賣得貴,但玉陵渡的弟子每人手裏都存有一些,對我來說不算十足珍貴之物。”

沈笙笙解釋說:“我要想賣,在鳳麟洲就可以賣,總有修士在那兒收水梭花呢。只不過我聽說炎洲近些年來,有人以高出市場價兩倍的高價收購水梭花,我想看看是誰這麽大手筆所以才……算了不提這事,反正這水梭花送給你們了。”

“你……”巫溪蘭這時才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眼前兩位客人的名姓。

玉蟬衣見巫溪蘭終于從“水梭花”魚骨上擡起眼來,趁此時向她介紹道:“師姐,這位是玉陵渡沈笙笙。這位,風息谷江言琅。”

“都是我在論劍大會上認識的朋友。”她道。

原來是這樣的因緣,巫溪蘭忙對沈笙笙和江言琅說道:“我叫巫溪蘭,不盡宗的大師姐。”

巫溪蘭說:“沈小道友一番好意,我就收下了。兩位小友,你們在炎州這些時日,我會好好招待你們的。”

江言琅臉上赫然:“我、我這次突然被笙笙她喊過來,來得匆忙,兩手空空,下次不會這樣了。”

又怪罪沈笙笙道:“你來之前怎麽沒告訴我你打算送東西?你這樣顯得我很呆!”

沈笙笙做了個鬼臉:“你們風息谷的向來一毛不拔,送一片花就說是折了春意,掬來一抔水就說是弄了月來。你那禮物備不備的有什麽區別?幹嘛要和你說,難道提前說了,你能将你們生州的花都挪到炎州不成?”

江言琅無話以對,心裏悶着氣。

要說這世上誰人最不懂風息谷的風雅,當屬玉陵渡這幫放浪形骸的修士才是。

江言琅氣咻咻道:“我有風度,我不和你争論。”

巫溪蘭回藥廬取了自己珍藏的茶葉出來,重新燒開了一壺茶,給幾人各倒了一杯。

看着沈笙笙和江言琅打趣置氣的模樣,她忍不住會心一笑。

年紀輕輕的修士就應該如他們一般活潑讨俏,逸态橫生才是。小師妹個性雖說是冷了一些,交的朋友性格倒是不錯,不是成天只知道繞着她那個性情古怪的師兄轉就好。

自論劍大會回來,玉蟬衣和古怪師弟的關系明顯比往常要好上一些——連自己的天女羅裳都讓給他穿了。還特意讓李旭幫忙在藥田種了驅寒的仙草,讓她幫忙調制了驅寒的草藥。

巫溪蘭倒不反感他們走得近,只是總擔心玉蟬衣近墨者黑,也逐漸和她那個師弟一樣,變得酷愛找死起來。

她有時站在藥廬的禁制內,看着院子裏的刀光劍氣和一扇扇被砍爛的木門,時常能感受到玉蟬衣身上越來越重的殺氣。

“對了,你師兄呢?”巫溪蘭問。

“換衣服去了。”

巫溪蘭挑了挑眉:“不逼他穿羅裳了?”

玉蟬衣道:“既然他願意喝藥,那羅裳他愛穿不穿。”

玉蟬衣又問:“師姐給的這藥,多久起效?”

巫溪蘭:“三日之後就能起效,半個月服完之後,再換另一種藥鞏固,他體內的寒氣也就驅逐盡了。”

“寒氣?”一旁聽着的江言琅道,“既是要驅逐寒氣,風息谷就是最好的地方。聽起來玉道友對自己的師兄十足用心關照,這一事上,也許我可以幫你排憂解難。”

玉蟬衣皺了皺眉,她道:“倒也不能算是用心關照,還不是因為他這一身寒氣算是因我而起,我不能對他置之不顧。等他病好了,我才懶得管他。”

但緊接着又問:“你是想說,你們風息谷的風淩丹嗎?”

江言琅詫異:“玉道友如何知道?”

玉蟬衣喝了口茶:“在師姐的醫書上看的。”

實際上,是她在五歲那年,陸聞樞帶她到風息谷,從薛懷靈那讨到的。那是一粒救了她一命的丹藥,她一直記得。

巫溪蘭冷汗涔涔,她自己都沒看到,玉蟬衣什麽時候看到的?難不成小師妹覺得做劍修太容易,要來搶她這個藥修的飯碗了?

江言琅道:“這風淩丹只有少谷主那裏有,若是玉道友需要,我可以去找他讨要。”

“那便不必了。”巫溪蘭道,“一來一回頗費功夫,到時我師弟應該已經靠我給的藥将寒氣驅盡了。”

“師姐,這是什麽茶?真是好滋味。”一旁,沈笙笙小貓似的舔了舔嘴唇。

“取無根水煮的山姜茶。”巫溪蘭道:“你們兩個打鳳麟州與生州過來炎州,恐怕耐不住嚴寒,這茶給你們喝,正好能幫你們适應這裏的環境。”

等喝過山姜茶,沈笙笙和江言琅的面色紅潤不少,巫溪蘭依着她心目中對劍修的理解和了解,又接着問道:“你們兩個都是劍修,是否也想和我師妹過招比試?”

這些天遇見的劍修都這樣的。

沈笙笙眼珠子一轉,視線定到江言琅身上:“他!他要比!”

江言琅猛地咳嗽起來:“怎麽是我!”

他道:“你叫我過來不是看比試的嗎?怎麽成了讓我來比試了?”

沈笙笙道:“四個月過去,不說別的,玉道友單是靈脈就又通了四寸,劍術肯定也精進了不少。阿琅你先與玉道友比上一回,叫我摸一摸玉道友的底,我也好心裏有數,不會再一次輸之不武。我這也是臨時起意,你就當幫我一回。”

“說得頭頭是道,怕是一開始就打了讓我先比試的主意!”江言琅大呼上當受騙,“可我什麽都沒準備。”

沈笙笙道:“你要是怯了,那你就去承劍門找陸墨寧他們吧!”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來,玉蟬衣這時看了江言琅一眼,又垂眸說道:“最近常常有劍修來找我,你們若是想摸一摸我如今的路數,不如就在此住上一段時間,在一旁觀看,看過之後恐怕也能有所心得。”

沈笙笙與江言琅想了想,都覺得玉蟬衣的這個提議不錯。

他們便一道在石桌旁喝着茶,不再提要與玉蟬衣過招的事情了。

玉蟬衣卻是故意将他們兩人的心思從練劍上扯開,她腦海裏盤旋着剛才沈笙笙和江言琅的對話,不着痕跡地提到:“江道友與承劍門的陸墨寧認識?”

未等江言琅說話,沈笙笙便道:“何止陸墨寧還有陸韶英,都和他關系不錯。他呢,背着個美男子的名頭,人人都想和他交朋友。他也不知道拒絕,這要是能把和人打交道的時間都用在練劍上,也不至于在蓬萊那兒叫玉道友看了笑話咯。”

江言琅臉上浮起羞赫,他不管沈笙笙的風涼話,側過身子,只面向玉蟬衣。他道:“風息谷與承劍門歷來交好,我們少谷主與他們的陸掌門又是多年好友,兩個門派的劍修弟子經常在一起練劍,因而我和承劍門的內門弟子大多相識,其中,陸墨寧、陸韶英與我同齡,我們關系最好。”

“原來如此……”玉蟬衣沉吟,面上淡笑着随口找了話頭揭過去,“聽說陸墨寧的本事很是不錯,但在蓬萊時,未能和他一比,心裏多少有些遺憾。”

江言琅道:“要是陸墨寧知道你想找他比試,恐怕要連夜逃出炎州了。陸韶英敗給你,回去之後就去領了一百鞭的刑罰。離開蓬萊時,陸墨寧和我說過,說幸好沒碰上你呢。”

這麽多年過去了,承劍門的司律堂還是這麽酷愛鞭刑。

玉蟬衣手指輕點着石桌:“因輸給我領罰?”

江言琅搖頭:“因用了‘鳳凰于飛’領罰。”

說到這,江言琅好奇起了一事:“玉道友,你是如何學會他們的‘鳳凰于飛’的?這可是承劍門不外傳的秘技。”

玉蟬衣臉色不變,答非所問,又似是在答:“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漏洞百出的招式,有什麽學的必要?不用學也就會了。”

江言琅笑道:“你在這地方深居簡出,又醉心練劍,可能有所不知,這‘鳳凰于飛’,是承劍門掌門送予我們風息谷薛懷靈仙長的定情之物。”

“承劍門弟子能接觸到這一招式的人便不多,顧忌其中這一層定情的含義,門派中更是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不論何時都不能輕易使用這一招式。當時陸韶英在臺上用了‘鳳凰于飛’,在我眼裏他已經被你逼得毫無退路,黔驢技窮,可你卻用了更好的‘鳳凰于飛’應對。”

“要知道,這一招可不易學,陸韶英在琢磨出如何用雙劍将之使出之後,私底下不知朝我和陸墨寧炫耀了有多少次。若你不是在承劍門看到的,我當真要懷疑你不止二十來歲——至少見過薛仙長。我看過薛仙長的傳影石,她才是巨海十州裏将這一招用得最漂亮的人。”江言琅道。

“你在臺上使用鳳凰于飛,當時我們少谷主在底下看得臉都青了,他一定是想起自己的妹妹來了。玉道友,你是不是也看過薛仙長使‘鳳凰于飛’的傳影石?”

聽到江言琅提起薛懷靈,玉蟬衣心頭泛起一陣古怪,她這陣子也注意到了,哪怕在承劍門腳下,人們閑聊時只會提起陸聞樞,幾乎不會提起薛懷靈。

按理說,這薛懷靈既然已經和陸聞樞結為道侶,人們提到陸聞樞,總有人也要跟着提一提她才是。

結果卻是無人提及。

玉蟬衣疑心她是去茶寮的時候有些不湊巧,恰好聽不見任何關于薛懷靈的事。

她本打算等來找她比劍的修士少了,找機會外出幾天,專門用作打探消息,恰巧江言琅提起薛懷靈,朝他這個風息谷弟子打聽,倒是更隐蔽更方便一些。

玉蟬衣先問他對薛懷靈的看法:“薛仙長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江言琅說:“她啊,聽說天賦極高,連少谷主都比不上。我們谷主經常對我提起她,他最屬意她這個女兒,一開始是想将她培養成繼承人的,後來有些可惜……”

可惜在薛懷靈選了來到承劍門,而非留在風息谷嗎?

玉蟬衣再度開口,這次問的是江言琅眼裏薛懷靈與陸聞樞的關系:“她與陸掌門感情如何?”

“‘鳳凰于飛’你都看到了,做劍修的,自然是感情甚篤,才會将劍招當作定情信物啊!”江言琅說,“這真真是我平生所見過的定情信物中,最浪漫的一樣,也不知道我日後是否能琢磨出來一個,送給我的道侶。”

玉蟬衣胸口鈍痛,她輕聲問:“那這位薛仙長如今在何處?在承劍門?”

此話一出,沈笙笙和江言琅對視一眼,俱是有些詫異。

“你不知道?”兩人同聲。

玉蟬衣擰起眉來:“知道什麽?”

“薛仙長她死了已經七百年了。”江言琅道,“死在和陸掌門結契的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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