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沈智愣了好一會兒, 最後身體好像一根繃了幾十年的弓弦, 終于松了下來。他閉上眼,脫下官帽朝魏骥的方向扣了個頭。

皇上駕崩,舉國哀恸。

莫默臉色極差, 将魏骥體內含有毒素的事告訴了魏奕。魏奕也很震驚, 又問了太醫院兩個醫術出群的太醫,他們心中也有此顧慮:“那毒不知來源, 潛藏體內,極難發覺, 臣探出之後立馬回禀了皇上,那時已然……回天無力。皇上纏綿龍塌, 精神不濟, 也不及下令徹查……”

魏奕眼神危險:“父皇來不及查,那就本宮來查。”

一瞬間他就想起了那群在天牢裏阻截他們的黑衣人, 這些人和自家父皇這件事一定脫不了幹系。

莫默臉色極差, 魏奕摟着他安慰:“咱們去的太晚了,父皇那時已經……不是你的錯, 這事朕一定會查明白。你肚子裏還有父皇的小皇孫呢。”

如今想來, 魏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了小孫子。

莫默摸摸肚子,知道魏奕說的有理, 他努力克制情緒,點了點頭。

接下去幾天魏奕生怕莫默傷心過度, 又在他身邊守了兩日, 才去準備繼位大典。

大渝祖制, 先皇駕崩後,繼承人要先服喪半月,才可舉行新皇繼位大典。

魏骥去的太不是時候,內閣剛剛瓦解,門閥衰弱,又逢國喪,魏奕忙得焦頭爛額,他讓莫默住在宮裏,卻很少有整段時間能和他溫存。

莫默剛開始的時候不覺寂寞,魏骥的死讓他很傷心,他把當初帶進京的屬于莫封的東西,尤其是

那幾本專門寫魏骥的書,全都歸攏收拾,放進了魏骥的殉葬品裏。

原本他還想等內閣風波過去就把這些東西交給魏骥,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整理收拾外加悼念原本花不了多少時辰,但魏奕怕莫默太辛苦,挑了兩個暗衛整日盯着,每天幹那麽一小會兒就讓他休息。莫默也知道自己不能太過操勞,到了晚上就乖乖摸着肚子上床。

日子過得還算惬意,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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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莫默對着空蕩蕩的屋子,心裏有些小失落。

殿下……不,現在是皇上了。

皇上今晚不知道會不會來。

莫默盯着門的地方發呆。

自己怎麽好像變成了個坐在深宮裏等待皇上召幸的妃子呢?

其實魏奕只要得空就會過來,但前朝的事實在太忙,他有時實在分身乏術,看看折子不知不覺就趴在書案上睡着了,睡完之後再接着起來處理政務,連沐浴的時辰都是擠出來的,半個月裏基本都是衣不解帶。

莫默知道自己不能太任性,他有時候會去看看魏奕,但并不頻繁,有好幾次魏奕索性想把他留在身邊,莫默怕他分心都給拒絕了。而且他們的事現在已經是滿朝皆知,莫默倒不是怕人看,就是怕無端惹出什麽非議,對魏奕的名聲不好,畢竟先皇才駕崩不久。

然而懂事歸懂事,但總是抑制不住心裏的思念。

莫默摸着小肚皮在床上躺了會兒,又穿好鞋子噠噠噠地下床。

他走到一旁的亮閣櫃邊,取下上頭一個匣子,坐到桌邊打開。

墨玉散發着幽光,裏頭放着一根模樣難以描述的東西。

還差一點點就完工的玉|勢。

莫默一看到那東西的形狀,臉上就隐隐發熱。

先皇服喪期已過去半個月,魏奕不能每晚來見莫默,心裏也是癢得很,他怕莫默又想起魏骥的死心裏難過,怕他懷着身子不舒服,偶爾見縫插針過來,就哄他自己在屋裏雕玉|勢,說是定期要檢查。

莫默将玉|勢從盒子裏拿出來,拿着锉刀在上面削削磨磨,其實這東西如果對比魏奕的尺寸已經算是完成品了,但根據魏奕給的圖紙上标的尺寸來看,還是有些大了。

皇上的尺寸……

莫默腦中浮現出些畫面,手裏的動作瞬間進行不下去了。

他呆呆地坐在桌前,想起半個月前在天牢裏,自己替魏奕含那東西時的場景,臉紅得要滴出血來。

其實那麽大……就很好啊。

莫默盯着眼前墨色的玉勢,這東西前天晚上魏奕來檢查進程時曾經摸過。

那天皇上來的時候手上沾着批折子時不小心留下的墨水。

不知道是不是沾在了上面……

莫默慢慢湊向那玉勢。

他只是想檢查下作品的完成度,并不是因為想到皇上的手碰過這東西,更不是因為這個玉|勢現在的尺寸就正好跟皇上的一樣……

莫默出神地靠近,正在這時,屋門忽然被推了開來。

莫默渾身一機靈,一不小心将那根玉勢的頂端怼到了自己嘴上……

進來的魏奕:“……”

莫默睜大眼睛,吓得靈魂出竅,直接嘩啦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皇上!”

莫默手足慌亂地要将那玉|勢收起來,魏奕的動作卻比他 更快,直接繞過桌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随後将莫默整個人都摟進了懷裏。

他将臉埋進莫默的脖子裏,深深地吸了口氣,粗聲道:“大晚上的,一個人幹什麽呢?”

莫默慌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臉熱得可以蒸熟一個雞蛋:“臣……臣……”

臣了半天沒臣出一個名堂來。

魏奕沉聲:“想朕了?”

莫默頓了兩下,老實點頭:“想。”

魏奕心口一熱:“朕也想你。”

他鉗過莫默的下巴,低下頭就是一通深吻。唇齒相碰,津液互融,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緩緩分開,莫默打量着魏奕,喃喃道:“皇上瘦了。”

魏奕含着莫默被他親腫的嘴唇,不要臉地笑:“沒有你的滋潤,自然瘦了。”

說着又纏綿地親上莫默,一邊親一邊把莫默往床的方向帶,沒過一會兒就把莫默扒得只剩下一件亵衣。

魏奕一手托着莫默的後背,一手護着他的肚子将人放到床上,身體虛壓上去。

莫默動情的同時悄悄地想把手裏還沒來得及藏起來的玉勢|放到床墊下,卻被魏奕逮了個正着。

魏奕壞笑:“怎麽了寶貝,剛才不還含得很投入嗎?”

莫默小聲道:“臣沒含……”

魏奕看看那玉|勢,目測好像比自己當初要求的尺寸要大,笑道:“還太大了,你含不住的。”

莫默辯解:“臣含得住。”

魏奕挑眉:“剛才你不還說沒含?”

莫默唔了聲:“可是臣含過皇上的啊……這個,現在和您的一樣大……”

魏奕一愣,狠狠地磨了下牙,恨不得咬上莫默幾口。

居然說和他得一樣大,就算是塊石頭也不能忍。

男性尊嚴極強的魏奕忍不住道:“什麽和朕的一樣,別看朕人瘦了,那地方最近可又變大了。”

莫默睜大眼睛啊了一聲,他看魏奕一臉認真的樣子,抛卻了身為太醫、不,身為一個正常人的生理常識,傻傻地問:“真得嗎?”

魏奕笑得很像那麽回事:“真得啊,想你想大的。”

莫默的臉騰得燒起來,只覺以往聽着只是害羞和不好意思的葷話,今日聽得卻特別有感覺,或許是因為這半個月裏和魏奕聚少離多,又或許是因為懷孕的身子過于敏感,乍然接觸到魏奕身上的氣息,莫默有些神智不清了。

他小聲開口:“皇上,臣已經有五個月了。”、

男子懷孕五個月之後就可以适度做做那事,之前魏奕每次親他親到情動的時候都恨不得直接把人辦了,奈何莫默那時才三個多月,他只能咬牙切齒地問莫默到底什麽時候才能來真槍實彈的。

莫默心底對那事其實也是隐隐期待的,因此魏奕問的時候他都是實話實說。

皇上記性好,之前這事他問過好幾遍,肯定記得。

自己這麽暗示,他肯定能聽懂。

莫默盯着虛壓在自己身上的魏奕,盡力讓自己看上去不要像個欲求不滿的小妖精一樣。

魏奕看着眼帶春情的莫默,沉默了會兒,笑道:“知道了,壓不着你,這就睡了。”

他揉了把莫默的腦袋,一個側身躺到了莫默身邊,道:“睡吧,明日就是繼位大典,早上肯定得吵醒你。”

莫默:“???”

他在腦子裏把褲子都脫了,皇上就跟他說這個?

莫默有點躁動了,他側首看了看躺在自己身邊的魏奕:“皇上,您……這就睡了?”

魏奕看着他,笑道:“怎麽了?你還不想睡?不累?”

莫默欲言又止,想問魏奕是不是沒聽懂他的暗示,可又實在說不出口。

或許皇上真是這兩天累壞了,所以沒什麽興致……

莫默心裏有些失落,但還是乖乖道:“累……累的。”

魏奕笑笑:“那趕緊休息吧。”

說着一擡手,用內裏掀起的風将屋裏的燭火熄滅了。

莫默躺在床上,眼睛巴拉巴拉地眨。這段日子他也聽了些前朝的事,內閣雖然瓦解,沈智也告老還鄉了,但祖制終究還在,朝中對他和魏奕的事仍暗地裏存着異聲,魏奕也沒怎麽料理。

這也不能怪皇上,剛剛繼位,需要穩住朝臣的心,實在犯不着也沒必要為了他們這點事得罪那些臣子。而且他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自己也別無他求。

就是心裏不知道為什麽還有點難受。

皇上今夜都沒怎麽碰自己……難道是前朝發生了什麽,讓皇上心有顧忌?

是不是他拖累了皇上呢?

莫默越想心裏越不安,忍不住開口:“皇上……前朝的事怎麽樣了?”

魏奕原本就沒睡着,聞言頓了頓,莫默從來不過問他政事,所謂的前朝的事是指什麽,魏奕自然明白。

他笑了笑,将莫默攬進懷裏:“沒事,很快就能處理好,你安心。”

根本算不上什麽明确的答案,莫默卻莫名心安了不少。他沒有再多問,知道魏奕沒多說可能是怕他孕中思慮過度。但既然那麽說了,他自然無條件相信魏奕。

就是皇上沒怎麽碰他這個事還是讓他有點失落。

莫默晃晃小腦袋,心道自己現在怎麽能這麽不知羞,沒碰你怎麽了,有這麽欲求不滿嗎?

莫默對自己進行了義正言辭的譴責,身體卻很誠實地往魏奕懷裏又縮了縮。

不知過了多久,莫默睡了過去。魏奕摟着懷裏的人,眼神卻清明得吓人。

他用另一只手掀開被子,看着自己起了反應的某個部位,無聲地爆了句粗口。

也就忍這一回了,之後……他看着莫默寧靜的睡眼,狠狠地磨了下牙。

翌日莫默再醒過來,發現魏奕已經穿戴整齊了,頭戴紫金皇冠,一身繡有龍型圖紋的袍服,氣宇軒昂,俊朗得讓人移不開眼。

莫默還埋在被子裏的臉不争氣地紅了,他正要起床,魏奕走過來摸了摸他的臉,笑道:“你睡着,等繼位大典以後朕來找你,前面的事差不多忙完了。”

莫默頓了頓,問道:“臣能去繼位大典看看嗎?扮作小太監侍從什麽都可以……”

新皇繼位,接受王公貴族和滿朝文武的朝拜,但其中并不包括太醫。可莫默又實在很想去看看,他想看魏奕站漢白玉階上接受衆臣朝拜的樣子,想看他實現夙願,一步步走上龍椅的樣子……

莫默向魏奕投以期待的小眼神。

魏奕笑笑:“你別去了,一站不知道什麽時辰,現在天也有些熱了,到時候再弄得身子不爽。”

莫默想說他自己能照顧好自己,魏奕卻俯下身,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乖,等朕回來。”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莫默也不好再無理取鬧了。他點了點頭,躺在床上目送魏奕出門。

屋裏空空蕩蕩,昨晚那種心塞感一瞬間又冒出來了。

像以前這種事,自己只要提出要求,皇上肯定會答應。可現在或許是因為自己的胎盤越來越大了,肚子顯懷得也比之前厲害,皇上放心不下,不讓他到外面瞎跑也是對的。

可是……他真得很想去看看啊。

他自己能照顧自己,懷孕,也是可以出去的啊。

心裏雖然這麽想,但莫默還是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魏奕是為他着想,他不能辜負魏奕這番心思。

莫默躺在床上巴巴地看着床頂,就在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皇……小太醫,您醒着嗎?”

皇小太醫?這是什麽稱呼?

莫默心中疑惑,但他聽出那是魏奕身邊新晉的太監總管杜玉的聲音。

杜公公這會兒不應該在前面忙着幫皇上張羅繼位大典嗎?

莫默心中疑惑,但還是迅速爬起來穿好衣了衣服。他打開門:“公公,發生何事了?”

杜玉朝莫默行了個禮:“請問小太醫,皇上的玉扳指是不是忘在了屋裏?”

莫默轉頭一看,發現魏奕的玉扳指真得落在了桌上。

那不是魏奕原來帶的那只,而是魏家祖傳的,太|祖時立下規定,要後代新皇繼位時都戴着,牢記要守好祖宗鴻業,重要性堪比皇冠龍袍,若是不帶,魏奕必要受臣子非議。

莫默有些着急,拿了那玉扳指交給杜玉:“公公快去給皇上吧,免得誤了時辰。”

杜玉并不接:“哎呦,這東西貴重得很,奴才怎麽敢接呢,可不得逾矩。還是小太醫拿去給皇上吧。”

莫默想到魏奕不讓他出門的話:“可是……”

杜玉語調急促:“小太醫趕緊些吧,趁眼下衆位殿下和大人還沒來,不然到時就麻煩了。”

莫默看杜玉執意不接,也顧不得魏奕跟他說的要他在屋裏好好休息,一路往萬和殿的方向快走。

萬和殿外面就是舉辦繼位大典的廣場,魏奕到了時辰就要從殿門出去,沿着丹陛石往下,走到正對萬和殿的宮門前,等文武百官都到齊之後,魏奕還要原路再折回來,二次登上萬和殿的時候就要開始祭天。

莫默快步走到萬和殿,發現魏奕并不在,杜玉在後面道:“皇上說殿中悶,衆位大人來之前他要先到外頭透透氣。”

莫默不疑有他,拿着玉扳指往大門的方向走。

門邊站了兩個太監,見莫默來了,恭敬地低下頭,彎腰替他将宏大的殿門拉了開來。

陽光傾瀉,莫默跨過門檻,沒看到魏奕,漢白玉階下的場景卻把他震懾到了。

王公大臣分為兩列,左邊以劉烨為首,右邊以魏峰魏修等人為首,浩浩蕩蕩排了兩條長龍。眼見莫默出來,通通整齊劃一地跪下,高呼:“臣等參見皇後!”

莫默睜大眼睛,一雙胳膊從他身後伸過來,将他緊緊摟進懷裏。

魏奕輕笑:“喜歡這個禮物嗎,朕的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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