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韓江遇,我難受
第25章 第 25 章 韓江遇,我難受
【栖栖, 我很擔心你。】
尚千栖愣生生地看着這句話,心裏百感交集。
他走到角落,調整了下狀态, 給韓江遇回撥了一個電話。
電話幾乎是立刻就被接通。
但尚千栖沒等韓江遇說話,他就率先開口:“對不起。”
“……”
電話那邊的呼吸聲明顯加重了許多。
“栖栖, 你……你身體怎麽樣了?”
這下輪到尚千栖失語了, 韓江遇的第一句話,不是質問不是追究, 反倒是關心他的身體情況。
尚千栖:“我沒事。”
“姜導帶我來D國參加為期五天的學術交流會,柳柯應該已經告訴你了。”
“是,”韓江遇壓抑着那股莫名的焦慮, 勉強維持着平靜的聲音,“栖栖, 我不明白, 你為什麽要瞞着我?”
尚千栖抿直了唇角。
他很不想對韓江遇說謊, 但無可奈何的是, 因為他心中掩埋的這個秘密, 他必須要對他說謊。
今後,他和韓江遇之間,也還會有更多謊言産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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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這聲道歉即為了今天, 也為了未來。
“讓你擔心了, 是我的不對。”
韓江遇屏住了呼吸。
他感覺很焦躁, 很煩悶。
尚千栖為什麽要向他道歉?明明沒做錯什麽,即使做錯了,也不用向他道歉的。
尚千栖向他說出的話語裏,不應該有“謝謝”、“對不起”、“抱歉”這樣的詞彙。
不知道是不是現實中遠隔重洋,距離遠了, 以至于他産生了這樣的感覺,仿佛有股無形的力量在硬生生扯開他和尚千栖。
他很讨厭這種感覺。
韓江遇很想現在就飛到尚千栖身邊,他受不了這種莫名出現的距離感。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尚千栖繼續說:“我之所以沒有提前告訴你,是因為告訴你之後,你肯定要堅持跟我一起來。但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期末學業任務繁重,還有競賽項目,我不想因為自己耽誤你的正事。”
“這怎麽就叫耽誤呢!”韓江遇急了,“那些事跟你比算得了什麽,你告訴我你現在住的地址,我馬上訂票過去找你。”
果然會是這樣。
“韓江遇,別這樣說。”
“我們現在不是小孩子了,應該要為自己的未來考慮。現在作為大學生,就應該以學業為重,以後工作了,應該以事業家庭為重。”
雖然說出這些話時,他的心髒也跟着不斷地下墜,但尚千栖還是竭力維持着冷靜。
“其他的,都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而已。”
韓江遇握緊掌心,聲音緊張,“……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現在應該在這裏繼續參加學術交流會,而你,也應該待在學校裏正常學習。”
韓江遇扯了扯嘴角,聲音發幹,“一個星期而已,我請個假的功夫,影響不了什麽。”
“我打算讀研讀博,以後這樣的活動,可能經常參加。難道你次次都陪我嗎?”
“為什麽不能!”
“我不希望這樣。”尚千栖這麽說。
“……”韓江遇突然沉默了,呼吸沉重。
“栖栖,是我哪裏做錯了什麽吧?你告訴我,我一定改正,一定不會再犯,你別這樣對我好不好?”
韓江遇的語氣裏帶了明顯的哀求。
尚千栖壓抑着對他的心疼,以及心裏的刺痛。
“韓江遇,你別多想。我只是最近思考了下,我們已經到了該承擔責任的年紀,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漫無目的地整天在一起厮混玩樂下去了。”
“我們應該為未來的人生做打算,早點明确人生方向,這樣即使走錯了,也有試錯改正的機會不是。”
“我希望你未來能夠頂天立地,創造一番事業,我希望韓江遇的人生能夠璀璨不凡。”
他的聲音緩慢而平靜,有股娓娓道來而又溫和堅定的感染力。
韓江遇沉默了片刻,說:“你想看到的,我都可以做到。但這和陪你這件事,并不沖突,我可以兼顧。”
“我也想自己獨立做些事情。”尚千栖輕笑着,可臉上表情卻像在哭一般,“所以不要把過多精力放在我身上,你總是這樣,我會被你養廢的。”
韓江遇:“我只是想看着你,你不在我身邊,我怕你照顧不好自己,怕你吃不好、睡不好。”
“異國他鄉的,我怕你會害怕。”
尚千栖:“那就先嘗試這一次,如果我沒辦法做到,以後,哪怕你不想陪我,我也會求着你一起的。”
尚千栖做了讓步,如果逼的太緊,不知道韓江遇會做出什麽事,這樣循序漸進,以退為進,或許才能有效果。
“……”韓江遇猶豫了很久,看樣子很糾結,好大一會兒才不太情願地說,“那好吧。”
“你現在回酒店了嗎?”
“還沒有,在準備吃飯。”
“好,等你回去,給我打個視頻。不準拒絕!”
“知道了。”
尚千栖挂斷電話,長出了口氣。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又是講大道理,又是妥協讓步,繞了這麽久,感覺力氣都被耗盡了。
好在勉強說服了韓江遇,他不會過來了。
事情在按照他的意願發展。
尚千栖晃了晃腦袋,不知道是不是話說了太多缺氧了,大腦有些暈眩發懵。
*
晚餐就安排在他們入住酒店的自助餐廳。
林子清顯然很熟悉這邊的餐飲風格,見尚千栖一直沒有挑選好,主動推薦了幾種當地的美食。
這邊的飲食和國內的确差距巨大,尚千栖不知道吃什麽,而且胃口也不太好,便按林子清的推薦,拿了幾樣。
兩人對面相坐。
因為是林子清推薦的,尚千栖嘗了後,雖然感覺不太合自己的口味,但還是都吃了下去。
他拿的東西并不多,但吃完後卻有種吃撐了的反胃感。
就餐結束後,一行人回到酒店。
林子清和尚千栖的房間緊挨着,尚千栖硬撐着渾身上下的不适感,跟林子清道了聲“再見”,便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林子清叫住他:“千栖。”
“你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看你臉上不太好。”
尚千栖:“啊,可能是有點暈機,問題不大,睡一覺應該就好了。”
林子清看着他:“那你早點休息,明天是自由活動時間,也不用早起。”
“嗯。”
“那明天見。”
“明天見。”
尚千栖走進酒店套房,關上了房門,他也顧不得檢查房間裏的設施,直接仰頭栽倒在了床上。
身體體溫越發滾燙,大腦也逐漸暈眩,這熟悉的症狀讓尚千栖意識到,根本不是什麽暈機,而是他前幾天的感冒反複了。
他忍着越發不适的反應,從書包裏找出自己帶過來的藥,就着礦泉水吃掉。
脫了外套後,就直接把自己卷進了被子裏。
反正不過是常見的感冒發燒而已,吃藥、休息、再吃藥、再休息,要做的事左右也不過這些。
他知道該怎麽照顧自己,讓自己好起來。
尚千栖縮在被窩裏,打開手機,韓江遇又發了幾條消息過來,但他沒精神去看,只回他:
【我回酒店了,太困了,先睡了,明天再給你回視頻。】
敲完字發過去後,尚千栖就把手機丢在了床頭,用枕頭壓住逐漸變痛的腦袋。
總之,只是小小的病情反複,他都吃過藥了,再睡一覺,明天總歸會好的。
尚千栖很快就睡了過去。
但當他醒來時,他發現事情并沒有他想的那麽輕松。
他是被發燒燒醒的。
醒來時的第一反應,就是熱。
很熱。
全身都很熱,腦袋熱得發燙,臉頰被燒紅了,軀體被熱出了汗,連呼出的氣體也帶着滾燙的溫度。
而且,因為發燒,他的頭也很痛,很難受,稍稍一動都覺得疼痛難忍。
但明明全身溫度都很高,他卻莫名覺得冷。
他将被子踢掉,又很快拿回來,縮進去,裹緊身體。
拿起手機一看時間,發現才睡了一個小時不到。
間隔這麽短,不能再吃藥了。
尚千栖試圖通過睡覺來熬過這段時間,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睡不着了。
因為發燒和頭痛的折磨,他根本無法入睡。
他翻了幾回身,卻覺越發難捱,身體每一處好像都在疼。
尤其是腦袋,和那種被劃傷傷口的疼痛全然不同,找不到具體疼在哪一處,怎麽揉怎麽按都緩解不了的疼痛,攻擊和摧殘着人的精神。
尚千栖頭疼得難受,他将被角壓在身體下面,用被子裹住了整個身體,只露出半張臉。
啊……難受得他想哭。
空曠的房間裏只有他自己。
韓江遇,他的家人,和自己熟悉的那些人,都在另一片土地上,和他遠隔萬裏。
明明白天裏還沒有特別強烈的感覺,但此刻,或許是身體的疼痛讓他的精神也變得格外脆弱,他感覺到了那股身處異國他鄉的孤寂感。
越來越想哭了。
尚千栖強忍着難受,他閉上眼睛,試圖催眠自己。
沒關系。
只要熬過這一晚,肯定就好了。
發燒就是這樣的,只要熬過去就好了。
……
頭疼,大腦昏昏沉沉,尚千栖哽咽了一聲,差點哭出來。
難受又委屈。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慌亂又急切地拿過手機,就着模糊的視線撥出那個熟悉的電話。
已經很晚了。
“……”
“栖栖。”
那道熟悉的聲線終于映入耳際,并不算沉穩厚重,帶着些年輕人的清澈和明亮,聲音有些低啞,有些急切,仿佛近在咫尺。
尚千栖蜷起了身體,他捂住眼睛,但滾燙的眼淚卻不受控制地,大顆大顆滾落下來,很快就浸濕了枕頭。
仿佛在那一瞬間,他所有的難受,所有的委屈,以及從那個傍晚開始,一直壓抑着、累積着,不得釋放的所有情緒,都找到了一個傾瀉的出口。
尚千栖渾身顫抖着,面頰緊緊貼着手機屏幕,仿佛這樣,韓江遇就在他身邊。
他哽咽地說:“韓江遇,我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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