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掉馬

第48章 第 48 章 掉馬

“謝老師, 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看到消息時謝遠星正躺在床上發呆,原本還有些呆滞的神情立刻來了精神, 回了一點客套話,把工資領了以後,轉頭去買下了他看上很久的筆。

手指上黑蛇似的戒指在抵在手機側面, 在手機光的反射下,黑中帶銀的蛇好似也在泛着銀光點點。

Gi的靈蛇戒指, 銀黑色的素圈,鱗片逼真,沒有鑽石的點綴,反而讓它多出危險的氣息,像藏在陰暗潮濕的角落,觊觎獵物的蛇。

最重要的是,它只要兩千多, 謝遠星的工資在買下筆以後, 還能買一只這個。

幾乎沒有猶豫, 也找着渠道立刻下單了。

若是謝遠星自己給自己買,他根本舍不得花兩千就買一個戒指, 但他手上有一只X送的, 也想送一只給X。

湊成一對,也能算是對戒了。

工資還剩一千塊, 他起身, 決定今天中午出去吃一頓好的。

謝遠星從床上噔噔噔的下來, 穿上外套圍上圍巾,清瘦的人愣是裹成了企鵝,撲棱撲棱的走出了宿舍門。

快要開學了, 大學城周圍的商鋪也在陸陸續續的開張,謝遠星找到一家正在營業的幹鍋店,給自己點了一份三十八塊錢的單人幹鍋排骨餐。

店裏沒什麽人,老板也舍不得開空調,謝遠星點好餐以後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捧着熱乎乎的杯子等。

手機嗡嗡響了兩聲,謝遠星伸手去掏兜,響起的消息裏正是X在問他。

X:“寶寶下課了嗎。”

X:“說起來,馬上就要開學了,寶寶兼職那邊還不放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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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想在開學之前見寶寶一次,我們已經有兩個月沒見面了寶寶。”

手腕上的信息素檢測手環嘀嘀嘀的跳動着數字,顯示着波動。

沈邊野低頭看了眼,覺得這破玩意大概是壞了。

他随手取下,扔在了一邊。

謝遠星看到消息後,先去确定了一下他買的東西的到貨時間,而後才略有幾分心虛的回複。

謝遠星:“我的兼職要做到開學前一天。”

實際上是提前一周就結束了,因為學生不是鐵打的,也要有休息。

但他想等到東西到了以後再和X見面。

X:“那寶寶不是剛上完班就要開學了。”

X:“太辛苦了寶寶。”

X:“想見寶寶,又想讓寶寶休息。”

謝遠星:“沒關系呀,你訂學校附近的地方就好。”

X:“好,見面給寶寶按摩吧,這幾天我去跟師傅學一下。”

謝遠星:“不用專門學這個啊,被你學會了,和師傅搶生意,按摩師傅急了怎麽辦。”

“小貓看戲.jpg”

X失笑:“只和按摩師傅搶一個生意,不算同行競争。”

謝遠星:“你不用做這些的,我也沒有多累,都還好。”

“小貓搖頭.jpg”

X:“喜歡寶寶,看不得寶寶辛苦。”

等一下。

正琢磨去找個按摩師傅到家裏來教的沈邊野突然後知後覺的發現有哪裏不太對勁。

X出現的意義,不就是哄得謝遠星高興,讓他吃一口甜的嗎。

但他現在已經吃到了,雖然很突然,可的确是吃到了。

還需要有X哄嗎....

那直接讓X跟謝遠星說分手嗎?

不太好吧。

那謝遠星不是得傷心死?

謝遠星傷心,他就要天天吃苦的,好像也不太行。

沈邊野兀自糾結着,聯系按摩師傅上門的手卻沒有停,他從頭到尾沒有考慮過,讓按摩師傅去學校宿舍給謝遠星按的這種選擇。

......

A大理工開學前一天,雖然還沒正式開學,但已經有不少人大包小包的開始往學校趕了。

校門口都是來往的大巴,出租車,還有一撥一撥的學生。

謝遠星逆着人流走出校門,按照地址走到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酒店。

“寶寶。”

進了房間後是一片漆黑,高大的人影在黑暗中抱住了他,又在下一秒笑出了聲;“好像抱住了一只企鵝啊寶寶。”

“這麽冷嗎?”

說着,X沿着他的手臂向下,找到了藏在衣袖裏的手,入手冰冰涼,像在冬天裏摸到了一塊雪地中的玉。

黑暗裏X皺了皺眉,把謝遠星的兩只手都找了出來,握在手心搓了搓,“怎麽手這麽冰。”

謝遠星:“我體質是這樣的。”

他抽了抽自己的手,沒抽動,又推了下:“等下,我有東西給你。”

X沒松,硬是拉着謝遠星的手捂熱了才放開,“什麽東西。”

謝遠星語氣愉悅似撲棱翅膀的鳥雀:“是禮物哦。”

黑暗裏謝遠星摸索着把兩個盒子塞到了X的手裏,硬殼抵在手上,撞得心都随之一軟。

X:“給我的禮物嗎寶寶。”

“兩個?”

X喟嘆一聲,輕聲道:“寶寶。”

“怎麽這麽好啊寶寶”他聲音溫柔又含着磁性沙啞的尾調:“我的星星寶寶。”

禮物被他直接收進了大衣的口袋,謝遠星的手心也被塞入了東西。

X一聲聲近似呢喃的叫着,黑暗裏好似把這幾個字含在了口中嚼碎了念:“寶寶,星星寶寶。”

“還是老樣子,想讓我停就按,寶寶。”

謝遠星偏頭想避開,想先把這個開關按鈕收起來,神色有些驚慌和無奈,“等,等等,怎麽老是給我這個啊。”

“一直被電你不疼嗎?”

X在黑暗中看着他,看着他漂亮的臉,茫然眨動的眼睛,Alpha的視力很好,但也無法看清那枚藏在眼下的淚痣。

X只能靠猜,猜在謝遠星偏頭時,那枚淚痣是怎樣跟着閃爍。

喉結無聲攢動,X只覺得幹渴,“寶寶,沒有約束的話,我怕會對寶寶做出不好的事情。”

謝遠星茫然:“什麽不好的事情。”

X的手碰了碰謝遠星飽滿的唇肉,古怪又似在輕笑着,“比如強迫寶寶給我含一下20。”

然後射在寶寶臉上,弄髒那枚漂亮的淚痣。

後半句話被他咽了下去,信息素卻猛地躁動起來,它們滾燙而沸騰,沖撞着,想要發洩,又被脖子上的項圈死死壓下。

謝遠星的手一抖,險些按下手裏的按鈕,神色驚慌又羞臊,“你....”

這話X在VX 上和他說過類似的,但直觀的聽到,還是讓謝遠星的臉紅到幾乎熟透。

X低笑,指腹壓了壓因為他一句話似是燙起來的唇肉,“逗寶寶的,只親一下,好嗎?”

嘴上輕描淡寫的說着只是逗一句,腦海裏卻不可控制的開始想着,那些隐秘不堪念頭,銀靡的畫面。

信息素在體內撞得血液生疼,X管不了,也不想管。

被逗的臉紅的寶寶在他身下乖得驚人,感覺到他靠近也不躲,睫毛顫動着,在緊張即将到來的吻。

X俯身,在将要親上去的那一刻,謝遠星突然偏過頭,猛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什麽味道....”

X脖子上的項圈還在,卻已經到了能壓住信息素的極限,酒店黑暗的房間裏,眨眼間被大火焚燒過後的餘燼味道充斥。

沒有了手腕上信息素檢測手環的提醒,沈邊野竟也沒有發現他的信息素已經震蕩膨脹到阻斷信息素的項圈也壓不住的地步了。

那些抑制劑的反噬到這一刻才初現端倪,此時卻沒有人再有心情去管。

沈邊野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想去收起自己那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信息素,卻發現信息素仍自顧自的興奮着毫無收斂的反應。

收不住,藏不了,他要怎麽去解釋這股味道?

要怎麽去解釋X明明是個beta,卻有alpha的信息素。

還那麽巧合的,是和謝遠星的室友沈邊野同一種味道的信息素。

快要玩脫了的威脅下,沈邊野的大腦飛速運轉着,幾乎搜腸刮肚的想着一丁點兒能解釋現在情況的理由。

他張了張口,說不出話。

房間裏靜得只有謝遠星的咳嗽聲,他快要呼吸不過來,嗆得眼淚漣漣。

沈邊野下意識伸手想替他拍背,手剛落下,謝遠星就猛地連連後退,慌亂間直接退到了門口的衛生間裏。

這家學校附近的酒店是沈邊野訂的,但他也是第一次來,也是第一次知道,在有人走進衛生間時,會有自動感應的夜燈亮起。

信息素也許還能抵賴,燈亮起的這一刻,卻讓一切都無從遁形。

沈邊野用盡了這輩子最大了力氣,勉強鎮定的站在原地,身體卻緊繃到僵硬,意識幾乎快感知不到身體的存在。

如果可以,沈邊野恨不得抛下這具身體飄走。

他一生中難得有這麽尴尬和慌亂的時候,在和謝遠星的對視中,張了張嘴,氣流沖進他的喉間,像是将他割成了啞巴:“我...”

沈邊野結結巴巴道:“我用這個身份,是,是你平時咬起來太苦了,我想萬一,萬一有人哄一下你,我嘗起來也許就能是甜的了,你....你....懂嗎?”

謝遠星忍着咳嗽,眸子被水霧沁透,濕漉漉的像是要哭,卻也說不清楚是因為被嗆出來的生理淚水,還是因為別的什麽,“你先收一下你的信息素。”

沈邊野身體更僵了,沒敢說那些信息素現在正一下一下的蹭着謝遠星,幹巴巴道:“收不了,要用抑制劑才行。”

像是想起了什麽,他一頓,轉頭往裏面走,“酒店房間裏應該有自助掃碼買的箱子。”

“你忍一下,我去買。”

往裏走的幾步路,沈邊野的腦子亂糟糟的,他沒想到謝遠星一開口會那麽冷靜,一邊往裏走一邊想着為什麽。

謝遠星不驚訝嗎?

為什麽?

為什麽這麽冷靜,為什麽?

沈邊野拿出手機掃着自助購買的二維碼,頁面跳轉時,他下意識用餘光往門口看去,牆壁擋住了視線,他卻聽到了一聲關門聲。

脖子上無用的電擊阻斷項圈像是随着這一聲關門聲收緊,沈邊野伸手扣住,竟硬生生将它拉斷,從脖子上扯了下來。

......

謝遠星低着頭往學校走去,一邊用手機發去了消息,是給沈邊野的VX發的,不是X。

“我先走了,你也不用再注射抑制劑了。”

他抿了下唇,把手機收了起來。

寒風冷得刺骨,吹得臉上生疼,謝遠星的樣子不算多狼狽,但也實在稱不上好,鼻尖很紅,眼眶也是紅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以至于林修明在校門口碰到他時,整個人都很驚訝,“你怎麽了這是?”

“怎麽一副死了老公的表情。”

謝遠星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林修明:“怎麽了,講講?”

謝遠星:“不好講,挺長的,如果要講的話,大概要從你初中被女生追着罵眼瞎就戳爛,不會說話就早點咬舌自盡開始。”

林修明表情複雜,懷疑自己被謝遠星借着以前的事情怼了一頓

實際上,雖然說着輕松調侃的話,謝遠星也有些不太能笑得出來。

雖然早知道有這麽一天,但真的面對時,心口卻像有石子硌着,算不上疼,卻很不舒服。

他暫時不想回宿舍,也拒絕了林修明說去他宿舍的提議。

林修明是Omega,住的宿舍男性beta也是不能進的。

之前寒假的事情那裏沒其他的人還好,現在快開學了,人也多,他再進去不合适。

況且Omega進出宿舍都要刷卡,平時旁邊還會有宿管盯着刷卡顯示的人臉和本人是否相符,雖然現在還是開學前一天,但宿管也大多已經上班了。

班群裏班長在問着有沒有人已經到學校了,去綜合樓五樓領一下書,謝遠星想了想,回了一句:“我去吧。”

校門口離綜合樓有一段距離,謝遠星走過去時神色平靜,眼角的紅也淡了,絲毫看不出他剛剛哭過。

X問他要不要談戀愛能不能網戀的時候,他有開始這段關系的權力。

但結束這段關系的權力卻不在他手上。

他以為在X手上,實際上也不是,在意外手上,在沈邊野一支支的抑制劑手上。

謝遠星很清醒,知道聞到信息素的那一刻一切都結束了,他只是有一點,一點點難過。

綜合樓五樓人不少,每個班來了的人都在排隊。

謝遠星他們班除了他以外,還有兩個人也來了,其中一個就是在群裏搖人的班長,看到他以後和他打招呼,謝遠星一一應了。

“怎麽樣,寒假好玩嗎?”

“也沒啥玩的,過年那段時間天天走親戚,煩都煩死了。”

班長看向謝遠星,“你呢,咋樣?”

謝遠星:“還好,我做兼職去了,也不用走親戚。”

同學道:“兼職啊,我本來也想找的,但我想過年還上班那也太慘了。”

謝遠星笑笑:“也還好吧。”

“不過你沒去也是對的,畢竟等畢業了能上一輩子的班。”

同學:“算你狠。”

班長:“六。”

三個人排着隊,謝遠星看向走廊外面有些霧蒙蒙的天,視線裏,胖嘟嘟的麻雀墜彎了枝桠。

謝遠星想,除了喜歡,他還應該感謝X,在他剛剛考上大學,離開叔叔嬸嬸那家人,那種令人窒息的環境後,依舊逃避和周圍人接觸時,給了他精神慰藉。

讓他現在,能正常的融入人群。

......

弄砸一切的信息素在謝遠星走後安靜下來,沈邊野出門,退房,去拿口袋裏的房卡時,碰到了謝遠星送的那兩個盒子。

前臺笑着問他:“先生,這麽快就退房,是有哪裏不滿意嗎?”

沈邊野聲音冷得像冰窖,“為什麽沒插房卡,衛生間下面的感應燈燈帶也會亮?”

他在問前臺,又在心底問自己。

為什麽要摘掉信息素檢測手環,為什麽不打了抑制劑再過來。

前臺被這麽問題打得愣住了,連忙道:“實在抱歉先生,是我們服務不到位,您的房費會在一個小時後退還到您的賬上。”

沈邊野搖頭:“不用了。”

他轉身走出酒店大門,伸手拿出口袋裏的兩個盒子,一個長的,一個方的。

長的盒子打開,是一只鋼筆,銀白色的,漂亮得像藝術品。

方的盒子打開,是一枚銀黑色的戒指,和沈邊野送出去的那枚一樣。

他今天給謝遠星捂手的時候,還摸到了謝遠星手上的戒指,所以這不是他那枚,是謝遠星買的。

一支萬寶龍的鋼筆,一枚gi的戒指,沈邊野識貨,也知道價格,知道這兩個加在一起,幾乎要兩萬塊錢了。

也知道,謝遠星上的那兩個月班,加上過年七天的三倍工資,也不過剛剛兩萬多一點。

每天早九晚七的上班,寒冬臘月的天氣,上了兩個月,連過年都不休息,就是為了給X買禮物嗎?

沈邊野猛然攥緊了手裏的盒子,堅硬的硬殼抵着掌心,比起謝遠星将東西遞到手裏那一次,這一次終于感覺到了鈍痛。

......

桌上兩個盒子靜靜的躺着。

找沈邊野喝酒得知沈邊野正在外面喝酒的周超看到這一長一方的兩個盒子,挑了下眉,“謝遠星送的?”

沈邊野把手裏的酒一口悶了,聲音也悶似的低,“嗯。”

周超随意道:“也還好,你給他那麽多東西,錢,他送你點禮物不算什麽。”

沈邊野:“不是,這是他上兩個月班買的。”

“除夕那天,他不是也在上班嗎,就是為了拿到工資買這個。”

周超搖頭啧啧兩聲,“大手筆啊,兩個月工資全搭在裏面了吧。”

沈邊野給自己倒酒,一口喝下去放下酒杯,冰塊和杯壁碰撞發出的清脆響聲讓他腦子越來越不清醒。

“謝遠星不驚訝是我,為什麽?”

“他眼神有點慌,但沒有驚訝。”

周超懶懶散散道:“這有什麽為什麽,他早就知道是你呗。”

這個答案其實一直回蕩在沈邊野心裏,但是他不敢相信,周超赤|裸裸的指出來,沈邊野也還是震驚。

“他知道是我,他還談?!”

“還攢錢給我買這麽貴的禮物?!”

酒店裏時的苦悶後悔和鋪天蓋地的窒息像是消散了。

沈邊野的神色苦惱又震驚:“謝遠星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不應該啊,不能啊。”

“我為了不讓他有多餘的想法,經常說一些陰陽怪氣的話,他還能喜歡我?”

他狐疑道:“謝遠星是M?”

周超:“.....你再胡說八道,謝遠星聽到了可能會扇你。”

沈邊野腦子亂,嘴也快,“你以為他沒扇過嗎?”

周超:......

反應過來的沈邊野:.......

周超表情複雜:“你沒生氣?”

沈邊野:“這有什麽好生氣的,又沒多痛。”

周超看着他,眼神帶着一種重新認識他的複雜情緒,深深的,頗為費解的問了一句:“到底誰是M?”

沈邊野幹咳了兩聲,“那次是個意外。”

“意外我總不可能找他麻煩吧?”

周超:“.....意外....嗎?”

沈邊野把酒杯往他手裏一塞,“行了,喝酒。”

周超幽幽道:“我喝醉酒不斷片的。”

“你該不會想趁我喝醉了敲我悶棍,物理失憶吧。”

沈邊野啧了聲:“我是那種人?”

“再說,你的糗事我知道的難道少嗎,你以前談的Omega其實有男朋友騙你說沒有,你差點被捉奸在床的時候是誰救的你?”

周超語氣更幽深了,默默道:“喝酒吧。”

兩個人一起嘆氣,沈邊野杯子裏的酒又一次見底,他晃了晃杯子裏的冰塊,想起了謝遠星睫毛上的那一點雪。

當時應該伸手替他拿掉的,反正謝遠星知道他就是X,還喜歡他,應該也不會躲。

謝遠星喜歡他。

謝遠星居然喜歡他。

謝遠星知道他是X,知道了,還讓X舔淚痣,還願意跟X接吻,還給X買禮物。

是知道他是X之前喜歡他,還是知道他是X之後喜歡他?

是知道他是X所以喜歡X,還是知道X是他所以喜歡X?

不不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謝遠星喜歡他。

沈邊野擰眉道:“他這樣搞得我很煩,他不能也不應該喜歡上我。”

周超:“管天管地,你還能管得了別人喜歡和不喜歡?”

“實在不行你照照鏡子吧。”

沈邊野哼笑:“你覺得我配不上他?”

“我配不上一個beta?”

“而且是他喜歡我,我憑什麽去照鏡子。”

“不行,我要回學校看看他。”

不是,照鏡子是讓你看看你臉上的表情不像是煩的樣子。

周超話都還沒冒頭,眼睜睜看着沈邊野抄起盒子起身就走,速度快得他一個字都來不及說。

周超:......

他看着桌子上滿桌的酒,和空無一人的包間,臉比起沈邊野剛剛的臉色陰沉,真了不知道多少倍。

自從遇到謝遠星以後,沈邊野放了他多少次鴿子了,他現在管的是煙花廠,不是TM的鴿廠。

算了,以沈邊野那種一根筋走到頭的性格,現在去找謝遠星,不在謝遠星那裏吃癟他才不信。

周超啧聲笑了下,頗有種幸災樂禍的意味。

......

沈邊野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十點了,剛進門,他臉上的表情就有些微變。

“這是什麽意思?”

他的桌上擺着一只手表,百達翡麗的星空,一只鑽石胸針,一對鑽石袖扣,和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燕尾服。

沈邊野冷聲道:“你用過的東西還給我?誰還要?”

剛說完,又是一頓。

他有時候故意惡語相向,是為了讓謝遠星不會産生多餘的想法,避免謝遠星喜歡他。

但即使他這麽做了,謝遠星還是喜歡他。

好像也不用說得那麽難聽,反正也沒用。

于是話頭一轉,沈邊野略有些不自在的說道:“你收着吧,算是對你的補償。”

“這幾樣東西你想留着用也好,賣了也行,賣了的話,加上合同結束我給你打的錢,你應該夠買你想要買的那套房子了。”

謝遠星搖了下頭,淡淡道:“不用。”

沈邊野拿着那些東西放到謝遠星面前,“說了,給你了就是你的。”

“有錢都不要,是不是笨?”

他正要收回手時,謝遠星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沈邊野表情頓時古怪了起來,謝遠星拉他的手,果然是喜歡他。

拉着他的手不放是什麽意思,要是謝遠星開口問起和X的關系能不能延續到兩個人身上,他要怎麽拒絕合适?

說得太難聽了不行,已經證明了這不能推開謝遠星,反而只能傷人。

要是謝遠星哭了就不好了。

那怎麽拒絕?

直說我們不可能是不是不夠委婉?

腦海裏的想法一條條閃過,實際上也不過只過去了幾秒。

謝遠星松了手,視線卻還落在沈邊野的手上,“你手上的戒指,可以取下來嗎?”

“那是我送給X的。”

一瞬間,什麽想法都消失了。

沈邊野臉色難看,沉聲問道:“什麽意思?這不就是你送給我的嗎。”

謝遠星搖了搖頭,擡頭看着他,眼神認真:“不是的,這是我送給我男朋友X的。”

沈邊野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道:“讓我當你男朋友是不可能的,這件事算我不對,但你也知情就好辦了,這些東西當作補償,以後有什麽事情也可以找我幫你,算我欠你的。”

“這個戒指造型我本來也喜歡,我就收下了。”

謝遠星對他的态度很平淡,沈邊野說不可能當他男朋友,也沒有絲毫難過。

他将那些東西往沈邊野的方向推了推,像是推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這些,我不要。”

謝遠星緊咬着唇,又一次問着,說得比更加直白:“我沒有要你當我男朋友,戒指,能不能取下來,那不是送給你的。”

沈邊野無意識攥緊了手,金屬戒指硌得手指生疼,蛇的鱗片,片片在食指兩邊的手指內側壓出烙印。

他看着謝遠星,眸色深黑,牢牢的看着,不放過謝遠星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而後幾乎是擠出的聲音,“什麽意思?”

“你給X的,不就是給我的?”

“有什麽區別?”

沈邊野強壓着心裏說不上來的憤怒,一字一句道:“我就是X,不是嗎?”

他一句句的質問着,逼問着,表情冷到了極點,像壓到極致即将爆發的火山,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平靜之下的洶湧起伏的怒意。

X才是一個虛假的身份,是基于沈邊野,基于他存在的。

謝遠星憑什麽承認X,不承認他?!

謝遠星垂眸,像是要退縮了,開口卻很堅定:“你不是X,我送給X的戒指,你不能戴在手上。”

沈邊野面色陰沉的看着他良久,猛然笑了,指着桌上那堆東西,眼神裏像燒着火,“你說我不是X?”

“那這些不都是X送給你的,你把它們還給我幹什麽?”他猛地擡聲,厲聲問道:“你把它們放在我桌上,幹什麽?!”

謝遠星身體微不可察的一顫,抿了抿唇,低聲固執的說道:“戒指,可以取下來嗎?”

氣勢最足,最高的人,此刻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擊,大腦一陣陣的眩暈,讓沈邊野感覺到了一種無力。

他突然意識到,謝遠星也許知道X就是他,但在謝遠星那裏,這是兩個人,完完全全的兩個人。

挺好的。

這樣也好。

正合他的心意。

沈邊野背過身,緊咬的牙關讓他的神情面無表情又像是有幾分猙獰,手指攥成拳又慢慢松開。

他伸手取下了那枚戒指,下意識攥緊在手心,冷硬的金屬鱗片和尖銳蛇尾硌得掌心生疼。

血液順着掌心流向指縫,滿手的粘稠,又似被碾碎的不甘。

一個戒指,他戴不得。

呵。

“取下來了。”背對着謝遠星的人冷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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