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卡

第16章 小卡

今年的德國聯合會杯(FIFA Confederations Cup 2005)是國際足聯舉辦的第七屆聯合會杯, 作為2006年德國世界杯的前哨戰,這屆比賽在德國的多個城市舉行,包括科隆、法蘭克福、漢諾威和萊比錫。比賽時間為2005年6月15日至6月29日。

聯合會杯共有8支球隊參賽, 包括上一屆韓日世界杯的世界冠軍巴西、上屆的歐洲杯冠軍希臘、亞洲冠軍日本、非洲冠軍突尼斯、大洋洲冠軍澳大利亞、南美冠軍阿根廷、北美冠軍墨西哥,以及東道主德國。

比賽采取了小組賽加淘汰賽的形式進行, 球隊被分為兩組, 每組四隊,前兩名晉級半決賽。上半組是德國,日本, 希臘,阿根廷,下半組是突尼斯, 澳大利亞, 巴西, 墨西哥。

雖然說這項賽事在之前一直辦得不溫不火, 被戲稱是全明星友誼賽,但今年在德國,因為被看成是世界杯的重要預演,所以受到了廣泛的關注。

再怎麽嘲諷它是友誼賽, 也還是比友誼賽要認真的, 畢竟是淘汰賽制,而且最後真的能捧起個獎杯呢。

這多少算是一次大練武,要見一些真章。

不管是足壇專業人士還是球迷們都對克林斯曼的真實執教能力、處于轉型期的球隊實力究竟如何, 充滿了焦慮。

上一屆韓日世界杯是其實陣容就夠青黃不接的, 一度被稱為是歷史最差陣容,除了前場的巴拉克和看門的卡恩,全隊找不出第三個核心人物來, 可誰讓巴拉克真就太超神,巅峰期巨星就是強到簡直不講道理,踢個進攻核心仿佛能一個人提升一整個隊伍的實力似的,不被看好的德國隊硬是風風火火闖入了決賽。

盡管0:2輸給巴西是有點痛心的,但不管怎麽說,上屆世界杯他們還強大到能進決賽,今年是本土參賽,結果卻難說了。

光是看着克林斯曼在隊裏攢的這些小毛頭,很多人就一陣頭痛。

圖片報畫了個克林斯曼抱着襁褓中小嬰兒卡爾的諷刺插圖,用來譏諷這驚天地泣鬼神的未成年中後衛選擇。盡管克林斯曼迫于巨大的輿論壓力還是把卡爾從第一場比賽的首發名單裏拿了下去,宣稱只是招來做個替補,但大家還是不願意放過他。

替補?17歲小孩當替補,你認真的?

不如說主教練的退讓更加讓他們确信克林斯曼就是腦子發燙,一時沖動,胡亂按名氣塞人進來。卡爾在報紙上廣受好評,是因為相對同齡人他真是太棒了,不是大家真的覺得他能代替二十幾歲的巅峰期成熟球員來踢國家隊比賽。

他連一場德甲比賽都沒踢過,就直接進國家隊啦???

克林斯曼,你看看你荒唐不荒唐吧!

就連拜仁高層都有點憂慮,別的倒還好,他們主要擔心年紀太小,在國家隊一不小心被人踩一腳都能嘎嘣傷了,那怎麽辦?剛簽了合同的心肝寶貝,自己都還沒舍得用,盤算着租借呢,先給你克林斯曼拿去了,不上場挨罵,上場了挨創,真是的。

但不管怎麽說除此以外沒什麽壞處,所以盡管私下裏和魯梅尼格嘀嘀咕咕,對外赫內斯卻是堅定地為卡爾站臺,直呼卡爾再年輕也是德國杯季軍,破防的人不妨先看看自己主隊今年什麽成績。

他的偏心只讓媒體和球迷更反感了,有些人破口大罵我主隊什麽成績我不知道,就知道你們拜仁球員是德國杯八強(…)還質疑起了克林斯曼非要帶卡爾怕不是在背後偷偷舔赫內斯和魯梅尼格,想等到國家隊幹不下去了,回拜仁混口飯吃吧!

已黑化.jpg的馬特烏斯就是這一觀點的主要支持者。

除了公衆外,德國名宿們的嘴也是必不可能停的,足球皇帝貝肯鮑爾就再次出山寫了專欄點評卡爾,算是當了一回理中客,極大地贊美地這個年輕球員的天賦和才華,但也猛烈地抨擊了克林斯曼的抉擇,認為他是拔苗助長,貪心不足,剝削未成年(?)

“卡爾只要正常成長,進入國家隊是遲早的事,過早把他選入隊伍,對這個孩子能有什麽好處呢?這和讓未成年人上戰場有什麽區別?”

這一手天平擡得好,算是迎合了大部分人的看法,一下子把克林斯曼又推上了被口誅筆伐的最高峰,但成功把拜仁和卡爾摘了出去,甚至隐隐把他們塑造成癫子主帥受害者了似的。

赫內斯美美舉着報紙看,深感自己這一簽,簽下的是拜仁未來十年的後防安穩,真是簽得好啊。

克林斯曼把卡爾召進國家隊,也是好簽啊。

為什麽說是好簽呢,主要是希望能給更多機會給卡爾,讓他踢出更高水平來,如果贏了最好;但如果輸了,巴西奪冠了,那拜仁還是最起碼有三分之一的功勞,誰讓他們首發了三分之一的球員。

至于克林斯曼,兩個字:随緣。

他是真拜仁粉,理智粉。

人在隊中坐,頭條天上來,卡爾第一天看報紙被吓了一大跳,所以第二天他就沒得看了(…)是字面意義上的沒得看,不是報紙沒了,而是大家不給他。

他早餐時巴巴地坐在那兒擦嘴巴,看着對面的克洛澤在認真看報,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他期盼的視線,看完疊起來就給別人了。

那個別人是卡恩,更絕,看完直接把報紙往屁|股下一塞,繼續美美幹飯。

報紙人間蒸發,他也仿佛自己從沒見過這東西。

卡爾一時間竟然都有點不知道是自己是該尴尬還是哭笑不得。

不過雖然才入隊兩天,但他已經很有小聰明地知道了該去磨誰。

“schweini,schweini……”卡爾借着端香腸盤子的機會,很小聲地和施魏因施泰格說:“給我看看嘛。”

波多爾斯基坐在施魏因施泰格另一邊,做了個無聲鬼臉,更小小聲地用曲折的語氣學這撒嬌勁:“schweini,schweini~”

夾他們倆中間,施魏因施泰格是哪個也搞不定,又在桌子底下偷偷踢波多爾斯基的腳,又是苦惱地和卡爾說:“沒什麽好話也沒什麽壞話,無所謂的,別看了。”

但他感覺卡爾看起來很失望,很落寞,看起來很乖得垂下不存在的什麽兔子耳朵一類的東西不說話,一下子又心腸軟下去了:“那,那我等會兒房間藏一份,你回頭找我玩,偷偷看……嗷!”

“對不起,巴斯蒂。”路過的拉姆驚訝地說:“我沒注意到你的胳膊在這兒!抱歉抱歉。”

他又問卡爾:“卡爾,你在這兒幹嘛,怎麽不坐回去?”

卡爾把香腸放下給施魏因施泰格吃,立刻又溜回去了。但他其實沒用等到晚上偷摸去找施魏因施泰格玩躲在他衛生間偷看什麽的,次要原因是對方也沒藏住,直接被拉姆給抄家了(……),主要原因是在全隊都不想給他看報紙的情況下隊長巴拉克宛如神人天降,直接丢給了他:

“屁大點事,又不是1|8|禁報刊。”

他往沙發裏架着胳膊一坐,滿臉不屑地說:“給他看,報紙又吃不了人。”

卡恩面露不虞,但也沒和他正面開戰,只是冷哼一聲走開了。卡爾則是很快看完了,确實松了口氣——施魏因施泰格沒騙他,不算壞話也不算好話,單純質疑他不該在這兒,但其實這也沒什麽,卡爾已經做好了這種思想準備的。

就是主帥克林斯曼為了他擔了很多莫須有的罵名,這讓他稍微有點沉重,但卡爾知道除了好好訓練好好表現,用自己的實力證明教練沒看走眼以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說到底是成績說話,外界紛紛擾擾,是因為比賽還沒開始,贏了球什麽都好辦。是十七歲還是二十七歲,只要能踢好比賽,有什麽要緊?

他看完就把報紙收好了,感覺好像也不應該還給誰——主要是感覺如果再遞給巴拉克的話會怪怪的——所以就直接放小茶幾上了。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巴拉克卻扭着頭來和他說話:

“看哭了嗎?”

卡爾抿了抿嘴:“沒,沒有……”

他還沒繼續說話,克洛澤已看不下去走了過來:“行了你,捉弄人做什麽。”

“我才沒有。”

卡爾發現了巴拉克是反駁型人格,具體表現為不管克洛澤說什麽,他都說我才沒有。

其實因為身在慕尼黑,見慣了報紙上足球版面唇槍舌戰天天罵,卡爾看了報紙真的感覺還好,這樣的內容大家都不想讓他看,見他看完了态度也很小心盡量不提,他再次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被當成小孩子了。

這讓他既有一點點苦惱,但卻也好像有種莫名的羞澀和高興。被父母溺愛煩了的小孩才會讨厭被當成孩子,絕對會把隊友們當成不尊重自己的爹味男,像卡爾這樣的只會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溫暖的環境。

這種溫柔的情感是不可明說和明确感謝的,他只在訓練場上表現得更活潑認真,還有很勤快自覺地跑來跑去,幫忙幹些類似于撿球收球的雜活。

這副紅着臉流汗的認真樣比什麽都好,被偶爾捉弄一下會站在那兒笑起來就更可愛了,卡恩就很壞心眼地一天踢飛了球四五次讓他撿,最後被卡爾開定位球要往他的腦袋上砸。

大家全哈哈大笑起來,卡恩則是叉腰站在門前中氣十足地喊:“沒吃飯嗎?這麽點力氣?”

巴拉克在二十碼外,忽然毫無征兆地助跑兩步給他來了一腳猛的。

卡恩立刻臉色劇變,一個猛下地才躲過了擦耳而去的足球:“我|草,米歇爾!你謀殺啊!”

大夥笑得更發狂了。

卡爾剛剛還作勢鬧小脾氣,現在卻又還是乖乖地替卡恩去把球弄回來了,工作人員們都很感激他,卡恩一把摟住他盤了一會兒頭發,又把他弄成和他的淩亂發型類似的小雞毛了,然後得意地就這樣帶着卡爾一起沖攝像頭擺poss讓攝影師給拍照。

“我們也算是kk黨。”卡恩笑着說:“帥吧!”

施魏因施泰格吐槽:“确實,奧利弗,你們倆合砍八十分,誰倒扣了我不說。”

卡恩開始玩命追殺他。

卡爾其實是隊裏天才名頭最響亮的球員,表現得卻是最低調的,一點壞脾氣、傲脾氣都沒有,看樣子也沒被輿論分心。

“我們karli真是個好寶寶。”感覺環基地一圈才躲完卡恩的施魏因施泰格氣喘籲籲地在晚餐桌邊坐下,十分自豪地說。

“你和誰能生出這麽大的小孩,煩死了你。”波多爾斯基沒好氣地還他一腳。

整個集訓都在柏林,第一場比賽也在這兒踢。

在大城市搞集訓就不可能像在那種遠離城鎮的度假村踢球一樣把人管得死死的,克林斯曼在這方面确實也不太和球員們過不去,因為他反正已經把二十八歲以上的全清空了,年輕球員雖然膽子大,皮癢總想鬧事,但社會經驗不多,也沒那麽多錢,能鬧出的事有限,而且天然都對自己的位置很緊張,不敢太亂玩。

要是有對位置不緊張,敢影響訓練和比賽狀态的,那他正好就把他們淘汰了。

适者生存,克林斯曼懶得當老媽子天天查宿舍。因為這個緣故,晚上的紀律其實挺松散的,卡爾經常本來還和大家開心地玩着玩着,然後就納悶地發現人越來越少了。

知道他們是出去幹嘛後他面上笑着附和假裝自己完全能理解這類事,但實際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透給這小孩尴尬的,拉姆就笑他:“不用在這種事上裝合群,不學他們,你看米洛就不會整夜不回,最多出去喝點酒,很快就回來了。”

卡爾問他:“誰會整夜不回?”

拉姆想了想:“米歇爾吧。”

他微笑着補充問:“但也沒什麽,他畢竟單身,而且一直是這樣,從來沒影響過表現,那就不是壞事情。”

卡爾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失落。他莫名希望對方不是那種會在酒吧夜店裏笑着任由別人坐到他的大腿上的人。但卡爾從小到大見過太多原本讓他覺得特別敬佩和特別的人,但凡是個男的,好像最後都沒什麽區別,遲早有一天會露出這一面,只是程度輕重的差異罷了。

而且這是很正常的事,本也不該被當成壞事,在外面玩經常被世俗評價成是壞東西,結婚顧家的男人是好人,可實際上像他這樣家庭不幸的千千萬,他巴不得自己的爸爸只是在某個地方玩耍享樂,從來沒和他媽媽結婚。

不過他也才意識到,拉姆就從不出去玩。

是僞裝的嗎?還是也和他一樣,真心實意地覺得一群人待在一起混亂取樂沒必要呢?

卡爾希望是後者,他繼續和拉姆下國際象棋,對方一邊挪動棋子,一邊和他複盤白天訓練賽的表現,他們一起探讨某個時刻該如何選擇會更好,卡爾是應該把球傳給他還是別人,拉姆是應該往前還是往後,探讨明天能否嘗試新的戰術,探讨作為幫手的隊友,探讨作為對手的隊友。

用來娛樂的笑話全是拜仁的事,他們這個年齡長大的小孩都喜歡看一個拜仁球迷組織做的電視頻道,裏面每周複盤一下拜仁的大事件,現在他們也開始會成為其中的主角了,聊到各種經典的事件、臺詞和主持人的表演,一起哈哈大笑……直到困倦襲來,一起回去休息,站在電梯裏時卡爾看着玻璃牆壁上在夜景中緩緩上升的他們,微笑着說:

“晚安,菲利普。”

“晚安,卡爾。”

卡爾的室友是默特薩克,他往往還沒回來,或還沒入睡,在捧着書看。卡爾躺在床上,想到自己确實不應該把是否出去喝酒玩樂當成判斷人品性的事,就像默特薩克,帶着酒水氣味回來的他和躺在床上在燈下舒舒服服讀書、有時會沙沙翻動紙張念一段給卡爾聽的他都是他。

玩樂就是向下嗎?未必吧。人的需求是不該有高低貴賤之分的,卡爾想,最起碼他沒有去劃分和定義高低貴賤的權力,誰都沒有。

像埃裏卡,一直都是形象很好的教|徒,對卡爾和莉拉實行的都是正統的純潔教育,x啓蒙課她都聽不了的,在學校發的講座通知單上簽字,來回和卡爾确認讓他不要學壞,還差點把丈夫閹|割了,但也不妨礙她一直很迷戀丈夫或男友,和他們生小孩。

媽媽到底在人前還裝一裝無/欲/望,也算知行合一,爸爸羅爾夫就直接無所謂了,盡管對外還沒離婚,可人人都知道他的婚姻形同虛設,他放浪的程度讓不結婚的人看了都驚訝。

如果他們在人生的前二三十年不那麽壓抑,沒準也就不會這樣報複式地變态了。

但他還是想到巴拉克此時也許正和某個他無法想象面龐的人摟在一起,喝酒,跳舞,總是有種高傲和野性感的臉溫柔地貼在誰的臉側暧昧地微笑親吻。

好怪。

……不喜歡。

卡爾翻了個身,告訴自己不許再想了。

德國隊小組賽中要踢三場,分別是開幕戰對希臘,第二戰對日本,第三戰對阿根廷。賽前對他們的唱衰已經到了連小組出線都成危險,擔心他們落入輸阿根廷、輸希臘,最後和日本幹瞪眼,實在沒得輸了這樣的境地。

開賽面對希臘,他們還真踢得踉踉跄跄呢。這種踉跄倒不是說他們贏不下來,而是他們差點守不住勝利——克林斯曼粗放粗糙又大開大合的戰術設計實在是太驚人了,他們第一場比賽中,就進了希臘4個球,然後也被反進了三3個(…)

如果不是有一群助教天天費盡心機琢磨幫助他調整他的創想,估計場面還能更不可名狀一些。

媒體和球迷們都有點被震撼到了,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罵還是該誇。你說這比賽踢得惡心吧,進了對面四個呢,整整四個球!你說這比賽了不起吧,被對面進了三個呢,整整三個球!

進攻端的成就和防守端的失敗都是讓人震撼的,在此之前,德國足球已經玩了好多年1:0勝利了,大家一時之間真的分不清改變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了,只能紛紛失語。

但不管怎麽說,能贏球就是贏,克林斯曼自己是美美開香槟了,在更衣室裏痛快大叫,喊着我們比想象中還牛!哦哦哦哦~只要能加強防守,我們豈不是下一場就贏麻了?

可是加強防守這種東西,是需要複雜的戰術設計來實現的,不是球員們腦子裏知道就行的。下一場面對日本的比賽,他們繼續着轟轟烈烈亂開車的行為,面對希臘輸三個是吧?面對日本也還是能輸三個。

雖然進球數也達到了更加讓人瞠目結舌的五。

巴拉克和波多爾斯基在這兩場比賽裏快殺瘋了,他們進得比正印中鋒克洛澤還多,多得多,幾乎把中前場變成了老新兩代天才的個人秀場,仿佛在上演進球角逐賽。輿論開始轉變了,依然有很多名宿官員在大批“這是亂踢”,可也有很多人開始說:

“只要能贏下去,亂踢又怎麽樣?”

“年輕球員就是拼勁十足,我受夠了看老一代慢吞吞便秘,我寧願看不成熟的他們!”

“我們看到了變革的态度,看到了德國足球的新希望,只是他們還太不成熟了。”

卡爾原以為自己的第一次國家隊之旅就要在板凳上坐到天荒地老的,因為克林斯曼可能是第一場比賽沒用他後發現目前默特薩克加梅策爾德的搭配也還行,能用就行,足球界裏衆所周知的一個公理就是能贏球的時候就不要變,不要亂整活,哪怕是很有能力的教練,亂整活也是容易翻車的,何況克林斯曼這樣的新頭子,他巴不得一套陣容贏到底,什麽時候輸了什麽時候再調整。

問題在于球員們到底不是機器,壞了不是修修就能繼續使的,梅策爾德在和日本隊的比賽中肌肉拉傷了,問題不嚴重,休上一兩個星期就好了,正好休息到聯合會杯結束。

克林斯曼:……

以為就單純累着了肌肉有點酸痛的梅策爾德本人:……

還在給大家鼓掌慶祝勝利忽然毫無征兆就被拉過去告知此事的卡爾:……

卡爾迅速反應過來了:“我知道了。”

“小子。”克林斯曼滿臉痛苦,痛苦完是嚴肅,嚴肅中充滿憂慮:“你都先不要考慮整個球隊贏不贏的事,輸給阿根廷丢臉是丢臉,但不影響出線,厚着臉皮忍忍就過去了。但如果你在場上踢得很差,很滑稽,犯一些超級超級巨大巨大的荒誕的錯,我是絕對絕對保不了你的,你知道嗎?”

“我知道,先生。”卡爾看着他,很認真地保證:“我也許不夠年長,不夠資格,但我沒瘋,也沒傻,也知道什麽該珍惜,什麽該做。我會百分百做到我能做到的事,至于剩下的,如果我确實踢得不夠好,我也沒什麽可抱怨的——能得到這個機會,我已經非常感激了。”

克林斯曼看了他一會兒,臉色緩和下來,用力拍了他一巴掌:

“他爹的,你少和菲利普待在一起,小小年紀說話一股子隊長味,聽得我心裏毛毛的。”

卡爾:……

芳齡17已有14年管理經驗确實是他的錯,他不該從幼兒園就開始當小隊長的。

首發名單捂到了賽前,終于還是偷偷藏不住,全國上下一片嘩然,沒想到克林斯曼真把他當替補用了,但嘩也沒用了,再嘩,卡爾都已經利索地換了球衣和隊友們一起踩場熱身,準備開幹了。因為不能提前洩露名單,所以哪怕是家人和朋友也都不知道,賽前沒什麽人祝福他,卡爾只在早上給莉拉打了個電話,到底還是沒忍住讓她下午可以看電視。

莉拉問:“karli,你要上場踢球了嗎?”

“不是,但替補席上也會有鏡頭哦。”他昧着良心欺騙了一下妹妹:“不是很久沒看到我,很想我了嗎?打開電視看一看好不好?”

“好耶!!!我要錄下來!!!”莉拉開心地喊:“就算是在替補席上,你也是最漂亮的,我愛你!”

卡爾忍不住笑了,隔着電話和她親了兩下,誰知道回隊裏大家已謠傳他剛剛在和女朋友打電話,還玩純愛親親,卡爾哭笑不得:“是妹妹。”

“現在不流行謊稱女朋友是妹妹了!”大夥哄笑。

巴拉克很不耐煩地讓大夥都別吵了,該吃吃該喝喝準備比賽。

熱身時卡爾感覺狀态挺好的——沒有不好的道理,就算是賽季結束要高考和等分,他也一直保持着訓練沒懈怠過,在國家隊待到現在,也是每天最努力的幾個人之一,除了沒比賽踢以外,他什麽都在線。回到綠茵場,他的感覺只有親熱——草坪從不背叛他,卡爾從小到大一直是贏家,輸的時候很少,所以不會像習得性無助的球員一樣,一站到草地上就感覺命運不在自己腳下,難受得直想打顫。

要說有什麽特別的,那就是身上的衣服,胸前的國徽了。

卡爾每次低頭都會恍惚一下,然後被一種無法描述的神聖情感支配,情不自禁撫摸一下它。

為國征戰,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施魏因施泰格比他還緊張,仿佛這是他的初比賽似的,一整個上午都和他貼在一起噓寒問暖,問他要不要上廁所想不想吐,想的話趕緊說出來不要隐瞞,給卡爾都整笑了,熱身時候和他玩颠球:

“好吧,要是掉地了我就去!”

“行行行行行行行。”

施魏因施泰格趕緊用心配合,力求迅速将他送走,誰知道兩個人來回了十幾下還穩穩的無事發生,卡爾自己把球停了踩在腳底,和他笑:“我還要去嗎?”

“寶寶,我就是太擔心你了寶寶!”他嚎叫着沖卡爾撲過去,貼着他的臉用力蹭了一會兒。

卡恩大罵:“不好好熱身搞什麽呢!”

回更衣室做最後準備,施魏因施泰格又和他來回保證自己在場上肯定注意回撤替他補防,讓他不要太擔心,好好踢,前面有他,旁邊有拉姆,再不濟後面還有卡恩可以給丢球背鍋,總之在場上幹好自己的活就行,一定要鎮定……被巴拉克忍無可忍地丢了水瓶:

“能踢踢,不能踢下去,和我對位也沒看他吓破膽,你安靜點!”

“他還小嘛!我剛比賽時候你們就對我那麽兇,是你們沒愛心。”施魏因施泰格捂着頭惱火抗|議,用手心托着卡爾的臉:“看看,看看,好可憐的孩子。不要這麽狠心,好嗎?we are a family,菲利普,對不對?we are a family。”

“我覺得你真的過分擔心卡爾了,巴斯蒂,多注意自己的表現,加油。”拉姆笑。

卡恩更是已進入火熱紅溫戰鬥狀态中:“你放心吧,你們誰踢得不好,我一樣踹屁|股,誰都不會放過,新人,老人,別以為有什麽區別,到場上再敢粗心大意丢了球,都得給我死!”

最近他兩場比賽丢六個球,已多少陷入瘋狂。

連巴拉克都不會在這個時間和他犟嘴,更衣室裏所有人都可以被裁成“已老實.jpg”。波多爾斯基看施魏因施泰格一直在那兒捂頭抱怨疼,剛有點想起身過去給他制冷噴霧噴噴,就看着卡爾拿小毛巾替他捂住額頭蓋了一會兒,又很細心自然地拿手指揉了揉——

他就這樣的氣質,給人家揉額頭也不奇怪,反而顯得很乖,波多爾斯基想着要是自己把手放上去,那氛圍就古怪得很了。

施魏因施泰格果然不嚎了,坐在那兒像個很好很好的大哥哥又繼續摸了摸卡爾的頭,給他說不知是鼓勵還是緩和壓力的俏皮話,他們一起笑了起來。

他還一直把胳膊架卡爾的肩膀上,這是很保護、很愛護的姿态。

他就是愛很充盈的一個人,愛拜仁,愛屋及烏,自然也要愛青訓裏的後輩,愛已和他成為雙料隊友的“新仁”。

他手又頓住了,到底把噴霧放回了包裏,低頭調整球鞋,抿緊嘴唇,把鞋帶拆開又系上,系得死死的。

比賽一開始,阿根廷隊便展現了他們的進攻威力。面對比自己更猛的火力,德國隊之前兩場比賽裏展現的進攻鋒芒有點不作數了。比賽才第八分鐘,今日擔任中場組織單核的裏克爾梅就發動了一次危險的進攻,他從中場右側精準地将球傳給了前鋒克雷斯波。

球路宛如見縫插針,完美穿過了德國防線間的空蕩,就像炮/彈精準上了膛,而優秀的前鋒随時要扣下扳機!

果然克雷斯波接球後,如駿馬疾馳,迅速突入禁區。卡恩注意力高度集中,已經一邊不斷變換選位一邊碎碎念開罵了,然而在這關鍵時刻,讓人意想不到的新人卡爾預判他的跑位太準确,竟成功回防堵住了克雷斯波。

這一波宛如讀心術似的我碰頭阿根廷人自己都沒預料到,一個愣神剛倉促起腳,選擇直接打門博一把,小結果卡爾用超乎年齡的從容不迫,一腳将球解圍了出去。

一次讓人心跳加速的進攻在頃刻間從單刀變單對單,再從單對單變成了流産。

這就是後防魅力時刻!!!

球場內頃刻爆發出熱烈的歡呼!

解說也吶喊道:“啊,原以為會成為突破口的年輕小将卡爾反而成為了本場比賽第一次關鍵解圍的貢獻者,門将卡恩發出暢快的咆哮,旱地拔蔥一般把他舉了起來晃勻後又放下!

這一次關鍵的防守讓德國隊避免了開場就丢分的窘境,也防止卡恩創立本屆聯合會杯最快丢球記錄……

場邊的主帥克林斯曼果然也是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在快樂慶祝——我們不得不佩服他看似胡亂的安排下,确實給了一些能量遠超我們想象的年輕球員展現自己、未國争光的機會。不過比賽才剛剛開始,我們還是不能太過樂觀,讓我們繼續關注賽場。”

卡爾知道自己現在身體對抗絕對算不上優勢,他沒辦法和那些比自己重十幾公斤的後衛相比,人是會随着年齡變厚重的,對速度型球員來說是噩夢,對中後衛卻是好事,他現在吃的是青春虧,經驗和身體素質的平庸,就只能用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下的預判和更快的反應速度來彌補。

賽前他一直在看錄像重點研究自己可能會對位的球員,現在确實起到了幫助作用。第18分鐘,阿根廷隊再次展開攻勢,裏克爾梅依然在中場沉穩策動,這次他将球傳給左路的特維斯。

特維斯沒有在左路繼續馳騁,而是帶球持續切入內部,殺入禁區後尋找角度就要打門。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剛剛妨礙了克雷斯波的年輕後衛現在又冒了出來,卡爾果斷出擊,身體對抗雖然不強,但架不住他豁得出去,毫不退縮,到底是十七八歲壯如牛的球員一枚,動作強硬得很,那也不是棉花做的,硬是将他又逼出了禁區。

切進來再被趕出去,這不是一般的狼狽,特維斯雖然還護着球,但已是進退維谷了,前有狼後有虎,和隊友又脫節沒得接應,在後面兩個跟防德國球員的包夾下,腳下球還是受不住,直接丢掉了,卡爾果斷轉身回撥,迅速将球傳給中場的巴拉克,成功化解了這次險情,而須臾間攻守之勢逆也!

“好快的逼搶,好準的長傳!!!卡爾·海爾曼,再次展現了他驚人的天賦和才華!阿根廷人持續把中路當成突破口,又持續不奏效啊!!!德國隊迅猛地發動攻擊——啊!可惜,南美人的防線也不是吃醋的——”

但在第34分鐘時,進球還是到來了,而且正是本場比賽中看起來有點被壓着打的德國先拔頭籌!

這一絕佳的進攻機會正來自于中後衛和左後衛打了個出人意料的配合。卡爾斷球後,沒有再傳回中路送給施魏因施泰格或巴拉克,而是一腳推杆直直地塞給拉姆,足球近乎貼地飛行,在一瞬間甚至像在很多人的視野中消失了,導播緊急切了上空的攝像頭來讓電視機前的觀衆們依然能看清球路。

阿根廷人猝不及防地看着拉姆在德國隊左路毫無遲疑地接球,已快速突破至前場!邊後衛的前插總是這麽讓人血壓直飙,但飙得更快的是速度,在禁區前沿與波多爾斯基做了一個精妙的二過一配合後,拉姆在無人盯防的情況下果斷起腳射門,皮球直挂右上角,德國隊1:0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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