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卡

第28章 小卡

卡爾的思/春期在冬天到來了, 原因是巴拉克在拉姆的生日宴會上朝他要了一塊蛋糕吃。

然後他們很正常地一直靠得比較近——中間隔着兩三個人吧——過完了整場派對。

哦哦還有,快兩個月之前,他們還一起參加了一場新聞發布會, 巴拉克當時離他可近了,摟過他幾秒鐘, 還幫他開了個瓶蓋, 也不小心碰了幾秒。

不光是之前的,還有最近的,拉姆過完生日後, 第二天在訓練裏,他不小心摔倒了,是巴拉克順手把他拉起來的。

雖然據那一次隔着手套的接觸, 他們已經一個月完全沒碰到過對方了, 連不小心碰到都沒有, 但不妨礙卡爾的思/春期在冬天到來了。

他知道這個因果關系聽起來很荒誕, 他自己也是這麽覺得的,但他就是連日下班回家後趴在床上,之前一直非常努力克制的那種情感現在反而像壓抑久了後猛烈回彈的彈簧一樣,他沒心思看書了, 除了踢球相關的事可以把他的精力收攏過去、讓他能注意力集中外, 一旦他帶着淡淡的疲倦回家,所有的休息時間就好像都用來幻想了。

甚至連在接送莉拉時他都有點走神,惹得妹妹生氣大叫壞卡爾!在得到一大杯冰雪皇後之後才和卡爾重歸于好。

但之所以把自己的感受稱為“思/春”, 而不是“戀愛”, 是因為卡爾想不通自己到底在愛什麽——他根本都不了解對方,他們也不靠近,不說話——他不斷感受和描摹的, 好像也更多是對方的身/體。他不斷想象的,則是純粹的親近而不是交談。

也不是不說話,但不是真正的交談,他會和拉姆談的很多很多事情,都是絕不會在想象中朝着巴拉克開口的,他覺得那樣會顯得自己很古怪。

他從小就聽多了人們對于男性“腦子裏只有那些事”的指責,其中最可惡的無疑是他的父親,在同齡人已沉迷有色雜志/錄像帶時,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類似的瘋狂的驅動力,卡爾并不覺得無法理解他們,但也不覺得自己不好,反而隐約有種開心——不會被這些事占據大腦,就像從男人變成了女人一樣,無疑是一種進化。

但他現在怎麽又退回去了。

他原來也和別的男人一樣,生來就有劣根性,從來都沒好到哪裏去。

母親關于“你分明和你爸爸一模一樣”的控訴再次回響在腦海中,讓他的心像是針紮一樣痛,一時間都不想去幻想巴拉克了。但過了一會兒,就像得了暴食症的人一難過反而會吃更多一樣,為了自己想太多而難過的卡爾為了逃避這種難過,反而更想離開讓人不舒服的現實,投入幻想的世界了,在清晨醒來時跺腳把床單丢進洗衣機。

那種感受像是有不存在的蝸牛在順/着/腳/心/緩/慢/爬/行,他無處逃避,只能啜//泣着/咬/住/枕頭,手指試圖在床單上/摳/個洞出來,腳/趾也亂/抓,可還是什麽發力點都找不到,跑不掉。

他只能在想象裏/掐,在想象裏用/力,在想象裏翻/滾,在想象裏用/牙/齒/啃/咬,在想象裏……

幻想結束時他總得回到現實裏,羞/恥和無意義感格外強烈地反湧,有時強烈到他會用手擋住自己的臉哭一會兒,仿佛這樣的話就沒有一個類似上帝似的虛空中的眼睛正看到他和批判他,批判他是多麽庸俗和卑劣的一個人,批判他甚至想象的不是一個豐/腴/柔/軟的金發女郎——

他這個年紀的男生只有幻想這一種标準模板的女生才能得到一點諒解,因為社會期許未來他會找一個這樣的妻子,如果還恰好就是幻想的那一個,錯誤才能變成值得諒解的美好情感。

可他不是,所以現在他比普通的低俗還糟糕,他有罪。

卡爾唯一慶幸的是,在家裏雖然要死要活的,可大概正是因為在家裏已要死要活過,他在俱樂部裏反而能表現得更正常了,所有悸動和煩惱都留給下班回家後用被子裹頭的他,而不是在俱樂部裏當清澈乖寶小karli的他。

想象和現實的差別如此之大,反而令他可以清楚地區分開。他一向是個很能控制自己,很懂得延遲滿足的小孩子,也一向是個很能忍耐痛苦的小孩子,和巴拉克有關的一切對他來說現在都成為了具有毒藥和甜品、創傷和安撫這種雙重特性的東西,于是他感覺自己簡直像是在碰什麽drug。

他也開始試圖和巴拉克正常交往,不光是出于本能的總想要關注和親近的訴求,而是因為他覺得也許當他們的關系正常化,他就能冷卻下來,人無法和朋友變成情侶就是這樣的緣故。

但這樣的嘗試并不順利,巴拉克本來就對他不感興趣,他們之間又有客觀的巨大差異,幾乎找不到相似點,卡爾不斷沮喪地認識到,這是确鑿無疑的事實。巴拉克自有年齡更大一點的球員說話交談,每天做的事也和一個替補後衛毫不相關,卡爾個小屁孩硬要擠在旁邊才是古怪。

他甚至覺得對方冷淡到了一種警惕的程度,警惕他們中間出現什麽友誼似的——但這不可能,他就當是自己因為太沮喪了,情不自禁亂想的。

卡爾意識到了交友不能是一廂情願的事,又開始覺得自己應該好好踢球,哪怕多上上場,還能多接觸些呢,就像上次參加新聞發布會時一樣,多培養戰鬥友誼,加固“大家是隊友,隊友就是隊友,隊友是不能摟去床上”的這麽種認知。

卡爾想要做他的好隊友,他想着,自己總該對他來說有點價值吧?能做好隊友就是一種價值。

而且踢球踢多了,更累點,可能也就不胡思亂想了。

他本就訓練得賣力,現在更是刻苦到教練反過來憂心忡忡地讓他不要加訓——長身體的年紀,看着裝如牛,實際上是脆弱的,骨骼還沒徹底發育完全呢,怕累,怕傷。

而且他都服了,他不懂卡爾在不安什麽啊,隊裏還有比他前途更光明的人嗎?他上場機會絕對是盡量給足了,他的表現也争氣,就這麽踢着就好了,不需要再更拼命的。

卡恩也拒絕陪他練,反而轉過來抓施魏因施泰格加訓,罵他三天不練就找不到狀态,施魏因施泰格大喊冤枉啊我不是上場比賽才進過球嗎?

卡恩說:“果然驕傲了是吧?我來緊緊你的皮。”

他是應該被緊緊皮,卡爾則是被所有人要求放松。可哪怕不能練,卡爾也不想回家,他就留下來當陪練的陪練,幫忙撿球收拾東西什麽的,讓工作人員能早點下班,反正設備管理員的工作他又不是沒幹過。

拉姆于是偶爾也會留半小時,主要是為了坐場邊和卡爾說話:

“怎麽還待着,不想回家嗎?”

卡爾感覺拉姆很可怕,好像會讀心術,但他嘴硬說謊:“沒有啊。”

他扯出施魏因施泰格來遮擋自己:“喜歡和巴斯蒂安一起走。”

但還真別說,卡爾的事業心不會一直無用武之地的。拜仁的高歌猛進持續到了12月,然後在冬季下午四點前就日落的黑暗裏,在寒流和疲倦的影響下,在多線作戰的疲倦後,在即将到來的聖誕假期的誘惑下,他們開始進入賽季的低潮了。

而且導火索還是最讨仁厭的那一根。

12月12日,拜仁在主場被漢堡2:2逼平。

這賽季絕對是漢堡新世紀以來表現得最勇猛的賽季,他們一直在積分榜上死死咬住拜仁和雲達不萊梅,三個隊伍的分差一直沒拉開到6分以上。

雲達不萊梅有極其強大的進攻線,賽季才剛要到半,他們已進了40個球,簡直讓人瞠目結舌。克洛澤,米庫和弗林斯領銜的鋒線看得拜仁口水和眼淚一起要掉下來。漢堡則是領先在穩固的後防上,在防守端極其可靠的情況下,依賴前場關鍵球員的發揮來終結比賽。

雖然說這幾年漢堡有點不中用了,但雙方深刻的仇恨還是在的。這賽季漢堡卷土重來,拜仁球迷比他們自己的球迷還激動,嶄新的安聯球場迎來了爆滿,球票剛放出就被搶劫一空,二手票價格炒作到了原價的四倍。

高層全員到期觀戰。

這絕對是一場六分之戰,前三的每次直接對話都是極度重要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拜仁在主場被絕平了。

這帶來的恥辱、崩潰和失望感都不是一般水平,輿論也立刻爆炸了,慕尼黑眼見着就要地動山搖最起碼三天,大家将會在報紙頭條上高強度看到各方名宿發火和揪戰犯。這一次倒黴蛋是巴拉克,最後丢的那個球被算在了他攔截失誤的頭上。

巴拉克也不慣着,直接開火,直指是施魏因施泰格防守不到位,自己位置比他靠前,不可能要反過來替他擦屁|股。

确實是他丢位的問題,施魏因施泰格不敢推鍋。但拜仁上上下下難免更偏心他,看他痛哭認錯的可憐樣就不是滋味,覺得巴拉克分明是在激化矛盾。

巴拉克你背鍋就背一下呗,施魏因施泰格幾歲,你幾歲?他才二十出頭,還是正兒八經的小年輕,你身為中場核心,丢了球毫無自責,只知道責怪隊友的嗎?

擔當在哪裏啊?

隊長卡恩雖然私下裏把施魏因施泰格罵死了,說我讓你加練真是沒練錯,但面上立刻反駁巴拉克,認為被絕平不是一個人的問題,他願意和施魏因施泰格分擔責任,不贊同巴拉克這樣把矛頭直指隊友的行為。

巴拉克殺瘋了,對記者直言卡恩确實應該分擔點,他在門線上也丢位置了,不然應該撲出這一球的。

卡恩也有點破防了。

高層名宿就不要說了,更是撕得天昏地暗。因為比賽太重要,卡爾完全沒有上場機會,但坐在替補席上也并不感到安心,感覺自己就待在風暴中心,只敢縮着頭一聲不吭。

更衣室裏緊張爆炸的氛圍讓他一度感覺卡恩和巴拉克要在訓練場上互毆起來了,那到時候他只能哭着跑去幫卡恩,雖然在內心深處知道卡恩做得不公正,可球場上哪有那麽多公正的事,他就是巨大的一個既得利益者,進隊就有前輩主席罩着,他要是不幫忙才是沒良心。

而且他怕卡恩只是喊得硬,實際上3.6旬老漢和身強體壯的巴拉克沒得比,他怕卡恩被一拳打斷鼻梁骨,那也可憐啊。

但他還是太沒經驗了,不懂更衣室裏“一切皆有可能”的情況。卡恩和巴拉克沒鬧起來,反而是中場老将薩利哈米季奇因為試圖勸和卻被瞧不上,而先挨了一巴掌。

卡恩這一掌,那是有多年打架功力的,直接把他抽得像陀螺一樣在更衣室裏轉了兩圈才撲通一下跌回座位上:“要你管?!”

巴拉克也不承他的情,神态透露的信息和卡恩無二,那就是要你管?

卡爾都看呆了。

“沒事的。”拉姆看出他緊張,晚上帶他回自己家看新出生的小狗崽,順便和他說:“更衣室裏打打,又沒被拍到,也沒打臉,說出去也沒人信,小事。”

卡爾這才意識到之前他一直以為是造謠的,那種三天兩頭就會看到的“拜仁更衣室中xx打了xx一巴掌”的新聞,原來其實可能很多事真的(…)

他有點繃不住了:“每,每個更衣室都這樣嗎?”

他甚至開始後知後覺為什麽施魏因施泰格總是要顯得很保護他——原來不是愛心泛濫,而是真的在保護他吧!!!擔心他被人打什麽的!

畢竟赫內斯都那麽寵愛施魏因施泰格了,可他進隊還是沒少挨卡恩抽的,他自己是這樣,也難怪對卡爾充滿同情、多加愛護了。

拉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不不,只有我們的更衣室動手多點。我在斯圖加特兩年都沒遇到這種事,隊裏門将是老好人,和卡恩兩個極端。”

他最可愛最胖嘟嘟的一只小狗崽抱起來親了親,遞給卡爾,看他也充滿憐愛地抱住小狗、還把臉貼到小狗的臉上去,一副再純真不過的畫面,眼神不由得柔軟起來:

“但也沒那麽誇張的,我就沒和人打過架,巴斯蒂挨打基本都是活該,而且沒人真沖着他下重手,不用想他。”

“菲利普。”

“嗯?”

“從我腦子裏出去。”

拉姆大笑起來。

上次生日會上他的那個很活潑的堂妹今天也在,她已和拉姆說好,要領一只回去養。

她的名字是艾米莉亞,和卡爾同齡,大幾個月,剛上大學,現在也是搬在外面獨居,顯然正是開始獨立養一只小狗的好時機。

這是個很青春活潑的女孩子,她上次還和卡爾交換了號碼,今天大方地問他幹嘛不給自己打電話?

卡爾有點不好意思,不是羞澀,而是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不禮貌:“對不起,有點忙……”

拉姆替他解圍:“每天加訓呢,他還要經常照顧妹妹,誰像你,獨生子女這麽自在。”

但他又随即開玩笑:“下次保證喊你們倆一起吃飯。”

艾米莉亞高興起來,笑着說那可說好了,然後用大大的甜蜜的眼睛看了一眼卡爾,就帶着狗狗先離開了。

她的狗狗正和卡爾現在抱着的這只最親熱,兩個小狗長得也像,剛剛還趴一起互相蹭鼻子呢。

“你在撮合我們嗎?”卡爾不确定地問。

“沒有,而且覺得你們不太匹配。不過如果你們真在一起了,我應該會很贊同。”

“你對艾米莉亞真好。”

拉姆微笑着沒說話,因為在這件事上,他倒不是因為寵溺堂妹而表現得無條件支持。

他想卡爾到底有點遲鈍,他贊同他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難道不能是因為喜愛他嗎?

如果卡爾能加入他的家庭,變成他的法律兄弟,那他樂得很。

只不過——繞回頭來,他還是覺得他們不适配,所以寧願卡爾還是沒這個意思,也不再多聊。

這場比賽後,場上挫敗場下宮鬥的拜仁就遭遇了聯賽中的一段低迷期,他們也确實太累了。

卡爾拒絕了別人替他過生日的請求,因為他正好是在平安夜出生的,小時候一直是提前一周辦生日會,後來就是徹底不辦了。

反正無論如何也要慶祝聖誕,平安夜要團聚的,多準備一塊蛋糕,就當雙喜臨門一塊慶祝了。

生下他時埃裏卡有多幸福和感恩,覺得這是個被賜福的孩子,後來就有多怨,覺得怎麽會連在平安夜生下的孩子都不像她,過往羅爾夫愛她、呵護她、在産房流下的熱淚都是虛假的表演的,于是對這個團聚的節日,她承受了巨大辛苦和痛苦的節日,兒子的生日,都有着特別複雜的情緒。

她和卡爾說:“從你爸爸騙走我們的錢、出軌開始,我就再也不可能快樂地度過聖誕節了。”

于是卡爾也決定不再為生日快樂。他不想要在母親痛苦時獨自開心。莉拉長大了點,他才感覺重新好起來,因為妹妹作為極其重要的家人,讓他又體會到了節日獨一無二的意義。

他不願意提前辦生日,生怕在壓抑的更衣室中顯得沒心沒肺、心思不在足球上,別人也不好意思勉強他,但施魏因施泰格和拉姆還是在假期前跑到了他家裏送禮物,還是替他慶祝了一番。進門的時候施魏因施泰格頭上肩上都落滿了雪花,厚厚的大衣肩部都濕透了。

雖然是預約好的蛋糕,可店鋪太受歡迎了,臨近聖誕生意好得要命,他還是在外面等了快半個小時才拿到,開了這麽會兒車雪都沒化完。

外頭雪太大了。

卡爾好感動,根本顧不上去看禮物和蛋糕,只忙着替他脫掉外套放暖氣上去烘,忙着拿毛巾給他擦頭發,施魏因施泰格都被他緊張笑了,也不像平時那樣可能叫喚,一點也不說辛苦,只溫柔地按着他的手放下去,把他推得轉過身,推進桌子邊,推到椅子上坐下:

“好了,哪裏就能凍死我了,快看看你的蛋糕。”

“菲利普非說你會更喜歡這個味道,會不會太甜了點?”

不會太甜,好好吃……今年好像給人過的生日太多了,搞得不斷有蛋糕吃,現在甚至他自己都有一大個,好吃到根本停不下來,卡爾快擔心哭了:

“教練會不會看出來啊——”

施魏因施泰格大笑:“不會的,寶寶!你又不像我!”

他們的禮物也都很用心,大概是怕送太貴重的卡爾反而尴尬,拉姆給他帶的是他收集了很久的冰箱貼,都是在德甲俱樂部所在的城市買的,各個都很別致,拉姆挨個指給卡爾看他們已經一起去過了哪些地方比賽,原本空蕩蕩的冰箱表面立刻鮮豔活潑了起來。

施魏因施泰格則是給他帶了很多唱片:“都是上次來看到的,我想可以給你買類似的,但我記不清楚,在唱片店和老板磨好久,只能在那兒慢慢聽,他差點沒煩死我,結果我在屋裏熱得不行了,一拉口罩說求你了,你再幫幫忙,他一下子開心地叫起來,說要關門陪我選,再選三天都行。”

拉姆吐槽:“他想得美。”

卡爾笑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他也感動得無以複加,這次他們離開時他是真的有點舍不得松開手了,裹着外套圍巾一直送到路邊去。

哎呦,他這黏糊樣,施魏因施泰格逗他,笑着說那你還不快親我。

可卡爾真的俯身在他的左右臉上各輕輕吻了兩下,他又臉紅,鬼喊鬼叫說不得了不得了,擦了一會兒又趴窗戶上指着自己說剛剛沒感覺清楚,你再親兩下呢?

拉姆敲他的頭趕他快走。

卡爾和他一起站在路邊,檢查了一下車沒被凍起來,一切正常,拉姆也就該離開了,雪實在太大,卡爾裏面穿得少,不能站太久。燈光下卡爾因笑和感動而一直濕漉漉的眼睛顯得更軟了,拉姆看着他,一邊道別,一邊忽然忍不住說:

“早知道真的應該撮合你們的。”

卡爾:?

他還沒反應過來,拉姆就已想遮掩這“不恰當”的一句心聲了,反過來催他趕緊回去。

等卡爾回到樓上屋裏,在窗邊,在聖誕裝飾的包圍中沖他招手了,他才也笑着沖他揮揮手,上車回家去。

穆勒和克羅斯也沒忘了他的生日,這兩個小子就更過分了,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跑過來,要是遲一天,卡爾都已經收拾幹淨屋子回家過聖誕去了,那他們倆豈不是要外面凍成小雪人?他真是吓死了。

但最近都只是電話聯系,好不容易再見面,他又很開心。特別是穆勒,自從上次對方過完生日落了筆記本在這兒不慎被他發現初戀秘密,就一直非常崩潰的樣子。那天來拿回本子時,卡爾問他是暗戀對象嗎,他就已經要臉紅爆炸了。卡爾再問他是班上的女孩?俱樂部女隊的姑娘,他已開始掉眼淚。

卡爾不敢問了,開始和他保證“不管你喜歡誰,我都不會告訴別人的”“我就當從來沒看見過,我也不問是誰了”都沒用,對方只是越哭越厲害了,到最後都縮成了一個球,可憐得不行,卡爾摟着他哄了半天對方才終于冷靜了,一直和他說對不起。

卡爾試圖開玩笑緩和一點氣氛:“掉個本子而已,你又不是喜歡我,有什麽好對不起的!”

他的玩笑開得很不恰當,穆勒剛剛還只是哭得厲害,後來就直接快昏厥了。

卡爾很懊悔,反思自己怎麽能拿他這麽在乎的事開玩笑,反過來給他道歉好久,把人照顧好了,又安撫好久,才把他送回去了。

現在好像才調理過來了一點。

克羅斯也是,上次過完生日就不理他,卡爾也不打擾他,誰知道現在又跑過來了。

明明年齡就差一兩歲,可一升上一線隊,卡爾就開始感覺自己是大人,他們是小孩子了,滿心都是看小弟弟的心情,說話都快夾起來,很快被兩個人抗|議你在幹什麽,搞得我們好像是小學生一樣。

好好好,腿一伸都好大的個子,不是小孩子,卡爾舉手投降,父愛母愛又一起褪去了。可過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要替他們梳頭發,結果最後一邊腿上躺了一個。

“還說不是小孩子。”

他一手揪一個,克羅斯立刻躲,作勢要咬他一口,剛彈坐起來,穆勒就在那邊美美蹭了蹭卡爾的掌心,正好敏捷地往上挪挪,占據克羅斯讓出的位置。

克羅斯:……

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回去!”

卡爾感覺自己能看一輩子他倆拌嘴,太好笑了。

假期一共8天,他打算回家裏和媽媽妹妹一起過三天,剩下時間回到小公寓來,每天花半天再回去接莉拉出來玩——不算故意躲避,卡爾确實需要在假日也保持鍛煉,他真的怕自己吃多了回去一上稱讓隊醫失望。

他給莉拉買了所有她提過想要的玩具零食,給媽媽也買了一條漂亮的手鏈——雖然還遠遠不夠母親日常愛用的昂貴,不過下個月他的撫養費就停了,他也确實不敢亂花錢。

可工作這麽久了,給媽媽什麽都不買也不好,他希望自己精心挑選的禮物能讓她開心。

到回家的時候了,他卻接到了來自俱樂部的電話,更衣室管理員打給他的:

“卡爾,真不好意思,我做最後的檢查和清潔,才發現你櫃子裏有東西沒拿走,放在角落,太小了,之前一直沒注意到,忘記提醒你。”

“是什麽?”卡爾感到十分困惑。

“我不能替你拆開,不過看盒子和重量,應該是手表。上面寫了,生日快樂——啊,原來你最近過生日。祝你生日快樂,親愛的卡爾,你終于滿18歲了啊,這太棒了。”

“誰偷偷送禮物都不告訴你?你們真有趣。你要現在過來拿嗎?我還有半天才走,還是等到節日後我再交給你?”

“……現在。”卡爾都快站不住了,已軟綿綿地倒在地毯上,手掌都發抖:“我現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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