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卡

第38章 小卡

拜仁看重波多爾斯基、打算把他引入, 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只差賽季結束後就操作,甚至不會等到世界杯後。

雖然從橫空出世開始就立刻成為了科隆的當家球星, 被球迷們誇贊為“科隆王子”,但波多爾斯基日益增長的才華和科隆依然拉胯的成績之間的矛盾顯然是不可調和的, 這也就讓球迷們連留人都少了三分底氣, 只留黯然。

拜仁要好球員,波多爾斯基要好平臺,科隆則是急缺錢。

放手顯然才是三贏。

雙方俱樂部、球員、球迷對此事已算心知肚明, 只等官宣,這也是為什麽比賽前夕施魏因施泰格還要大大咧咧地去和朋友見面,但拉姆還是阻攔了他, 叫他不要太張狂了。

客戰舟車勞頓, 晚上留出了足夠的時間休息。大家聚在一起待着, 打牌的打牌, 打臺球的打臺球,看電視的看電視,倒也算是一種閑适,主要是賽季快結束了, 壓力确實不大。

包場的活動室很大, 地上鋪着讓人很舒服的短茸地毯,踩上去沒有聲音,只有軟軟的舒服的感覺。

燈光很明亮, 沙發墊軟得好像棉花糖堆起來的。

施魏因施泰格不外出了, 就待在大廳裏繼續玩,卡爾在填數獨和猜字游戲。

因為他玩得太快了,施魏因施泰格就坐他旁邊, 把酒店裏的報紙都搜刮起來,拉姆看完了,他就搜刮過來,找到游戲,裁下來供他玩,再把卡爾寫好的都收起來,替他對答案。

他其實是愛鬧騰的性格,讓他讀書或者老實待着不如砍了他,這一會兒這麽高高大大地坐在這兒全神貫注地裁小紙片,卡爾填對了他比卡爾還高興,要得意地扭一段舞,卡爾就臉紅紅地擡頭眼睛亮亮地看他,像被表揚的小乖狗一樣驕傲一會兒,然後繼續填下一張。

讓誰看了都得覺得這兩個人太好玩,太可愛。

卡恩都忍不住被這過于小孩子的畫面膩得發抖、牙疼、渾身不自在,打臺球時摸了一個丢過去,誘哄着施魏因施泰格過來一起玩。

人家美着呢,才不理他。

哎呦,黏黏糊糊,真是的!

卡恩像那種壞老頭一樣,故意沖着卡爾喊道:“你快好好玩吧,karli,等盧卡斯也進隊,schweini可就不理你了。”

施魏因施泰格大喊喂!別說怪話好不好!

大夥一起哄笑起來,只有巴拉克對這種故意打趣的話沒感覺的樣子,還是拎着球杆仔細看線路。

卡爾也不惱,聲音清亮地回說那就奧利弗你陪我玩這個。

卡恩吓得大叫一聲。

大夥笑得更大聲了。

巴拉克打了完美的一杆,喊卡恩注意力集中點,快繼續。

施魏因施泰格還要和卡爾氣鼓鼓說才不會這樣,卡爾倒是覺得他對友情中的占有欲不夠敏感——如果他是波多爾斯基的話,雖然不會讨厭忽然冒出的卡爾,但也不會非常開心的。

人人都會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的最好的朋友也是自己。

但像施魏因施泰格這樣人緣特別好、性格又開朗的人,總是有很多朋友,他會很難理解這種心情——即使他有一個最好的朋友,他也還是會有很多很多同樣好的朋友。

如果他是卡爾唯一最好的朋友,卡爾肯定會很難過。不過他也不覺得波多爾斯基會像他一樣敏感,畢竟對方年齡大點,也是很受歡迎的球員,要真知道卡爾這樣的想法沒準還覺得很矯情呢。

卡爾就裝作沒感覺,一邊玩,一邊順便多了解了一些波多爾斯基的事,畢竟很快就要做雙料隊友了。

比起中後場球員,鋒線球員素來星光更濃,受到的關注也更多,波多爾斯基絕對是這兩年國內風頭最盛的新星,像卡爾這樣的還得繼續經歷歲月檢驗呢,但前鋒早就一賽季成名了。

03年時波多爾斯基還差點月份才能滿18歲,還在青訓踢球,但科隆俱樂部翻過新年就一直在降級邊緣掙紮,在缺少資金的情況下,實在抓耳撓腮的一線隊主帥決定給予這位年輕前鋒一次機會,于是他就被帶到了一線隊合練。

盡管他們還是降級到德乙了,但在接下來的03-04賽季,波多爾斯基仍選擇繼續留在俱樂部,單賽季18歲的他就射入了整整24球,幫助球隊重回德甲。

他也成為了幾十年來第一位獲選入國家隊的德乙球員,并在04年歐洲杯中就作為替補完成首秀了,實在是很炸裂。

不過轉過年,根本沒踢過德甲的17歲後衛卡爾堂堂來襲這件事顯然更炸裂,但光環肯定不在卡爾自己身上,大家主要還是覺得克林斯曼瘋了。直到他真的兩三場比賽踢完,這才好一點,但也沒好太多。

這也就看出前鋒和後衛的區別了,卡爾要是前鋒,這麽多高光表現後,早已被捧為了超級天才二號;但因為他是後衛,所有人都會謹慎地說再看看、再看看,就這麽看着,一賽季都快過去了,才勉強确信他确實是了不起的年輕後衛。

“當時真看不出盧卡斯是最小的一個,踢球可生猛了,那會兒他好像才過完19歲生日吧……對,沒錯,我想起來了,大家吃了蛋糕的。”

施魏因施泰格笑着回顧,一臉幸福地摟住卡爾:

“本來我感覺我和盧卡斯得當老幺當早着啦,就我們倆在隊裏挨欺負,誰知道第二年我們karli就來喽!”

拉姆笑着沖他扔一份報紙過去:“誰欺負你了,淨胡說呢。”

卡爾也側臉認真看他:“誰欺負你了?”

他好擔心是巴拉克。

這個賽季入隊後,卡爾發現巴拉克一直顯得對施魏因施泰格有種莫名的冷淡,比去年夏天在聯合會杯時還嚴重。

明明他們倆在中前場合作不是一般的多,位置也不矛盾,可就是關系淡淡。

施魏因施泰格從前還很崇拜和喜歡巴拉克呢,卡爾不覺得按照對方的個性會這樣對待自己年輕的雙料隊友,他只是有點傲慢,可實際上從不倚強淩弱——但話又說回來,卡爾懂什麽巴拉克?他和對方連話都說不上。

卡爾不希望巴拉克是這麽這麽壞的。

“你聽他放屁,他日子過得不要太美,天天上房揭瓦。踢完比賽開派對,自己喝多了沿着泳池邊走,一把滑進去,喝了一肚子水,就非說有人推他的,監控錄像給他看了,他才老實了。”

卡恩來拉姆旁邊的小茶幾上拿小餅幹吃,笑得停不下來:

“盧卡斯這個波蘭小子一開始倒是真有點不合群。”

施魏因施泰格立刻從衣領裏拿出虛空黃牌:“怎麽又波蘭小子了,停,停!——你們怎麽不這麽叫米洛呢。”

“本來就是嘛!人家自己都不生氣,我又沒說波蘭籍有什麽不好,人家就在那兒生的,你非假裝不重要,是誰在看不起波蘭人。是我嗎?我看是你吧。”

卡恩打了他一巴掌。

這話題太敏感,拉姆忽然回答了施魏因施泰格剛剛的問話,答得很冷:“可能是因為米洛已經不小了……”

可是冷笑話莫名就是在德國人中間能引起快樂,大夥又哈哈笑起來。

卡恩開玩笑說小心有人朝克洛澤告狀,拉姆撐着腦袋,毫不在意:

“才沒這麽無聊的家夥,別太小心眼,奧利弗。”

在這鬧哄哄的氣氛裏,卡爾在為了巴拉克才沒有霸淩過施魏因施泰格而偷偷開心。他又有點想回去看錄像帶了,明天要面對科隆,雖然他們現在又落入了保級區,但正是因為落入了保級區,賽季末才要玩命。

萬一靠着最後的兩三場比賽留下來了呢?

卡爾是進了大名單的,盧西奧在德國杯決賽裏太拼了,拉傷了大腿肌肉,這賽季剩下幾場比賽都是他的了,他可不想因為自己防不住波多爾斯基,害得球隊這回合捧不了冠軍杯。

而且還有很現實的問題正放在面前——雖然說去年絕對、絕對沒想過,可現在,可能性已放在了眼前,卡爾有可能參加這屆本土世界杯的。

他當然是想要參加的,靠着這賽季他的表現和下半賽季顯著增加的上場時間、漂亮表現,确實存在這種可能性,但不是百分百。

得虧是克林斯曼愛用新人,不然去年聯合會杯卡爾就根本不可能有機會上場,拜仁可能也不會下定決心把他留下,他現在也應該正在英格蘭的風雨中匆匆回家,在曼聯被弗格森爵士口水噴頭、被隊友踹屁|股,或者在阿森納被溫格教練撫摸頭發諄諄教導,每天和萊曼而不是卡恩相處。

人生真是充滿了變數,對于年輕球員來說,每一場比賽,每一年夏天,都關鍵得不行。克林斯曼去年願意征召他,但今年就不一定了——聯合會杯吹得再好聽,也不過是介于友誼賽和正賽之間的比賽,和真的世界杯沒得比。

又是本土比賽,更不能輕易開玩笑。

但卡爾當然是想去的,他第一反應就是莉拉如果能在電視裏看到他踢比賽,那該多好。

第二反應是和巴拉克繼續做隊友,夏天也一起待在國家隊裏,整整一兩個月……多好。

施魏因施泰格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彎下腰來把臉伸到他臉下面逗他:

“咦?怎麽回事,是誰在發呆啊?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卡爾笑了起來,好好擡起頭來,整理好紙張,說自己不玩了。

“啊,真的嗎?”施魏因施泰格拿起他的手,看了一下時間:“還早着呢,回去幹嘛?”

“我去找助教,好像有個錄像還沒看完。”

施魏因施泰格攤手抱怨說要是在學校,你絕對是我最讨厭的好學生,怪不得高考考了那麽歹毒的分數。

他也就是這麽說說,實際上在知道卡爾高考竟然考了1.5這種好成績後,施魏因施泰格在第二天見人不管說什麽,都能扯到“你怎麽知道我們karli高考考了1.5的”這件事上去。

最讨厭?卡爾裝作傷心,做了個浮誇哭泣的姿勢,對方果然又嘻嘻哈哈來道歉。

卡恩終于知道自己覺得施魏因施泰格哪裏讓人牙酸了:“你怎麽得了啊,schweini,在隊裏都拿隊友當小女孩一樣,這麽肉麻,在外面得多花花腸子,我真是不敢想。”

“所以人家受女生歡迎嘛,你落後時代了,奧利弗。”拉姆起身來拉卡爾:“走,我和你一起去。”

施魏因施泰格假哭着揮舞不存在的小手絹趴沙發上送走他們,一下子感覺無聊空虛了起來,撚起卡爾玩的益智游戲紙片們,也一下子覺得好無聊。

于是就也離開回房間了,試着給波多爾斯基打電話,對方不接,他的女朋友倒是打過來了。恍然大悟想起自己還有女朋友的施魏因施泰格趕緊接了起來,對方惱火得很,問他怎麽都不記得給自己來電話。

施魏因施泰格态度非常好地滑跪道歉:“對不起,甜心,我剛剛在忙嘛!忙什麽,嗯……戰術課你知道吧?看很多錄像帶,聽教練咕叽咕叽。對,可煩了,給我腦袋看得好疼好疼的……我當然想你啦!你在做什麽……啊,怎麽也在玩填字猜詞啊?”

女友開心了一點:“因為答對了寄出去的話,可能會換到演唱會的黃金座位票,我上天忘記搶票的事你忘了?除了收二道販子的票,就只剩這一個辦法了,我就想試試看。你們隊裏也有人玩嗎?真好,我還以為你的朋友都是些笨蛋,原來也不是這樣。”

啊,是因為這個,卡爾才想玩的嗎?

施魏因施泰格頓時來了精神,從床上坐起來了,詢問道:“等一下,甜心,等一下……什麽演唱會來着?怎麽不讓我幫你買呀。”

拿來短暫當會議室的房間裏,助教和卡爾開玩笑說他以後一定會當主教練的,就沒見過他這麽愛看錄像帶的球員後就出去了,卡爾笑笑不應聲。

關掉燈,投影儀放下來,他和拉姆一起看了科隆這賽季踢得最好的一場比賽。

和戰術課上不一樣,只有兩個人時可以更自由地暫停慢放,自由地講自己的想法。

卡爾也會比平時大膽活潑一點,有時遇到覺得對方很棘手的地方,他還忍不住跑到投影屏前去比劃動作,模拟自己在球場上會如何應對,被光照得像個花花綠綠的小蝴蝶,看得拉姆捧着臉笑。

“怎麽了,菲利普,這麽防不行嗎?”

他根本沒看清,但面色鎮定地嚴肅道:“我不太确定——你再試一次。”

雖說偶爾因為覺得卡爾可愛而分心了一點點,但大部分時間拉姆的注意力還是非常集中的,他們還真的鑽研出了一點波多爾斯基的“弱點”。

“你看這裏,他接到傳球後快速啓動,高速帶球的時候,又稍微偏向右腳帶球,身體是微微傾斜的,進了禁區,沒人妨礙的話,他更喜歡斜着兜遠角。”

拉姆也和卡爾一樣站到屏幕前來,兩個人直接拿手比劃着畫面上的波多爾斯基。

不放到這麽大,不看得這麽慢,真的很難發現這麽自然細微的身體動作。

他們又翻了最近四五場比賽,發現果然都是如此。

卡爾頓時明白了什麽:

“所以重心這麽偏的時候,他的出球方向其實可預測,特別是……”

“特別是在禁區邊緣的時候。”

他們倆異口同聲說,兩只彩蝴蝶似的呆滞互望。卡爾愣了下,反而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感覺自己今晚說話太多了,情緒也有點過于亢奮了,像個奇怪的戰術狂似的,拉姆卻是還很自然地笑着說:

“早知道應該把威利拖來的,他才是明天要忙碌的那個,我們倆小心過頭了。”

波多爾斯基是左邊鋒,當然是身為右邊鋒的威利·薩尼奧爾更需要關注1對1的事。卡爾身為中衛需要協防也就算了,拉姆是基本不用處理他的。

卡爾忽然反應過來對方根本就犯不上和他一起來。

“對不起。”他感覺自己真是犯蠢,怎麽沒反應過來拉姆完全是刻意來陪他的:“很累了吧?真抱歉。”

“我又不像巴斯蒂,老是在戰術課上犯困,看看錄像也挺好玩的。”拉姆笑着回走兩步,靠着桌邊坐下,安慰卡爾道:

“這下安心了吧?盧卡斯又不像米洛,不用這麽緊張的。關了投影儀,我們一起回去。”

“我只是很害怕再丢球。”卡爾說着。因為拉姆讓他感到很安心,所以他又試探着問了一句:“你會這麽擔心嗎,菲利普?”

“我在斯圖加特時踢得也沒那麽盡善盡美,karli,不過大部分情況下我會把問題歸給門将,并不往自己心裏去——我們的後面還有門将呢,他們才是最後一道門檻,別把責任全放自己身上。”

“Timo嗎?”

“你記住他的名字了?真不容易,畢竟只見過一兩次。”

“他是你的好朋友。”

“那又怎麽樣,吃醋了嗎?哈哈,我開玩笑的。”

拉姆笑着沖他伸出手:“別站在那兒,過來。”

卡爾沖他走了過來,因為拉姆坐在桌子上,他們倒是難得一樣高了——卡爾還在長高,和拉姆的身高差又擴大了一點。但雖然拉姆個子矮,卻比任何一個人都讓卡爾覺得更可靠。

光線從他們的四面八方穿過去,投影屏上留下了一對親密的模糊影子。

拉姆握住他的手,這還是第一次。

“我知道你會想永遠都不犯錯,但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有些時候真的是我們的責任,那也不是世界末日,每個人都會犯錯,karli,每個人,從貝肯鮑爾到赫內斯,到魯梅尼格,到卡恩,到我們每一個人。原諒自己就好了。”

“我總是不斷回到那一刻,羞恥感怎麽都不結束,我覺得自己好軟弱。”卡爾低着頭,像站在告解室中一般輕聲說。

“感到羞恥後格外努力為什麽是軟弱?我反而覺得是格外的堅強。大部分人在感覺不舒服時只會消沉,碰到問題就怪罪別人,遇到挫敗反而堅持和奮發的,我從小到大都沒見過幾個人,更何況你還這樣小。”

“你和他們不一樣,是因為你是更好的人,karli。”

“如果換我丢了球,你會覺得我犯了天大的錯嗎?”

卡爾搖搖頭。

“所以我也不會這樣看你。”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忘掉那種感覺吧——沒人批判你,也沒人批判我。”

投影儀在安靜地轉動,灰塵像光點一樣漂浮。

拉姆輕輕松開卡爾的手,轉而換成去整理了一下卡爾有點亂的額發,讓柔軟的氛圍不至于一下子垮塌掉。可當他的手腕下濕漉漉的藍眼睛擡起來看着他時,他又驚覺自己的手指還是太緩慢,太溫柔,停留得太久。

拉姆頓了一下,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你看巴斯蒂,真是混球,天天把你的頭發搞得一團糟。”

卡爾恍然大悟,笑着捂住腦袋:“別怪他。”

第二天的比賽,卡爾踢得很好。放下焦慮後,他重新感覺比賽的時間在自己的身體上自由流動了,他不再在場上宛如驚弓之鳥。但之前的緊張和過度攝取信息卻也不算是什麽都沒留給他,再次冷靜松弛下來,他覺得自己的視野仿佛更開闊了。

而事實上,科隆會落入保級區顯然也是有原因的,除了波多爾斯基,這隊裏好像誰都靠不住,他們的失分段也正是冬天波多爾斯基傷病那兩個月,直接俯沖降級區,再也上不去了。

比賽開始後,拜仁迅速掌控了場面,卡爾站在後防線上的表現格外沉穩。放下焦慮後,他重新找回了比賽的節奏,冷靜而專注。比起靠着預判耍聰明似的快速上搶,他更重視站位和協防了,時刻觀察對手鋒線上的動作。

科隆的進攻幾乎完全依賴波多爾斯基,但拜仁的防線對他形成了嚴密的限制。卡爾根據昨晚的研究,精準地捕捉到波多爾斯基偏右腳帶球的習慣,盡管不是主防他,但還是努力提前預判對方的射門角度,上半場最後的時間,薩尼奧爾不幸被波多爾斯基過掉了,剛頭皮發麻大感不妙,就聽到後場一片歡呼——卡爾竟預判到球路,結尾成功了。

天哪,場上簡直像站着兩個門将!

薩尼奧爾剛心情跌入地獄,就即刻又升上了天堂,興奮至極地跑過來感謝:

“上帝啊,我愛你,卡爾,我愛你!”

赫內斯在場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好小子!”

相比月初對陣雲達不萊梅時的緊繃,這場比賽的卡爾明顯更加游刃有餘,反應迅速,完全沒有了當初的慌亂。

而且從防守壓力中被釋放,他也敢于更多地出球和壓迫,去給對手壓力——卡爾既是希望能在場上盡最大能力幫助球隊,也是希望能展現自己更多面的能力。

卡恩也是默默表達了支持,雖然他常常在嘴上說着後衛不要把心思都放花裏胡哨的進攻上,但實際上身前這麽多人,他既不開大腳,也不往邊路送,還是都遞給了卡爾。

球場上就是有這樣微妙的事,哪怕都是照着戰術踢,隊友願不願意把球給你,能同時給三個人時到底給誰,也是一種關乎信任的潛規則。

而很多時候這些事也在影響着球員的表現。卡爾感覺今日格外順,但他沒想到能好到這樣的地步——上半場壓哨時,他一腳長傳遞給了巴拉克,後者出乎意料地在大禁區內砸了一個頭槌,幫助拜仁率先破門!

這還是整個賽季以來,卡爾第一次助攻他。

他甚至忽然腿軟了,感覺自己跑不過去,沒法過去和巴拉克慶祝——但隊友們推着他跑,而且對方也沖了過來,他像個很輕盈的小傘似的一把就被巴拉克放在臂彎裏撐開了,高得讓他甚至不得不彎腰搭住他的肩膀來保持平衡。

但誰知道對方把他抛完就要放下來,這麽瞬息間的一降落,他就這麽摟着他的脖頸完完全全地擁抱住了他,臉甚至貼在他的衣領上。

這和他親了巴拉克的鎖骨有什麽區別?

區別可能是親吻時都不會把臉埋得這麽徹底吧。

他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心髒在這麽狂跳了,應該是他自己的,跳到像是正在策劃一場八級大地震、把身前人震暈一樣。

在萬衆矚目中環繞住他的脖頸緊緊擁抱他?

……

死了。

有的卡爾只是看起來還活着,但實際上已經死了。

卡爾死得很徹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