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像是對此不甘心

第23章 第 23 章 他像是對此不甘心。

霍晉安轉過身去, 見虞筝身上是件淺鵝黃的長裙,鮮嫩輕柔,似初春之色, 她漆黑的長發因蒙沾着濕潤的水汽更顯烏亮,被她用一根白色發帶挽束着, 她靜靜地站在那裏,就是學校裏單純幹淨的女學生,然而她的長裙方領之上, 她露在外的頸下鎖骨, 雪白肌膚上落紅點點, 明顯有被吮咬過的痕跡。

霍晉安又一次在心中感到罪惡,為他昨夜敗德無恥的禽獸行徑。

他微低着眼,說了一聲“好”,擡手示意虞筝在沙發側座坐下,自己也坐在沙發上。

這樣的距離和側身相對的姿勢, 仿佛他與虞筝是在霍家的書房裏, 他以讓她做兼職的名義,将她哄到他的書房中, 他在書房中做衣冠楚楚的霍先生,然而衣冠下的骨子裏卻藏着不可告人的卑劣心思。

就似此時, 只是現在的他,已在昨夜暴|露得徹底, 他縱然這會兒衣冠楚楚, 在她純澈如鏡的眸光注視下, 也是無所遁形。

昨夜是他為一己私欲,趁人之危,欺了一個小他十幾歲的還在念書的女生, 無論如何,他都需為此事負責,無論虞筝提出怎樣的要求,他都應盡力滿足,盡力彌補。

霍晉安就擡起眼簾,看向虞筝,先開口道:“昨晚的事……”

霍晉安才說了幾個字,就聽虞筝匆忙地接道:“昨晚的事,是一場意外。”

虞筝定定地看着他道:“既是意外,就應該當它從沒發生過,霍先生您說是嗎?”

霍晉安凝視着虞筝的面龐,見她面上與眸中确實沒有明顯的怨恨,沒有非要向他讨個公道的仇恨,也沒有對他霍晉安此人的鄙視和痛恨。

也許是真的沒有,也許是她将怨恨藏在了心底,因她認為與他對抗是蚍蜉撼樹是無意義的,又或是為了別的什麽原因,她此刻的眼神,只是在懇切地希望他認可她的話,希望他同她一起将昨夜迅速翻篇,就當從沒發生過。

霍晉安看着虞筝,緩聲道:“如果你想這樣的話,我會尊重你的想法。”

他凝看着虞筝的雙眸,“你是想要這樣嗎?”

虞筝徑道:“是。”

因為霍晉安以為她昨夜也是醉酒,虞筝也沒提自己中藥的事,就說道:“昨夜的事,就只是個醉酒後的巧合和意外,沒有酒精,本來什麽也不會發生,我想我和霍先生都應該當昨夜不存在,都将昨夜的事忘得幹淨,往後也莫再想起,莫再提起。”

怎會不存在,他西裝襯衫之下,尚未沐浴清洗過的身體,仿佛還殘留着她的氣息,黏膩在他的皮膚上。

又怎能輕易都忘得幹淨,她是記不清昨夜事,然而昨夜的每一處細節,細到每一縷交融的喘|息,他都記得太清楚,清楚得他不由怨恨自己的好記性。

霍晉安望着虞筝急欲将一切都撇清的神情,如鲠在喉,末了說了一個字,“好。”

虞筝松一口氣,為她自己和霍晉安達成了這一共識。

若是她和霍晉安曾風流一夜的事,被洩露出去,鬧得人盡皆知的話,不管她是想攻略霍崇光或沈遇或陸沉舟,她的攻略壓力都直線上升。只有将這事摁得無人知曉,不僅外人不知,連她和霍晉安也忘幹淨,她的攻略計劃才不會平添難度。

接下來就剩一個問題,即她還能繼續試着走霍崇光線嗎?在她和霍崇光的叔叔有過一夜實質性關系後?

虞筝想試探一下,就望着霍晉安問道:“我和崇光,還能像以前那樣嗎?”

在霍晉安沉默時,虞筝微眨了眨眸子,滢潤着眸中的水汽,向霍晉安傾訴“心聲”,“霍先生,我是真的喜歡崇光,誠然剛開始答應他的告白時,我确實是存着賭氣的成分,在被沈遇拒絕後。可是後來,在和崇光朝夕相對的相處中,我看到了他的真心,我被他深深感動,也看到了他身上許多許多的優點,我漸漸真的喜歡上了崇光,真的想做他的女友,甚至是未婚妻,他以後的妻子。”

虞筝眼神真誠且渴求,語氣小心翼翼而又含着真摯的期盼,“此前,我一直想得到霍先生的認可,希望有朝一日,霍先生能真正認可和祝福我的崇光的戀情。在昨夜的事情之後,我将來,還有可能得到霍先生的認可和祝福嗎?”

室內良久的沉寂,令虞筝感到有些不安,眼前的霍晉安,不是之前壓在她身上與她肌膚相貼因酒醉欲逞兇的男人,而是她從前所熟悉的霍先生,精致優雅的西裝革履下,高冷,淡漠,疏離。

她感覺到那種凜然不可犯的冷峻,正回到霍晉安身上,似乎是與從前不太一樣的冷峻,虞筝也不太明白,但她直覺霍晉安此刻心境不佳。

好在虞筝最終還是有聽到霍晉安淡聲說道:“你不是說了,昨夜并不存在,既然昨夜什麽也沒有發生,昨夜的事都會被忘記,那一切,就都還和以前一樣。”

虞筝心中一松,覺得昨夜事暫時算是翻篇。

就算霍晉安只是口上灑脫,實際昨夜事還是會影響到霍崇光線,對曾與他有關系的女子,成為他未來侄媳這件事,霍晉安還是有接受難度,但既然霍晉安現在這樣說,她暫時就還可在霍家住下去,觀察情況,并嘗試推進度,不必立刻就放棄霍崇光這條線。

兩大共識既已達成,她就沒什麽要和霍晉安說的了,虞筝站起身,就要向霍晉安告辭時,見霍晉安也站起身來,并說道:“這裏我會派人來收拾,我現在人回霍家。”

霍晉安目光似從前高高在上,冷冷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你要坐車回去嗎?”

虞筝因霍晉安目光垂落方向,低了低頭,也看見了自己鎖骨處的點點紅痕。

她這樣在學院內行走,被人瞧見,或會有風言風語傳出。本來她昨夜就是被人算計中藥了,背後之人縱使不知她昨夜是和霍晉安睡到一起,見到她身上有痕跡,也會幫忙宣揚她昨夜有跟人瘋狂滾床單的,而這些話傳到霍崇光、沈遇等人耳中,定會給她的攻略計劃增加麻煩。

虞筝就将發帶解開了,将披散開的長發撥了些垂在身前,多少遮掩下那些痕跡,并對霍晉安道:“我和霍先生一起回去。”

前來送衣物的特助姓季,在霍先生身邊工作多年,深知霍先生性情與日常行事,因而在今早三四點,看見霍先生發來那樣一條命令時,只覺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竟是令送兩套男女衣物,不只是外衣,是從裏到外的兩套男女衣物,而其中男裝尺碼,就是霍先生平日穿衣的尺碼。

季助理是正常成年男子,自然知道這道命令可能意味着什麽,因而才會覺得匪夷所思。

他給霍先生當了多年特助,對霍家事、對霍先生事都十分地了解,知道霍先生無妻室無女友亦無女伴,素來對女色亦是冷淡,并不會似許多豪門人士流連風月。

可霍先生卻發來這麽一道命令,像霍先生不僅昨夜與一女子共度春宵了,還度得十分地放縱浪蕩。

也應是十分放縱浪蕩的,不然霍先生發來的地點,怎會不是霍家或是別的什麽正經地方,而是在霍維爾學院的校史館呢。

事實就擺在眼前,只是季助理回想着霍先生素日的高冷禁欲形象,還是感覺十分地割裂。

割裂地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夢游一般完成霍先生的命令,将那袋衣物送到那間房門外後,也沒有離開校史館太遠,就在附近車中等待。

因為霍先生發來的命令裏有強調私密,所以季助理未将此行告訴任何人,他連司機都沒用,是親自開車送衣物過來的,完事後他就在車中待命,想着霍先生可能還有其他吩咐。

天蒙蒙亮時,季助理接到了霍先生的又一條命令,令他将車開到校史館樓外。

季助理自然遵命,他将汽車開到校史館樓下時,見霍先生正同一女子走出校史館,那女子身上穿的就是他送來的那條鵝黃長裙,季助理連忙将車停在臺階下,又趕緊下車,親自為霍先生打開車門。

當在蒙蒙亮的天色中,在尚未熄滅的路燈光照中,望清走在霍先生身邊的女子,竟是那個t虞筝時,季助理心驚得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像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都比不上眼前之事詭異離奇,像他這輩子再不會有哪一日像今日此時這般震驚了。

季助理自然認得虞筝,知道她是霍維爾學院的平民學生,是霍公子的平民女友。

從前霍先生極力反對侄子的這樁戀情時,有派人調查過虞筝的來歷處世等,當時這事還是他經手做的,有關虞筝的那沓資料照片,還是他親手交到霍先生手上的。

當時霍先生在看資料照片時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眉宇間似還含有一絲輕鄙,于是他根據對霍先生性情的了解,以及在霍先生身邊工作多年的經驗判斷,霍先生定會棒打鴛鴦。

不過後來發生了霍公子為虞筝跳湖的事,季助理知道霍公子對水域有心理陰影,知道這事對霍先生的沖擊有多大,也知道霍先生對侄子的疼愛,所以在後來霍先生默許了侄子的戀情、甚至允許虞筝住進霍家時,他私下裏也能夠理解。

但他絕對理解不了眼前之事。

霍先生和虞小姐上車之後,就各自安靜地坐着,二人并無眼神交彙,并無言語交談,也并無動作糾葛,看着像比陌生人還要陌生,除今晨偶然同乘一車外,毫無交集。

若落在外人眼裏,誰能想到霍先生和虞小姐會是那樣的關系,若不是他今日親眼瞧見,打死他也不會想到。

霍晉安豈不知助理心裏此刻可能在琢磨什麽,原本他并沒打算讓助理開車來接,是要另外喚司機來。

原本他并不想讓助理猜到他昨夜是與虞筝一起、揣測他與虞筝的關系,他心內原是想掩埋昨夜之事,希望昨夜事除他與虞筝外,世上再無第三人知曉。

然而,當虞筝主動向他提出當昨夜事從未發生過後,他卻就令助理前來開車,下意識就如此做了。

他也不知他心內究竟在想什麽,但行為上就好像……好像他不願意他與虞筝的事,就這般被虞筝毫不在意地徹底掩埋,完全被遺忘、被無人知曉地爛在他心底,他像是……對此有種不甘心,莫名其妙的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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