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可我知道我沒瘋
第33章 第 33 章 “可我知道我沒瘋。”……
霍崇光沒有等到叔叔的回答, 許久,他又低低地問道:“叔叔,您有過喜歡的人嗎?”
室內依然沉寂, 而霍崇光像在良久的靜默中,稍微恢複了些神智, 他猛然想起一事,他冒冒失失地跑來和叔叔說虞筝的不是,說虞筝背叛他, 還可能懷着別人的孩子, 豈不是要讓叔叔更加讨厭虞筝, 叔叔本就對虞筝有意見,這下不是要更加容不下虞筝!
霍崇光似是清醒了些,連忙說道:“叔叔,虞筝也只是一時糊塗,我會和她好好談的, 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您別将虞筝趕出霍家!”
霍晉安看着侄子擔憂懇求的目光,緩緩地道:“……不要多想了, 你喝醉了,回房休息吧, 船到橋頭自然直,任何事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會有的。”
霍崇光擔心叔叔會将虞筝趕走, 這時自然也不違逆叔叔。
他知道叔叔對虞筝有惡感是因為對他的關愛, 遂想表現地他并沒有因為虞筝失去理智,仍然可以是從前那個霍崇光,就聽話地起身道:“是, 叔叔,那我回房睡了,叔叔也早點休息。”
霍晉安微微颔首,目送侄子出了書房。
今夜這裏,虞筝來過、崇光來過,而現在,又只剩下他一個人,霍晉安靠着椅背,微擡下颌,目光望着上方的虛空、天花板上的繁複花紋,他右手食指無意識地劃過左手戴着的鑽戒,一下又一下後,他将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摘下,遠遠地扔了出去。
如同這些年裏,他曾做過的許多次,在将戒指扔了後,他心中立刻就生出不可失去的念頭。
無數龐雜的念頭像是雪夜裏呼嘯在耳邊的狂風,他聽不清那些念頭到底在說什麽,只知它們是在異口同聲地催促他,催着他擡起手、站起身,去将戒指撿回來,重新戴上。
心念在呼嘯叫嚣,霍晉安望着遠處地上的戒指,擡起手來,卻是重重地砸向了桌面。
霍崇光在離開叔叔書房後,原是要像他對叔叔說的那樣,回到自己房間去。
但他醉中腳步雜亂、心緒混亂,走着走着就不由自主地往虞筝房間方向,慢慢走去了。
房間內,虞筝正在吃甜點,一邊慢慢吃,一邊和沈遇開着語音。
本來虞筝擔心她可能懷孕這事,會讓沈遇對她敬而遠之,但意想不到,這事竟一反常理地拉近了沈遇和她之間的距離,讓沈遇對她表現地十分關心。
虞筝當然就想利用這份關心,趁熱打鐵,推一推她和沈遇的進度條,畢竟明早驗孕結果出來,她可能就不好再利用這件事來博取沈遇的關心了。
就在沈遇晚上主動發來信息關心她時,虞筝回信息聊了幾句,并點開了視頻聊天。
不過沈遇沒接,可能是因為猜測這個時間點,她應該正穿着清涼的睡裙,沈遇覺得非禮勿視,就挂了她的視頻聊天邀請,但随即發了一個語音聊天邀請過來。
沈遇在語音裏詢問她有什麽事需要幫忙,虞筝就說她對明早的驗孕結果感到擔憂,擔心地睡不着覺,又說這種失眠狀态,使她想起小時候在孤兒院時,也是經常夜裏睡不着,那時候的她,在看到電視裏哥哥唱歌哄妹妹睡覺的畫面時,心裏很是羨慕。
以上自然都是虞筝信口就來,但在她的明示暗示之下,一番可憐巴巴的演繹下,電話那頭的沈遇,終于還是磕磕絆絆地道:“那都是……電視裏演的,我小時候沒有給沈朵唱過歌,不知道要唱什麽好……”
虞筝就“哦”了一聲,很淡的一聲,似乎一點情緒都沒有,又似乎蘊含了無限的失落。
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沈遇的聲音又響起道:“我給你拉一段小提琴好嗎?舒緩一點的曲子,也許有助眠的效果。”
虞筝達到目的,當然就說“好”,将手機放在一旁,一邊吃美味的點心,一邊聽手機內傳來的悠揚婉轉的小提琴聲。
是從沒聽過的旋律,可能是手機那頭的沈遇,在現場發揮。
虞筝今天這一天過得挺累挺亂的,這會兒一邊吃甜點一邊聽音樂,算是她一天中最放松的時候,如果不是這時候她的房門忽然被人推開的話。
虞筝看向走進來的霍崇光,怔怔地道:“……你怎麽過來了?”
手機裏的小提琴聲戛然而止,霍崇光人也走了過來,帶着身上的酒氣,一把抱住了她道:“我想今晚睡這裏。”
虞筝想起今天下午在游泳館時霍崇光說的話,當時霍崇光說他不想守規矩了,想晚上和她過夜。
當然不行,虞筝就道:“你快回房吧,霍先生不是讓你待在房間裏反省嗎?你是偷偷溜出來的嗎?快回去吧,要是霍先生知道的話,會不高興的,你要挨訓的。”
但可能因為霍崇光喝了酒,酒醉壯人膽,他這會兒像是不怕他叔叔,還是固執地對她道:“我要睡這裏。”說着就在她身邊坐下了,腦袋醉沉沉地靠在她肩旁。
虞筝還要再勸時,聽霍崇光在她肩畔悶聲嘀咕道:“我為什麽不能睡這裏,結婚之夜,夫妻當然是要睡在一起的,叔叔怎麽能管這麽寬,哼,他自己不結婚,也不能管這麽寬……”
虞筝:“……”
這像是真喝大了,都開始說胡話了,虞筝将霍崇光推開了些,雙手捧住霍崇光的腦袋,看他臉頰酡紅、眸光幽亮,确實像是醉得不清醒的模樣。
霍崇光要是清醒,就該記得之前他們在樓梯口吵架吵得要打起來的事,就算這會兒來找她,也不會是這個樣子,而應該是氣堵堵的、冷冰冰的。
虞筝無奈地看着醉酒的霍崇光,還是要勸他回房休息時,霍崇光卻捉住了她的一只手,低着頭輕輕地吻着她的掌心,纏綿的話語伴着他微燙的呼吸,“我們結婚了,然後去度蜜月,然後生小孩,然後給小孩講我們的事,講我們如何認識,如何交往……”
虞筝:“……”
虞筝沒說話,她感覺霍崇光這會兒醉得實在厲害,覺得他可能說着說着就自己說睡着了,遂安靜地沒有打斷他的話,任他醉言醉語。
但沒想到醉得厲害的霍崇光,說胡話還挺有條理,真将他們如何在霍維爾學院相識,如何交往成情侶,如何走到結婚那一步的過程,都說了出來,其中包含了很多的細節,不像是醉酒的人能胡編亂造出來的。
可是,這只能是霍崇光胡編出來的,因為他這會兒所說的這些事,根本都沒發生過。
在這個世界,虞筝本沒想走霍崇光線,是霍崇光一開始拿個破翡翠佩硬訛上來的,後來他還自我攻略,哪裏像他這會兒說的什麽“在噴泉池旁相遇”,又什麽“在海邊求婚”,全都是沒有的事,她哪裏就和他走到結婚這一步了,有霍晉安這座大山在,還早着呢。
但霍崇光這會兒又說得極仔細,就好像他曾經穿去另一個平行時空,親身經歷了一番又回來了,才能即使在他酒醉的時候,也能這樣細致逼真地講給她聽。
虞筝默默時,霍崇光講述的聲音漸漸低了,虞筝以為他醉睡着了,側眼看去,卻見霍崇光目光正落在她的藍莓乳酪慕斯上,并說道:“我們第一次約會時,你就在吃這個。”說完,又眼巴巴地看着她。
虞筝就拿起叉子,順手就喂了霍崇光一小塊蛋糕,當做這個動作的時候,虞筝忽然意識到,自從成為霍崇光女友以來,她對霍崇光雖做了許多情侶間應有的親密之事,如牽手擁抱親吻等,但像這會兒這樣自然的情侶互動,她确實從沒有對霍崇光做過。
明明吃到了一塊甜甜的小蛋糕,但霍崇光卻像并不高興,他靠在她的身上,忽然低聲嘆息,“你能不能回來?”
虞筝不知道這會兒霍崇光思維又跳到哪兒了,“……我不是在這兒嗎?”
“可是夢一醒,你就又不見了……”
霍崇光說着讓人難以理解的話,眸光也漸轉幽沉,嗓音像是帶有怨恨之意,既怨恨又不甘又不肯舍卻,像有什麽在撕裂着他的心胸,讓他不得不發洩出來。
“到底為什麽……你到底為什麽要在婚禮上突然消失?!是出了什麽事,還是……還是你就是想抛棄我?那你以前對我都是假的嗎?你是故意把我捧得高高的t,再讓我摔下來,你是不是就躲在暗處裏偷偷看我,看我為你有多狼狽,看我有多可笑?!”
……剛才不還說結婚了嗎?怎麽又在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好像她在婚禮上逃跑了一樣?
霍崇光酒瘋越發越嚴重了,虞筝心裏想着,身體默默向後退,想離似乎精神不穩定的霍崇光遠點,暫時離開這間房,可她悄然後退的動作,卻像激發了霍崇光的什麽ptsd,他立時緊緊摟着她腰,不許她從他身邊離開,看她的眼神也是愛恨交加。
“你到底是什麽人……”
霍崇光另一手撫上她的臉頰,幽深的眸光像要看透她,又像銳利的劍,要将她釘在原地不許她逃離,“連霍家動用所有的力量,都追查不到你的下落……漸漸除了我,其他所有人都不記得你的存在,就好像……好像從前的事都是我在做夢,好像我是個瘋子,連叔叔都勸我去看心理醫生……”
“可我知道我沒瘋。”
霍崇光忽地冷聲低笑,“我會找到你的,等我找到你……”
像是咬牙切齒地要跟她算總賬,要把她生吞活剝的樣子,可這樣沒一會兒後,霍崇光的眸光又漸漸地軟了下來,似是他已然經歷過漫長的徒勞的尋找,無窮無盡的絕望已經在他心上積起重重高山,“你回來……你回來的話,我就什麽都不計較了,你回來好不好……你再不回來,也許我也要忘記了……”
霍崇光說着吻上了她的唇,在沉沉的陰影中将她壓倒在了床上。
虞筝“唔唔”地說不出話來,用手推霍崇光也推不開,她推攘的動作,反而還激發了霍崇光更多的力量,更多的不許她離開的執着,霍崇光輕松壓制住她的掙紮,全然地深情吻她,在柔軟的大床上,虞筝本就只穿着清涼單薄的短睡裙,掙紮糾纏沒幾下,身上衣裳就亂糟糟的。
不能……不能真發生關系,虞筝心裏着急時,又忽然感覺身體有點不對勁,好像……好像有什麽液體……緩緩地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