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想逃的沖動
第40章 第 40 章 想逃的沖動。
虞筝驚怔地望着霍晉安, 見他此刻眉宇間神色雖淡,但似有種難以言說的悵惘寂寥,他不像是在胡言亂語, 他像真有另一個世界的記憶,至少有一部分, 盡管他自己也不确定那世界是否真的存在過。
“那是個……怎樣的世界?”
虞筝問霍晉安道,她自己并不記得另外世界的事,系統目前也沒能完全突破封鎖, 她只能詢問也許有相關記憶的人。
知道其他世界的事, 或許有利于她自己恢複記憶, 若她能弄明白現在這個世界的問題出在哪裏,以前的失敗又是因為什麽,嘗試将一切都推回正軌,那她這一次,可能就不會再一次游戲失敗。
霍晉安道:“在與你相見後, 我夜裏經常做夢, 夢境并不雜亂無章,而就像……另一個真實的世界, 夢裏的一切,與現實相仿, 但又不同,夢裏, 我還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而你, 就和現在一樣,容貌年齡,像都沒有區別。”
虞筝靜靜地聽着, 聽霍晉安話中的夢境,沒有霍崇光、沈遇或是陸沉舟,時間線要比現在往前推上近二十年,但那個時間點的霍家,又與游戲背景設定裏的霍家有所不同。
本該從小到大生活順遂的霍晉安,卻因豪門財産争奪,遭到從小信賴的親人背叛,身陷綁架案又遭嚴重車禍,期間多次幾乎要喪生,或是要在被關押的密室裏不見天日地活活餓死,或是要被燒死在車禍引起的烈火中無人問津。
盡管最終成功自救與報複,設計使歹徒與背叛他的人火并相殺,但當那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拖着摔斷的雙腿,自己掙紮着爬出了烈火後,他就因嚴重的心理問題無法站立行走,即使雙腿在生理上早已治好,他終日也只能依靠輪椅行動。
夢裏的霍晉安,是個孤僻陰郁、心性冷淡的少年,他将自己困在了被親人背叛的桎梏中,他對人築起了高高的城牆,他的城裏,終年落着綿延不絕的陰雨,潮濕陰冷,不見日光。
而她在霍晉安的夢中世界裏,是名年輕的鋼琴教師。因為霍家屢屢将名師辭退,因為霍家少爺冷戾的脾氣在行業內已傳開,無人願再去應聘,年輕尚輕、資歷尚淺的她,才有得到這一工作機會的可能。
她也有因少年乖戾性情,窘迫不堪的時候,也曾有過打退堂鼓的念頭,但始終還是沒有離開,在霍家做了一年又一年。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鋼琴聲中,她長久地陪伴着少年,少年漸漸長大,心也漸漸向她靠近,在一次情急下竟為救她而打破心理藩籬、站起雙腿後,少年的心意就如月色下湧向岸邊的海潮,再難遮掩與壓抑。
但她拒絕了少年霍晉安,就像現在的霍晉安所說的那樣,“你說你不能答應我,你說我們不合适,說我的年紀太小了。”
霍晉安這會兒看她的眼神,像是被并沒有蘊着特別的情緒,只是靜得很,靜得反而使她心中萌生出不安,只覺霍晉安的眸光如鏡,似想将她真正的心映照出來,她看不清霍晉安那平靜的水面下是依然沉靜還是隐着波瀾,看不出霍晉安此刻的心境。
虞筝打破暫時的平靜,問道:“……然後呢?夢中世界就到此為止嗎?”
“還未”,霍晉安道,“然後那個世界的我,就和你說,我早不是孩子了,我早已長大,并且,試着向你證明。”
“怎麽證明的?”虞筝像正聽故事的人,下意識地就接了一句。
卻見霍晉安目光盯在她面上,眸光幽微,“你要聽嗎?”
……算了,這段跳過。
虞筝不想聽霍晉安講他是怎麽證明,直接再問道:“那之後呢?再然後呢?”
霍晉安眼眸仍是凝着她面上,他說:“然後我想了許多的法子,最t終,我們在一起了。”
虞筝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因霍晉安沒必要和她胡編亂造這許多話,他所講的,應就是他曾真實經歷過的,應就是可能存在的某個平行世界。
可是,她進入這游戲的時間節點,應該是她作為學生進入霍維爾學院時,她怎會跑到快二十年前,還去霍家當鋼琴老師,與才十幾歲的少年霍晉安相識?
她又怎會答應和霍晉安交往,霍晉安又非游戲男主,她和他交往,是不可能通關游戲的,她理應非常想成功通關而後回到現實世界,她做的所有事,都該朝着這個目标奮進,她不應去做多餘的事,甚至是可能妨礙目标的事。
處處都透着不合理,如果眼前的人不是霍晉安,一個不屑于對她說謊的人,而是別的什麽人,虞筝定要懷疑那人是在說胡話尋她開心,可霍晉安不會。
虞筝為種種不合理,想得不由面露糾結時,聽霍晉安問她道:“你在想什麽?”
虞筝擡眸看向霍晉安,“呃”了一聲,“……我在想……我在想你說的那個世界裏,我們在一起時,你成年了嗎?”
見霍晉安似乎面色不善,虞筝又趕緊換了個問題,問霍晉安道:“在你所說的那個世界裏,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虞筝難以想象自己曾和霍晉安搞“年下戀”,除非她曾性情大變,又或者,現在這個世界的她,才算是性情變了,因為在開始這個世界前,她讓系統清除過她的感情。
哪一個才更接近真正的她,是霍晉安夢中世界裏,似乎拎不清事、戀愛腦上身的?還是現在這個世界裏,不會去回應任何人的情愛,一心只想達成通關目标的?
虞筝等着霍晉安的回答,霍晉安凝看她好一陣,方說道:“和現在,很不一樣。”
虞筝問:“哪裏不一樣?”
霍晉安道:“那個世界的你,很真。”
真?這是個什麽回答?
虞筝還要再問時,霍晉安已繼續說道:“在性情處事上,你和她幾乎是判若兩人。”
虞筝只是在詢問自己想知道的事,并不打算讓霍晉安認為那個世界真的存在。
如果霍晉安堅信他們之間曾有另一個世界的過去,那麽,即使她已放棄霍崇光線、離開了霍家,也許将來還會再見到霍晉安,她的其他攻略線可能會受到霍晉安的妨礙。
虞筝就微笑着道:“我是不相信有什麽平行世界存在的,那應該只是霍先生做的夢吧,霍先生所說的那個夢中的我,應是只是霍先生夢裏的一個影子,只是因霍先生日常會見到我,那影子才套了個我的殼子,實際與我是無關的,霍先生自己都說了嘛,‘性情處事,判若兩人’。”
霍晉安卻道:“是判若兩人,但我心中清楚,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虞筝微皺眉頭,“……霍先生如果受夢境困擾太深,可以咨詢心理專家。”
霍晉安直接道:“因為我對你和她同樣産生了感情,是一樣的感情,起先我以為是夢境的影響,但後來,我才想明白,即使我沒有夢到另一個世界,我依然會對你産生感情,那夢境不是影響而是幹擾,它讓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正視自己的心,将一切都歸咎在夢境上,反而是發現地晚了。”
“我已經說出幾乎所有了”,霍晉安看着她道,“現在,你還是之前的回答嗎?”
那當然,虞筝直接點頭,又加了點禮貌,“抱歉,霍先生。”
這早不是她第一次拒絕霍晉安了,可這一次拒絕後,霍晉安望她的眼神,似乎和之前都不一樣,虞筝形容不出哪裏不一樣,但心底直覺感到不安,甚至湧出一股想逃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