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這一次,你不能想走就……

第41章 第 41 章 “這一次,你不能想走就……

虞筝決定尊重直覺, 就起身道:“謝謝霍先生昨晚送我來醫院,也謝謝霍先生這些時日以來對我的照顧,我感恩銘記于心, 将來定會努力報答,霍先生這會兒要是沒有其他事, 我就先走了,我得去學校上課了。”

霍晉安仍坐在沙發上,淡淡地看她一眼, “你又要走去哪裏?”

虞筝忽視了霍晉安話中的“又”字, 只是覺得他這會兒耳朵不太好, 又重複了一遍,“我要去學校上課。”

可霍晉安靜靜地看着她,像根本不信她的話,虞筝想了一想,發現自己犯了個低級錯誤, 今天是周六, 哪來的課上。

都是拜昨天白天夜裏亂七八糟的經歷所賜,讓她混亂地連周幾都記不清了, 虞筝給自己找補道:“我是說,我要去學校複習, 快期末考了,我得去學校圖書館複習看書。”

說罷也不再耽擱了, 虞筝就轉身離開, “我先走了, 霍先生再見。”

話音剛落,眼角餘光就見霍晉安似是擡起了手,虞筝離去的步伐不得不僵止, 因為她的一只手腕,被沙發上的霍晉安捉住了。

沒喝酒時,霍晉安從不會對她有不合适的舉動,昨夜他雖有把她一路抱到醫院,但那也算是情急之下的紳士之舉,其他時候,就算霍晉安本人已說了許多讓人驚悚的話,但他也只是張口說說而已,他對她說再多匪夷所思的感情,行為上也是紳士守禮的,沒有對她動手動腳。

……那這會兒……是在做什麽?

虞筝想當無事發生,将手掙出,然後迅速離開,可霍晉安雖并沒用力到使她感到手疼,她卻也怎麽都掙抽不出自己的手腕,且還感覺到身後的霍晉安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感覺到霍晉安的呼吸落在她的後頸,伴着他嗓音的低沉力度,令她不由瑟縮地脖頸一涼。

霍晉安道:“這一次,你不能想走就走。”

虞筝尚未體會到霍晉安話中的“這一次”另有深意,只是急道:“霍先生,您不能強人所難。”

“是不能。”霍晉安手掌虎口順着她掌心下滑,手指捉握住她的指尖,像是輕輕的沒有用力,可虞筝知道,她要是這會兒試圖抽離指尖,定會被霍晉安緊緊攥住,霍晉安像是長期蟄伏在叢林中的野獸,忽然掀開了陰影一角,溫文爾雅地朝她伸出了利爪。

但昨晚……昨晚霍晉安還像是相對正常的,短短半夜時間,這是怎麽了?

虞筝邊在心中試圖思考,邊道:“既然霍先生知道不能,就請放開我的手。”

卻聽霍晉安低低地道:“我已經被迫放開過一次,你從前已欠我一次,如今,該還回來了。”

虞筝聽得一頭霧水,就算霍晉安認定那個夢中世界是真實存在過的,可那個世界的結局,不是如他所說的“在一起”了嗎?不已然圓滿了嗎?她能欠他什麽?

此刻的近在眼前,卻是另一個世界裏的他,畢生的永不可及,來自她發膚間的熟悉氣息,似破開了兩個世界的藩籬,萦繞在他鼻端之下,鑽進了他的心裏,霍晉安不覺俯下|身,在後抱住了虞筝,這個他曾愛了一世、也恨了一世的虞筝。

昨夜,他在外間守候時,不覺墜入夢鄉,看到了夢中世界的最終結局。

這個世界裏的半夜時間,卻是那夢中世界裏的許多年,他在那裏度過了數不清的時光,卻也是一眼就忘得到頭的時光,從他被虞筝無情地抛棄起,每一日的光陰都同樣地空洞寂寥,積年累月不甘的愛恨無從傾洩,唯能在他骨血裏釀成陳年的積毒,即使跨越過久遠的時空,亦将他心中蝕出絕不能再放手的偏執。

少年親手制作好了戒指,少年已準備好在第二日就向所愛的人求婚。

他為第二日的求婚場地,已悄悄準備許久,他要以最盛大的求婚典禮,向她展示他的誠意,在綿延不絕的花海中,将戒指戴在她的手上。

夜裏,少年因滿心的歡喜和期待無法成眠,就想悄悄地去她房裏看她。

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做,但這一次,他看到的不是她甜美的睡顏,而是正撞見她就要在無人的深夜裏,獨自離去。

他忙捉住她的手,問她要去哪裏,她卻像是被什麽髒東西碰到了,迅速避開他的觸碰。

她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個讓她感到十分麻煩的陌生人,不似從前盈着溫柔包容的愛意,涼得像水,讓t他不由心底生寒。

他阻撓她的離去,他說他就要向她求婚,他甚至着急地把準備在明天才拿出的戒指,慌張地拿了出來。

他急匆匆地取出那枚鑽石玫瑰女戒,就戴在她的手上,他吻着她的手,問她是不是擔心霍家長輩會幹涉他們的戀情婚事,他告訴她霍家将由他做主,他向她保證沒有人可以拆散他們。

她淡漠地聽着他真心的承諾,淡漠地擡起手來,目光冷淡地看着手上的戒指,鑽石閃耀的璀璨光芒,落在她的眸中,也像是冷凝如冰。

她忽然一笑,将那戒指摘下,就揚手丢下樓去,深夜裏鑽戒滾下樓梯的聲音,似驚雷在他心中回響。

她看他的眼神盡是戲谑和嘲諷,“玩玩而已,盡興一場就算了,何必認真。”

他緊抓住她的手,嗓音忍不住在顫抖,“你……你不要亂說……”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是否陷在一場噩夢中沒有醒來,她不會對他說這樣的話的,虞筝不會這樣待他。

可正有力量要帶她離開,她的身後迸發出刺眼的光芒,那像是另一個世界,似有機械的聲音在催促虞筝離去。

虞筝半個身體已跨入其中,他卻無法跟随入內,只能緊緊攥着她的手,虞筝冷漠地看他,嗓音似利刃貫穿了他的心口,“放手。”

他堅決不肯,即使那些光芒正灼燒着他的手臂,像要将他的血肉剝離出身體。

将一切都剝離幹淨,她是否能看到他的真心,他在劇烈的疼痛中不甘地嘶吼,“你要去哪裏?你到底是誰?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

臨別前,她似施舍般給了他一句話,“這幾年時間,對我來說,只是一場錯誤的旅行,我對你并沒有過真心,我真正在意的事,遠比你重要千倍萬倍。”

“遠比你重要。”她這樣說着,将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開了,她決絕地轉身離去,至身影徹底消失前,未曾回頭看他哪怕一眼。

而少年餘生卻永遠迷失在那一夜,他曾經為她走出了高高的城牆,卻被她反手推入走不出的深淵中。他的心像困在了一座迷宮裏,那一世到死都尋不到出口,只能似孤魂野鬼在其中徘徊徜徉,尋覓一個永不可能再出現的身影。

那樣深重的悲沉怨恨,似跨不過的千山萬壑,壓在他的心房上,霍晉安喃喃着不由勒緊雙臂,像要将身前人勒進他的骨血中。

過去與現在于他腦海中搖晃重疊,他是這個世界的霍晉安,也是曾經的少年,仿佛是身體無法同時容納承受兩個靈魂,頭痛越來越深,像要将他撕裂,但在那之前,他卻不禁将她抱得更緊,無論如何,都不能夠再放手。

虞筝還在消化霍晉安所說的那個世界的結局,還未能想明白許多事,就感覺自己像是要被霍晉安勒得喘不過氣來。

不僅是身體上的感覺,此刻的霍晉安,令她心中也不由有種窒息感,盡管她這會兒背對着霍晉安,看不到霍晉安此刻的神情,但霍晉安近似禁锢的擁抱,似對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在進行着清晰的壓迫。

虞筝原還想試着勸一勸霍晉安,勸他別将夢境和現實混淆,可當她掙紮着回過頭去,看見霍晉安的眼神時,她知自己這會兒再說什麽都是徒勞,唯有跑為上策。

此時的霍晉安,幽眸中有種不顧一切的瘋念,熟悉而又陌生,像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論力氣,虞筝自然不是霍晉安的對手,但霍晉安自己像是身體不适,一聲忍痛的悶哼後,他的手勁不由松了些。

虞筝趁機就掙脫了霍晉安的禁锢,也不顧霍晉安疼得彎腰,就往房門處跑,且已将門拉開半扇,就要跑出去時,卻聽到“砰”的一聲響,是霍晉安大步追近前來,一手按關了房門。

霍晉安背靠着門,堵住了她的去路,他雙眸泛紅,像是頭痛欲裂,可眸光緊緊追纏着她,讓她無路可逃。

房間裏,似乎有手機鈴聲在聒噪地響着,虞筝在霍晉安的目光中驚怔後退時,看到了霍晉安亮着的手機界面,見上面是沈遇來電,忙就抓起手機,像抓住一根忽然飄來的救命稻草,急切地告訴沈遇她現在在哪裏,讓沈遇快些來找她。

為讓沈遇快些到來,虞筝甚至誇大地叫了聲“救命”,霍晉安應該不會故意傷她性命,可霍晉安現在這狀态,也許他自己都不知他自己會做出什麽,只是他身體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暫時克制了他的行動。

在等待沈遇到來時,虞筝努力與霍晉安保持安全距離。

其實也不需她保持,因霍晉安自己像也無法對她做什麽,若不是強行用意志力在硬撐,他此刻像是能疼得直接昏過去,連走到她面前來的力氣都沒有。

霍晉安沒有昏過去,像純是因為他不能閉上眼,他不敢閉上眼,也許目光一瞬間,她就會再度消失不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