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瑜回來了 傍晚,阮姳提着食盒、醫……
第60章 瑜回來了 傍晚,阮姳提着食盒、醫……
傍晚, 阮姳提着食盒、醫藥包和設備往上山去。
不出所料,剛鑽進山洞,大號娃娃就迎面撲上來。
阮姳早就料到這一着, 趁着她撲過來, 左手把東西放到地上,直接将她抱了個滿懷。
走進洞裏去,将她按到石凳上。
“別亂動。”
小怪物卻不放手,扯着她的防護服帽子。
要先空腹采血,這個樣子的葉風晚當然不可能配合。
阮姳将背包裏的繩子拿出來, 三兩下直接把她來了個五花大綁。
小怪物見又被這個女人欺負,轉過頭沖着她惡狠狠地龇着牙。
阮姳伸手捏了* 捏她的臉, 打開手環的照明功能, 從醫藥包裏拿出工具開始幹活。
葉将歸送來的這些東西都有步驟說明, 阮姳在家就仔仔細細地看了幾遍, 并在自己的胳膊上模拟了一下,覺得沒有問題了才上來。
她做事向來麻利, 即便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綁好止血帶,消毒、穿刺等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很快, 紅黑色的血液緩緩流入抗凝血管。
成了。
阮姳原本吊起來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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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采夠了量, 拔針。
止好血, 将樣本小心翼翼地放入低溫液氮罐, 确保無誤才解了繩子放開她。
小怪物很生氣,一松綁就朝她撲了過來。
阮姳不慌不忙地打開食盒,将牛肉端出來。
果然人家一聞到味道, 迅速轉移目标,撲過去搶盤子。
等拿到盤子,就迫不及待地抓着牛肉片就往嘴裏塞。
趁着她吃牛肉的工夫, 阮姳将裝着鱷魚肉塊的盤子也端出來,放在石桌上。
葉風晚囫囵吞棗地把牛肉吃完後,又來搶鱷魚肉。
阮姳右手托着腮,目光柔柔地看着她,看着她大快朵頤。直到吃完,才站起身,拉着她到水流邊洗手。
還未清醒的葉風晚,明顯就不願照做,但無奈力氣敵不過,只得被拽着去洗手。
洗到一半,眼中的黑霧漸漸散去,顯然已經漸漸清醒過來了。
阮姳見狀,放開擒住她的手道:“剛剛已經取樣了,你現在把這盒青菜吃完了,就注射酶原。”
她沒恢複意識的時候,不可能吃青菜,灌都灌不下去,正好趁着她醒來的時候自己吃。
葉風晚果然沒有拒絕,接過飯盒,拿着筷子一口一口的往嘴裏塞。
直到吃完飯,阮姳把藥包拿過來。
“我不太會,你教教我。”
血都抽了,又怎麽可能不會注射?
剛剛清醒過來的葉風晚似乎并未多想,應了一聲好。
她低着頭,去拿注射器。切開瓶蓋子,手腳麻利地将酶原吸了滿滿一管,再從剛剛抽血地方附近紮入針頭,将液體推入。
看着塑料管推到底,阮姳忙拿着棉簽壓在針孔上。
總算完工。
她把東西都收拾好,放到洞外去,免得這人一會兒發狂給摔了。
等再進洞內,見到葉風晚正對着懸崖上的小洞發呆。
她長發披在肩上,削瘦的肩膀微微弓起來,渾身籠罩在一片朦朦胧胧的暮色中。
阮姳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葉風晚。
以前的她美麗大方,生動耀眼,愛憎分明,面對自己的時候,也總是帶着體貼和笑。
此時的她坐在那裏周身朦胧,迷離又孤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仿佛沒有人能夠走進去。
葉風晚的這一面,是讓阮姳心疼的一面。
她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你還需要什麽東西,明早我帶上來。”
葉風晚沒有轉頭,只是淡淡道:“我剛想跟你說不用來得那麽頻繁,反正就算三四天不吃東西,我也不會消亡,要是我姐找我,你再上來喚醒我。”
阮姳盯着她散在背後的長發,好半天才道:“不行,要上來給你洗澡。”
“我現在這個樣子,哪裏還需要洗澡。”
“要的,至少三天一次。”阮姳說着,站起身道,“我去給你弄個廁所,剛剛注射了酶原,你就會像個正常人一樣,吃喝拉撒,一樣都不缺,洗澡也一樣。”
說完朝後邊的小洞走去。
她身上随時帶着砍刀,刀背厚重,可以用來敲錘石頭。
這些日子一直在搭建豬圈和羊圈,對這些土木工程已經是順手拈來,加上力氣大,乒乒乓乓一會兒就能上手。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小洞的洞口傳來動靜,才消失一會兒不見的小怪物又出現了,趴在石壁上,一雙布滿黑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阮姳擡頭看她,丢下大砍刀站起身,走到洞口一把将她捉住道:“剛好要找人來試一試這個廁所。”
誰知小怪物嗖一下就跑開了。
阮姳笑笑,也不擔心她不會。她現在還沒有徹底變異,仍保留着人類的習性,在自己沒去救她之前,她也會偶爾清醒,注射了酶原,她身體的本能會讓她順從自己的生理習慣。
于是将工作收尾,把帶來的衛生用品放在邊上,走了出來。
小怪物縮在席子的角落,靠在石壁上,仍緊緊地盯着她看,但眼裏的警惕沒有剛來時候的那麽嚴重。
阮姳走過去,坐到她旁邊,想起剛才她那郁郁的神情。
葉風晚清醒的時候,她或許不敢太靠近去安慰她。但現在,她沒了記憶沒了意識,阮姳終于順着自己的心意,伸手去觸碰。
她卻歪着頭躲過去,但還是被一把抱住。
阮姳将她摟在懷裏,雙雙倒在席子上。
懷裏的小怪物想掙紮,無奈力氣敵不過身後那人。
阮姳撫着她的長發,一下又一下。輕聲道:“你剛剛又要推開我……我有點難過。”
低緩的聲音,在這靜谧的山洞裏,顯得格外清晰,也傳入小怪物的耳朵裏。
“不過沒關系,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
“我想和你說話,你乖乖聽好不好?”
“你還記不記得家裏的小母雞生了十一個蛋,後來小雨來了,拿兩個做蒸蛋給她吃,還剩九個……也許你已經不記得了……今早還沒起床我就聽到叽叽的小雞叫聲,起來一看,小雞已經孵出來了,九只,都是毛茸茸的黃色。”
“大公雞已經沒了……不過沒事,回頭我再找人換一只。”
“要換作以前,你是不是又要偷偷地叫柏星再送一只過來?”
小怪物已經不掙紮了,窩在她懷裏,不吱聲,只是腦袋仍不停地轉來轉去,像個不安分的大貓咪。
阮姳難得輕笑道:“跟小花一樣喜歡動來動去,小花要是有的吃,它能安分好一會兒。可你……就算有食物,你也不會買賬,妥妥的油鹽不進。”
懷裏的小怪物似乎覺得她聒噪,轉過身背對着她,胳膊枕在腦袋下,跟葉風晚以前側睡的習慣一模一樣。
阮姳從後面抱住她道:“明天上來我給你拿個小枕頭,雖然手臂可能沒知覺了,可枕久了也會壞掉。”
“其實……我不想下山,想陪你在這兒一塊睡。”
“不過你睡覺肯定不安分,就跟現在一樣動來動去,我得好好睡覺,至少保持五個小時的睡眠,因為明天我要開始忙活地裏的農活了。姐姐已經托人把種子送過來,我跟你之前說的那些,玉米蘿蔔花生這些一樣不差,不過土豆和紅薯得等要種的時候再送過來,免得放久了壞掉。”
“有了這些東西,我就能養活咱們兩個人。”
“明天回去我給小雞仔拍照,回頭拿給你看,你可不許像今天這樣對我那麽冷淡。”
“我這兩天總跑山上,小花也想跟來,我沒讓,怕你跟它會打起來,等你好些了,我再讓它上來。”
阮姳從來都是個悶葫蘆,以前寄人籬下,更少說話,表妹更是罵她啞巴,只有跟姥姥一起的時候,才會多說幾句。
到了領地後,有時候會自言自語。
但對着一個人說這麽多的話,卻是從來沒有過。
也許是因為葉風晚聽不懂,所以她才會這樣從未有過地傾訴,将自己的所見所聞,還有心裏所想的,一點一點轉述給她聽。
但她不知道的是,懷裏的小怪物雖然還在不安分地動來動去,但腦袋裏面,看不見的地方,黑乎乎的丘腦部分,連接着大腦後動脈的血管末端,原本一團混沌的黑色,滲出一點點的紅色來。
……
上官瑜回來了,回來的第一時間就想去看葉風晚。
阮姳看着她身上打着的好幾條繃帶,道:“你身上到處都是傷口,血腥味很重,還是先別去了,有什麽話我替你傳達。”
上官瑜不依,一定要見到她。
“我都帶防護服了。”
阮姳無奈,只得答應。
上官瑜雖然受傷,但不影響行動,不需要阮姳背她。
不過速度确實比不上阮姳自己來時的速度,但也不算慢。
等走到山洞口,阮姳沖着她道:“她現在不是正常人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上官瑜連忙點頭。
她可不是阮姳這種一直待在安全區的小姑娘,這些年在外頭過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什麽人沒見過,甚至還和污染體交過手。
阮姳推開洞口石頭,上官瑜迫不及待地就鑽進去。
還沒站直,一個大黑影就撲了過來,伸手就來掐她的脖子。
她原是做好心理準備的,但是條件反射之下胳膊已經擡了起來,不過很快就意識到這黑影是誰,趕忙收回拳頭。
而那黑影被後面跟上來的阮姳一把攬了過去,抱在懷裏。
“瑜姐,是葉風晚。”
上官瑜忙不疊回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條件反射。”
石壁上的開口讓光線照進來,上官瑜看清楚了葉風晚的全貌。
散着發,像個大號嬰兒一樣挂在阮姳身上。皮膚蒼白,眼睛裏一層黑霧,其他地方倒是和以前差不多,乍一看上去倒像個美豔的女鬼。
她抱着阮姳的脖子,轉過頭沖着上官瑜低吼。
上官瑜看着這一幕,原本還帶戲谑的話語被咽下去,眼眶一下子就變得通紅起來。
以前的葉風晚光鮮亮麗,美而自知,很少做出這些違和的醜動作和表情。
可眼前的這樣子,哪裏還有以前的模樣。
她吸着鼻子沖着眼前的小怪物道:“你再沖我吼,等我把你醜樣子拍下來,回頭等你好了放給你看,我看你還敢不敢嚣張?”
小怪物對她的話不為所動,沖着她繼續龇着牙。
阮姳将她抱到石桌邊,提着手中的鱷魚肉搖了搖:“吃晚飯,吃完就好了。”
果然鱷魚肉的腥香味很快就将她吸引過去,迫不及待地來搶不鏽鋼盤。
阮姳在家的時候已經處理好肉,上來開袋就能吃。
一眨眼,葉風晚已經在那裏狼吞虎咽了。
兩斤肉,三兩口就吃完,轉頭看着阮姳,拿起盤子就要摔。
阮姳沒有阻止。
随着哐的響亮一聲,不鏽鋼盤被摔在地上。
她彎腰去撿盤子。
葉風晚奪過來,又再摔。
她再去撿。
如此反複,大概十來次,葉風晚拿着盤子,要摔不摔,阮姳道:“好玩嗎,我還可以陪你繼續玩。”
葉風晚眼珠子轉了轉,黑霧漸漸散去。
阮姳去接了杯水給她,她乖乖地喝了下去。
再張開眼睛,已經是黑白分明的一雙眼睛。
見到阮姳拿杯子去洗,眷戀的目光黏在她後背,舍不得移開半分。
上官将她二人的互動看在眼裏,望着阮姳的方向,又轉回頭仔細打量眼前的人,心裏評估着眼前這人的情況。
葉風晚白了她一聲,“看什麽看!”
上官瑜聽到熟悉的聲音,确認她清醒了,終于不再遲疑,撲上去一把将她抱住,嘤嘤哭道:“你終于回來了——你不知道你剛剛有多吓人——”
葉風晚将她推開,面無表情道:“我剛剛做了什麽,吓到你這個見過大世面的人?”
上官瑜張了張嘴,呃了一聲,道:“你剛剛吃完飯就摔盤子,小阮就去撿,她撿來你又摔……就跟和狗玩扔球游戲似的。”
葉風晚眯着眼睛看她:“你說誰是狗?”
上官瑜看了看她這雙危險眼睛,又瞟到正好洗盤子走過來的阮姳,道:“是我,我是狗。”
葉風晚笑了。
這似乎是被感染以來的第一次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上官瑜驚訝道:“你牙齒好白,我以為你不——”
葉風晚瞪她,眼看着阮姳轉身又去了小洞,她才道:“我這幾天都天天刷牙好吧,也洗澡,我比你還幹淨。”
上官瑜啧了一聲:“你真講究,你能清醒多久?”
葉風晚想了想道:“吃完有機食物大概能清醒十幾分鐘。”
上官瑜道:“十幾分鐘你就會立即去洗澡,我不信。”
想到剛剛進洞時阮姳熟練地将撲過來的黑影給抱在懷裏,又看着小洞旁邊的水桶和挂在邊上的毛巾,她了然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肯定是小阮給你洗的,你發狂了又打不過她,她就把你按在地上搓洗。”
葉風晚頓時拉不下臉來:“我自己洗的。”
上官瑜輕嗤一聲,更确認自己直覺。不過這短短的十幾分鐘時間她可不想浪費,拉着她的手道:“曲武那厮把你害成這個樣子,要不是知道你讓小阮叫我回來,我今天已經帶人潛到警察署附近,直接把他了結了。”
葉風晚搖頭,“此事說來話長,感染是我自己不小心的,但是要置我于死地的是曲寧。”
說完,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大抵說了一遍。
阮姳也走過來,坐在兩人身邊細聽。
上官瑜聽完,暴跳如雷,罵道:“曲家都不是個好東西,曲武是明着壞,那曲寧是陰這壞,曲萬山陰陽兩邊都沾!不行,我不能忍了,晚點我就進安全區!”
葉風晚道:“先不急,看看司法那邊怎麽判,曲寧比我們還急。”
“明天就有結果了,不管結果如何,這兩兄弟至少要死一個!還有那個姓吳的,真是賤人一個,下次讓我見到她,一槍斃了她——不,最好讓她變成污染體,嘗嘗這酸爽滋味。”
“還有那個張慈,也不能讓他好過!”上官瑜咬牙切齒道。
阮姳提醒道:“張慈有心力操控異能呢。”
上官瑜哼了一聲:“那又如何,照殺不誤。他藏了這麽久,為了這件事幾乎暴露,他不得小心翼翼,敢明着來?”
雖說如此,但一切都得從長計議。
“阿蓮一直聯系不上,按照你剛剛的說法,她那天應該是被張慈控制住了。”
葉風晚搖頭,現在沒人知道阿蓮到底在哪裏。
上官瑜轉頭看她:“仇是要報,你的情況有解決的辦法嗎?”
葉風晚回道:“我姐在想辦法了。”
上官瑜聽到葉将歸出手,放心地點了點頭:“按理說正常人只要一感染,幾乎可以直接判死刑了,但你現在還能跟我們說話,肯定不是一般情況。雖然你腦子聰明,科研方面沒人能比得上你。但是你姐比你全面,也更謹慎,我相信她一定可以治好你。”
一旁的阮姳聽到這話,心裏也莫名安定下來。
葉将歸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針,即使她不良于行,甚至她異能等級還在葉風晚之下,可只要她出現,能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上官瑜還想說什麽,而這個時候的葉風晚,眼睛正一點一點地被黑霧侵襲,她緊抿着唇,不再張口說話,一雙黑色的眼珠子緊緊地鎖住上官瑜,帶着不容置喙的挑釁。
阮姳趕忙上前将她一把抱住,沖着上官瑜道:“瑜姐,時間到了。”
上官瑜咬牙,将要說的話吞下去,道:“好,我知道。是不是只要吃了有機食物就能清醒,吃越多清醒的時間越長?”
阮姳搖頭:“吃再多,恢複的時間也差不多。食物品質越好,才能稍微延長一些時間。”
“我記得之前給你分的只有五十斤鱷魚肉,現在怕是剩不多了。”
上官瑜說完,眼底泛着嗜血的光,“我們得想辦法獵灰皮鱷魚了!我總算是找到一件能為她做的事了。”
阮姳看着她,覺得除了葉将歸給的安心之外,心裏又多了一份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