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有我擔着 出了門,冷風一吹,臉上……

第118章 有我擔着 出了門,冷風一吹,臉上……

出了門, 冷風一吹,臉上熱氣散去。大衣裹住了身子,也裹住了心裏那一股綿長的愉悅和滿足感。

身體總算恢複正常。

她推開母親房間的門。

直到躺下, 心房裏, 依然窩着小小的葉風晚。

她就像是變小了似的,窩在那裏,陪着阮姳沉沉入睡。

直到淩晨,阮姳突然驚醒。

她猛地睜開眼睛,耳邊傳來微不可聞的啜泣聲。

是母親。

“媽, 是哪兒不舒服嗎?”她趕忙坐起身。

林清婉似是在半夢半醒之間,才意識到女兒醒了, 吸着鼻子道:“是我吵醒姳兒了嗎?”

阮姳搖頭, “你哪兒不舒服, 我去叫葉風晚。”

林清婉連忙拉住她道:“媽身體沒有哪兒不舒服, 只是做夢了,夢到你姥姥和你爸。”

阮姳心一軟, 在沒有遇到葉風晚之前,她這輩子最親的人就是姥姥, 姥姥将她撫養長大, 費盡心思尋找食物給她吃, 每次那兩姐弟欺負她, 都是姥姥護着她。

“媽,姥姥走的時候我在的,她辛苦一輩子, 如今安歇了。我們好好的,她泉下有知,也能欣慰。”

林清婉默默流着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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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母親并未責罵她一句, 只是用蒼老的手一遍一遍地撫摸着她的腦袋,讓她和姳兒好好地把剩下的日子過下去。

只是她心裏的內疚,讓她難安。

之前在新地的時候,身體突然放松下來,每次都能睡得很死。如今到了安全區,雖然不是回到以前的住所,但是在同一個空間,還是讓她惶恐起來。

“姳兒,媽媽對不起你姥姥。”

阮姳躺下來,抱着母親的胳膊道:“媽你又沒有做什麽不好的事,怎麽會這麽想,這些年來,若不是林立德夫婦喪盡天良将你騙出去,你和姥姥也不會骨肉相離這麽多年。姥姥又怎麽會怪你。”

林清婉搖了搖頭:“不是的,是媽不好。媽……不是你姥姥親生的,而且你姥姥收養林立德,也是因為媽媽。”

阮姳沒想到母親也是收養,不禁有些吃驚,但很快又覺得沒什麽。

養母也是母,血緣關系并不代表什麽。

這些年來姥姥待她,可是跟親孫女一樣。

“林立德是怎麽回事?”

原來林清婉和林立德都是孤兒,五六歲的時候結伴晃蕩在各種廢墟撿垃圾吃,後來她碰上了姥姥。

姥姥那時候剛失去了丈夫和女兒,精神有些失常,見到了林清婉,便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

只是後來,當年的小夥伴找上門來,饑寒交迫,請求姥姥一同收養。

當時姥姥猶豫了,因為她生活也拮據,但看着林立德瘦小的身子,忍不住又想起自己死去的孩子,要放棄吧又覺得不舍。

只得詢問女兒的意見。

林清婉當時也很為難,她心裏是不願的,不想別人和自己分享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母愛,看着小夥伴哀求的眼神,還有母親意動的神色,萬般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這一來,便是引狼入室。

她心想,當初自己要是堅決反對,是不是母親就不會收留林立德,就不會發生後面的這些事。

這些懊悔的心理在落入冉蓋手中的時候達到了頂峰,日夜折磨着她。

等終于被救了回來,得知母親和女兒這些年因為那對夫婦過得實在不如意,連丈夫被他們害得丢了性命。

懊悔之後,就是無窮盡地內疚和憤怒。

恨自己一時候的心軟,恨自己識人不清,害了母親和女兒,還害了丈夫。

多年囚禁的生活麻木着她的情緒,她感覺自己被封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憤怒。

又或者是,她這些年來一直在逃避這件事,逃避自己的過錯。

她不願來安全區,但又不會反對女兒。

女兒說來,她便來了。

白天有人陪她,可以不用胡思亂想。

只是在深夜,深埋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無盡的懊悔像洪水一樣将她淹沒。

這些情緒困擾着夢境,無法逃開。

阮姳看着壓抑着哭泣的母親,連忙将她抱住,安慰道:“媽,這并不是你的錯,不要把什麽都攬在自己身上。你那時候年紀小,哪裏能分辨人心善惡。就算你當時不答應,姥姥心那麽軟,說不定也還是會撿回來養。你和姥姥都是心軟的人,壞的是別人,是林立德狼心狗肺。”

有些人從小就壞,有些人會隐藏,防不勝防。

林清婉哭着喃喃道:“我眼瞎了,被賣了,也是活該……只是害得你姥姥和父親,一個晚年不幸一個不得善終……還害得我們母女骨肉分離……”

收養林立德這件事确實怨不得母親,況且事已至此,後悔也沒有用。

“媽,林立德已經被我弄死了,姥姥和爸爸在天之靈,也會安息的。還剩陸葵,就等着你回來處理,明天,我們就去把這件事情了結了,好嗎?”

阮姳知道,林清婉必須面對這件事,否則往後,無法介懷,會一輩子都會在這些反反複複的壞情緒中。

時至次日,起來弄早飯。

葉風晚起得也挺早,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

見她進了廚房,阮姳和往常一樣沖她笑笑。葉風晚卻敏感地瞧出其中不對勁,摟着她問怎麽了。

她才把昨夜回房間後的事告訴她。

葉風晚臉色也跟着沉了下來。

“我上午去研究院安排一下事情,下午跟你去D區。”

阮姳搖頭,她不舍得将自己一塵不染的愛人拖入那肮髒的地方,不想讓陸葵和林芝芝姐弟那些污言穢語髒了她的耳朵,這些東西都不應該她來面對。

是的,即便葉風晚對待敵人的手段并不在自己之下,只是在阮姳的眼裏,她從來都是純粹的,是美好的。

她希望她永遠都是這樣。

而且,她不知道再次面對陸葵母子,自己會如何猙獰,她不想自己兇殘的一面被她看到。

“這事是媽的心病,我跟她去就好,你去了,她不自在。”

葉風晚無奈:“遇上事情總是想把我推開,下次別想再上我的床。”

阮姳哭笑不得,這也能扯到床上,她轉頭,輕聲道:“放心,我會把事情做得幹脆利落,不會牽連到姐姐。”

葉将歸如今被提名基地負責人候選人,這幾天正是公示期,外邊的人都在盯着她。自己如今是她妹妹的女朋友,稍微不小心,讓人抓住把柄,影響了不好。

葉風晚吻了吻她的臉頰道:“放心吧,多大的事。我讓柏星開車送你們過去,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再出格都有我擔着。”

阮姳原本沉甸甸的一顆心就這麽舒展開來,抱住她的脖子道:“你永遠都是這麽好。”

葉風晚笑笑,鼻子碰了碰她的,道:“那你愛不愛永遠都是這麽好的我?”

“愛得不能再愛。”阮姳親了親她的唇。

葉風晚摟着她的腰:“我也愛得不能再愛我的老婆了。”

黏黏糊糊,直至門外傳來腳步聲,阮姳才掙開她的手臂,轉身去攪粥。

……

葉氏姐妹二人吃完早飯剛出門,柏星就到了。

開着一輛普普通通的計程車。

副駕駛還坐着一位面生的青年,手背上露出蓮花刺青,戴着面罩,看不清面目。

阮姳目光落在對方刺青上,微微一愣。

扶着母親上了車。

耿姨跟了上來。

葉風晚出門前大概和葉将歸說了情況,她在一旁自然也聽到了,沖着林清婉道:“處理幹淨了回家,以後就不要再想了。萬事有孩子們,她們能耐大着。”

耿姨的态度,實際上就是葉将歸的态度。

林清婉沒想到葉家會是這樣的态度,含淚點頭。

等車開出去,柏星道:“嫂子,這是青狼。”

阮姳道:“我見過他。”

自四年前被兄弟會的崔榮擄上摩托車,後來讓葉風晚和上官瑜救下來之後,她隔日驚惶失措回到家,心裏惶惶不安,生怕那些賊人會繼續跟蹤自己,找到家裏來。

同時她發現附近的小混混中又多了幾張陌生的面孔,其中一個就是手上帶着蓮花刺青的寸頭青年。

這人甚至還遠遠地跟着她。

她很害怕,每次都提心吊膽地上下班。

但神奇的是,後來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甚至有幾次碰上混混想要欺負他,那個蓮花刺青的人就會出現,将人趕走。

她原本還想鼓起勇氣找他道謝,可當她走向他,他就會溜走。直至後來她開始覺醒異能,這個人就徹底消失了。

沒想到現在竟然會出現在車裏。

現在她明白,青狼那時候為什麽會出現在自己身邊。

她沖着青狼道:“青狼,前幾年謝謝你了。”

青狼冷酷的聲音傳來:“執行任務而已,嫂子不用客氣。”

柏星道:“要不是當時我在忙別的事,也輪不到他。”

阮姳笑笑,打開手環,給葉風晚發消息。

【我看到青狼了,當年你派人保護我,為什麽後面都不告訴我】

葉風晚沒回信息,估計在忙着。

阮姳看着窗外,想起昨夜和她纏綿。她們是真真正正地在一起了,不是自己的臆想。

比起自己,葉風晚才是一個更合格的戀人。即便當初她們還沒有相愛,她還是願意對一個有過肌膚之親的人施以憐憫。

怪不得當初她剛到新地,會對自己那麽自來熟,才見面沒幾次就敢對自己唐突。

她早就摸清了自己的底細了。

阮姳并非惱怒她的唐突。在她認為,既然有意,才會靠近,否則兩個人就會像是平行線一般,這輩子都不會相交。

她也慶幸葉風晚是這樣的性格,要不然以自己這個性子,她們怎麽會有今天。

就這麽胡思亂想着一路,前頭的柏星道:“嫂子,到地方了。”

阮姳轉頭一看,果然到了熟悉的地方。

青狼早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了車,早已不見蹤影,估計是去附近探點,支走不相幹的人。

天冷,巷子裏平日集聚的人明顯要少了許多,每個人穿得灰撲撲的,連臉都罩住。

看上去就像一群污染體在游蕩。

阮姳把面罩戴好,扶着母親下車。

朝那個逼仄的胡同走去。

樓道裏堆滿了垃圾,臭氣熏天。

林清婉輕聲道:“以前,好似不是這樣……”

以前是上官瑜祖父執政,D區平民日子比現在要好一些。直到曲萬山上臺後,各區之間的劃分更加嚴重,D區一片混亂,犯罪事件經常發生,無人管制。

阮姳拉着她的手,上樓。

柏星不知把車停哪裏,跟了上來,守在樓道口的陰暗處。

等到了林家門前,屋裏的吵鬧謾罵聲,從門縫裏透出來,夾雜在垃圾場機器運作的聲音裏。

林清婉看着破敗的門口,輕輕嘆氣。

屋裏,陸葵正因為林芝芝不願意洗全家人的衣服大發雷霆。

林芝芝回嘴道:“自己的衣服自己洗,憑什麽連林嘉嘉的衣服也要我洗?我不幹。”

陸葵罵道:“你看看別人家,哪有男人洗衣服的?你一天什麽也不幹,洗個衣服還委屈你了?”

“什麽叫什麽也不幹,我還要洗菜洗碗,林嘉嘉才什麽都不幹,怎麽不見你說他?我不管,要麽花錢去買個新的洗衣機,要麽各洗各的。”

“你這個掃把星,你還敢頂嘴,叫你做你就做!”

要不是這個女兒辦事不牢靠,去新地惹惱了阮姳,否則怎麽會引起那災星的懷疑,上門來把當家的殺了,還刺傷了她兩個手掌,這幾個月來都還沒好全。

正要開口繼續教訓她,卻沒想到門突然被推開,一股冷風猛地灌了進來。

門口站着兩個戴着鬥篷的女人。

其中一個身材清瘦的,見陸葵看向門口,她緩緩将臉上的面罩揭下來,露出一張絕美慘白的臉。

那是在陸葵夢裏無數次出現的女人的臉。

做了惡事,當然會有心虛的時候,但每一次醒來都告訴自己,那個女人再也不會回來了,那件事已經過去了。

然而,如今那張臉又出現在自己面前,讓她怎麽不驚恐。

尤其旁邊還站着一個小惡魔,一個把丈夫設計死在自己手上的小惡魔。

她雙唇顫抖,寸步難移。扶住一旁的椅子,兩腿一軟,一屁股坐了下來。

阮姳扶着母親進屋,轉身将門關上。

陸葵見她把門關上,渾身一個激靈,額頭冰涼。卻硬生生憋着,一聲也不敢吭。

倒是林芝芝見到阮姳帶着一個女人堂而皇之地進了她們家,瞬間就來氣了。

“喲,這不是攀上高枝兒的阮大小姐嗎?怎麽,葉家的榮華富貴還沒享夠,就想回來看看我們這些‘窮親戚’了?”

阮姳沒理她,扶着母親找了一張椅子坐下。

“阮姳,你聾了,這是我家,豈能容你想進就進的!”林芝芝見她對自己愛答不理,剛剛又被母親罵一頓,心裏火大得不行。

陸葵此時頭痛欲裂,兩只手掌中還沒好全的兩個疤痕也隐隐作痛起來。

林清婉看着她,又打量這個小小的屋子,緩緩開口:“我以為你們把我賣了,能過上日日山珍海味出入豪車的日子,沒想到,還蝸居我母親留下來的房子裏,養的孩子也是這樣沒教養。”

說着,擡頭看着閣樓上正打游戲打得不亦樂乎的林嘉嘉,“還有一個跟寄生蟲一樣,好吃懶做,一無是處。”

陸葵聽到這話,面部瞬間扭曲起來。

只是還不等她開口,一旁的林芝芝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叫起來:“什麽叫沒教養,你們這種人還不配我用教養對待你們。”

阮姳站在母親旁邊,只覺得她的聲音好不聒噪,“啪”的一聲,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林芝芝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随即像是被點燃的爆竹,轉身就朝阮姳沖去。

然而,陸葵卻比她更快一步,她幾乎是撲上去的,用盡全身力氣将林芝芝按住,眼中滿是哀求:“阮姳,我求你了,上次你對你舅舅動手,我什麽都沒說,我們已經盡量避開你了,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林芝芝瞪大了眼睛:“媽,當初我就說是姓阮幹的,是你非拉着不給我說,早知道當初讓警署把她關進去,就不會有今天的事了。”

這時閣樓上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随後是林嘉嘉懶洋洋的腳步聲,是下來上廁所了。

見到阮姳來了,啧了一聲,一臉幸災樂禍道:“這不是我的親親表姐嘛,你不是跟葉風晚好上了嗎,她那瘸子姐姐還想競選基地長,基地核心委員會都是曲家的人,到時候誰會選她。我告訴你,等曲寧上去了,肯定收拾她,到時候你別回來了,免得連累我們。”

阮姳原本還算淡定的臉色在聽到“瘸子”兩個字,瞬間變得鐵青,一把捉住他的領子。

“你有種再說一遍!”

林嘉嘉卻毫不在意,一把掙開她的手,冷哼一聲:“怎麽,還真以為她那瘸子姐姐能上位?消息都傳得到處都是,曲家就等着她到時候落選了好好收拾她。”

阮姳忍無可忍,積攢了許久的怒氣終于在這一刻爆發。

一把将他推倒在地,順手抄起牆邊挂着的一把錘子,左手将抹布往他嘴裏一捅,右臂用力向下一錘。

林嘉嘉的慘叫聲被抹布堵在喉嚨裏,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陸葵見狀,趕忙撲了過來。

阮姳一個後腿,将她踢翻在地。

手中的錘子再次向下,錘向另外一條腿,連錘數下。

紅色的鮮血從褲子上滲透出來。

林嘉嘉簡直要痛暈過去。

林芝芝何時見過阮姳這麽殘暴的一面,當初在新地的時候對方只是惡狠狠地警告過她一次,讓她不許吵醒葉風晚,但沒有真正動過手。現在卻因為林嘉嘉口中的一句“瘸子”,直接卸了他的兩條腿。

簡直太殘忍了。

她倒是想站出來大聲質問對方,就像以往一樣。

可現在她不敢,她怕阮姳一生氣,連她的兩條腿也卸了。

不料阮姳并未就此罷休。她擡起頭,冷冷地看着林芝芝:“你過來。”

林芝芝遲疑了一下,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阮姳見狀,再次舉起錘子,朝着林嘉嘉已經殘破的腿上重重來了一擊。

“咄!”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起,林嘉嘉的身體再次劇烈顫抖了一下,随後便徹底陷入了昏迷。

“你不過來,我就多敲一下。雖然已經變瘸子了,但好歹還是會痛到。”

陸葵已經率先沖了過來,撲到林嘉嘉身上,哭道:“你要打就打我吧,不要打我兒子。”

林清婉見她護犢子,原本柔弱的目光在剎那間變得淩厲如刀。

太諷刺了!

她站起身,死死盯着地上的女人。

“好似只有你們有母子情,我沒有?你在姳兒一歲多大的時候,就狠心把我賣了,你不知道我們也有母女情?”

陸葵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嘴唇顫抖着,無言以對。

“就你的孩子金貴,我的孩子就命賤,任由你們一大家子作賤?”

“今年一月份,你和你丈夫買兇殺害我丈夫,這又怎麽算?”林清婉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仿佛要将所有的憤怒都宣洩出來。

“這些年你苛待我母親,這又怎麽算?”

“我當初好心好意,讓我媽收留林立德,他娶了你這麽個惡毒的女人,你們夫妻兩人就是這麽對我,對我媽!”

林清婉說到最後,渾身發抖,幾乎沒辦法站穩。

阮姳趕忙扶着她坐下來。

林芝芝總算是聽了個來龍去脈,顫聲問陸葵:“……媽……你和爸爸……真的賣了她媽?”

陸葵不知如何作答,只是一個勁兒地哭。

阮姳嘲諷道:“不然你以為一大家子不上班,哪裏來的錢偷偷摸摸在外頭吃大餐,供着你們吃喝玩樂。你也別假惺惺,你們一家子這些年來,吃的喝的都是我媽的血肉,今日算賬,一個都逃不掉。”

陸葵的哭聲更大了,她哀求道:“你上次答應我的,只要我不說出去,你就放過我們幾個的……”

“而且立德已經死了,都是他,這一切都是他做的——”

眼看陸葵開始推卸責任,阮姳冷聲道:“上次是我,今日是我媽。一個一個來,你要是知道她受了什麽苦,你* 該自裁謝罪了。”

陸葵趕忙爬到林清婉面前,用力磕頭道:“姐,是我錯了,是我錯聽了立德的花言巧語,才做出這樣的事,求求你,放過我們這次吧。”

林清婉看着眼前的陸葵,腦海裏閃現過一幕幕自己被擄走後的場景。她像貨物一樣被轉手、賣掉,最後送往實驗室。被各種各樣管子插在身上,灌入再吸出來,有多痛苦,無人能懂。

二十年啊。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女人,她知道了她的異能,轉頭和丈夫策劃出販賣她的計劃。

她當着陸葵的面,一把掀起身上衣裳,露出身上密密麻麻的針孔和傷痕,兩眼通紅,聲聲泣血地控訴道:“你知道我被你們交出去之後遭遇了什麽?你知道我身上有多少個針眼嗎?你知道這二十年裏,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他們從我身上抽取了多少血液?你知道在所有人面前赤裸着身子,接數百根各種各樣的管子,像個牲畜一樣被參觀是什麽滋味嗎——”

陸葵聽着這一聲聲控訴,痛哭流涕。

哭喊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當時鬼迷心竅了——我錯了,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放過我一回吧。”

阮姳聽着母親的控訴,全身血液凝固,眼淚也一滴一滴地滴落下來。

要是能早一點把母親救出來就好了,她就不用受了那麽多年的苦。

但是沒有如果。

好在如今總算把她給帶回來。

她吸了一下鼻子道:“媽,今年八月份,林芝芝帶着采血工具去新地,謊稱辭職了,去散心。實際上是想抽我的血來化驗,看看是不是也跟你的一樣,也是有淨化異能。她們是賣你得了錢,嘗到了甜頭,也想把我也給賣了。”

“他們夫婦兩人從來沒有過半分後悔。”

這件事,阮姳沒有和林清婉說過。

如今這話落在她的耳中,仿佛晴天霹靂一般。

她這段痛苦的遭遇,受過了便過了,但她根本沒有辦法想象,女兒要是和她一樣,遭受這慘無人道的一切,那該怎麽辦。

那比天崩地裂更難以讓她接受。

她雙唇顫抖,沖着阮姳道:“姳兒……刀給我……我……我要親手殺了了她……”

此時的林芝早就吓壞了,她知道要去采血,但不知道背後的真相是這樣,不知是懼怕阮姳要拿她動手,還是被林清婉的話給刺激到了,縮在角落裏,嘴唇發紫,渾身發顫。

阮姳從身上拿出匕首,遞了過去。

林清婉顫顫巍巍地接過來。

陸葵見狀,吓得魂飛魄散,忙起身要逃。誰知卻被阮姳一腳攔住,她不知道從哪裏找來幾顆巨大的釘子,一把将人踩在地上,四肢張開,釘子釘在掌心,讓她動彈不得。

陸葵哭喊着“不要”。

當她發現她的掙紮根本沒什麽作用時候,終于徹底放棄,歇斯底裏罵道:“阮姳,你這個小賤人,恨只恨,沒能把你也一起送進去。你這個小賤種,當初我就該和立德一起,把你和林清婉一起送過去,我看你今天還拿什麽來質問我——”

“就不該賣你去做實驗,應該把你賣到妓院,任人玩弄——做個**”

“死老太婆早該死了,我能賣了你,就能弄死她——”

林清婉聽着這一聲聲惡毒的謾罵,渾身發抖。她跪在地上,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右手,一刀紮在對方的左腿上。

“這一刀是為了媽。”

一刀紮在右腿上。

“這一刀是為了阿峰……”

“這一刀是為了姳兒……”

“這一刀,是為了我自己!”

最後一刀,捅入陸葵的喉嚨。

鮮血噴湧而出。

陸葵的咒罵聲也戛然而止。

林芝芝尖叫着,抱着腦袋,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林嘉嘉雙腿已經廢掉,此時又緩緩蘇醒過來,靠在牆邊,面色蒼白。

阮姳走過去,道:“輪到你們兩了。”

林嘉嘉嘴巴被堵住,根本發不出聲音,看着阮姳将一個注射針管插入他的胳膊,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這是病毒,是你口中那個瘸子的妹妹提取出來的。一個小時之後,你将會變成一個瘸子污染體,将屋裏的另外兩個人啃食幹淨。”

說着,轉過頭看着牆角的林芝芝,“大門将被關上,你自求多福。你可以選擇被你弟弟咬,也可以從窗戶跳下去,這裏是五樓,你不一定會摔死,但有可能會被下面運作的機器砸中。”

“祝你好運。”

說着,扶起林清婉,打開門,走出去。

“媽,過往之事,留在身後。從今往後,就是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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