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弘晖
朱佑樘剛跨出天地會忠義堂門檻,擡頭看天才發現已近晌午。
門口抄着手的年輕小哥見着他便行禮道:“總舵主吩咐我們全力配合主上,小的洪世勳,家祖洪天擢曾是崇祯丁醜科二甲進士。車馬備好了,有關雍親王胤禛的資料都給主上擱在馬車上了,主上請。”
二甲進士?朱佑樘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洪世勳雖然手腳粗大,他手上的繭子卻不是在手掌上,而是在拇指食指無名指上都磨出了繭子。面相看着憨厚老實,那雙眼睛卻透着一股靈氣和幹練。
朱佑樘被他引上備好的馬車,認真看了那車上備好的雍親王資料。洪世勳扮作家仆趕車,向着雍親王府而去。
韋小寶給的假身份是精通醫理,準備自薦的幕僚戴铎。祖籍安徽桐城,為今科榜眼戴名世族侄。聽聞桐城人戴名世和十三阿哥關系親密,十三阿哥又和雍親王胤禛親厚,想來這個明面上的背景會為他進入雍親王府助力。
精通醫理嘛,朱佑樘幼年住在安樂堂,也是久病成醫。只可惜,他是醫不自醫,人不渡己,才被劉文泰那個庸醫治死了。至于祖籍安徽嘛,他祖宗朱元璋可是鳳陽的,離桐城也不遠,這個新身份倒也合适。
大約過了三刻鐘(45分鐘)左右,他們已經到了雍親王府的角門。洪世勳攙着朱佑樘下了馬車道:“爺,我去聯絡,那門子也是咱們的人。”
朱佑樘點頭,看着這王府角門有些感慨,曾經貴為大明天子的自己何曾從角門走過。
他看着洪世勳和門子對了天地會的暗號,門子引着他們進去,一邊走一邊低聲透露:“聽說四王爺是因為管着修園子的事才病倒的,萬歲爺等着驗收圓明園。四王爺又是個倔脾氣,什麽活兒自己攬着,也不肯叫苦,讓旁人小瞧。前些日子,八爺黨還想借着圓明園的事給四王爺扣屎盆子,朝堂上鬥得跟烏眼雞似的,府上的幾位先生遲遲拿不出個章程,四王爺這是病上加病才一病不起的。”
朱佑樘面上訝異,暗道聽這意思,四王爺胤禛是個辦實事的人,府上卻又沒有獨當一面的謀士,他倒是更加好奇胤禛是個什麽樣的人。
“既然四王爺病重,聽聞四福晉又早早去了,如今這雍親王府上是誰主持事務?”朱佑樘問。
門子面上有些古怪:“是大哥兒,誰能想到才十三歲的哥兒,不僅文武全才而且聰慧非常,就是性子跳脫不羁,又愛嬉鬧。不過我也聽說,自從八歲大病一場後,大哥兒的性情就變了。”
朱佑樘有些訝異:“據我所知,大哥兒弘晖是雍親王唯一的嫡子,他竟舍得讓那孩子操持。”
門子嘆了口氣才回話:“自從四福晉亡故以後,四王爺對後院的女人也淡了,如今子嗣單薄,膝下只有大哥兒一個嫡子。那些個格格庶子又撐不起門面,大哥兒賢孝,只能勞累他了。”
越是從門子那裏了解到雍親王府的情況,朱佑樘越是有些佩服韋小寶,雍親王府的門子合該是雍親王最親近信重的人,這樣的人也能被韋小寶收買,這韋小寶倒是很有些手段。此時的朱佑樘哪裏知道,韋小寶本就是康熙的人,雍親王胤禛明面上怎麽會去動康熙的人呢。
他随着門子從角門進了王府,跨了好幾道門檻,總算是到了雍親王府的外書房。外書房在雍親王府東側,裏面應有的擺件都有卻也不算奢華,正中擺着的桌案後端坐着一個十多歲的少年。他手中捧着書卷,眼睛卻時不時瞟向門口。
一般情況下,雍親王胤禛就在那裏見遞了帖子的幕僚。
不過,因着雍親王近日病痛纏身,朱佑樘除了有幕僚這個名頭,又有精通醫術,和十三阿哥有關系的名頭,接待他們的雖不是雍親王,卻是雍親王嫡子弘晖。
朱佑樘打量了書房中的少年一眼,其人身長七尺八寸,膚色不似脂粉堆裏的貴胄子弟,倒有些常年曬黑的小麥色,英氣劍眉之下卻是一雙微彎的桃花眼,薄唇上翹,眉眼面相看着是有些門子所說的靈慧和玩世不恭。
“戴先生,阿瑪病重,只有我這個王府閑人來待客,還請見諒。”少年起身迎他,雖保持着禮節,眼底卻有些不耐,倒不是對朱佑樘有什麽不滿,實則不耐煩這些迎來送往的應酬,心裏惦記着待會兒的騎射功課。
弘晖雖不知阿瑪裝病到底為了什麽,他被支使來外書房,想必和新進府的這位戴先生有關,再則皇瑪法一直對朱三太子一案耿耿于懷,天地會最近又頻繁活動,難道?
在弘晖驚疑不定地猜測時,朱佑樘已經回話了。
“不敢,阿哥說笑了,戴某正是為了雍親王的事而來。”朱佑樘盯着弘晖的表情和小動作,亦有些怔愣。弘晖思考的時候也喜歡一邊眉毛微蹙,輕咬下嘴唇,食指關節抵着下巴。
不知怎的,不管動作,眉眼間的微表情還是說話,弘晖都給朱佑樘一種熟悉又親近的感覺,仿佛他們不是初次見面卻是久別重逢。
大概是幼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處境才讓朱佑樘總會多觀察,多比較,即使發現一些端倪也不會輕易沖動行事。
誰知弘晖又道:“聽聞先生深谙醫理,有沒有治過隐疾,婦人之疾?我還聽說有人拿葵水做紅丸,那可有意思極了。先生還聽說過什麽偏方麽?”
不等朱佑樘回應,他又說:“我阿瑪總說我是脫缰的野馬,最不耐煩管束,前幾日皇瑪法就把我抓進宮裏好一頓訓斥,說我不服管教,油鹽不進。做皇子皇孫可真沒意思,還不如當個游方郎中懸壺濟世。我還打算開個醫館,請幾個坐堂的大夫,到時候我去做學徒,招牌上要用瘦金體提上明心堂幾個大字。”
朱佑樘有些奇怪,生父病重他卻一點都不着急。先前還有些穩重懂禮模樣,如今說起這些,看似又和雍親王胤禛的病毫無關系,思維的跳脫讓人摸不着頭腦,接不上話茬。
朱佑樘只想着,瘦金體因為宋徽宗便成了不吉的亡國字體,時下多避忌。一個醫館叫明心堂也很奇怪。
再有弘晖說什麽康熙訓斥他,原本就是沒有的事。根據天地會的情報,康熙多次表露對弘晖的喜愛看重,弘晖可以當一句好聖孫,這讓八爺黨更放心不下雍親王胤禛,怕他效仿明仁宣【注:明成祖朱棣不喜兒子仁宗,更喜歡孫子宣宗。因為宣宗傳位給仁宗】舊事,借着兒子弘晖上位。
弘晖這樣的胡說真為了嬉鬧?朱佑樘有些看不懂。但他的性子和習慣着實像極了一個人,這讓朱佑樘更加堅定了要留在雍親王府的決心。
朱佑樘倒是氣定神閑,弘晖卻是坐不住了。他話裏話外的提示到了朱佑樘那裏全都拒絕接收,紅丸案是沒命的禍事,瘦金體暗指亡國,明心堂都帶着國號了,皇子皇孫,康熙訓斥,不服管教,都知道你們是前明皇族要鬧事了,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弘晖倒是冤枉他了,朱佑樘還真不知道紅丸案,因為他是被趕鴨子上架的,還來不及了解在他死後的明末故事呢。至于其他暗示,說真的,腦回路不一樣的時候是腦補不到一起的。
不過,正因為清楚收幕僚的最終決定權不在弘晖身上,朱佑樘不打算在弘晖這兒浪費時間,想求着弘晖替他引薦雍親王胤禛。
“戴先生,宮裏自會命禦醫請脈,戴先生自覺醫術可勝院判?既然阿瑪身體有恙,不如你改日再來。”對于朱佑樘的打算,弘晖的回應是話裏話外都想攆他走,也不願朱佑樘接近雍親王胤禛。
卻在此時,雍親王身邊的近侍蘇培盛過來請朱佑樘過去,說是雍親王要見他。
弘晖看着蘇培盛來請人,臉色就變了。他眼睜睜看着蘇培盛帶走朱佑樘,對着侍立在外書房裏一個不起眼的小內侍問道:“他是天地會救下的前明皇族遺孤朱和垚?”
小內侍回禀:“回主子的話,正是韋爵爺【指韋小寶】上報的前明餘孽朱和垚。”
只聽得弘晖喃喃低語道:“朱和垚嗎?竟是他的後人,神仙也救不了找死的人。罷了,我也算仁至義盡了,練騎射去。”
—【以下科普吐槽可以無視】—
門子絕對得是心腹,百度你知。圓明園在康熙四十八年賜給了雍正,雍正管沒管過修建的事不清楚,這裏是架空嘛。
歷史上的戴铎是家奴出身,這可能是他汲汲營營的原因,而汲汲營營最終導致他的悲慘結局。這裏肯定不會是家奴,也不能讓他涼了。戴名世也是個涼了的人。
如果有祖籍啊某某科進士這麽具體的介紹就表示是歷史人物,但很可能不用歷史背景。
感覺正德被黑慘了,朱厚照和他的大臣每天都在相愛相殺,平定寧王謀反等等這些都可以算昏君的話……
朱佑樘是個乖寶寶,不得罪文官,牢記英宗教訓。正德尚武。
明初皇帝想打仗,大臣的态度是:打打打,打死丫的!
明英宗以後,皇帝想打仗,大臣的态度是:皇帝又想作死啦!
明朝的大臣提起孝宗都是為他打call點贊,為他框框撞大牆。提起武宗就是,請給我一打速效救心丸,我覺得我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以上僅各人觀點,不喜可以無視。
作者有話要說: 如題,這篇文是棄坑的補償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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