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全家都是穿來的 1982……

第1章 全家都是穿來的 1982……

1982年春,西北省城火車站。

喬雨薇一家扛着包裹趕火車,她爸和她哥個子高,包裹扛在肩頭左躲右閃幾下就順利擠到人群前頭去了,喬雨薇和她媽沒有身高的優勢,在人群中行進的極為困難。

喬雨薇和她媽一人懷裏抱着一只老母雞,母雞裝在尼龍袋子裏,袋子上剪了幾個小洞,以防雞被悶死。不過這會兒人擠人,母雞被吓得在尼龍袋子裏縮成一團,就連喬雨薇都差點被擠倒了好幾次。

“媽,反正爸爸和大哥已經趕到前頭去補票了,也不怕沒有座位,咱們要不到邊上先等一會兒,等人上的差不多了咱們再上。”

喬雨薇艱難的跟她媽提建議,真怕再這樣擠下去,萬一發生了踩踏事故,後果不堪設想。

喬媽艱難的回頭看了一眼閨女,不敢答應,“不行,咱們要趕緊上去,人多力量大,要是補不到坐票,這幾天就得站着睡覺了。”

喬雨薇只好認命的跟在她媽後面繼續往前擠。

等擠上了火車,母女兩個俱都出了一身的汗,喬雨薇喘着粗氣,邊往前走,邊四處張望着尋找她爸和她哥的身影。

“哎,在那兒呢。”終于看到了熟悉的人影,喬雨薇心裏一喜,趕緊拉着她媽擠過去。

到跟前見她哥不在,張望道:“我哥呢?”

“補票去了。”喬爸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将套在外面的軍大衣脫下來,疊的整整齊齊放在旁邊的座位上,“這張桌子上的四個座位都是咱們的了,你們趕緊坐下,不要擋到後面的人。“

“補到票了?”

“我們上來的早,已經問過乘務員,可以補到票,你哥跟着交錢去了。”

聽到這麽容易就補到了票,母女兩人俱都喜笑顏開,小心将尼龍袋塞到座位底下,安心坐了下來。

車廂裏剛上車的乘客還在絡繹不絕的穿梭着找座位。等到“哐當哐當“的聲音響起,喬雨薇感覺到火車開始悠悠的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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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她哥喬雨林也回來了,一米八幾的大個子,長得精瘦有力,他揚了揚手裏的票,得意道:“已經補到了,幸好上來的早。”

此時已接近晚上十一點,乘客們略作整理後,開始進入休息狀态。

一家人為了趕火車,早上起了個大早不說,還在進站口站等了好幾個小時,再加上剛才又經過了一場擠火車大戰,此時已經精疲力盡,車廂裏動靜輕下來之後,沒多時就靠在一起睡着了。

晚上,火車走走停停,沿途好幾個站下去了一些人又上來了一些人,喬雨薇睡夢中模模糊糊聽到乘客上車下車的動靜,本能的摸了摸腳下的行禮還在,便又安心沉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卻被吓了一大跳,只見昨晚還秩序井然的車廂裏此時滿滿當當全是人,過道裏或站的,或自帶小板凳擠在一起坐的,一眼望過去黑壓壓一片,若是有人上廁所,幾乎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麽多人什麽時候上來的?”

喬雨林比她早醒,正捧着半個窩頭啃,聞言解釋道:“五點多的時候經過了一個大站,好多人都是那個時候上來的,幸好咱們補票補的早。”

說着,将手裏的窩頭往喬媽面前一讓,“媽,你餓了沒有?吃點兒吧。”

喬媽剛睡醒,沒有胃口,便搖了搖頭。喬雨薇看她媽不吃,眼疾手快搶了過來,“我吃。”

“哎,我問你了嗎?咋這麽不客氣呢?”喬雨林習慣性的和妹妹鬥嘴。

喬雨薇不理他,将那半個窩頭吃完後,覺得噎得慌,又伸手去拿喬雨林面前的水杯。

這次對方反應極快,在她伸手之際就将水杯抱在了懷裏,讓喬雨薇撲了個空。

“想喝自己去接。”好家夥,自己早上為了接杯水,骨頭都差點被擠碎了。

“媽,你看他。”喬雨薇扭頭就找喬媽告狀。

“大林,不要欺負妹妹。”喬媽板起臉,佯裝生氣教訓兒子。

喬爸在一旁幫腔,“就是,你看人這麽多,雨薇怎麽接,你人高馬大的,多跑幾趟有什麽關系?”

一家子都向着小妹,喬雨林早對這樣的情形見怪不怪了,抱怨了一句“偏心”,便認命般将水杯遞了過去。

喬雨薇見好就收,喝了一半,又給他留了一半。

“算你有良心,”喬雨林嘟囔了一句,“不過水真不能多喝,這人擠人的,上趟廁所也忒費勁了。”

不光費勁,廁所還髒,喬雨薇打算這幾日少吃少喝,盡量減少去廁所的次數。

“爸,咱們什麽時候能到啊?”

喬爸正在研究手裏的地圖,聞言攤開在桌子上指給一家人看,“現在才走到這裏,中途應該還要經過大大小小二十幾個站,要是不晚點的話,再過三天咱們就能到了。”

喬雨林聽得絕望,“要在這破車上擠這麽多天,我非瘋了不可。”

喬雨薇道:“知足吧,咱們比那些擠在過道裏的人幸福多了。”雖然鼻端萦繞着人群混居産生的各種複雜的氣味,但依舊是比下有餘。

“要是能坐飛機就好了,”喬雨林感嘆道:"高鐵也好啊。”此刻他無比懷念現代各種出行工具。

卻不料他這話一出,其他三人俱都變了臉色。

喬媽戒備的看了一眼擠在周圍的陌生乘客,見并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才扭頭斥責道:“胡說八道什麽呢?”

喬雨林這時也反應了過來,趕緊小聲找補道:“是我說錯了。不過剛才聲音小,除了你們沒人聽得見。”

“還是要慎言,”喬爸難得嚴肅一回,“你媽出門時怎麽交代的?奇怪的話不要說,奇怪的事不要做。”

“知道了。”

見他低頭認錯,喬雨薇不由在心裏嘆了口氣。

他們之所以這麽小心翼翼,是因為他們一家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而是從現代穿回來的。

沒人解t釋的清原因,只知道有一天早上一睜眼,家裏的環境就全變了,一家人腦子裏多了許多陌生的記憶——他們繼承了八十年代原主一家四口的記憶。

原主一家世世代代以種地為生,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可如今變成了他們,根本無法适應倒退了四十多年的農村生活。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一封從部隊上寄來的邀請信給了他們希望。

信是喬雨薇的團長丈夫高如海寄來的。

記憶中,兩年前,那時在這世上的還是原主一家,山上發大水,部隊組織戰士們到地方上抗洪救災,高如海轉移群衆時被沖進了洪水裏,一直沖到了下游,幸好被喬雨薇意外救下。

農村的謠言太可怕,輕易就能毀掉一個人。等到喬雨薇英勇救人的事跡漸漸淡化後,另一種風言風語傳了出來,說是她當時救人時渾身濕透了,身子已經被男人看光,這樣的女人誰家還敢娶?

風言風語逼得喬雨薇差點跳了井,高如海得知後,二話不說主動站出來承擔責任,宣布要跟喬雨薇結婚。

兩人雖然結了婚,但都對這段突如其來的婚姻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高如海返回部隊後,倒是每年都來信邀請喬雨薇到部隊上去探親,卻都被拒絕了。

但對于現在的喬家來說,去投奔這個便宜女婿似乎成了唯一的出路。

火車上的不适感在坐了一天後稍微減輕了些,當初嚷嚷着會瘋的喬雨林卻是适應的最好的一個,他很快就融進了打牌的隊伍中,每天一睡醒就吆五喝六的開始組牌局,跟幾個穿着潮流的青年從早打到晚。

他人不在,他的座位就被一個中年女人臨時占了,因感激他們給她讓座,女人從包裏掏出一包牛皮紙包着的點心,熱情的請他們一人嘗一塊,喬爸喬媽不好意思多拿,只給喬雨薇遞了一塊,便叫對方收起來了。

自從來到這裏,一天三頓的窩窩頭、凍洋芋,猛地嘗到點心的味道,喬雨薇差點好吃的咬到舌頭。

其實,這點心硬邦邦的,酸味比甜味更重,比起現代的各種面包點心,味道真是差遠了,但此時此刻卻是好吃到了極點。

喬雨薇舍不得一個人吃,便掰成了四份,給喬爸喬媽一人喂了一份,自己吃一份,最後一份打算留給她哥。

中年女人看見她的舉動,羨慕的誇贊道:“你這閨女可真是貼心,不像我家那丫頭,嫁出去好幾年了,娘家一年也回不來一趟。”

“這孩子心眼确實實誠了些。”喬媽一臉驕傲,又問她,“大姐,你這是去哪裏呀?”

“就是去看我那閨女。前些日子接到來信說是快要生了,唉,她公婆去的早,我跟她爸都擔心月子裏沒人伺候,就想着去看看,好歹月子裏伺候出來不是?”

“确實是。”喬媽在現代時是婦産科大夫,此時正好聊到了她的專業領域,便忍不住多說了兩句:“咱們中國人都講究月子得坐好,不然對身體傷害非常大......”

喬媽随口說了許多孕産婦的注意事項和月子坐不好帶來的後遺症,本來是閑聊,卻沒想到吸引了周圍一衆女人的注意力,因為她說的那些後遺症,句句都說到了這些已婚已育婦女的痛點上。

“我就說怎麽自從生了我家大丫頭後,彎腰掃個地腰就酸疼的不行,我婆婆還說我是懶人屎尿多......大姐,你咋知道這麽多呢?有啥辦法治一治不?”

“我原先在家時就是給人接生的,知道的自然比別人多些。”她不能說自己是個婦産科大夫,但原主本來就是給人接生的,這也是個好借口。

“你也幫我看看,我自從生産後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不知道啥原因......”

“還有我家閨女,都懷了六個多月了,大夫說有些胎位不正,害怕生的時候難産,有沒有什麽辦法......”

得,這是直接看上病了!

看着圍繞在喬媽周圍求醫問藥的一衆人,喬雨薇只好埋頭跟她爸兩個研究起這一路上的地圖,全當打發時間。

喬爸性子內斂,不喜歡呼朋喚友,喬雨薇之前倒是被幾個小青年搭讪過,但都被她哥兇巴巴的眼神給吓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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