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天未明，方父起床上廁所路過方知節房間時聽到了缪缪細弱的哭聲，嗚嗚嗚的小奶音哭了好久。
方父擡手要推開門時，他聽到了方知節的聲音。
屋裏很靜，方知節起身把缪缪摟進了懷裏。
他又做夢了，夢裏的人看不到臉，只是昙花的味道若隐若現，悄無聲息地彌漫在他身邊。
待他細嗅，花已一現。
缪缪哭了一會兒又睡了過去，方知節卻怎麽也睡不着了，把缪缪放到床上後又把被子四角雙雙疊起圍住，他又拿了幾個枕頭擱在了床邊。
缪缪睡覺喜歡翻身，幾個下來就會跌下床。有幾次方知節沒注意，他險些摔下來，這之後便想個堵他去路的方法。
起身後，方知節走出門，眼光一撇就看到方父坐在陽臺上。
陽臺不大，方父喜歡養花，更精于花藝。
所以原本空蕩蕩的陽臺上擺滿了花。方父坐在藤椅上看向遠處，太陽連成一道線冉冉升起。
方知節悄聲走過去，腳步慢慢放慢了一點。
“爸。”
正在失神的Beta愣了一下，下意識回答，“哎，知知。”
Omega突然鼻酸，他覺得鼻腔刺痛，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還是沒有落下來。
“怎麽醒這麽早啊？”方知節撈過沙發上的毛毯蓋在方父身上，按着他的肩頭站在原地陪他看将要破空而出的晨曦。
“人老了，連覺也少了。”
方父深深嘆口氣，把手放到Omega手背，厚厚的繭子磨得方知節有點發痛。
這雙曾經能夠把他高高抱起的手如今已經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八點多一點，缪缪的哭聲就響徹了整個不大的房間。
Omega抱着缪缪走遍了家裏的每一個角落，小小的兩室一廳他走了無數遍，腳步越來越慢，最後他還是把缪缪哄睡了。
Beta見方知節出來用眼神示意他去洗漱，自己去做早餐。
Omega擺擺手拒絕了，他和方父離了三四步，遠遠站着，方知節歪着頭沖他笑，“你就坐着吧，嘗嘗你兒子的廚藝。”
方父愣住了，恰好此刻第一縷陽光打在Omega身上，他依舊穿着幾年前的那件米白色家居睡衣，頭發長了一點。如琥珀般的淡色瞳孔在笑，嘴角也淺淺勾起，一如當年的方知節。
“知知，你還恨他嗎？”
方父沒忍住問出聲，他懇切地從自己兒子嘴巴裏聽出來那句話，他當年做出的錯誤決定。
“誰啊？”轉身的動作一頓，Omega微低着頭挽起袖子，眼珠左右轉動了幾下。
“爸，你在說什麽啊？”
Omega裝作不知，裝傻充愣，只是袖子就挽了整整三分鐘。也不知道是方父的那句話還是Omega心裏想着事情，這頓飯他做的心神不寧。
也許，方知節也不知道具體答案。
飯做好後，Omega洗好手去卧室抱缪缪。
他一開門就聽見一聲巨響，定睛一看，是桌上的那個昙花标本被不知道什麽時候爬到桌面上的缪缪伸手打落在地。
玻璃掉在地上碎成了殘渣，Omega向着缪缪跑過去，見他的手落下卻按空了桌緣。
“缪缪——！”
Omega來不及做反應，雙腿不由自主地朝缪缪跑去。就在手要挨到缪缪的時候，方知節的雙腿不停打顫，竟然軟着跪到了地上的玻璃渣上。
“唔——！”Omega忍着劇痛把缪缪抱在懷裏，因為慣性問題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前傾，胳膊狠狠地撞上桌子邊緣勒下一道痕跡才停下來。
“唔……，爸爸……”
缪缪的哭聲瞬間炸在了卧室的各處，方知節雙腿發麻，膝蓋除了劇痛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Omega咬着牙齒去哄懷裏已經吓哭的孩子，他抱着缪缪的腦袋親了幾口，才狠狠松了口氣，“沒事的，沒事的。缪缪，寶貝，不要怕……，沒事了”
也許是感覺到了墜空的感覺，也許是看到了方知節發白的嘴唇，缪缪伸手着去摟Omega的脖子，嘴裏還在不聽嘟囔着，”爸爸……，爸爸……”
Omega拖着缪缪的屁股，單手抱着她他慢慢站起。
方父也聽到了動靜，架着拐杖出現在門口看到了卧室裏的殘局。
“知知，怎麽回事？”方父一瘸一拐地往卧室走，心急之下竟然被地毯絆倒撲在了地上。
“爸——！”Omega把懷裏還在哭泣的缪缪放在床上，又踉跄着走過去扶起地上的方父。
“爸，你沒事吧。有沒有摔到哪裏？”
“沒事，我沒事。”方父擺擺手，順着方知節的力氣站起來。眼神也剛好撇到他還在滲血的雙腿。
“知知，你的腿……”
“沒事，沒事。”房間裏還依舊充斥着缪缪的哭聲，此起彼伏。方父拉着他的手激動地要站起來，Omega看着眼前的一切沒忍住提高聲音，“爸！爸——！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缪缪——！”方知節被哭聲吵得煩躁，心頭湧起一股怒火，吼完之後他又沒忍住彎腰去抱床上哭得更厲害的缪缪。
Omega失力地坐在床沿，他擡起眼皮看向沉默的方父，又問了一句，“爸，你真的沒有摔到那裏吧？”
方父又要道歉，“對不起……”
“爸——！”
方知節心頭湧出一股無力感，他哽咽着聲音，“你沒必要和我說對不起，當初做錯的人是我，我是自願和他上床的。”
“那個問題，我現在回答你。”
缪缪已經不哭了，他眨巴着眼睛看着方知節，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着他的下巴和臉頰，又移到紅彤彤的眼角。
不通人事的兩歲孩童像是聽到了方知節心底的聲音，下意識地安慰眼前的人。
Omega低頭蹭了蹭那張軟乎乎還帶着奶味的小手，他沒忍住又低頭親了親缪缪的額頭，“我并不恨他了。”
果不其然的答案，方父撐着的一口氣還是呼了出來，他心頭的那塊石頭落了下來。
因為他見過方知節因為Alpha而發瘋失神的樣子，所以在聽到那句答案時，他下意識地松了口氣。
“不過。”Omega的雙手插過缪缪的腋窩，讓他站在自己大腿上，“我也不會再愛他。”
缪缪被方知節逗笑了，方知節也跟着他笑了，“我是要為自己活的，他只是我人生道路上的過客。總是糾結愛不愛的，我不喜歡。”
“我有缪缪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知知很愛很愛很愛缪缪的，這個和隔壁的《尾魚》（古代年下綠茶攻和将軍受）一起更，有時間就更，請多多點贊評論吧，愛你們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