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房間裏沉默了一會兒,只有缪缪和方知節的逗笑聲在方父耳邊搖蕩。
他看着方知節臉上的笑容,對缪缪是發自內心的喜歡,可是他的臉上為什麽會多一絲落寞呢?
方父沒有詢問這個問題,反而嘆了口氣,有些事情,只有去經歷了才能真正放下。
“把缪缪給我吧。”方父朝還在哄人的Omega伸出手,拐杖倒在他的身邊,“醫藥箱還在老地方,你去上點藥。”
方知節不笑了,他輕輕撥下缪缪在已經放進嘴巴裏的那只胖乎乎的小手,順便把缪缪遞給方父,沉默地“嗯”了一聲。
見方知節起身走了,缪缪伸出小手要去抓他,卻被方父伸手撈了回來,“缪缪乖,先和爺爺玩。爸爸一會兒就回來了……”
缪缪歪着頭,也不知道是否聽懂了方父的話,反而兩只小手拍着撲騰,伸手摸方父的臉。
“啊啊……,爺爺。”
“對,是爺爺,爺爺……”
爺孫倆在卧室裏玩得不亦樂乎,踉跄着走到客廳的方知節索性一屁股坐在了電視機面前,低頭拉開抽屜在最裏面發現了醫藥箱。
Omega腿上的傷并不嚴重,血已經凝固了。原本就已經破舊發白的家居褲被鋒利的玻璃割開了幾個洞,他索性撕開了褲腿。
滋啦幾聲,布料要掉不掉地耷拉在Omega的大腿根上,血跡遍布他的整個膝蓋。
方知節很白,暈開的血乍一看像是朵朵糜爛的花綻開在雪裏。
他拿着棉簽擦拭已經凝固在腿上的血痕,酒精和傷口觸碰到那一刻,原本已經失去痛覺的Omega還是忍不住咬牙痛呼了出來。貝齒在薄唇上留下一個個牙印。血痕被拭去後,方知節看到了已經血青一片的膝蓋,并不好看的顏色。
青紫紅三種顏色混染在一起,組合成了一種怪異的色彩。
Omega腦袋發暈,甚至有些想吐,但是他并沒有得逞,只是捂着肚子緩了好長時間。
時間長到方父都拄着拐杖出來找他,方知節正背對着他發呆。
“知知?”方父沖着那道看上去沉寂孤獨的背影輕輕喊了一聲。
“嗯?您怎麽出來了?”
方知節單手扶着桌沿站了起來,他緩慢轉過身,看上去十分狼狽。
被撕破的布料挂在方知節的腿上,紫色的碘伏和發青的膝蓋讓他臉色一變。
“怎麽傷得這麽嚴重?”方父臉色變了,連聲音也冷了下來,他沉着臉走向方知節,又彎腰要去看他的腿卻被速度極快地躲過去。
方知節扶緊他的胳膊,按着方父坐下,“爸,我沒事。”
方父臉色更黑了,他還是掙紮着要起身,不死心地去撈方知節的衣服,“知知,你爸我是殘了,但是不瞎。”
“我真的沒事,只是塗了點碘伏,看上去挺吓人的。”
方知節一臉堅毅,他不知道自己在什麽時候練就了這種撒謊不眨眼的奇怪技能,特別是在面對男人的時候格外好用,關鍵時刻還能騙騙方父。
拗不過方知節,方父只好拿拐杖拄拄地,“去把缪缪抱出來吃飯吧。”
方知節點點頭,知道方父妥協了,也給他階梯下,方知節特別識趣地順着下來了,“好,我這就去。”
這頓早飯吃得格外艱難和麻煩,好在缪缪不怎麽哭鬧,方知節喂了他幾口飯,又準備了一個小碗給他。
晚上飯桌上,方知節吃了幾口,又上手教缪缪怎麽使用筷子。
方父咽下最後一口粥,看着慌亂的方知節便示意他把缪缪抱給你自己。
“把缪缪給我吧。”
“爸爸,我要,爺爺……”
方知節看了一眼爺孫倆,只好把缪缪放下來,牽着他的手走到方父面前。
“爺爺……”缪缪朝方父伸出手,就被抱了起來。
“哎,爺爺的乖缪缪。”
“爺爺教我們缪缪用筷子好不好?”方父拿着筷子示意缪缪伸手。
“好。”
缪缪點頭,似乎明白了方父的話,方知節低頭吃飯,偶然看一眼相處融洽的爺孫倆,心裏想着看來以後要多來看看方父了。
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還是打破了此刻的寧靜和平淡。
三個人一起扭頭看向在卧室裏叮叮作響的手機,Omega咽下嘴巴裏最後一口粥才擦擦手站起身示意方父,“爸,你繼續教缪缪吧,我去接個電話。”
Omega看了一眼電話號碼,很陌生,他并不認識。
他拿起手機走到陽臺坐在躺椅上,“喂?”
晚上帶着點濕潤和潮濕的感覺,水汽藏在空氣裏,方知節沒忍住深呼吸了幾口。
對面沒有聲音,滋滋的電流聲在冰冷的電子金屬間穿梭。方知節也沒有說話,他又等了幾秒,問,“您好?”
對面傳來的只有沉重的呼吸聲,方知節沉默地聽着,他拿開手機看着依舊在通話中的手機屏幕。
Omega眯了眯眼睛,又把手機拿到耳邊,“如果您再不說話,那我就挂斷電話了。”
“方知節。”
就在方知節要按下電話鍵的時候,熟悉的聲音穿過電流沖進他的大腦按下了暫停鍵。
接着沉默的一方轉到了方知節這裏,他感覺覺着手機的那只胳膊很僵硬,只能握着手機屏住呼吸。
最後,他果斷地挂掉了電話。
Omega愣住了,手機宛如燙手山芋一般被他扔到沙發上。
他蜷曲着雙腿縮在沙發上,只露出一雙眼睛盯着那個冰冷的金屬塊發呆。
半分鐘,不,十五秒後,手機又響了起來。
Omega看着不停發光的手機屏幕以及那個陌生的號碼,眼神飄忽,卻怎麽也落不到實處。
接着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面前的手機便不再震動了,方知節默默地呼出已經秉了很長的一口氣。
他沒想到的是,半分鐘後又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方知節撈過手機接了,是個熟悉的電話號碼。
“小白?”屏幕上顯示的是白争的名字,方知節以為他遇到了什麽事情,“怎麽了?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你爸……”
對面又安靜了十幾秒。
“方知節。”
方知節,“……”
對面傳來聲音,并不是白争的聲音,“是我。”
Omega握着手機猛地站起來,一不小心扯到了膝蓋的傷口,他咬着牙齒,頗有咬牙切齒的感覺,不過他确實有這樣的意思,“白争呢?你把他怎麽了?”
“你不該這樣和我說話的。”
Omega緊緊皺起眉頭,眉間多了點愁意,琥珀色的眼瞳看向陽臺外的星星燈光。
他不想再和對面的人多說什麽,但是此刻的他卻管不了這麽多了。
“官京年,你把白争怎麽了?”
“原來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官京年說話很懶散,卻又帶着天然矜貴的随意,“他怎麽樣,你要自己看來啊。”
“知知。”
【作者有話要說】
官京年:終于上場了(抹淚)